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唏噓
掌心底下的掙動逐漸細微,窒息與乙/醚讓白鵝慢慢失去意識, 房間裏另一個大聲尖叫慌亂不已的姑娘摸到女人的小腿, 瞬間被她一腳踹在胸口, 悶聲摔到牆邊。
女人扔掉濕布拔出別在後腰的水果刀,手指摸索着擡高白鵝下巴, 露出底下脆弱的頸項,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被她禁锢在雙臂間, 原本聲息微弱的女子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個肘擊加側摔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榆木在這剎那推開房門, 手/槍指着女人腦袋,刺目的亮光頓時讓一切陰暗詭計煙消雲散,小魚飛快上前把掉落一旁的小刀撿起來, 刀尖對準倒地錯愕的女人。
“反邏輯玩得不錯。”白鵝笑着從地板上爬起來, “從主動擊殺喪屍而非躲避這一點判斷出我們對自己能力的自信, 再利用了安全區戰隊成員普遍的好人責任心理,假造出一個被害者形象吸引我們留下。”
“摻了迷藥的熱水目的太明顯,只是個讓我們以為躲過暗算的幌子, 夜間的埋伏也都是針對二樓你的房門前, 腳步聲其實是僞裝,根本就沒有人上到過三樓……”
“只是根本沒想到來找你的三個人都不走尋常路翻牆來回, 而且我們每人都配了槍吧?發現這一點後你就故意裝作驚訝失聲,把消息傳遞給門外偷聽的人,讓他們撤退,”榆木上前一步, “荀隊早就把一切都看穿了!”
“明明是……林西分析出來的。”小魚在一旁小聲嘀咕道,白鵝扶着床頭站起來,握住自己靠在牆邊的鐮刀,“都一樣啦。你,”她看向臉色一片灰敗的女人,“有什麽遺言可以說了。”
“……”女人閉上了眼睛,憤怒的表情漸漸浮現在臉上,她本就雙頰凹陷,眉毛一豎就像西歐童話書裏走出來的反派女巫,“都怪那個傻Diao,說了直接趕走,要不是他仗着自己能打一定要吃你們這幾個煞星!”
末世裏少有刷牙的條件,她情緒激動地叫罵時露出滿嘴尖利的黃牙,愈加面目可憎,“還有那個婊/子,表面上裝着要加入我們,半夜把屍體抛到樓下害我們四天都出不了門,否則我怎麽可能同意對一看就是從安全區裏出來的人動手?!要不是她自殺了我一定活活扒了她的皮!”
“夠了。”榆木不想再聽下去,他擡手接過小魚手裏的水果刀,讓她把手電筒光束對準女人的臉,小魚咬着下唇強迫自己直面接下來的畫面,白鵝沒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榆木一把拽起女人枯黃雜亂的頭發,在刀即将割破她的那一秒,小女孩凄厲尖銳的叫聲從門口傳來:
“放開我媽媽!!”
小魚驚訝地看過去,出現在門外的是整棟小樓唯一的那個女孩,因為饞蕭栖給的兩顆牛肉粒被哥哥狠罵了一頓,她眼眶裏蓄滿淚水,見到榆木持刀的手依然高揚,又重複了一句,“求你放過我媽媽!”
白鵝沒有預料到女娃娃會出現在這裏,她強笑了一下,拄着鐮刀要把這個小妹妹推出門,但女孩尖叫着避開白鵝的擁抱,從她手彎下逃脫要撲進女人懷裏。
“別過來。”榆木一只手掐住女人的脖子,扼制她不要有其他舉動,另一只手橫抱住小女孩的腰,讓她雙腳離地,想把她遞給小魚帶走,但沒想到女孩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什麽東西,一把紮在了榆木的虎口中。
“啊——!”小魚這次的尖叫聲沒有上次故作的撕心裂肺,卻充斥着幾乎溢出喉管的驚恐,白鵝本來還忍着腫痛的腳腕在思考失去了母親之後,該把這個女孩交給安全區的哪個部門撫養,現在她腦子嗡得一聲,有一秒眼前漆黑,雙瞳瞪大得鼻頭直酸,鐮刀被她失手丢到地上,白鵝像是感受不到右腳扭傷一般快步踏到榆木身邊,她猛地把女孩丢到地上捧起愛人的手。
虎口上深刺入半片喪屍黢黑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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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攔住白鵝要去拔的手,自己忍着痛把指甲夾出來,鮮血浸透了指甲的兩邊,小魚立刻上前拿急救包裏的繃帶裹住榆木的手腕,她沒有經驗,強自安慰白鵝與榆木道:“折下來的指甲不一定還會傳染吧?不是說病毒都是——”
