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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初秋的天氣開始帶着一絲涼意,一名女子穿着一襲高雅的黑色晚禮服,一頭長發盤在後腦上,清靈的臉蛋上,那雙翦水秋瞳還帶着盈盈笑意,對着身旁的男子溫柔笑着。
“謝謝你陪我度過一個這麽美好的夜晚。”男子有些腼腆的說。
男子長得其貌不揚,微胖的體型再加上微禿的頭頂,和嬌美可人的女子,一點也不搭,依常理判斷,一般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尤其還是像她如此美麗的女子。
不過女子卻是巧笑倩兮,那張清麗面容露出輕淺的甜美笑容,絲毫沒有一絲不耐煩。
“你客氣了,以後如果有需要的話,歡迎再度光臨。”
女子嬌柔的嗓音,讓男子聽了一陣心神蕩漾。
啊!真是天籁,讓他的心感到無與倫比的美麗。
“那我就送你到這裏了,改天見。”男子朝她揮揮手,臨走前還不時的回頭偷觑着她。
她只是優雅的揚手朝他揮了揮,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原本臉上的笑容這才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嫌惡。
“下回真的要認真篩選一下客人了。”她忍不住嘀咕。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出的價碼,是平常客人的一倍,她實在不想昧着自己的良心充當他的情人,而且這個男人還三不五時就想對她來個肢體碰觸,如果不是她閃得快,不知道要被他吃多少豆腐。
羅舞拎着長裙擺,從晚宴包裏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住家樓下的鐵門時,感覺身後有一道人影欺近,她本能的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身材精壯,長相粗犷俊朗的男人,就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後。
她柳眉微挑。眼前的男人極為陌生,一點也不像是住在這層公寓的人,雖然她平時沒有敦親睦鄰的好習慣,但這裏的住戶長得是圓是扁,最起碼她還會有一點印象,這個男人俨然是個生面孔,百分之百不是這裏的住戶。
心中的危機意識逐漸升高,她不動聲色,作勢讓手中的鑰匙掉在地上,只見她動作溫吞的蹲低身子,刻意往旁邊挪了一大步,面帶微笑的看着對方。
“抱歉,我鑰匙掉了,你先。”
男人俊眉微挑,手中還拎着一袋剛從巷口面攤買回來的湯面,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他這才發現自己只帶了住家鐵門鑰匙,樓下大門的鑰匙還丢在客廳的桌子上。
“我沒帶鑰匙,你先。”他退了一步,等着她先開門。
沒帶鑰匙?他的說詞,正好符合她的猜疑。如果他不是這裏的住戶,她還笨到開門讓他進來的話,豈不是引狼入室,增加自己的危險?
她羅舞可沒這麽笨,再說這男人體格看來孔武有力,就算她曾經學習過防身術,也不一定能制伏得了對方,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她得想個萬全之計才行。
“你是新搬來的住戶嗎?我好像沒見過你呢!”她開始和他攀談起來。
韓東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雖然她笑容可掬,甜美可人的面容的确容易讓人失去了防備心,不過她明亮的黑眸閃過一抹光芒,似乎在思考些什麽,足以證明她的目的并不在交談這件事情上。
“我是住在五樓的韓東磊,昨天下午才剛搬進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一下房東太太,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索性自我介紹,甚至把房東太太搬出來,好降低她的戒心。
“五樓?”羅舞柳眉微挑。她也是住在五樓,之前是有聽說她對面的房子租出去了,沒想到新房客這麽快就入住了?
“你的警覺性很高,以一個夜歸女子來說,你的反應和膽識都極為過人,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真的是歹徒,你會打算利用什麽方式求救?”他興味盎然的睇着她。
他的黑眸澄澈透亮,有如繁天星鬥那般迷人,讓見多識廣的她,也不由得有些微閃神,向來沉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她瞬間回神。即便他這麽說,她還是無法輕易相信他,一個人的眼神能夠反應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而他的眼神卻幹淨毫無雜質,的确不像是匪類應有的眼神。
“你以為我會蠢到告訴你嗎?”她笑意盈盈,水眸裏的戒備尚未完全斂去。
這個女人的确有意思!
頭一回被人誤會成歹徒,還是一個俏生生的女人,徹底激起了他體內的好奇因子。他的外型粗犷,長年來的特訓,讓他練出了一身好體格,在國外有不少女人欣賞他的健壯身材,但很顯然眼前這個女人并不這麽認為。
“很好,我欣賞你的機智,不過在那之前,你真的不願意幫我開個門嗎?我手中的湯面快變成幹面了。”他舉起手中的那袋湯面,肚子裏的饞蟲開始不給面子的唱起歌來了。
在靜谧的夜晚,他肚子餓的聲響的确特別清晰,羅舞忍不住噗哧一笑。如果這男人真的是歹徒,也未免太搞笑了吧?
