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那些曾經

從很小的時候, 王柏瑜就知道她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過于理智, 過于情緒淡莫，哪怕是七八歲的時候，對于自己想要的, 王柏瑜就會知道胡鬧與事無補，而會一步一步的用着尚稚嫩的手指在紙上細細密密的寫着，爾後按着計劃一步一步的去實施，直至達到了目的，王柏瑜也并不會極高興，而只是一種近乎理所當然感。

她的計劃這麽棒, 怎麽可能不成功！

但或許是因為這樣，那原就離王柏瑜有些距離的父母離的越發遠了。

不過那樣也好，這樣可以給彼此更多的空間。

那般理智的想法，讓王柏瑜無比清晰的認知到自己的與衆不同。

那一年, 王柏瑜八歲。

而或許也正是因為王柏瑜的與衆不同，也正因為每走一步王柏瑜都很理智, 以至于從小學開始, 王柏瑜就無數次聽到別人自認為用着小聲的聲音說着：“哎, 你知道嗎?那是王柏瑜, 是我的女神呀。”

女神那個稱呼能吃嗎?自然是不能的。

除了造成困擾與王柏瑜沒有絲毫幫助。

不過在嘗試了數次去勸誡別人反到得到尖叫與更多的接近後, 王柏瑜皺皺眉，兩相選其害輕，終是默認了這個稱呼, 雖然王柏瑜一點也不喜歡。

因為這個稱呼，導致王柏瑜的心情不好，越發的不茍顏笑了。

“啊啊，你們有沒有覺得女神不笑的時候，特別冷，也特別帥氣呀。”

“是呀是呀。”

喜歡的人竟然是越發多了。

王柏瑜簡直是搞不懂這些人的思維。

不過算了，這個年齡只要認真學習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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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王柏瑜十歲。

不知不覺間，很多人也許不知道王柏瑜叫什麽，但一旦說起女神卻會了熟于心，而王柏瑜也漸漸默認自己多了一個名字後，時間不知不覺就升到高一，在歷經瘋狂的初三，又升到三年後也許會有更苦悶的高三的認知而大家有些放縱時，王柏瑜依舊很平靜。

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中，有什麽可以激動的?

哪怕無數人叫着王柏瑜女神，實則王柏瑜已經獨來獨往慣了，在嘈雜的自習課間，由于那些嘈嘈吵鬧的聲音而無法認真學習後，王柏瑜漸漸喜歡上了在那些人歡笑的離開教室的晚自習後的時間，一天一天，連寝室的女孩都悄悄嘀咕：“女神果然是女神，這刻骨努力勁，也不是一般人能比了。”

王柏瑜依舊我行我素，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這般的我行我素會碰到一個意外。

在王柏瑜都認為自己沒有多管閑心，憐憫心的高中生涯裏。

“卡。”

“怦~”

“唔。”

極近九點鐘的時間，當王柏瑜把所有今天老師說過的課程都溫故一遍，并又額外看了一本電子計算入門書，終是外表淡定，內心一本滿足的收拾好東西，拿着手電筒，借助着手電筒的光線往樓下走去間，她聽到聲響。

那在平日也許很嘈雜，但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下，顯得特別鮮明的聲音。

那個聲音斷斷續續，低低的。

幾乎不用細想，王柏瑜的腦裏就自動模拟中了大致的情況。

不知是誰，留在了自己的教室裏，現在正準備出來，但似乎有些不适，此刻正在強忍不适中。

王柏瑜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唔...”

恰恰就是這個時候，又是一聲細細的悶哼聲傳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她已經完全停下了腳步，以至于在此刻她聽清楚了那聲悶哼聲是一道細弱而纖細的女聲。

女孩子嗎?

