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約定
趙寄的話讓韓昭愣住了。
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心,恰好觸及了韓昭心底最隐秘的一點。
趙寄知不知道這話若真的實現了,那就等于在邀請他共享天下?
韓昭并非不渴望那至高的權位,但他早就不奢望靠人的“賜予”獲得,只是這話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他沒想到到如今自己聽到這種許諾居然還會動搖。
不過這觸動極為短暫,曾經的經歷讓韓昭很快将其變成了不以為意甚至是不屑。
人也只有在什麽也沒有的時候才能如此輕松地說出這般豪邁的話,但若真的把這句話記在心上,等他飛黃騰達了去讨要,反倒會在他眼中成為一個貪婪的惡徒。
什麽叫情誼?患難時與共,富貴時隐退。這才是最好的情誼。
這是韓昭在前世悟出的最實在的道理。
他微不可查地譏嘲一笑。
當然,他也不會對自己的付出不求回報,不管趙寄登上大寶之時還是不是這樣想,他都一定會去讨要他該得的。
雖然冷漠地在心裏做了最壞的假設,但韓昭也在慶幸現在還不必與趙寄反目成仇。
算了,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繼續喝。”韓昭與趙寄碰了一下酒壇,繼續灌起酒。
因為是騎馬而來他們帶的酒并不多,但卻是極為烈性的“與君知”。
酒去三四壇,兩人都已露出醉色。
面染緋紅的趙寄抱着半壇酒,對着看起來比他清醒的韓昭不滿道:“師父,你怎麽還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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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覺得腦袋有些暈,他狠狠地晃了晃腦袋,又恢複了些許清明,他勸趙寄道:“你醉了,可以停了。”
趙寄躲開韓昭來奪他酒壇的手:“不行,說好喝到醉,師父不醉不公平。”
韓昭無奈道:“我醉了。”
趙寄不信:“不,師父你在說謊。”
聽到趙寄駁他的話,韓昭有些不高興了:“我沒說謊。”
趙寄抱着酒壇耍賴:“我不信,除非師父親我一下。”
此話一出,氣氛忽得沉寂下來,韓昭沉着臉看着趙寄,不說話。
趙寄一幅毫無所覺的模樣,揚起得意地笑:“我就知道你沒醉。”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被一只骨感的手扣住頭,緊接着一個溫軟濕潤的東西印到了他左臉上。
退開後韓昭神情如常道:“現在信了吧?”
趙寄呆愣在原地,遲疑着試圖去摸還殘留着溫熱觸感的皮膚,但在快要觸及時收回了手,偏過頭去看韓昭。
韓昭坐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看着他,一雙眼沉靜深邃。
他還是拿不準韓昭有沒有醉,佯裝耍賴道:“不行,我要親回來。”說着便要朝韓昭靠過去。
韓昭伸手捂住他的臉,用他慣常的冷淡的口吻道:“不行,徒弟不準親師父。”
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幼稚的話,趙寄這下相信韓昭真的醉了,低聲笑了起來。
只聽趙寄語氣幽微地抱怨道:“師父你這是要耍賴嗎?”
韓昭倨傲一笑,斜睨趙寄,反問:“怎麽?難道你還要以下犯上,打為師嗎?”
韓昭很好看,甚至可以說冷豔。但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往往不會注意到他五官的精致,而是會淪陷在他那雙冷冽的雙眼裏。
傲慢、冷漠,不可一世。
這樣的人要麽讓人折腰,要麽讓人想讓他折腰。
趙寄愛死韓昭這種高傲的姿态了,讓他想膜拜,也想……
所以他理直氣壯地回了三個字:“我不敢!”
不敢打,舍不得打,也打不過。
就算确認韓昭醉了,趙寄也沒膽子做什麽。
他是對韓昭有绮念,但卻有更多的敬愛與尊重。
于是他只能移開眼,把目光投向天空,竭力壓抑自己的心猿意馬。
看着滿天星辰,趙寄想起了舊事,感嘆:“小時候師父說過教我認星星。不過後來您就忘了。”
韓昭腦袋昏沉,想不起來趙寄說的哪件事:“什麽時候?”
趙寄提醒道:“當年我們從司州來涼州的路上,在孫堯爺爺的院子裏。”
當年韓昭因為思念侄子,一時興起才與趙寄說星象,這件事韓昭沒放在心上,但趙寄一直記住了。不止是那件事,遇到韓昭後的所有點點滴滴他都記着。
流浪長大的趙寄對于溫暖與家的理解,就像一個從沒吃飽過的人對于食物的理解,在吃到第一頓飽飯的時候記住了那個味道,然後便一輩子也忘不了。
韓昭給予他的,當然遠大于一頓飽飯對于餓鬼的意義,他救了低若塵埃的趙寄,讓他吃得飽、穿得暖,還給了他一個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趙寄至今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這些,但既然這份恩賜落到他手裏了,他就絕不會放手,哪怕是韓昭當初認錯了人,他也絕不會将這些還給本來的失主!