“三個小時內。”榆木苦笑了一下,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白鵝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荀隊殺掉的喪屍都是六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門口那幾個指甲早就沒了。”
女孩子為了握住那根鋒利尖銳的指甲刺進榆木掌心也劃了一手的血痕,她現在窩在自己母親的懷裏,一改之前淚眼汪汪的樣子,像是一只惡作劇得逞的小惡魔,戲谑地咯咯直笑:“我親眼看見那兩個賤人跳下樓剛殺的!我就偷偷跟在後面把指甲剪下來了……本來想偷襲他們,但是他們倆跑得太快了。”
“誰讓你要殺我的媽媽呢?”小女孩的話帶着獨屬于幼童的無賴,白鵝咬着後槽牙怒吼着回身舉起鐮刀一刀劈裂了女人的腦袋,鮮血和腦漿噴了女孩滿身滿臉,小女孩大聲慘叫,又被小魚舉着水果刀刺中胸口。
她的力氣小,刺了一刀小女孩疼得喘不過氣來卻還活着,小魚拔出刀又朝着腹部補了好幾下,直到紮得女孩瞳孔渙散再也無法出聲為止,這才脫力倒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
從頭至尾榆木都沒有動,他壓着自己都已經止血的小傷口,看向背對他肩膀顫個不停的白鵝,喉結幾番滾動,卻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麽。
※
三只失去牙齒的喪屍不住得朝巷道內吼叫着,纏繞在脖頸上的皮繩已經勒入血肉,深可見骨,它們不管不顧地繼續摩擦着,讓腐爛的肉一點一點從繩端壓榨滾落。
突然打開的強功率探照燈也調回正常光亮,牆壁上方的男人跳到老人身後,随着一起在手槍的恐吓下舉起雙手。
“你是二次進化異能者?”老人聽見了蕭栖之前的話,能在黑暗中視物,不是紅外線成精那就只能是視力二次進化。
西斯延扶着牆壁慢慢站起來,他的腰被老人之前那麽一拳打得幾乎要折斷,蕭栖伸手拉了他一把,關切地望向他的腰,“還好嗎?”
“嗯。”就算不好西斯延這時候也必須說自己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蕭栖看出他的不适,冷笑着回複老人的問話,“不關你的事,現在帶路。”
一名男人不怕死地喊:“帶到了可以放我們走嗎?”
“帶到了能不能走憑你們的本事,帶不到……” 蕭栖拿手/槍揮了揮,後果已不言而喻,老人陰沉地後退一步,“有槍我們一個都跑不掉……你敢不敢和我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比劃拳腳?”
還專門咬重了年齡激将蕭栖這般年輕人的好勝欲望,就算六十歲那也是經常跳廣場舞身板硬朗的花甲之年,字裏行間都是你要是說不敢我就算死了也要嘲笑你!
西斯延已然在這老人身上吃過暗虧,但他确信蕭栖不會落敗,沒想到蕭栖竟然一臉你這個老壞蛋我才不上你當地哼道:“我不敢,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沒有槍跟你赤手空拳打豈不是死定了。”
“……”
“……”老人還想激他,“不過如此,仗着有把槍橫行霸道,等你哪天子彈用完了,還不是淪為喪屍的口糧。”
“帶 路,再逼逼現在就把你喂喪屍。”
眼見這個男人慫到油鹽不進,老人無奈地嘆口氣,轉身背對二人解開捆在牆邊的喪屍,領着它們向某一個方向走去,西斯延握着匕首走在蕭栖的右手邊,時刻警惕着一直未出現的其餘兩名男人和一名女子。
“你信他?”西斯延問到,如果老人領着他們走進之前埋好的陷阱,他們還這麽傻缺地跟着跑豈不是贻笑大方,蕭栖聳聳肩,貼在西斯延耳邊輕聲道:“不信,但我覺得他能幫我們找到剩下的幾人。”
“……”西斯延明白了,蕭栖他就是直奔陷阱而去的大傻缺。
出了夾在牆壁中間冗長的羊腸道,視野頓時開闊起來,不少喪屍也徘徊在路邊蠢蠢欲動,它們聽見了之前的槍聲不少已經彙聚成團向巷道走來。
三只喪屍掩不住四個活人的氣息,蕭栖和西斯延且走且殺,西斯延因為腰傷動作幅度過大時有些吃痛,蕭栖即刻補上他防範不到的區域,最後看喪屍已經吃準了四人的方向直接開了槍。
那一頭年輕男人很快就因為老人的故意放任被喪屍抓傷,他得知自己的死亡逼近後喪心病狂地大聲吼叫着,想要吸引喪屍的注意力和其餘三人同歸于盡。
“蠢貨。”老人氣得一拳将男人掀翻在地,他的手上套了指虎,坐在男人腰間對着臉幾拳下去,身下人就滿臉是血再也沒了聲息。
蕭栖連一個眼神憐憫都沒有施舍給這場鬧劇,無非是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的人互相背叛,沒什麽好唏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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