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四月初的暮春季節裏,秦一行的度假山莊休整過後,推出新的度假主題月。他請喻均麟吃了頓飯,照樣由對方牽頭做東,帶過來一批富家子弟。
那些權勢人家的上層交際圈中也分圈內圈,而往往圈內圈都是固定不變的。常人想要打入這些有錢少爺的交際圈內并不是易事,家中有些背景,絞盡腦汁擠進圈內的人自然也不會平白退出。也就因而,今年年前二月初過來玩的人有哪些,如今過來玩的人就是哪些。
喻均麟打電話過來那天,宋棠才結束在北歐的度假回國,他有一兩個月沒和岑戈見上面,回國的第一天便找人去打聽岑戈近日的消息。
第二天就得知,數月前曾被自己故意打壓過的新晉影後佟薇,莫名就得了和岑氏合作的機會,甚至白白得了岑氏贈送的兩個亞洲地區的代言。
前前後後的線索串起來,無外乎就是娛樂圈那些個小明星慣常使用的上不得臺面的爬床手段。這樣更是坐實了宋棠心中的猜測——佟薇攀上了岑戈。
這樣一來,宋棠反倒在江白鷺和岑戈走得越來越近的消息上放松了警惕。先不說岑戈是直男,秦一行當年能夠利用室友關系靠上喻均麟這棵大樹乘涼,江白鷺作為秦一行的朋友,多半也是和秦一行一路貨色,無非就是想要巴結上岑氏,好讓江家在生意道上走得更加順暢一些。
喻均麟在電話裏言簡意赅地提了句時間,只問他道:“來不來?”
宋棠靠在沙發裏,面無表情地從電視廣告裏佟薇那張臉上掃過,目光裏浮起涼意來,“來啊,岑戈在的地方怎麽能少了我。”他頓了一秒,淺淺一笑,“把江白鷺也叫上吧,我聽說,他這兩個月和岑戈走得很近啊。”
喻均麟挂掉電話,指腹從黑色的手機背面摩挲而過,腦海中驟然浮起兩月前的那天清晨,在度假山莊的客房走廊裏撞見秦一行的朋友雙腿光裸從岑戈房間裏悄然退出的場景,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興味。
他從聯系人列表秦一行的界面上退出來,直接越過對方将電話打給了岑戈,先提了句聚會的事,又額外聊了兩句公司的項目競标。最後在挂電話以前,冷不丁地提了一句:“你來的時候,也把江白鷺捎上吧。”
岑戈不置可否,面上卻若有所思地揚起眉來。且不說喻均麟和江白鷺沒有過多交集,即便喻均麟真的想要叫江白鷺出來玩,首要考慮的也該是秦一行那條更近的捷徑。
岑戈将手機往床頭一丢,垂眸瞥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玩手機的人,“江白鷺,你想壓死我嗎?”
江白鷺将下巴從他胸膛間那條淺淺的溝壑裏擡起來,瞄一眼男人的臉色,然後笑眯眯地偏過頭去,将側臉貼在對方的胸口,繼續旁若無人地擺弄手機。
岑戈啧一聲,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兩側,再次讓他被迫擡起臉來,“剛才的電話內容聽見了嗎?”
江白鷺略微想了想,“約你去度假山莊住兩天?”
“你去不去?”岑戈掐住他的下巴,“他讓我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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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鷺愣了一秒,搖了搖頭,慢吞吞地開口:“我不去。”
岑戈詫異挑眉,“真的不去?”
江白鷺笑起來,“真的不去。”
“那随你。”岑戈瞥他一眼,而後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記住你說的話,到時候可別又求着我帶你去。”
江白鷺語氣篤定:“當然。”
既然他說不去,這件事也就該到這裏為止。岑戈沉默半響,轉而似是想起什麽一般,眼眸微眯詢問道:“你什麽時候和喻均麟有了來往?”
江白鷺:“……”
“沒有來往。除非,”他思考一秒,奇怪地聳聳肩,“假如發小的朋友這種關系也能被稱作一種來往。”
岑戈目光審視地盯着他看,像是在考量他話裏道真實性和可信度。最後松開抵在他下巴上的手,冷哼一聲道:“沒有最好。”
沒了外力的支撐,江白鷺仰着臉和男人說話有些費勁,索性無比自覺地從岑戈身上滾了下去,卻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兒就卷着被子一路滾到了床底。
好在岑戈及時伸手撈了他一把,将人從床沿邊緣拉回自己身側,又從江白鷺身上抽出一半被子重新蓋在自己腰下,橫過一條腿壓在他小腿上,不讓他動彈。最後直言不諱地嘲笑道:“我就沒見過比你睡相更差的人。”
江白鷺面上一哽,不滿地嘟囔:“我睡相哪裏差了?”
“哪裏都差。”岑戈按住他在被子下不安分的雙手,冷笑一聲,“如果不是我摟着你,睡到半夜被子就被你卷沒影了。”
江白鷺慢吞吞地哦一聲,朝他眨了眨眼睛,“岑戈。”
岑戈掀起眼皮,“又幹嘛?”
江白鷺舒展在被子下的腿動了動,蹭着床單抽出自己的一條腿,順勢架在岑戈的小腿上。兩條腿一上一下,将岑戈的那條腿夾在中間,故意屈起膝蓋在對方大腿內側的皮膚上輕輕撞了撞,“想抱着我睡,直說就好了嘛。”
岑戈:“……”
男人不由分說地将他從被子底下拎出來坐好,似怒非怒地教訓道:“就沒見過像你這麽厚臉皮的人。”
江白鷺垂眸漫不經心的哦一聲算作承認,徑直爬到岑戈腿上坐好,而後驀地擡起眼睛,直勾勾地回望對方,輕輕揚起唇角道:“怎麽?你看不慣?”
岑戈定定地看他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話,只狀似不悅地眯起眼睛,眸光深沉,“說你一句,你非但不知悔改,還要得寸進尺。”
像是絲毫不懂察言觀色般,江白鷺贊同般地點點頭,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我得寸進尺怎麽了?”
“怎麽?”岑戈毫不客氣地反問,挑起眉尖,聲調冷淡擲地有聲:“當然是欠收拾。”
江白鷺聞言,不但沒有露出半點認錯或是畏縮的神情來,反而是像得到了不動聲色的鼓勵,更是明目張膽地往前挪了挪,雙手扶着他的大腿正經危坐,似是乖巧又似是放肆,咬字緩慢尾音上揚:“拭目以待。”
岑戈目光轉暗,一只手掐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後腦勺上——
兩人開始在晨光裏接吻。
一周以後的周五,江白鷺破天荒地沒有去岑戈家裏過夜。
隔天上午,當岑戈在度假山莊裏見到憑空出現的江白鷺時,想起數日前他在自己床上言笑晏晏搖頭拒絕的模樣,以及聲稱絕不求人的話語,登時掀唇冷笑,“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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