因為酒喝高了,韓昭還是沒想起來,他心裏心虛,但嘴上鎮定解釋:“沒忘,是沒機會。”
趙寄也不去計較韓昭真記得還是假記得,就坡下驢道:“那就今天,師父補上吧。”
韓昭甩了甩腦袋,伸出手指向天空:“天樞、天璇、天玑、天權——”
“師父你指錯了,在這頭才是。”說着趙寄抓着韓昭的手,把他的胳膊往右邊挪了一段。
醉了的人是最聽不得自己錯了的,韓昭不滿道:“我沒指錯,是視線位置不一樣。”
趙寄恍然大悟:“對哦!還是師父聰明。”
“你師父還能有錯?”韓昭輕笑一聲,帶着幾分得意。
趙寄順勢将抓着韓昭手腕的手攤開,滑過韓昭的掌心,将手指扣進他的指縫,然後笑眯眯道:“這樣指,我們的視線就不會差太多了。”
韓昭白了趙寄一眼:“笨蛋,還不是一樣。眼睛長在腦袋上又沒長在手上。”
說着,他抽回了手,揉了揉發疼的額頭。
目的沒得逞,趙寄有些遺憾,但他看到韓昭揉額頭的時候便将這點小心思抛到腦後,伸出手替韓昭按摩穴位。
教趙寄“認星星”的行為不了了之。
兩人并肩躺在崖邊,夜風拂過,帶走他們身上沾染的人間塵埃。
“師父,你睡着了嗎?”暮色下,趙寄低聲詢問。
韓昭淺應了一聲:“嗯……沒。”
“師父你在看哪裏?”
“角宿。”
“現在呢?”
“亢、氐、房、心、尾、箕……”
趙寄順着韓昭念到的星宿一一看去。
韓昭的聲音很淺,但卻占據了趙寄的全部注意力。
周天星辰,皆為陪襯。
過了很久,韓昭的聲音沒有再傳來,趙寄耳邊只剩下夜風的低吟。
趙寄偏頭看去,夜色下,韓昭緊閉着眼,挺直的鼻呼出的氣息輕淺規律,唇色淺而薄,尾角微微下壓,透出一股冷淡與嚴肅。
趙寄将臉探到韓昭臉邊,癡迷地看着韓昭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夜風中響起青年低聲的述說。
“我好喜歡師父。”
“師父也一樣喜歡我好不好?”
“……”他詢問的人沒有回應。
“師父永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
趙寄彎起眼,單方面替韓昭做了決定:“師父不說話我就當師父同意了。”
說罷,他探身緩慢又虔誠地将唇印在韓昭的唇角:“那我們說好了,師父你可千萬別再忘了。”
不過就算您忘了,我也絕不放開手。
夜色下,趙寄乖順地皮緩緩褪去,漆黑的雙眸裏□□地露出了他繼承自血脈的占有欲與侵略性。
這樣的趙寄像一頭惡狼,除了看中的獵物,其餘概不在乎。
不過除了山川、星辰,無人知曉、無人注意。
至于一直跟着韓昭的某系統,它早就放棄了“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掙紮,将活全部丢給宿主,自己每天在空間裏開小差,根本注意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麽。
沉迷歷史小說無法自拔的1.0還沉浸在《三國演義》的餘韻裏無法自拔:【嗚嗚嗚,這書真好看。但諸葛亮最後居然沒贏!無法接受!】
算了,接着看隋唐演義,也不知道哪家能坐上皇帝。
……
韓昭是在晃動中醒來的,他睜開眼,發現天邊已經現出曙光,而自己正被趙寄背着往山下走。
兩匹馬跟在他們身後。
韓昭問:“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吧。”
以前一直沒注意,現在靠在趙寄背上韓昭才發現當年自己撿回來的“瘦猴兒”已經長得修長而結實了。
“背我走幹嘛?不是有馬嗎?”
趙寄渾不在意,咧嘴一笑:“馬背不舒服。”
雖然覺得趙寄的行為有些傻氣,但韓昭心裏還是一暖。
他拍了拍趙寄的肩,跳了下來,牽起自己的馬:“走吧,該回去了。”
趙寄想說如果是背着韓昭,他走再遠都不累。
但是習慣強勢的韓昭是不會樂意讓他背,也聽不慣這種甜膩的話,于是趙寄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與韓昭一同朝涼州城而去。
此時在外面逍遙了一夜的兩人尚不知城內已經因為少主親信連夜出城之事人心惶惶。
各方勢力都在揣測劉玄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而被趙寄坑得沒法解釋的劉玄在應付各方試探同時更是在心裏把趙寄狠狠罵了一千遍。
估計等他知道趙寄借自己令牌連夜出城只是為了和自己師父“約會”會更氣。
趙寄以後要能摸到他令牌上的金沫他都是豬!
作者有話要說: 狼崽子初露獠牙。
這種背後偷偷磨牙,被正眼一看又秒慫的狼崽子很戳作者的惡趣味
大将軍你現在不小心,等狼崽子長成了他就真的為所欲為,為所欲為,為所欲為……了
(發出奇怪的笑聲)
消失已久的1.0又出現了。
我要給1.0劇透了:
封神演義最後贏的是姬發!
但是姬發建立的大周最後滅了,然後秦國一統天下,皇帝是嬴政。
但是秦國二世而滅,劉邦又做了皇帝……
然後三國兩晉南北朝,唐宋五代元明清。
1.0:【不,我不聽。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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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