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副作用

如果蕭栖再晚一點下決斷，多聽一會瘦猴和劉輝那邊的動靜, 他會發現瘦猴那邊并不是沒有異樣, 恰恰相反他們簡直就是正在面臨着人生最大的危機——

沈擇桐一個頂十獨走一路, 西斯延一個頂倆也孤身行動，他們兩個普普通通的男大研究生只好拽着白鵝妹子一起行動, 被科普過基地中四處可能潛伏着人造的二次進化者之後，他們步步縮手縮腳, 白鵝本來還罵他們膽小如鼠，後來被氣氛帶的自己也跟着一驚一乍起來。

他們去的地方是研究員聚集的實驗室, 本來是想借劉輝面善可親的印象優勢號召一波，看在西斯延弟妹的幫助下能不能策反兩個內應，可惜陶百舸第一時間就将整間實驗室的人員轉移, 連張稿紙都沒有留下來。

瘦猴不信邪地翻找着桌椅傾亂的房間, 一個櫃門都不放過, “狗舔過似的……”劉輝把地圖平鋪在桌子上，和白鵝勾出每個人所在的方位，判斷研究員可能的逃離方向, 他們日後肯定會一直追查這波研究團隊的蹤跡, 現在正好在基地裏，漫無目的時不如分析一下敵人的思路。

“……快走！”瘦猴忽然發現什麽, 驚慌地沒有控制好音量，劉輝被他喊得一晃，鉛筆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我剛才監視器動了一下, 還有人在看着我們！”瘦猴低吼着疊起地圖，白鵝迅速反應過來，靠着房門端起手/槍警惕地通過窗簾縫隙看向外界的過道。

仿佛為了映照瘦猴判斷的正确，實驗室殘餘還在工作的半邊燈管倏地熄滅，四處無窗的房間頓時陷入黑暗，僅有走廊上的應急燈發出淺淺的亮光，滲人的綠光透過窗簾底端流進牆角，幽然如鬼魅。

冷汗爬上脊梁，劉輝和瘦猴立刻跟着藏到牆邊，子彈射程的死角，他們不敢開手電筒，只能從互相的呼吸聲中判斷同伴的方位。

大概是怕什麽就會來什麽，陷入黑暗的下一秒，過道上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而且聽起來對方完全徑直奔着這間實驗室而來。

白鵝的呼吸聲都消失了，輕到宛若虛幻的衣物摩擦聲音略過劉輝耳邊，劉輝立刻會意，跟着她往後方蹑步移動。

随着一聲踹門的巨響，頭頂的白熾燈宛若驟然張開的眼眸，霎時将實驗室內照得如似白晝，一切桌櫃角落，散亂在地上的筆紙都落入領頭的男人眼底，他輕描淡寫地掃視一周，冷笑道：“出來吧，劉輝，孫鵬飛，老朋友見面何不出來一敘？”

男人長得很是俊逸，但眉眼中的高傲和不屑破壞了他的五官和諧，像是一朝靠顏得志的小太監，坐在傻大個侍衛肩上作威作福。

黑暗中劉輝和瘦猴都不約而同地收縮瞳孔，徐深！

情敵相見自是分外眼紅，可惜一方過得凄慘只能縮櫃門裏，一方則是混跡風生水起，側身向身後的人揮手，命令道：“搜！”

白鵝藏的位置并不好，往裏走兩步側頭就能看見一個高挑的女人雙腿艱難地踩在顯微鏡兩邊，她正着急時，眼角瞥見書櫃底端一下子收進去一塊黑色的衣角，長得矮了不起啊臭猴子！白鵝眼神如開過刃的刀，在第一個人看見她的同時從桌子頂端飛撲下來，雙腿纏住男人的脖子，一個錯身翻攪将他栽倒在地，緊接着鐮刀割開了男人的脖頸。

“別動。”

白鵝一擊得手剛想就地翻滾，躲進之前就看好的罅隙裏，但她還未來得及抽出鐮刀的尖，一把手/槍就已經抵在她的後腦，之前喊話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

明明半秒前這個男人還站在門口！白鵝确定自己沒有記錯，她緩緩放下武器，将雙手平舉頭頂，二次速度異能者，白鵝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你是誰？劉輝的新歡嗎？”徐深讓白鵝轉過身來，剩餘的人包圍住她，挑逗地用槍口擡起她的下巴，“那個傻敦唯一的好，就是找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帶勁。”

白鵝本來不清楚這三個人之間的愛恨糾葛，但一聽到這句話，立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反應極快地怒嗔道：“劉輝，你就這麽讓我一個人頂在前面嗎？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這顯然是徐深極其喜聞樂見的場景，他向陶百舸主動請纓，要求負責解決實驗室裏的渣滓，為的就是再次羞辱劉輝一把，把他死死碾進塵埃裏。