想着平日遇到那些女生的模樣，王柏瑜眉頭微微皺了皺，許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比較按照她的心意，握着手電筒的手微微緊了緊，接着腳步一轉卻是直接往那發聲處走了過去。

多管閑事，毫無意義，浪費生命，有這時間，她完全可以在教室裏再往前看一篇書，結合着剛剛悟了那一篇去看，肯定會更有頓悟。

王柏瑜就那般一邊靜靜的無聲批評着自己，腳步卻毫無停頓的往那發聲處走去。

不過數息，當她推開那關實的門，借着那手電筒的光線，卻是看到了那發聲處的人影。

與她一般大小，五官清秀，配着那梳着高高的馬尾辯，再加上那不知為何咬的有些紅至過頭的唇，眼前的女孩即稚氣卻又有一種無言的倔強。

是了，當那雙看似軟糯而微帶濕意的眼眸，由于突起的燈光而不适的眯眯，再睜開時，那眼眸深處卻是帶着一種極度迷茫的脆弱，卻又在反應到眼前有人時，下巴微微仰高，那雙眼眸裏就滿滿都是一種堅決不肯認輸的倔強了。

“怦~怦~”

幾若瞬間，王柏瑜就感覺心跳微微加速跳動了數下。

那感覺很奇怪，因為那是她這一輩子從來未曾有過的感覺。

卻一點也不令她讨厭，甚至令她隐隐有些興奮。

這個女孩...

就沖這個女孩給她的感覺，浪費再多一點時間也沒關系了。

于是，那之後冷着臉走近，完全違背自己原則主動觸碰女孩，在女孩明顯比她還要高上一些的溫度透着指尖傳遞過來時，王柏瑜只感覺連心都開始熨帖起來。

幸好，當一種面無表情已經變成習慣時，哪怕情緒有着些微波動，她的表面卻依舊能夠無動于衷的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有些超出意外了，不過沒關系，這意外她喜歡，所以她可以認真而仔細的好好計劃一番了。

于是，那夜分別後，王柏瑜完全沒有照着往日的生物鐘睡去，而是拿出厚實的筆記本，一頁一頁仔細的列着計劃條目，但在最後那些計劃條目又被她毫不留情的劃去。

那是王柏瑜第一次知道，原本有一件事情，哪怕你努力，卻也并不能通過計劃去實施的。

因為面對着那個人，哪怕你想着無數完美的計劃，但在下一秒，感情總會突破理智，用着一千一萬個理由告訴你，那個計劃一點也不完美。

那一年，王柏瑜17歲，與着林苗苗第一次初遇。

雖然計劃總是各種變化，但如若只是列個短暫的，比如掌控那個初遇女孩的名字，信息，班級，平日的活動範圍什麽的，完全不成問題。

那個女孩叫林苗苗，與她同一級，卻不是同一班的，學習中等，人緣并不算很好，似乎有心事，總是臉上有着郁色.

那個女孩是林苗苗，與她同一級，卻不是同一班的，學習正以着令人心驚的速度在上升，人緣漸漸好了起來，有了好朋友，那心事似乎想開了，開始笑了，笑起來很好看。

那個女孩叫林苗苗，與她同一級，卻不是同一班的，卻比她能幹，總能笑得比陽光還耀眼，在有人難過的時候，總會纖細而敏感的與人共鳴，似乎開始擔任起班上的職務，亭亭玉立的越來越好看了，連老師也越來越喜歡了。

那個女孩叫林苗苗，與她同一級，卻不是同一班的，但笑起來實在是有些耀眼了，耀眼的似乎身邊開始不知不覺的圍着男孩子，那些男孩子那種讨好的眼光，有些刺眼，他們肯定是想追她。

那個女孩叫林苗苗，與她同一級，卻不是同一班的....

在王柏瑜第一次發現林苗苗會不經意的望着她時，她就猶如一個展露着最美部分的孔雀，開始越發光芒四射的刷新女神對于大家的存在及認識，但誰也不知道，她所有有意無意經過的地方，百分之八十多都是摸拟過林苗苗的路線的。

所以，與林苗苗的相遇卻來卻多，只是兩人間總是會隔着些人，從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見面次數達到了數百次，除了最初數次，她與林苗苗竟是連話都不曾說過！

明明每天晚上都會打草稿，明明看着林苗苗身邊難得沒人時，但一旦想要靠近時，就會看見林苗苗把頭捌過去，接着那難得的機會就沒了，就算好不容易湊到了就隔一個人的地步，晚上的腹稿打得再美再好，結果一個字也說不出。