不知為何,她徹底放下戒心,動作俐落的打開大門,還朝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明白她小心的舉止是為了防範他會有什麽驚人之舉,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很少有女孩子像你這樣機警,感覺你像是受過什麽特殊訓練。”他爬上樓梯,一邊和她閑聊。
“我沒有受過什麽特殊訓練,只是學過一點防身術。”她關上鐵門,跟在他身後上樓。
“很好,我也贊成女生應該要學點防身術,臺灣其實治安算不錯,在國外,女生如果沒有一點警戒心,很容易遇上一些不幸的事情。”他說得輕松,但聽得出口氣裏有那麽一絲惆悵。
聽着他的陳述,仿佛他的親人朋友曾經遭遇不幸,她曾聽聞國外發生許多駭人的兇殺事件,只是那些多半是在某些特定地區,并不代表每個地區都那麽危險。
“你的說法很像是曾經有朋友遭遇到不幸。”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韓東磊回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依舊老神在在的跟在他身後,沒有太多的表情,讓他聯想起一位老朋友,那家夥也總是一副冷靜沉着的神情,和這位美女有得比。
“雖然不是我的朋友,不過我見多了,不免替她們年輕美好的生命感到可惜。”他薄唇微勾,淡然笑道。
“見多了?你究竟是從事什麽工作?”她黛眉微攏,這才開始對他的職業感到好奇。
如果他不是歹徒,會時常遇到兇殺案的人,不是警察就是檢察官。仔細觀察他的身材,那糾結的肌肉線條,明顯就是練家子,想來想去,也只有警察這個身份最适合。
“怎麽?開始對我有興趣了?”爬上五樓,他莞爾輕笑,難得有個話題能讓她感興趣。
他的笑容十足陽光,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不适,看着他從口袋掏出鑰匙,輕易地打開位于她家正對面的住家鐵門時,此時她才真的确定他沒有說謊。
“我只是好奇會常遇到這種情況的人,究竟是從事什麽行業,不過你不想說也無所謂,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雖然她是真的被挑起好奇心,但她在外人面前,向來不會輕易洩漏自己的真實性情。
“是嗎?雖然我一點也不介意告訴你我的工作,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要先告訴我你的芳名?”他開始對她升起濃厚的興趣。
畢竟一個看來柔弱清靈的美女,面對危機時的反應是如此冷靜,和一般只懂得害怕尖叫的女生完全不同,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環境,可以讓她養成這種個性。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羅舞左眉微挑。雖然她一點也不想和他敦親睦鄰,不過看在兩人住在同一層樓,往後碰面的機會多的是,告訴他名字也不為過。
“我叫羅舞。”她淡然開口。
“羅舞?很好聽的名字。”他笑着贊美,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的确很符合這個名字。
“謝謝。時候不早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就不和你多聊了,晚安。”她打開住家的雕花大門,朝他打了聲招呼。
看她打開對面的大門,韓東磊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他的鄰居啊!
難怪她極有耐心的站在他家門前和他閑聊,他還以為她有意思和他交個朋友呢,看來是他會錯意了。
“你家住在這裏?”
他唇角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讓羅舞有些微閃神。
怎麽會有人笑得這樣真誠無僞呢?而且還笑得這麽燦爛,這麽好看,她不是沒見過比他英俊的男人,但那些男人就算笑起來,也只是制式的笑容,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爽朗。
發現自己居然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她眉心微攏。對陌生男人産生好感并不是她的作風,她向來善于理性分析,那種一見鐘情、小鹿亂撞的不理性情況,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不行嗎?”感覺自己的口氣有點沖,羅舞又更加懊惱了。
她怎麽會一再的被這個男人所影響呢?
沒被她的态度所激怒,韓東磊依然保持微笑。雖然這個羅舞對他的态度很冷淡,不過最起碼她還願意和他交談,甚至告訴他芳名,這就是好的開始。
“當然可以。很高興認識你,新鄰居。”他笑得耀眼。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看着他轉身進屋,她深吸一口氣,飛快的走進自己的家裏。
看着漆黑靜谧的室內,她打開了客廳的燈,盡管眼前一片光亮,但韓東磊那遠比陽光還刺眼的笑容,卻深深的烙印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外頭傳來雜沓的腳步聲,還有人在搬東西的聲響,吵得還在睡夢中的羅舞,忍不住拉起棉被蒙住自己的頭,無奈那恐怖的噪音卻無孔不入,就算她試圖繼續找周老先生下棋,可惜對方不賞臉,也連帶驅逐了她的睡意。
她惱火的坐起身,頂着一頭淩亂的長發,氣沖沖的走到大門前。哪個不識相的挑在這一大清早擾人清夢?
