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歸程

王英看樣子是想下來幫忙，卻被一條橫陳進黑暗的血跡吓得毛孔放大，頭發根根聳立，強撐着精神站在西斯延身後，見他不動自己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蕭栖走回西斯延身邊，不屑地撇了撇嘴：“煩死了，人都死了還不敢給一刀。”

“想起了許葉子？”西斯延站在一樓二樓之間探出頭垂直往下看，一樓有大堂和無數雅間，以及廚房後臺，裏面不知是否還藏着喪屍，還有被無數喪屍推擠岌岌可危的後門。

“是啊，末世這麽久了居然還有活着的人沒殺過喪屍，不是運氣逆天，就是踏着無數同伴的鮮血茍活。”蕭栖語氣很冷漠，全然沒有剛才對女人灌雞湯的溫和誠摯，西斯延有些奇怪，眼神掠過他的臉頰又淡然收回，“你受什麽刺激了？”

“嗯？”

“按你的性格，不是應該說：不想讓她步許葳蕤的後塵，希望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雲雲。”

蕭栖倏然笑開，他暧昧地撩開西斯延垂在肩前的中發眨眼道：“在你面前，騙人有用嗎？”

“你把身後那個大活人當喪屍了嗎？”西斯延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指了指近處的王英，蕭栖哦豁一聲，似乎剛剛發現這條小尾巴，“你來的正好，快下去看看，我給你打掩護。”

“……”你是想趁機殺我滅口吧！！王英咽了口口水，強自嚴肅道：“你們說的支援呢，他們還會來嗎？”

“你猜？”蕭栖不正經到了一定的境界，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緊張過，西斯延沒他那麽自信，聞言皺眉道：“确實現在還沒到有些奇怪。”

“要不要往回走尋尋看？”蕭栖也有疑惑，王英聽着暗自咋舌，他們在隔壁都親眼見到了這兩人輕而易舉地爬進了喪屍圍繞的孤樓，不但如此，聽語氣來看他們還能随心所欲地想走就走，進退自如。

短時間沉默過後西斯延搖了搖頭，“沒必要。”他邁開步子緩緩往下走，王英立刻喊住他，“別下去啊，守在樓道口不就行了？”

“你傻。”蕭栖也跟着往臺階下走，“樓上那麽吵那麽多活人，為什麽喪屍還往下面爬？你以為他和我們玩躲貓貓呢？”

王英啊了一聲，似乎有話要說又難以啓齒，西斯延和蕭栖想的是也許還有活人躲在一樓，現實卻是那裏只有一具正在被啃食的屍體，斜靠擺放在角落裏，腦袋已經被捅過一刀，身上鋪了一層被血液染透的桌布。

蕭栖留在原地，在喪屍爬過來之時輕松地拿凳子腿敲碎了他的頭蓋骨，西斯延四處看了看，确認無人後又在不斷被沖撞側門前堆上一臺立式空調。

他們拿眼鏡拍了幾張目前的近況照片傳回去，似乎因為表情太/安好還有點俏皮，老張他們過于放心這裏的情況始終久久未到。

三樓加上躺地上昏迷不醒的總共只有十個人，居然硬生生分成了四個小團體，互相警惕蝸居在各自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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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栖繼續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還給出了如果支援出了意外等下需要靠在場所有人一己之力求得生路的準備，西斯延則是下樓，見二樓的免疫者呆呆地握着匕首，目光停滞在捆縛于座椅上不斷咆哮掙紮的張偉身上，王英有些看不下去，張偉被咬之後他也是抱着愧疚排擠他的一員，此時再不忍心看喪屍化的張偉露出醜态。

他上前取過女人手裏的刀，幹脆利落地給了喪屍一下，直到張偉腦漿迸濺，污黑的長指甲垂落在身體兩側，女人才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随即嘤嘤咽咽地哭泣起來。

“我下不了手，不行，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西斯延給蕭栖的印象一直是吃軟不吃硬，對于弱者有天生的同情心理，他這次依然沒有對女人說任何責怪的話，卻已經用冷眼旁觀的動作表明了态度，蕭栖用餐布蓋上張偉的臉後也再沒有對免疫者說過一個字。

王英被哭到煩躁，惡狠狠地朝她罵娘，等抽噎聲也停止終于安靜過後，蕭栖疲憊地靠在窗邊的牆壁睡着了，此時西斯延也很需要睡眠，卻不放心王英守夜的能力，也擔憂樓下鬧騰不休的多動症喪屍和樓上氛圍僵硬一觸即發的十餘人，只能緊握着弓/弩閉目養神。

約摸淩晨四點蕭栖醒來和西斯延換防，讓他好好眯半個小時，他先下樓看了眼側門，鐵門已經不翼而飛，牆磚都挖空了好大一塊，喪屍們擁擠着被卡在桌椅空調間，四肢不斷抓撓往裏挪動，蕭栖立刻翻身上三樓叫醒所有人，“已經過了六個小時觀察期，目前不用擔心剩下的人還會喪屍化，但是我們其餘隊員很大可能遭遇意外所以至今未到，而一樓的喪屍已經進門了。”

