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放榜
九月中旬, 金桂飄香,秋闱放榜。
放榜那日去牆邊圍觀的的人實在太多, 除非天還沒亮早早去等, 否則等縣令沈沉醉把榜貼在牆上,再想過去可就只能看得見人頭了。
趙義一早就領着下人去牆角下守着, 近日裏連綿秋雨甚是煩人,就連放榜那天也沒能撈得個晴天。
她憋屈的蹲坐在牆角下, 身旁下人撐着把深青色油紙大傘遮在頭頂。路長歌沒來, 她仿佛考完就沒事了一樣,絲毫不關心結果。這個時辰天還沒亮, 她指不定在林府裏蒙頭大睡呢。
她不關心, 可趙義關心啊, 哪怕天色烏漆嘛黑甚至還下着小雨, 趙義都倔強的搬了個凳子坐在離榜最近的牆邊。
時辰到,衙役鑼鼓開道兩排燈火明亮,沈沉醉的轎子停在衆人面前。縣令沈大人從轎子裏擡腳走出來, 手裏拿着秋闱中舉者的榜單,身後早已有人給她撐起了傘。
擋在牆邊的人往兩邊擠了擠,給沈沉醉空了個位置出來。
陰雨的天氣,光線比平時更差, 天色又只是蒙蒙亮, 若非是眯着眼睛仔細看,怕是不能看清榜上的名字。
榜貼好的那一瞬間,衙役敲鑼, 所有考生的心都猛的提了起來,緊張不安忐忑激動,各種情緒都有。
這邊沈沉醉一離開,那邊趙義就被身後衆人推推擠擠推搡到了榜單面前,得虧她有點功夫底子在身,否則不是被人推出前排就是已經躺在了地下。
她從榜首開始看,名字不認識,想來不是易峰書院的或者跟自己沒什麽交集。
趙義目光在榜首的名字上可疑的停留了片刻,微微皺眉,疑惑上面寫的竟然不是路長歌?
身旁聲音嘈雜,有眼力好眼睛尖的人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聲喊着,“中了中了!”
也有些許焦急的聲音呢喃着,“怎麽還沒有我。”
或者語氣悲憤情緒頹然,“怎麽又沒中!”
趙義斂下心緒,接着往下看,眼睛睜大不由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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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名:
路長歌。
趙義咬牙,她知道,她就知道,以路長歌那個腦子那個性子,就不可能在後面,至于落榜,趙義開玩笑都不會用這個開。太沒水平了。
她心裏莫名放松些許,繼續往下看,終于在中間偏上的地方找到了自己。
趙義激動的跺腳拍腿,表情扭曲。旁邊的小厮眼神沒她好至今還沒看見主子的姓名,猛的見她這個反應,當下吓了一跳,慌忙安慰她,“主子別難受,您還沒二十呢,日後機會多的是啊。”
“我中了!”趙義大笑着搖頭擺手,“什麽難受不難受的,我中了,我中舉了!”
她歡喜的從人群裏鑽出去,只覺得近日來的綿綿秋雨落在人臉上都是舒服綿軟的,清晨剛起的風裏帶來濕潤的水汽,裏頭藏着桂花的香味。
趙義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神清氣爽,覺得總算沒枉費自己熬夜苦讀不肯娶夫的辛苦。
她正準備去林府給路長歌報喜,擡腳卻看見巷子口停着一輛熟悉的馬車,馬車前站着個身形筆直雙手背後的老人。
雖看不清臉色神色,可只看那身形趙義也能認出對方,畢竟就算她想裝作不認識,挨過不少戒尺隐隐作痛的手心都不答應。
“嚴夫子!”
趙義驚呼出聲,朝嚴夫子走去,拱手鞠躬作揖,“夫子也來看榜?”
平日裏不茍言笑的老夫子今日眼裏帶了些許笑意,蒼老的聲音裏都帶着溫和,“中了吧。”
陳述的語氣。
作為夫子,她可太了解手下的這群學子了。若是沒中,趙義這會兒定然臊眉耷眼的,瞧見她在這兒肯定不敢上前打招呼,生怕自己罵她。
只有中了,趙義才會像現在一樣腰背挺直眉眼帶笑的站在她面前。
“不錯,也算是付出得到了回報。”嚴夫子擡手拍拍趙義的肩膀,“接下來的這段時日還是莫要放松下來,畢竟春闱近在眼前,我們的眼界不能僅僅局限于一場秋闱。”
原本想着放榜後去相親的趙義,“……”
她腦袋焉焉的耷拉下來,眉眼失落,小聲嘟囔道,“我這才剛考中舉人,您就不能讓我休息放松兩天嗎?”
嚴夫子手又背到了身後,“那就休息兩天調整調整狀态,大後天開始繼續努力,拿出比秋闱還要刻苦的拼勁,你要知道,能參加春闱的可都是舉人,你比她們優秀不到哪兒去,若是掉以輕心就會被淘汰。”
趙義神色放空,目光毫無焦距的看向榜單前黑壓壓的人群。想着又來了,嚴夫子太愛說教了,跟她聊天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
趙義想,若是路長歌在的話,她肯定要捂着耳朵“頂撞”嚴夫子。
想着榜上那排名,趙義笑,路長歌的确不是個乖學生,但她極其聰明。
“夫子,長歌考了第二名。”趙義跟嚴夫子說,“我覺得她是有可能拿第一的,只是她不會考春闱,覺得得了舉人就夠了,所以才沒往上去争。”
嚴夫子臉板着,嘴角下壓,“哼,她就是沒有能力,若是有能力何須管這些?”随即她又說道,“也沒有上進心,能考秋闱怎麽就不能考春闱了?”
