11
第一反應以為是宋棠,岑戈厭煩地皺起眉來。回過頭來時,才注意到老總的手仍舊搭在那人的手腕上,才否決了對方是宋棠的想法。宋棠心高氣傲,不會這麽白白讓人占去便宜。
視線從那人臉上的紅色酒漬上掠過,最後定定地落在對方的唇線上。事實上,數天前和江白鷺的那場床事,不知道是宋棠的藥有問題,還是他的記憶能力出了問題,藥力發作起來,就連岑戈自己都有些意識不清。
隔天早上醒來時,隐約只記得他射出來的次數,卻記不太清做愛的細節和過程。不過,上床前的記憶倒是記得很清楚。尤其是,對方伸出柔軟的舌尖,舔去唇珠上汗水的場景。
岑戈一只手環過陪酒少爺的腰,将人又按回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擡起來,大拇指的指腹按住他的下巴邊沿,粗暴而敷衍地抹去他唇邊的酒漬,似笑非笑地擡起頭來看那老總。
老總愣了愣,識趣地松開手退回去。
岑戈一巴掌拍在陪酒少爺的後腰上,沉聲吩咐道:“起來。”
陪酒少爺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岑戈跟着站起來,一副浴火焚身迫不及待的模樣,草草和老總寒暄幾句,又吩咐坐在老總身邊的少爺,今晚費用都記在自己賬上,便摟着陪酒少爺的腰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路過那目瞪口呆的男孩兒身邊時,岑戈将那張房卡拿過來,順勢插在陪酒少爺胸前的口袋裏,然後打開皮夾,抽出幾張紅色的人民幣遞給對方。
他懷中的陪酒少爺視線一低,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左手的那塊腕表上。
兩分鐘以後,電梯門在五樓緩緩打開,岑戈前腳邁出電梯外,那陪酒少爺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岑戈伸手去他胸前的口袋裏拿房卡,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他挑起眉來,“房卡呢?”
陪酒少爺輕輕咬着唇,由下自上,笑而不語地解開兩粒襯衫扣子,露出白皙的腰身和低腰牛仔褲的褲口,以及——
赫然貼着他的下腹,插在褲腰帶間的那張房卡。
岑戈不怒反笑,笑意卻半點也沒及眼底,“江白鷺,你他媽皮癢欠揍是不是?”
江白鷺褪下面具,笑了起來,“你知道是我啊。”
“除了你,還有誰那麽大膽子?”岑戈冷哼,抽出他插在褲腰帶上的房卡,轉身朝走廊深處走,“你可以走了。”
江白鷺恍若未聞,擡腳踩着男人的影子跟上去。卻堪堪慢上一步,只看着那扇門在自己眼前結結實實地砸上。他屏息等了片刻,卻遲遲沒有等來落鎖的聲音,頓時放下心來,徑直握住門把手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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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戈站在沙發邊脫衣服。黑色的西裝大衣脫下來,順手就丢在扶手上,又垂眸去解戴在左手上的銀色腕表。江白鷺關上門走過來,動作自然地幫他把西裝大衣挂起來。
男人手上動作微頓,擡起頭來掃他一眼,也沒說什麽,面無表情地将那塊手表擱在桌面上,然後去拿一次性的浴室拖鞋。回來時看見江白鷺拿着他的腕表,正低着頭湊在燈光下仔細打量摩挲。
事實上,他只是覺得奇怪而已。這塊手表應該是好幾年前的款,表盤玻璃和金屬表身卻仍舊在燈光下泛着嶄新的光澤。表盤中央的三根指針,卻永遠地停在了一個時間點,不再有走動的跡象——
這是一塊壞掉的手表,岑戈卻依舊戴着它。
江白鷺彎腰将手表放回原處,卻聽見男人不愉的嗓音從頭頂落下來:“誰讓你動我的手表了?”
“對不起。”江白鷺鎮靜地擡頭道歉。片刻以後,忍不住開口問,“上次在秦一行那裏,怎麽沒見你戴表?”
“你泡溫泉還戴手表?”岑戈彎腰拿起那塊表。面上明顯流露出幾分不耐,“江白鷺,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點。”
“既然是壞掉的表,進不進水也無所謂了吧。”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擡眉時卻看見,岑戈用自己的白色袖口擦了擦他摸過的表盤和表帶。
江白鷺一愣,輕聲嘟囔,“這麽寶貝,你舊情人送給你的?”
聞言,岑戈擡起眼皮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銳利冷沉地盯着他。
江白鷺頓時識趣地閉上嘴巴。
男人進浴室裏洗澡,江白鷺在客廳裏聽了片刻浴室裏傳出來的水聲,最後還是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他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往裏一推。出乎意料的是,浴室的門沒有從裏面反鎖。清晰的水聲從門縫裏穿過來,熱騰騰的水蒸氣撲面而來。
江白鷺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這已經是岑戈今晚第二次沒有鎖門了。假如真的要防他,在有過一次被他闖入房間裏的經歷以後,岑戈絕不會在犯同樣的錯誤。
他毫不猶豫地推門走了進去。浴室裏燈光暖黃,岑戈渾身赤裸,站在噴頭下的水簾裏,目光越過蒸騰缭繞的水霧看向他,探不出絲毫深淺。
江白鷺摸不準對方的意思,站在原地沒有動。
岑戈轉頭關上淋浴,邁步過來,停在他面前,一只手越過他臉側,關上他身後的浴室門。覆在視網膜上的白霧水汽漸漸散去,江白鷺注意到,岑戈還穿着內褲。
“你知道我會進來?”江白鷺揚唇笑起來,“你還在樓下坐着的時候,就已經被我撩出火來了吧。”
回答他的是岑戈情沉沉的眼眸,和沒入他衣服裏的雙手,以及對方咬牙切齒的話:“江白鷺,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兩人在浴室門後火勢燎原,順勢又給江白鷺從頭到腳洗幹淨,然後才扛着江白鷺往卧室裏走。他将江白鷺丢進大床裏,又轉身往客廳走。
兩分鐘以後,岑戈進入卧室,空空如也的手腕上多出來一塊手表。
“還真是寶貝……片刻離身都不行……”江白鷺垂眸自言自語,卻也沒流露出太多不滿來。
岑戈欺身上來,手腕上冰涼的金屬表帶擦過他胸膛下方的肋骨,激得江白鷺微微一顫,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一反常态地勾住岑戈的脖子,仰起臉去親對方的嘴唇。
岑戈略有不滿地伸手撥開他,沙啞着嗓音警告他:“我從不在床上和人接吻。”
他理所當然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将那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也在後半夜做得天昏地暗時,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又吻了江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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