他們二人的積怨早到大學時就已經多有不睦，都是小事，如果一直處于和平年代他也許忍耐着咬咬牙就過去了，但末世後有了些許的權力和能力，徐深必然是那種要将自己所有看不慣的人都折磨一遍才舒坦的類型，典型的小人得志。

幾秒後，劉輝還是沒有動靜，白鵝适時強忍着顫抖歇斯底裏地喊道：“劉輝！”“嗯……”劉輝慢慢從雜物堆裏走出來，數把槍口瞬間對準了他，瘦猴也很無奈地從矮櫃裏鑽出來，六個人六把槍分散指着這三個人，其中兩個人還吵了起來，場面滑稽好笑。

“劉輝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白鵝被槍抵着額頭不敢轉身，便用眼神瞄着背後，劉輝一副慣用老實憨厚的傻敦模樣，委屈道：“我這不是出來了嗎，徐深，我知道你看不慣的是我，別難為……小白……螢螢不是也和你在一起了麽，念在大學四年同學的份上放我一馬，成嗎？”

“跪下說。”徐深用鞋尖點了點面前的地板，劉輝為了性命毫不扭捏地就要下跪，但是被瘦猴一把摻住，“你有病吧，跪這個人渣？人造的二次進化有什麽了不起，被別人賣了還美滋滋以為自己多厲害呢！”

徐深未等瘦猴說完一掌拍在他身邊的合金桌面上，銀色的工作桌頓時凹下去一個完整的手掌心，“管好自己的嘴，想挑撥離間以為誰和你一樣都是傻子嗎？”

掌風打得瘦猴左耳直鳴，從死門關晃了一圈回來的他全身一抖，幾次晃神才把持住自己不露出醜态，他艱難地再次開啓唇關，只要徐深不一巴掌把他拍死，那他就還是有搖擺人心的機會，“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那個隊長身邊有個走得特別近的科學家你知道的吧？”

“他？”徐深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瘦猴能編出什麽瞎話，“陶隊說就是他洩/欲的工具。”

“……”瘦猴不知道這塊內容，他強忍着鋪天蓋地的淋頭狗血繼續編湊道：“他為什麽出逃，就是壓不住良心的譴責，看你隊長把副作用極大的未完成藥劑發給你們。”

“那你說，什麽副作用？”徐深從注射二次進化劑起，除了後悔沒有早點認識陶百舸效命于他之外，每天過得都極其快樂，感覺自己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以掌控其他普通人的生死。

“……一旦停止注射，你就會慢慢力竭而死，像毒品一樣，他就是準備用這樣的方式控制你們，即使不願意也要聽他的話，而且藥劑的功效會不斷降低，到最後什麽也救不了你的命！”

這話半真半假，可惜徐深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既然我已經注射過了，那就是死定了，這樣，為了我黃泉路上不寂寞，你們都下來陪我如何？”

※

荀天和他的一名屬下走在一起，代號青花瓷，名字美好易碎，人也瘦瘦高高的像根筷子，本領不算最出衆的，但極其忠誠，荀天救過他父親的命，即使老人家仍舊沒有熬過艱苦動亂的末世初，青花瓷照樣埋了家父跟在了荀天的左右，拿自己十二分誠懇的态度認真對待荀天交代下來的每一件事。

沒有二次進化異能，荀天就猶如行動的武器庫，以往在部隊裏怎麽出任務，他便将那些本領用在基地裏，比蕭栖更陰更狠，青花瓷被他調教了數月，做事頗有荀天的風格，進門先茍，茍到最後就是勝利，蕭栖找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套着從死屍身上扒下來的作戰服，正茍在廁所裏美名曰商讨戰術，實則摸魚溜號。

“沿途都有監視器，我們得找到監控室，本來就是近來找人的，掌握視野的重要不言而喻。”

蕭栖不得不諷刺他：“明明是進來讓人找你的。”

“得了，西斯延能一下子找到你還不是我指揮的，我說蕭隊必定在監獄裏，就算人沒被關在那裏，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跑過去。”

西斯延忍不住點了點頭，确實是荀天的原話，蕭栖和他吵了兩句就是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見青花瓷眉眼微松動，他立刻正色道：“監控室在哪個方位？”

“這兒。”荀天展開地圖，“不知道多少人守着，萬一撲進去自投羅網就好笑了。”

“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否則幹找找到哪一天？”

作戰服還有剩餘的，不過胸口一灘血跡還有一個槍眼，另一件領口黏着白紅相間的不明物質，蕭栖這樣的高貴小王子惡心得要吐，寧死不穿，西斯延毫不矯情地簡單擦淨領口，魏思泉更是連忙扒下了他勝似活靶子的囚服，四黑叢中一點白的愚蠢配置就這麽走出了廁所。

基地裏比之前還要安靜，他們收斂腳步聲放緩呼吸，貼着牆壁小心翼翼地走在長廊中，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了他們五個，這樣的情境下決不會讓人感到安心，反而隐隐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很快就會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我這人就是經不得誇，真不好意思~（開心）

發現一個bug，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