最後半句話引起一片嘩然，還存有理智的人立刻大吼着都別鬧聽他說，似乎是确認蕭栖會有辦法。

“現在我們立刻回到二樓，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殺。”蕭栖指揮着所有人分成兩隊，各守兩間包廂，一人守門，放進來一只關門，其餘人合力殺一只。

蕭栖本來還想分更多的房間，分散喪屍方便關門開門，壓力不大，可這批逃亡者比山洞裏的那群還慘，長時間顆粒未進精神萎靡，又經歷了遠距離跋涉，五個人都不一定能合夥殺掉一個，就只好他和西斯延各自帶隊。

基本上約等于他們兩人的表演，最開始蕭栖講解完後是他開門，沖進來一只後五個人卯足死命再把門關上，剩下兩個人慘白着臉與喪屍對峙。

現如今大部分人類遇見喪屍第一反應還是選擇躲避，畢竟短時間內喪屍腳丫子耍飛了也追不上一名活人，只有無處可逃時他們才會咬緊牙關正面迎戰。

喪屍的弱點是嘎嘣脆的頭蓋骨和脊柱，半身不遂的人即使喪屍化後仍舊癱倒在地，它們的移動需要神經系統支撐，而且速度慢、智商低。優勢是力量與非常賴皮的攻擊手段，牙齒和指甲蹭破了一點皮就可以宣告對手的落敗。

蕭栖舉起了手/槍，但看被喪屍攻擊的兩個人有一戰之力并沒有立刻開槍，他們似乎也因為身後有人正在瞄準的認識心中有了底氣，閃過喪屍伸過來的爪子後一悶棍蓋在它的後腦殼上。

喪屍的後腦立刻凹下去一大塊，黑紅腥臭的腦漿流淌出來，舉棍的人猶不解氣地捅了兩下。

“做得很好。”蕭栖誇贊道，畏懼喪屍的齒爪慌了陣腳才更容易受傷，冷靜過後你立刻會發現喪屍笨拙得不堪一擊，除了屍海戰術一個一個上根本就是來送的。

拿了一血的男人大口喘着氣，很興奮地對蕭栖點頭，後者意識到這群人還是太虛弱了，再用棍刀解決兩只之後他便進來一只點射一只，讓他們把力氣全部留在開門和關門上面。

幾次過後木門吱嘎吱嘎地發出崩裂的聲音，喪屍似乎意識到人類的詭計，開始齊心協力錘門，蕭栖神色一凜，卻突然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最靠窗邊的人露出驚喜的神色，“不是錢老狗！是你們的人嗎？！”

幾道幹脆利落的槍響過後傳來一樓桌椅碰撞的聲音，蕭栖揮退累到虛脫的衆人，立刻大部分人都放松地癱靠在牆壁上。

走廊上滿是利刃插入血肉的聲音，很快獨屬于喪屍的吼叫聲消失無蹤，兩重一輕有人叩響了房門。

“林西，西斯延？你們在裏面嗎？”

是高數。

“在。”蕭栖立刻上前打開房門，外面除了高數和老張，還有将近十名孔武有力的持刀男子，一看就是從山灣醫院裏面出來的雇傭隊。

蕭栖終于明白為什麽老張來得這麽慢了，感情他看傳回去照片中情況穩定，幹脆拖到瞿老爺子的人到了一起來場徹底清掃。

“你是真不怕喪屍挖掘速度再快一點把我們徹底清掃了？”

“這不是沒有嘛，我相信你們的能力啊。”老張欣慰地拍拍蕭栖的肩膀，“組織上沒有看錯你！”

山洞內的逃亡者也都來了，他們取出瞿老爺子帶來的食物給新加入的十個人填飽肚子。這次前來護航的是雇傭二小隊，小隊長是個小瘦個，只比猴子高那麽一點，脾氣卻比他沉穩太多。

“每輛車只能坐下八個人，最多擠九個。”他拿着半瓶水坐在老張的身邊，“因為比預計還要多加十個人，所以肯定回程要歸為兩個批次。”

“不用把我們……四個算在內。”老張算人數時先想到了張偉，又想到小緣，“我們還有一名隊員被困。”

“我們這次前來也有協助你們任務的意思。”二隊長點點頭，“那這樣，我們每輛車留兩名雇傭隊隊員看守，其餘全部乘坐幸存者。”

“老張你先回去。”蕭栖開口，“把收集的資料給沈隊看，讓他多派點人過來把整座縣城蕩平。”

他們的任務到這裏已經結束，剩下的都是義務勞動，瞿桃對錢老狗恨之入骨，非常支持地喊道：“我也留下來，我記得不少他們躲藏的地道。”

“小妹妹。”老張拍拍她的頭發，“你記住的那些我都記錄下來了，你還是早點回醫院吧，你外公都快急瘋了。”

瞿桃哎呀地跳起來，很是後悔之前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見所知都告訴老張的行為，“怎麽算都坐不下，我主動把機會讓出去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居然都這麽配合，我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