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雖然說盧婵不在家,可盧驚鴻睡盧婵的房間總不方便,而且他們兩也沒有分房的必要,所以最後盧驚鴻和聞嶺還是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盧驚鴻房間的床也大,兩個男人睡着也不擠。

盧驚鴻給聞嶺換了一個新的枕套,又換了新的床單。睡前,聞嶺背靠着床頭,開着床頭的燈刷着明燈暗幕的微博,而明燈暗幕本人就在他旁邊的電腦前畫畫。

聞嶺完全不懂畫,他就看見盧驚鴻桌上擺着一塊黑色的板子,他應該是拿了一支專用的筆在板子上快速的塗塗畫畫,然後這些圖像就清晰的呈現在了電腦屏幕上。他畫畫時,眼神專注,握筆的手很穩,一筆一畫快速利落,沒個一會兒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幅初見輪廓的場景,看着像是亭臺樓閣、煙臺山水什麽的。

工作時盧驚鴻的狀态聞嶺是沒見過的,或者是曾經他有機會見過,但都沒有仔細去看。他看着盧驚鴻側臉的視線一下對上,一下又轉開些許——當他每每看得快要轉不開眼睛的時候,他就會立刻偏開頭,可是過會兒又看回去。

因為這個畫面很吸引人,冷暖光互相交錯下的一張側臉,下巴颏,喉結,脖頸……無言的抓人心肝。

聞嶺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發出了聲音,“你……”

說完他就閉上嘴,可是盧驚鴻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轉頭疑惑的看他,“怎麽了?要睡了嗎?”

聞嶺只好把話接下去,他胡亂說到,“沒,我在看你用來畫畫的那個板子。”

“這是手繪板,我都用這個畫畫,很方便,可以直接把圖畫輸入電腦。”盧驚鴻耐心的和他解釋了很多這方面的知識。

聞嶺其實沒聽太懂,他只順勢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盧驚鴻畫完最後一點收尾,看時間也不早就把電腦關了,準備上床休息。盧驚鴻躺在左邊,聞嶺躺在右邊,這樣蓋着棉被純聊天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都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平常這麽着躺在床上不是事前就是事後,不會有這樣平靜的時刻。

他們兩個各自睡在自己的被窩裏,只偶爾輾轉翻動,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要說最不習慣的人應該是聞嶺,身邊靠着一具源源不斷散發着熱度的身體,彼此呼吸聲也清晰可聞,即使他與盧驚鴻并不互相照面,而是背對着背各自面向一個方向,且他們中間還隔着空檔,他還是覺得怎麽也不舒坦,翻了一次身,又想翻一次身。可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盧驚鴻共枕而眠,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不知道多少次,現在說什麽不樂意未免太矯情了。

“睡不着?”盧驚鴻突然問了一句。

聞嶺正準備側個身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嗯……早上起的晚,現在不困了。”

盧驚鴻從自己的被窩裏把一只手伸了出去,摸到聞嶺的被窩裏攥住了他的手,“閉上眼睛,什麽也別想,很快就能睡着。”

剛才還萦繞在聞嶺身上的那些不适應突然之間就通通飛走了,他渾身都變得通透,與盧驚鴻交握的手用上一點力氣彎曲手指,眼睛慢慢阖上。盧驚鴻的話似乎是咒語,他真的感覺到了困意,意識也變得朦朦胧胧。

盧驚鴻好像放低嗓音和他說了一聲晚安,然後就要就此放開手了,他留戀這種感覺,下意識的貼上去又握住,然後那一只手就不再動了。

聞嶺用臉頰蹭了蹭枕頭,一時想,床單好舒服,被子好暖和;一時又想,盧驚鴻怎麽這麽喜歡牽他的手啊。

再然後他就睡着了。盧驚鴻聽到他趨近平穩的呼吸聲後就轉過身,他動作很輕微的擡起胳膊把聞嶺摟過來,把他正正好好的,嚴絲合縫的安頓在自己懷抱裏。

到底是因為不住在自己家的緣故,聞嶺第二天一早就醒了,盧驚鴻還沒醒,他一動不動的發現,他又和盧驚鴻摟一起去了,而且照這個姿勢看,盧驚鴻的位置基本沒變,八成是他睡着睡着向後擠到了盧驚鴻邊上。他小心翼翼的把腰間的那條手臂移開,輕手輕腳的穿衣下床,回頭的時候看見盧驚鴻的被子蓋得不平整,盧驚鴻的半個胸口都露在冷空氣裏,他就順手整了整,幫他把被子掖在了脖子下面,這樣不會透風進去。

聞嶺走到客廳時發現簡蓮霜醒的更早,已經在廚房裏忙忙碌碌做早飯了,他立刻走過去和簡蓮霜說了早安,之後就轉進衛生間去洗漱,他正在洗臉門突然被推開了,盧驚鴻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醒了,站在衛生間門口悠悠的說:“早上好,昨天睡得還好麽?”

“挺好的,你那張床很大。”聞嶺把毛巾挂好。

盧驚鴻不經意的笑笑,“我還擔心你是覺得晚上冷,你總睡着睡着往我這邊擠。”

聞嶺的動作卡住一瞬,沒有接這個話,“我好了,你刷牙洗臉吧。”他說完趿拉着拖鞋趕緊走了,盧驚鴻也不戳破,暗自一笑。

他們吃完早餐就準備出門,聞嶺裏面就穿了一件低領毛線衣,光溜溜的脖頸伸在外面,盧驚鴻怕他冷就把自己的圍巾給他用,又去找了一條以前簡蓮霜給他織的舊圍巾。簡蓮霜看盧驚鴻又把這一條圍巾找出來戴着還挺驚訝,“這個你好久沒用過了吧,洗了好幾次顏色都掉了。”

盧驚鴻把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沒事兒,還是很保暖。”

簡蓮霜故意笑着說,“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該給你織一條新的了。”

盧驚鴻也笑,“我暗示您多少年了,您終于明白了。”

簡蓮霜掃他一眼,“後來我又織了一條你也不要啊,還不是給小婵了。”

“您織了一條粉紅色的,您自己說那是給我用的嗎?”

“誰規定男人不能用粉色了?你問問聞嶺,他覺得男人不能戴粉色圍巾嗎?”簡蓮霜朝聞嶺擡擡下巴。

聞嶺看了眼盧驚鴻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很想笑,他控制住向上彎的嘴角回答說,“阿姨,您說的對,我覺得男人也可以戴粉色圍巾。”

簡蓮霜聽了樂呵呵的笑看向聞嶺,“阿姨知道你果然有眼光,下次有空了阿姨也給你織一條,肯定比驚鴻的好看,你需要嗎?”

無論需要或是不需要,聞嶺都應該拒絕的,無功不受祿,況且他本來也不想和盧驚鴻有什麽太多的關系,更別說他的家人,可是他心底是有一種隐秘的渴望,這種渴望走在理智前面,所以他說:“那謝謝您了,我會很期待。”

剛走出樓道,盧驚鴻注意到聞嶺瞄了好幾次他的圍巾,他就問,“怎麽了?你想要戴我這條圍巾?”

聞嶺搖頭,“不想。”

反正他馬上也要有一條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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