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殺四方

王英身邊正和他比鳥的矮墩三番五次想跟他搭話,都被王英臭臉忽視,他們被看押時的關系還算可以,同時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張嘴接石壁留下來的雨水,合力捕過一只洞裏的耗子,管他什麽病毒鼠疫争着喝血吃生肉。

鼠肉腥臭惡心,咬在嘴裏時直想吐,可等到溫熱的血液淌入喉管,卻突然有種自己還活着的暢快。

王英抱怨矮墩揭穿了他,但他也知道這根本談不上背叛,他隐瞞可能被感染的消息,也同樣自私懦弱可悲可笑,朋友在他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捅他一刀,又何嘗不是自作自受。

“行啦王英,不就是虛驚一場麽,別跟個姑娘似的鬧別扭。”矮墩心也挺大的,“大不了下次我準許你對我也見死不救好了。”

“你他媽還想我救你?!我不把你弄死就不錯了!”王英憤怒地抖幹淨小鳥把家夥放回褲裆裏,他翻了個白眼,橫眉冷對地往回走。

“诶诶!”矮墩沒尿完,在身後叫他,“王英!本來你受了傷還不說就是你不對,你還——”

“我還?還什麽還?”王英本想強詞奪理阻止矮墩繼續說下去,卻聽着戛然而止的聲音身後再無生息,他匆忙回過頭,就看見兩名拿着西瓜刀的男人割開了矮墩的喉嚨。

矮墩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不斷噴血的喉管,不斷比着蒼白無力:跑!快跑!的口型,王英後脊背發涼,亂成雜草的短發猛地炸開來,他大聲咆哮着向前狂奔而去,留下矮墩的屍體正面栽倒在草地上。

“救命啊——!!!”

然而大部隊這邊也同樣遭遇到了埋伏,敵人明顯非常熟悉這裏的地形,來得迅猛突然又令人措手不及。

他們也制作了弓箭,威力沒有西斯延手下的那麽大能夠百米外一擊制敵,但三十米內突人臉上也是痛到哀嚎。一波箭雨過後,外圈土著農戶拿着各色武器圍了上來,此時地上已經倒了兩位,其中一個還被射到眼睛,手掌底下鮮血直流。

西斯延悄無聲息地踱步到樹後,在陰影的掩飾中端起反/恐/弩,二隊長伏在另一棵樹下與隊友背靠背拿槍瞄準,他大聲喊道:“你們是誰?!”

其實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但總歸要互相叫嚣一番,再發出個投降不殺的獲勝感言才能正式開戰。

“你們中間有個人惹得我們老大不高興了,這樣吧,交出來就放你們走。”一個流裏流氣站在最前面的瘦高個開口了,他的頭發半邊是大紅色,靠裏新長出來的是黑色,顯然是末世裏沒有能力繼續維持他靓麗的染發。

二隊長朝自己腰間掏了掏,很是不解地回應:“我們沒有人和你們老大有過沖突!”

“老大叮囑過了,是一個灰頭發的外國人,和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國人。見到他們,一定要拿箭頭拿子彈狠狠紮穿他們的掌心,讓他們不敢再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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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不約而同地下意識瞥了眼西斯延所在的方位,即使只有短短的半秒也立刻暴露了他的地點,高數啧了一聲,西斯延則無奈地抿唇,他幹脆大方站出來,很是無辜地拿手指挑了一縷自己銀色的中長發,“me?”

“蜜?!蜜你媽啊蜜!”紅發男像個智障那般舔了舔手中的槍匣,“就是他兄弟們!活捉有賞,其他人一概打死!”

“說好的交出來就放我們走的呢!!”最右邊的一名雇傭兵立刻大吼,紅發男挑釁地望過去,剛比出一個中指,二隊長就瞬間甩過去一枚硬物,打出一個十分漂亮的聲東擊西配合。

在硬物墜地的瞬間,紅發男腳邊激起五米半徑的劇烈火光爆炸,煙霧散後除了正中心的紅發男和身旁一人炸斷了手腳,其餘人只是被震及摔倒沒有失去戰鬥力。

戰争一觸即發,本就占據地形優勢的土著迅速躲藏,又射來幾支暗箭,還有人掏出手/槍朝雇傭隊點射,後者也有槍支,相互對射兩番皆是毫發無損無一命中。

西斯延的方位尤其被重點照顧,他們的老大應該提醒過他的武力強勢,密密麻麻的木箭和子彈壓得他無處冒頭。

包圍圈在不斷縮小,雇傭兵自制的手/雷雖然好用,但是殺傷力太低數量也稀少,砸了兩個之後二隊長便龜縮回樹下朝隊員們比手勢。

他們必須盡快尋找到突破口沖出合圍圈,西斯延雙手一直按在扳機處,他閉上眼睛,聽着身後的喊殺動靜,有一方急速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他仔細分辨着來往的方向,瞬間在一發子彈命中敵人胸膛的下一秒射穿他身邊人喉結。

