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合作

小木屋裏，林虎和胡小亮面面相觑, 前者斟酌再三掏出口袋裏蕭栖剛剛塞給他的水果硬糖, “吃嗎？”

林虎自始至終都覺得蕭栖的口袋很神奇, 只要他想，他可以從全身各處的口袋裏拿出任何東西來, 小糖小餅幹小肉腸，草編的螞蚱或者形狀圓潤的石頭。

剛才蕭栖順理成章地摸出一把糖果塞貓兒手心裏的時候, 貓兒腦子裏忽然蹦出幾個畫面，他意識到似乎自己意識還不清醒的時候, 就一天到晚被蕭栖變些零食出來哄開心。

“……吃。”胡小亮眼角還隐約挂着淚珠，但在食物面前他立刻忘記了一切，肉手上沾了眼淚鼻涕滑得撕不開包裝紙, 幹脆直接上牙咬。

甜絲絲的菠蘿糖在舌尖融化, 胡小亮嘟囔着問：“我這是被你們綁架了嗎？”“……是的吧。”林虎想起剛才胡小亮剛見到蕭栖就喊他林東哥哥, “你認識剛剛那個黑頭發的哥哥嗎？”

“認識啊，他給我逮過一只很可愛的松鼠。”胡小亮比劃了一下松鼠的大小，“可是媽媽說他已經死了。”

“死了？”

“嗯, 聽說他冒犯了吳叔叔, 出任務的時候被注射了病毒，然後扔進喪屍群裏被吃得骨頭也不剩。”胡小亮說起這些神情膽怯, 像只受驚的肥兔子那般惴惴不安，“副隊長還說我要是不聽話也會向他那樣被喂喪屍。”

“……瘦猴哥哥還說我不乖就把我喂喪屍，然後被小魚姐姐往死裏捶了一頓。”林貓兒擺擺手，“你不是說你背後有媽媽, 媽媽背後有吳隊嗎，誰敢對你動手，聖光隊長一定饒不了他。”

林虎說出這話也不知是當真了，還是早已看穿胡小亮是在虛張聲勢，小胖子漲紅了臉，支吾半天低下了頭，好歹幾顆糖還沒有讓他徹底替別人數自己的賣身錢，說出這是我媽教我的，故意壯聲勢抖威風吓唬吓唬你們，實際上他們母子二人在聖光隊裏活得一直很小心，看着別人臉色行事。

“對了。”林虎将水果糖從左腮換到右腮，“林……哥哥給你抓的松鼠呢？還活着嗎……還是被你吃了？”“我怎麽舍得吃團團！”胡小亮很激動地喊道，他還專門給小松鼠取了名字，看來是很喜歡很珍愛它。

“被……”小胖子的眼眶裏重新蓄滿淚水，聲音顫得像是全身的肥肉都在抖，“被副隊長抓走吃掉了嗚哇嗚嗚嗚……”

林貓兒：“……”

林貓兒：“對，對不起了，你別哭了……我這兒還有糖，荔枝味道的我自己都沒嘗過呢……”

※

胡蝶原本與蕭栖一直隔着兩米的安全距離，以備覺得不對勁随時離開，三個人越走越深，背後的燈火逐漸消失不見，幽黑的樹影光怪陸離，像是一不注意就會被暗處冒出來的怪物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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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來越後悔自己方才的沖動，幾次恨不得掉頭就走，想當胡蝶抵達小木屋前，聽到胡小亮凄慘的哭泣聲音時，頓時兩步沖到蕭栖和西斯延的前面喊道：“亮亮，媽媽來了！”

屋內胡小亮抽噎一聲，感覺擤出了一個鼻涕泡，“媽？”

胡蝶想要拉開門，卻發現從裏面上了鎖，她憤怒地回頭瞪向蕭栖，“你把他怎麽了？！”

“什麽也沒幹啊……貓兒開門。”蕭栖滿不在乎地在胡蝶眼刀底下敲敲門，不一會從內傳出清脆的鎖鏈碰撞聲，林虎輕輕推開了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查看外界。

胡蝶着急地一把拉開大門，看見坐在木板床上全須全尾的胡小亮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可胡小亮看見胡蝶哭得更兇了，邊哭邊打嗝，眼淚成流往外淌，“媽媽！”

“媽媽在這兒呢！”胡蝶又瞪了林貓兒一眼，她将胡小亮摟進懷裏，輕輕撫摸他柔軟的頭發，“不哭不哭，媽媽在，他們不敢欺負你。”

貓兒被惡毒如針紮的眼神刺得心尖一跳，接着又被西斯延虛攬進懷裏，

修長有力的手掌無言按在他的肩頭，林虎驚訝地擡頭看向西斯延，很好地被安撫住，“……我沒事，西斯延哥哥。”

“亮亮，他們打你了嗎？給媽媽看看。”胡蝶急着要去掀胡小亮的衣服，胡小亮想回答她，不由得一嗝，然後立即捂住了嘴巴。

“什麽東西？林東你給他吃什麽了！”

蕭栖從頭至尾就看着胡蝶瘋狂給自己加戲，他疲憊地捏捏鼻梁，“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麽激進，我還想和你合作呢，能給你孩子吃什麽？”