當她打開大門,就看到一名男子扛着一臺健身器材走進韓東磊的家,緊接着還有其他人輪流扛着大型器具走了進去,約莫十分鐘後,幾名工人氣喘籲籲的拿起毛巾猛拭汗,此時屋內傳來一道宏亮的嗓音,讓她随即認出了對方。
“王大哥,真是辛苦你了,這是請大家喝的飲料,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韓東磊提着一袋冷飲,神采奕奕的走出門外,朝站在門口的老王說道。
“謝謝你啊,不過我們還得趕到別的地方幫客人搬家,就不多休息了,改天有需要,記得找我。”老王接過他的飲料,豪邁的笑道。
“當然沒問題,像王大哥這麽有效率,改天有需要,一定會再找你幫忙。”韓東磊拍了拍老王的肩,目送他們離開。
原本的吵鬧化為一陣靜谧,韓東磊抹去臉上的汗水,這才看到站在他家對面的羅舞,只見她板着一張俏臉,脂粉未施的臉蛋,讓她看來更加年輕,除了那頭亂發有點不怎麽賞心悅目之外,不化妝的她反倒多了一分清靈氣質。
“早安,你吃早餐了沒?我有多買一些,你要不要一起吃?”他朝她打了聲招呼。
“你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一種罪過嗎?”她擰着眉,沒睡飽的火氣比平時還來得大。
平時的她都還算好說話,唯獨在她睡不飽的時候,她的火氣總是會無法控制,所以只要是她的朋友,絕對不會觸及她的地雷,更不會在此時來當炮灰。
不過很顯然的,這位新鄰居不知道她的地雷,而且他還是那個罪魁禍首,否則現在她絕對還抱着棉被和周公下棋,說不定都下了好幾局了!
看她殺氣騰騰的表情,比起昨晚還來得有情緒多了,他咧開笑容,發現自己比較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總比冷淡的她好多了。
“抱歉,原本那些東西應該要在昨天下午送來,不過搬家公司臨時有事,沒辦法配合,只好今天送來。我不曉得你還在睡,吵到你,我很抱歉。”他很有誠心的向她道歉。
他爽朗的笑容,讓她想繼續苛責他也罵不出口。這男人太過真誠,而且對人和善,她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和她保持友好的關系。
“算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我很注重睡眠品質,請你盡量在十點以前保持安靜。”她先把話挑明。
聞言,韓東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上頭指着十點四十分,似乎已經超過她說的時間。
“現在是十點四十分,搬家工人好像是在十點左右過來的。”他沒有指責她的意思,只是很單純的陳述事實。
“十點四十分?!”她瞠大雙眼。一直以為現在才八、九點,沒想到她居然睡到這麽晚?!
都怪她昨晚一直在胡思亂想,腦海裏還不時充斥着他燦爛無敵的陽光笑容,就連夢裏都有他的身影,只是夢的內容,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依稀記得有他就是了。
今天她難得休假,不接CASE,想宅在家裏當一天的姹女,順便把積了一星期的衣服洗一洗,沒想到早晨的美麗時光,居然被她睡去了大半,或許她還得感激他制造的噪音,順便把她吵醒了。
“是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嗎?”今天不是假日,正常人應該這個時間要去上班吧?