兩人倒下,左方俨然打出一扇缺口,蕭栖從高地跳下,側踢踹飛要沖上來砍他腿腳的男人,又轉身擡腿把背後人的腦袋踩進地面。

二隊長擡手一揮,他率先撐起瞎了眼的男人,邊射擊邊往缺口奔逃,西斯延隐在最後,掩護其餘人撤退,蕭栖等傷者都跑走大步沖到他身邊,拉過人的胳膊壓低背閃過投擲過來的石塊。

“你怎麽回來了?”西斯延臉頰被流矢劃傷,一絲血印刻在眼睛下方,蕭栖恨道:“我壓根沒走遠,想想不對又回來了。”

“你這第六感還挺有趣。”西斯延非常敷衍地笑了下,前方突發兩聲驚叫,一人被腳下的竹刺陷阱紮穿了鞋背,一人被藏在草叢裏的麻繩絆倒直面摔在了尖石子上,仰頭就是一臉血。

“小心陷阱!”高數揚聲提醒大家,王英混亂中左臂被砸斷,血液流盡手臂已無了知覺,他失去平衡跑得跌跌撞撞,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快跑!

蕭栖皺着眉,他槍法精準到無人能近身,替換彈夾時西斯延便會頂上,他的箭矢射一支少一支,等箭囊再空就只能掄板磚一樣掄弩往敵人頭上砸,所以主力還歸于蕭栖。

敵人上來就少了頭領,蕭栖壓力不大,但他面色依舊凝重,森林內陷阱層出不窮,好似在他們離開的這一天一夜內幾十人在這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就為捕獲他們兩人。

西斯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逃跑間隙中怒甩鍋:“你到底做了什麽壞事?!”

“冤枉啊!”蕭栖一臉真誠,“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自從遇到你們之後和你寸步不離,怎麽做的了壞事?而且那紅毛不是說他們老大頭一個要活捉你?”

西斯延踏上一處地面,倏地停住腳步,他眼神示意蕭栖,後者立刻會意,在四周快速觀察一遍,拿刀背挑出懸在樹上的透明釣魚線,身後追擊的人看樣子已經放棄,沒有再上,他們得以有空揣摩這支小機關。

二隊長也過來幫忙,他們拿布條把釣魚線固定在樹幹上,西斯延立刻松腳,細線往上滑了三分米,繁茂樹葉中墜下一排削尖的竹刺,堪堪停在半空中。

“死是死不掉,能要你半條命。”蕭栖評價道,“陰狠,報複心重。”

“自大驕傲,除了他世上都是傻瓜。”西斯延跟着總結,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在農舍時兩個偷東西小賊碰頭的那人,被西斯延一箭射傷了鼻梁。

他的面相和表現完美符合了上述三點,雖然當時他瞬間服軟,但明眼人都能看穿話語背後的恨意。

“讓你當時不瞄準點。”蕭栖把背後的鍋摘下來強制安西斯延頭頂,二隊長皺眉問道:“究竟是什麽情況?”

“心軟饒了一個小人一命。”蕭栖也不能确定他們的判斷百分百準确,可既然兩個人都有同樣的預感,那就存在一定的可信度。

二隊長瞥了自己多多少少都受了輕傷的隊員一眼,以及那名已經變成獨眼龍沒有止痛藥只能咬布止疼的男人。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心慈手軟。”他望向蕭栖,二隊長非常瘦,但是下命令時那雙細長的手異常穩定,“早就不是和平年代了,殺戮,然後才能好好活下去。”

蕭栖愣了一下,單手按住西斯延的肩膀文文弱弱地笑起來,“記着了,下次不會再犯。”

二隊長點點頭,派人探過周圍,确定沒有陷阱也無人追上來後原地休整。西斯延垂下眸有錯認錯,“我太自信了,覺得放過他也傷不到我們。”

“你沒錯,确實傷不到我·們·。”蕭栖重點咬音這兩個字,“誰能想到我們還會回來救旁人?”

王英在身邊人的幫助下勉強接正骨頭,吊着胳膊垂頭喪氣地坐到西斯延身邊,眼眶紅紅的要哭不哭,“我真是個混蛋……”

他說到一半被獨眼男喊叫聲打斷,好幾個人壓住他亂動的手腿,讓有經驗的雇傭兵處理傷口,王英頓了一下,“我不該在這種時候還鬧什麽脾氣,像個大姑娘…我和他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他讓我快跑,我居然真的就這樣跑了,或許他還有救呢……”

蕭栖微垂着腦袋,頭往下一點一點的,随着王英的忏悔聲音逐漸磕在了西斯延肩膀上,待王英淚水留下來的瞬間,他也順着西斯延的前胸睡倒在他懷裏。

這姿勢吓得王英差點沒哽死,哭腔卡在喉嚨裏化為一聲暴呵:“大兄弟!!!你不能死啊!!!”

西斯延:“……”

頓時所有人都望了過來,二隊長也呆愣得半張着嘴,沒有想到剛剛還有條有理和他說話的人當場暴斃。

西斯延無奈地将食指比在唇間,“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進度太慢了???一個村寫了好幾萬了,快殺快死,走下一個地方了!!

那個新出場的紅毛的老大就是第七章裏面出現的那個陰鸷男人!大家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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