胡小亮淚眼汪汪地望着蕭栖，嘎吱嘎吱把硬糖吞下肚，再打了一個充滿果香甜味的淚嗝，“媽，我想團團了，能不能讓林東哥哥再給我抓一只來。”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胡蝶肯定當場扒了胡小亮的褲子揍他個屁股開花。

“團團？”蕭栖皺眉道：“那只松鼠？”

林虎聞言替胡小亮點了點頭，沒好意思說他也想要一只，但蕭栖太懂怎麽讨小孩子歡心，“可以啊，過段時間我給你和貓兒一人抓一只來，不過現在小亮，我和你媽媽有事情要談，你和貓兒去裏屋玩怎麽樣？”

“我就不用了。”貓兒立刻揮舞雙手，這個動作引起西斯延一聲輕笑，“真的不要？”

“真不要！我都這麽大了，不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小動物。”貓兒很硬氣，死不承認。

“他不要就給你好了，斯延，我抓一只給你玩。”蕭栖歪頭向西斯延眨眨眼，後者從善如流地點頭，“好啊，我還小，就喜歡這些小動物。”

林虎歲數還小，只覺得兩個哥哥的對話讓他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秀恩愛遭雷劈；反觀胡蝶一雙上挑的狐貍眼在蕭栖和西斯延兩人身上逡巡一圈，頓時将他們的關系了然于胸。

小木屋後方還有個空柴房，胡蝶仔細看過四周土牆，确認不會有危險，再從角落裏搬出一跺枯草讓胡小亮坐着。

無良父母蕭某和某英格拉姆斯随手把林虎推進柴房裏，敷衍地又塞了一包散稱的蒜香怪味豆，饞得本還窩在胡蝶懷裏的胡小亮立刻瞪直了眼睛。

“呵呵。”胡蝶忍不住笑了一聲，“林東你真的還是老樣子，我總懷疑你口袋裏有個小冰箱。”

“別套近乎。”蕭栖反手帶上了木門，胡蝶笑容弧度愈深，“怎麽，怕你家那位不高興？性別都不一樣，有什麽好怕的？”

西斯延默不作聲地站在牆邊，對胡蝶抛過來別有深意的眼神恍若未聞，胡蝶自己先覺得無趣，嫌棄地搓了一把凳子上的灰，疊腿正坐道：“行了，說要同我合作，具體是要做什麽？”

“找個理由和吳尋單獨相處，辦得到嗎？”

“當然辦得到~”胡蝶眯起她本就狹長的眼眸，“可我憑什麽幫你，他死了，我和亮亮在安全區失去靠山，根本就連吃都吃不飽，還談什麽上學？”

她眼波流轉，勾了西斯延一道，“Handsome boy，What’s ur opinion？（帥哥，你覺得呢）”

西斯延回望她一眼，解開背後的箭囊，将髒污的箭矢橫放在地面，雙腿分開坐着，手肘擱在膝蓋上，彎腰用棉布保養箭簇。

“怎麽對女士這麽無禮。”胡蝶被駁了面子，總要找理由挽回來，蕭栖當初受西斯延這樣的冷漠态度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锲而不舍捂熱了，再看西斯延凍別人竟然只覺得有趣。

“行了，誰知道你在暗地裏偷偷收買了多少人？”蕭栖坐在西斯延對面的吊床上，唇角也揚起笑意，“似乎我還在隊裏的時候就開始了吧？”

胡蝶不為所動地摸了摸自己開裂的指甲，“你瞎說什麽呢，我一介女流，誰會被我收買啊？”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蕭栖懶得和她扯皮，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狙擊槍，胡蝶不屑地瞥了一眼又轉回自己的指甲，“得了吧，先不說你射不射得準，這裏一馬平川，馬上天還就亮了，你打算藏在哪？”

“這只是一個選項，”蕭栖最初就是想射一發爆頭，送吳尋上天，簡單直接又粗暴，但地形限制讓他只能放棄這個計劃，“最妥當的還是你找個理由帶他出來。”

“他可是二次進化者，”胡蝶不知不覺間已經松口，她确實如蕭栖所言一直在等颠覆吳尋的機會，艱難得像壓在她身上的高山，很多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可為了亮亮她又不得不蟄伏等待，“真打起來了，我可不會上去幫忙。”

“不需要你動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創造出只有他一個人的機會。”

“……他不會跟我走的。”

經過漫長的心理活動與掙紮，胡蝶終于緩緩開口，“特別是在野外，他和副隊以及親近的四名狗腿根本不會分開。”

西斯延停下擦拭箭支的動作和蕭栖交換一個眼神，兩名二次進化異能者四名普通人，能力還是力量與速度。

“我要是提出什麽和他單獨相處，去哪裏轉轉，以他多疑的性格肯定會懷疑我，但我可以帶你們進去。”胡蝶擡眸看向蕭栖，咬着後槽牙幹脆道，“四個裏有一位是我的人，我還可以幫你們拖延副隊一段時間，但記住，一旦失手或者對我有威脅，我立刻會把你們賣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