“不用,我今天休假。”
“既然休假,就不用那麽緊張了。你早餐肯定還沒吃,過來一起吃吧。”他熱情的提出邀約。
原本想拒絕他的好意,不過看他一臉真誠,讓她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她發現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魔力,會讓人輕易對他卸下心防,甚至想更進一步的了解他。
男人她見多了,再加上工作性質的關系,她幾乎可以從對方的談吐和眼神中,判斷對方的意圖,不過韓東磊真的是她見過最坦率的男人,如果他是別有目的的,她只能說他的演技十分高竿。
似乎看出她的遲疑,韓東磊決定以退為進。他知道她防備心極重,對任何人不輕易交心,通常這種人需要适時的PUSH,不過也不能逼得太緊,以免适得其反。
“我想你應該還沒梳洗吧?我先進去等你,你慢慢來。”他薄唇輕揚,旋身走回屋裏,沒有繼續追問她。
看他率性的離開,即便她想拒絕,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再說他都這麽熱心的敦親睦鄰了,沒道理她要一直拒絕人家的好意,畢竟在這間公寓裏,唯一願意和她說這麽多話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回屋裏梳洗完畢之後,她換了套輕便的衣服,原先的一頭亂發,在經由她的梳理後,變得柔順整齊。确定自己的服裝儀容不再像先前一樣“驚人”,她這才慢條斯理的踏進他的住處。
其實這整棟公寓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差別在于他家還有些淩亂,大概是剛才那些搬家工人踐踏的成果,潔白的磁磚上,還留有黑色的腳印。
“抱歉、抱歉,我還來不及打掃,你就直接踩進來吧!”一見到她出現在客廳,韓東磊有些歉然的說道。
“我剛才看那些人扛的是健身器材,看起來還不少,這些器材應該也不便宜吧?”一般家裏有跑步機或是健身用腳踏車就差不多了,很少會有人花大把鈔票添購這麽多健身器材。
“我本來就有健身的習慣,有時也沒辦法随時随地上健身房,倒不如自己花錢添購器材,這樣只要有時間,在家也能健身。”他笑道。
“看得出來你很注重健身。”從他的身材不難看出。
韓東磊将一袋早餐遞給她,她順手接過,裏頭有一杯豆漿和燒餅,傳統的中式早餐,讓她不免有些訝異。
“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早餐類型應該是西式的,沒想到你也喜歡吃中式早餐啊!”她坐在沙發上,懷念的滋味湧上心頭。
以前她母親總會準備燒餅油條還有鹹豆漿給她當早餐,有時還會變換成飯團或是稀飯,只是她母親過世之後,她已經很久不曾吃到這麽道地的中式早餐了。
“之前在美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始終沒辦法習慣西式的飲食,好不容易回到臺灣,當然要一次吃回來。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吃,看來是我多心了。”他拿出他自己的那一份,豪邁的咬下一大口。
看他豪邁的吃相,不但一點也不粗魯,反倒讓人食指大動。她拿起燒餅,學他咬下一大口,酥軟的好滋味讓她滿足的笑了,清麗容顏上,漾出一抹迷人的甜美笑容。
韓東磊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她身上,他發現她其實并不難懂,她只是善于僞裝自己,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一個人獨善其身,只要能投其所好,其實她并沒有外表看來的那樣淡漠。
“因為我爸過世得早,我媽在上班前,都會準備中式早點給我們吃,自從她在我十八歲那年意外過世之後,為了打工賺學費和生活費,早餐幾乎是都買面包果腹,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這種懷念的滋味了。”她難得對外人吐露自己的心事,發現自己不經意提起了這個話題,她柳眉微蹙,似乎對自己的舉止感到納悶。
“小舞,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他低沉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時,別有一番風味。
感覺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羅舞有些怔忡的望着他,看着他俊朗的臉龐露出溫柔的笑意,一道暖流倏地流過她的心田,讓她的心發燙着。
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情緒,她有些不自在的點點頭。肯定是因為他唐突的舉動才會害她有這種錯覺。她自我安慰着。
得到她的應允,韓東磊笑容漸深,看着她粉頰浮現一抹淡淡紅霞,一雙美眸有些不自在的左顧右盼着。
“難怪你對人的戒心總是這麽重,不過最起碼你曾經有母親疼愛過,比起我來,你可是幸福多啰!”他再度咬了一大口燒餅,津津有味地吃着。
“難道你是……” “孤兒”兩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就怕是自己會錯意。
“沒錯,我是孤兒。在我七歲那年,被一位美國富豪收養。原本以為我會去美國過好日子,不過我的養父不只收養我一個小孩,他還收養了十來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他坦然大方的說起他的身世。
一般人提及這個話題,總是會特別落寞,但他非但沒有,反而還像在談論天氣般的自在,他到底是打哪來的樂觀進取呀?
“他收養這麽多孩子做什麽?”雖然有錢人多收養一些孩子不足為奇,可十來個也未免太多了。
“因為我的養父是一間傭兵集團的老板,為了培育人才,他不惜花費重金,收養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孩子,然後進行一連串的軍事訓練,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才是他要的人才。”想起年少的那段恐怖歲月,他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傭兵?天啊!你們才多小,他怎麽會這麽殘忍?”她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居然會面臨到這種事。
七歲的孩子能承受多麽嚴苛的訓練?而且他還說最後存活下來的人,難道其他挺不過來的孩子,全都這麽冤死了?
太惡劣了!
“這就是适者生存。為了活下去,無論接受多少的嚴厲考驗,都必須忍受下來,所以我才說你很幸福。”他淡然說道,似乎在說着別人的故事。
“你怎麽能這麽淡然的看待這一切?這根本是在草菅人命!”她激動的皺着眉,難以置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小舞,在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眼中,人命真的不值錢,不過我也應該感謝他,至少他讓我體會到要在這個世界生存有多麽不容易。”
“可是──”她還想追問,卻被他溫柔打住。
“天氣不錯,想不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