那是王柏瑜第一次知道，原本有一天，她也會有話說不出，只會繼續面無表情裝假像的時候。

那一年，她十九歲，也是第一次知道，當注視一個人成了習慣，不關男女，她都會喜歡上那個人，而那個人就是林苗苗。

高三升大學，對于王柏瑜而言有着太多的選擇餘地，不過在經過各種模拟後，王柏瑜選擇了一個林苗苗最可能選擇，也對于林苗苗最有利的大學報考，然後完全不出意外的，林苗苗考了進來。

同一年級，同一班。

她的完美計劃除了面對林苗苗真人會無效外，出錯例不超過百分之一。

而當兩人同一級，同一班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順風順水了起來。

林苗苗終于跟她說話了。

哪怕她依舊面無表情。

但是她們終于可以不用隔着許多人默默相對而後默默捌過臉去，她們終于說話了！

從短短的兩個字，到一句話，到兩句話...然後到了林苗苗叫着她學姐。

哪怕同一級，同一班，但當聽着林苗苗用着那略顯嬌美的聲音叫着“學姐。”

王柏瑜竟是突然發現，這個稱呼就足夠她比解了一道難題還無比歡喜。

而也是從林苗苗開始叫她學姐開始，兩人之間從無意再到有意間，肌膚間的觸感漸漸多了起來。

在王柏瑜終于可以把那放了數年日記本記滿兩人間的親密接觸時，大四畢業如期到來。

而也就王柏瑜面對着離別，正琢磨着那打了不下十餘次的勸說詞該如何說出時。

“王柏瑜，我喜歡你！”

梳着高高的馬尾辯，一身到腳踝間的潔白長裙在微風中輕輕飄揚，略顯猛烈的太陽在經過厚重而那碧綠的樹葉遮掩，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哪怕未曾化着絲毫妝容，但至多不過二十二，三的青春年紀，臉上的肌膚原就布滿了濃濃的膠原蛋白，更何況哪怕用盡大聲的喊着，那聲音其實依舊很小，卻已經足夠讓這個女滿面通紅，在配上那布滿水意的眼眸，此刻的女孩，白裙飄飄，嬌柔的臉龐在陽光中望着令人怦然心動。

“林苗苗，你在跟我表白？”

“對，我喜歡你。

王柏瑜，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整整七年！

現在我們馬上要大學畢業了，以後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我知道我們都是女孩子，也知道對比于學姐而言，我即不夠漂亮也不夠聰明，甚至都不夠能幹，可是整整七年，我的目光中只有你，我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我想告訴你:

王柏瑜，我喜歡你，很喜歡喜歡你！

至于你喜不喜歡我，那是你的自由。”

字正腔圓的音調，女孩似乎想要努力表達自己的勇敢，但那臉是紅至極點，那嗓音帶着顫意，甚至于那放至腰間的手都抖的力害，而在說至最後那句話時，努力想要裝作大度至極的樣子，那原就濕的眼眸內終是控制不住的微紅，晶瑩的淚珠欲滴不滴的沾在眼睫毛上，顯得極度可憐而無助的模樣。

“好，林苗苗，我們試試，以着戀人的身份。”

....

“王柏瑜，我我我...我好幸福！”

“嗯，林苗苗，我知道。”

....

她的女孩，在她只想到該如何挽留，想着在畢業後，如何混到最好再表白心跡時，提早跟她表白了，穿着簡直要令人犯罪的模樣。

在她只着校服，完全沒有準備，一身拙到極點的模樣時，表白到令她怦然心動。

那般的表白令王柏瑜再也感覺不到，自己心頭那根理智的弘存在痕跡。

那一年，王柏瑜二十四歲，大四畢業前夕，她與着那個實際她暗戀了七年，但一直以為只是偷偷暗戀的女孩林苗苗，終于從暗戀轉到了明戀，成了戀人的關系。

那一年，是王柏瑜第一次知道，原本她的情緒也可以波動到如此強烈，想哭想笑想做些瘋狂的地步。

她原來也只是一個正常至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