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今天就提前收工吧, 早點回家休息休息。”
眼看雨越下越大, 導演終于發了話。
許璨去卸妝, 助理拿着傘歪在椅子上, 嘴裏哼着歌兒,自得其樂。
沒一會兒,許璨出來了, 身上帶着一點潮氣,眉眼微濕,襯得臉更白了。
趙華烨撐着傘和女助理從附近經過,看到立在屋檐下的許璨連忙招手:“喂,許璨!”
許璨擡眼看向他,眉心微皺。
助理給他使了個眼色,“小璨,打招呼呀。”
趙華烨人高腿長,大跨步走到許璨面前來,熱情道:“沒想到《戰旗》結束後我們還能碰面,你這是要回去了?”
“嗯。”許璨應了一聲, 問:“你怎麽在這裏?”
趙華烨神秘道:“你猜猜?猜中有獎。”
趙華烨這人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富二代,行事說話大大咧咧,為人非常自來熟, 在《戰旗》劇組時就非常愛找許璨搭話,有的沒的一通聊,就算許璨不搭理他,也能自言自語好半晌。
許璨才不願意跟他浪費時間, 面無表情道:“無聊。”說完轉身就要走。
趙華烨趕忙攔住許璨,“诶诶诶,別走呀,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許璨停了腳步。趙華烨對他笑了笑,說:“你這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們編劇是我好朋友,邀請我來客串一下的,結果來了也沒拍,正準備回去呢,不過現在才三點多,我都不知道回去幹嘛,這不正想找人去吃個火鍋嘛,就遇上你了。你說巧不巧?”
這意思是要讓許璨跟他一塊去吃火鍋。
周格森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裏面的人應了一聲,他推門而進。
程栀的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什麽事?”
周格森把文件袋遞給程栀,說:“碰見個好劇本,給你看看。”
程栀掃了一眼,“放桌上吧。”
周格森把文件放在她手邊,正要離開,突然聽程栀問:“許璨還在拍戲嗎?你怎麽自己回來了?”
“沒拍,劇組都等雨停呢,我有點事就先回來了,聽助理說今天拍不成了。”
程栀敲鍵盤的手頓了頓,拿起倒扣的手機點開許璨的對話窗。
十幾條消息蹦了出來,程栀往上滑着,一條接一條的看。
周格森見她不說話,徑自開門出去了。
等了一會兒,程栀放下手機看看窗外漣漣雨幕,突然把電腦關上,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許璨的助理是個吃貨,一聽趙華烨說要吃火鍋,興奮道:“好主意,下雨天最合适吃火鍋了!”說着看看趙華烨身後的女助理,一臉期待。
可惜許璨絲毫不給面子,“抱歉,我不喜歡吃火鍋。”
助理哭喪了臉,給許璨撐開傘,正準備走呢,眼神瞟到遠處一抹高挑身影,愣了愣,遲疑道:“那個是我們程總嗎?”
許璨和趙華烨聞聲看過去,女人婀娜的身影在重重雨幕中漸漸清晰起來。
等不及她走過來,許璨奪過趙華烨手裏的傘迎上去。
“你怎麽來了?”
程栀還沒說話,趙華烨又撐了把傘湊上來,眼睛裏冒着光,說:“程總您好,久仰大名啊!我是小璨的哥們,叫趙華烨。”
女助理聽到“哥們”兩個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程栀沒想到“大反派梁王”私下原來是這幅樣子,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小璨跟我提起過你的名字。”
不過是問你和他誰帥。
趙華烨瞪了瞪眼睛,心裏還有點感動,沒想到許璨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也把他放心裏呢。他擡起胳膊去攬許璨的肩膀,許璨往旁邊一閃,他的胳膊落了個空,緊接着眼前一黑,穿着黑色羽絨服的許璨擋在了他和程栀中間,把他的視線死死堵住。
趙華烨:“……”
“我們回去吧。”許璨道。
程栀點了點頭,趙華烨連忙探出腦袋來,“欸,程總,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去吃火鍋啊?”
程栀目露驚訝,還以為是許璨和趙華烨商量好了卻被她突然給打擾了,正要回話,手指被扯了扯,她看向許璨。
“程總也不喜歡吃火鍋。”他聲音有點冷,說完又扯了扯程栀的手指,示意她跟他走。
程栀好笑地看着他,回絕了趙華烨:“改天吧,今天有事就先回去了。”
許璨的助理跟着兩人走了,只剩下趙華烨和一個女助理。
趙華烨原地呆了一會兒,搖頭道:“我就納悶了,怎麽都不喜歡吃火鍋啊?”
女助理欲言又止,想說這不明擺着人家不願意跟你一塊吃麽?但想想還是算了,傻人有傻福。
看着許璨自然而言地上了程總的車,助理自己開車走了。
暴雨突襲,公路交通阻滞,開車視線不甚明朗,其實今天是非常不适合出行的天氣。
可程栀還是來了。
“不是在微信說想要吃火鍋?怎麽朋友邀請你了都不去?”
許璨想到趙華烨,有點不高興地說:“我只想和你吃,才不想和他吃。”
她打了轉向燈,然後進入另一個路口,在紅燈指示下踩剎車等待。
“你以後要學會說場面話,這樣很容易得罪人的,不過就是吃個火鍋,又不是要你的命。”
許璨點點頭,“知道了。”然後探過身去,飛快地親了一下程栀的臉頰。
程栀瞪他。
許璨臉上帶着笑,看得出很高興,笑嘻嘻問她:“為什麽瞪我?”
“我還要問你呢,為什麽突然親我?”
他又笑起來,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理所當然道:“就是想親你,沒有為什麽。”
“……莫名其妙。”
綠燈了。
程栀輕踩油門,許璨也放開了她的手。
沒有人說話了,車裏安靜下來,只有雨水沖刷輪胎以及雨刮器的聲音。
即使不去看,程栀也能夠感受到許璨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臉上,如果這視線有溫度,程栀的側臉估計已經他灼傷了。
她不耐煩地轉頭瞪他,“無聊就打游戲,不要老是看我。”
“你為什麽來找我?”他突然問,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靈魂深處裏去。
“想來就來,沒有為什麽。”
她随口用了他的回答。
想親就親了,想來就來了。
哪有為什麽?
車子行駛到下一個紅燈,再次停車等待。
他清越的聲音混着車笛和雨聲響起——“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親你。”
程栀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竟有一些怕他再追問的緊張。
那麽你呢?
是為了什麽?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追問下去。
她忍不住去看他,四目相對,靜默無言。
她看到他身後車窗外,路口有兩輛車相碰,車主冒雨争吵,三兩個交警在調解,有一對情侶共撐一把傘,行色匆匆,又走來一個老人,不小心把購物袋摔在地上,水果蔬菜撒了一地,來不及撿拾就順着雨水飄走。
“因為你想我了,所以來找我,是不是?”
少年的聲音很輕,輕到程栀以為那其實是從她心底傳來的。
程栀收回目光,重重一腳油門險些與前車追尾。
她冷哼一聲:“你猜對了,我确實是想你,想上你,算嗎?”
他眼睛一亮,聽到後面的話轉瞬又暗下,肩膀突然垮下來,靠在車窗上好一會兒才悶悶道:“今天我要在上面。”
程栀:“……”
……真是兵荒馬亂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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