“這是她的選擇。”趙義雖然不能茍同,但她選擇理解,“長歌有她自己的追求,她想要的也許不是名利。”
路長歌想要什麽,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
林綿綿。
嚴夫子目光遠眺嘆息一聲,轉身回了馬車上。趙義垂眸颔首作揖跟她告別。
坐在馬車上,嚴夫子下壓的嘴角慢慢平直,最後沒忍住揚起來,嘆息一聲,語氣驕傲又矜持,“這才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哪怕不埋頭苦讀,也能得個第二。
趙義來到林府的時候,路長歌才剛起,今日下雨,林府灑掃的下人都沒在院子裏,所以沒聽見趙義進門就喊,“路舉人!”
哪怕下人們聽見,也不會覺得特意稀奇。關于路長歌能考中舉人這事,整個林府上下沒人覺得奇怪,她們甚至盲目的自信,覺得自家路管家去考殿試說不準都能拿個狀元回來。
“同喜啊趙舉人。”路長歌微微挑眉,故意裝模作樣的拱手彎腰跟趙義作了個長揖,随後掌心朝上往她面前一伸,“可有喜銀?”
“去你的喜銀!”趙義佯裝生氣的朝路長歌的掌心用力一拍,只是今天高興,怎麽都擺不出生氣的臉色,更何況只是佯裝生氣,“我給你報喜,該你給我喜銀才是。”
林綿綿來到堂屋,兩個剛中舉的人竟在為誰給誰喜銀而掰扯。
趙義坐在椅子上,絲毫不見外的跟林綿綿控訴,“你瞧瞧你家路管家,摳門摳成什麽樣了,這樣的女人将來嫁給她,她肯定連盒胭脂都不給你買!”
路長歌睜眼瞪她,趙義眉飛色舞滿臉得意的瞪回去,“我說的是事實!”
“沒事,”綿軟的聲音響起,格外有辨識性。林綿綿羞澀一笑,酒窩淺淺,“我正好不用胭脂。”
趙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路長歌眼尾挑起,上前兩步擡手拍拍趙義的肩膀,語氣嘚瑟,“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趙義心頭酸的慌,看着路長歌走過去捏了捏林綿綿的手後更郁悶了,兩人并沒有太親密的舉動,可就這樣尋常簡單的互動趙義都覺得甜的慌。
她也想要夫郎了。
可嚴夫子剛說了得用功。
一時間趙義抑郁了,中舉時的喜悅慢慢淡了下去,沒剛才那麽高興了。
“留下來吃飯吧。”路長歌跟趙義說,“你得了舉人,想吃什麽知會一聲,我親自下廚給你做。”
低落的心情瞬間就飄了起來。路長歌的手藝那可是沒得說!
路長歌催促道,“趕緊的,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下次要是想吃,你就得是趙進士了。”
趙義慌忙一口氣點了許多菜,跟報菜名似的。驚的林綿綿睜圓了眼睛看她。趙義莫名覺得林綿綿那綿軟的目光裏對她帶了絲不滿,像是嫌棄她點的太多。
路長歌直接翻了個白眼,早飯完全按林綿綿口味做的,只給趙義做了一道她點的菜。
飯桌上,趙義見到了許久沒見的路盞茶,笑眯眯的掏出小荷包遞給他,闊綽的說道,“買糖吃。”
路盞茶攥着荷包嘴甜的喊了她好幾聲姐姐,美得趙義多吃了兩碗飯。
送走趙義後,兩人站在廊下看雨。路長歌略微躊躇片刻,随即問林綿綿,“要不要去街上走走?”
林綿綿看着眼前的朦胧細雨,目光不解的看向路長歌。她不太好意思的擡手摸摸鼻尖,聲音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說道,“去給你買胭脂,買首飾衣服也行,你喜歡的我都給你買。”
要不是趙義今早點出這事,路長歌還真想不起自己好像沒給林綿綿買過什麽男子家要用的東西物件。
以前還好,可以說是沒确定關系,送這些東西就是越了規矩,可兩人已經好了幾個月了,她還是沒送過東西。
這麽想想,自己還真是挺摳門的。就連上次的镯子都是虛的。
林綿綿瞬間了然,眸子裏滿是笑意,他垂眸勾住路長歌垂在身側的手,将自己軟軟的細手塞進她溫熱的掌心裏,與她并肩站在廊下看着外頭的細雨,“不用了。”
他側頭看她,眼裏光亮如星,滿是愛意,“我今天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禮物。”
路長歌先是不解,随後才懂。今日放榜,她得了舉人。
路長歌笑,垂眸看着林綿綿,“兩年後,我将這個舉人當做禮物送你做妻主如何?”
外頭細雨綿綿,并不聒噪,初秋氣候正好,不溫不熱。就這麽天氣,林綿綿硬是因為路長歌的話熱紅了臉。
他微微咬唇,眸光閃動,羞澀的小聲的回了她一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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