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變數
我失魂落魄的游走在上城的街頭, 往來的行人無一不是捂嘴嘲笑着一臉墨汁狼狽的我, 可是, 我并不在乎這些帶着看好戲的目光。心已經麻痹得沒了知覺一般, 而大腦亦是亂成了漿糊,為什麽會如此冒犯的去親吻澹臺沁?連我自己都給不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我不是同性戀, 也不喜歡女人,至少墨絮主動熱烈的親吻不會動搖我, 而在現代我也沒有過任何戀愛的經歷, 但澹臺沁是如此的不同, 我大大咧咧的嬉皮笑臉好以掩蓋自己波瀾漣漪的心緒,熱衷于見縫插針吐槽她的所有。
可是, 你們知道麽?你們一定不知道。我的世界裏, 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會不經意的撩撥我的每一根神經,而我以為這些現象只不過是對一個人帶有基本的好奇心所導致的。我自以為不會太過于把心思放在她和項士傑的事情上,畢竟成親之事一天沒坐實, 她就還是我甘願追随的君主。
可事實卻是,我聽不得丁點兒關于這門親事的話題, 我的心會不由自主的叫嚣, 會抵觸甚至反抗, 所以,我玩火一般的親吻了她,有那麽一念之間的錯覺,我想擁有她我害怕失去她,這也讓我開始明白了一件事, 我...大概是喜歡上這個傲嬌又冷漠的女人了。
突然之間,我成了無家可歸的人,身無分文沒有去處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我還能依靠誰?祁山北?許陽炎?多麽的諷刺,在皇城已經待了好些時日,我連他們住在哪兒都是個問號,活得還挺失敗的。
等我回過神來時,我竟然走到了治河的施工場地,遇到我的子匠們一臉莫名:“工督大人,你這是...”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幹活,便只身走到了河邊,工程進度還真是快,我慢慢走到防洪堤的下面,臨河蹲下身子,水面的倒影讓我看到一個極度可笑的小醜,她表情苦澀的咧嘴一笑,簡直醜得讓我不忍多看一眼,捧起一窩清涼的河水撲面,冬日裏這般涼爽讓我打着寒顫,呼出一口氣,我從衣兜裏取出澹臺沁丢給我的手絹。
我小心翼翼的拽在手裏,終是沒有舍得用來擦臉,扯着官服的廣袖胡亂的将臉上的水跡擦幹後,方才重新回到工地裏,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治河的工程已經進展到百姓房屋修繕都差不多了,加蓋高度的防洪堤也初見成效,幾臺機關車也正拖着石磚轟隆隆的移動着。
召集了子匠們開小會,了解了治河進度後,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你們有沒有多的銀兩?能否借我一些,待到發放俸祿時,我一并還清。”
子匠們還是很給力的,大夥兒湊了一些散銀交到我手上,關切的詢問着發生了,我也不是故意撒謊,總不能說被二公主趕出了公主府吧,那豈不是把自己的臉給丢幹淨了?所以我只能打着哈哈解釋自己的錢袋掉了。
離開工地,我朝附近百姓聚居的地方走去,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讓我住個雜屋什麽的。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詢了好幾戶人家後,總算是有一家人願意騰出屋子供我暫住。
“何大嬸,勞煩你了,這一屋子雜物我來收拾便是。”
我笑着與這戶人家管事的大嬸寒暄,大嬸雙手就着圍裙擦了擦,方才拉着我樂呵呵的說着:“工督大人,您這就太客氣了,我們家這破屋子不也是您叫人給修好的麽,別的甭管,您安安心心的住着就是了。”
“我身上的銀兩不是很多,這些算是住在你家的酬金,等我有了閑錢再給你補上。”
見我要給錢,大嬸急忙推脫:“哎呀!使不得啊!大人的錢咱不能收。”
媽蛋兒,大軒的子民你們怎麽就這麽好呢?我決定一個月吃素為你們祈禱,祝你們好人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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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家剛剛蒸的熱饅頭,大人還沒吃飯吧,來來來,趕緊趁熱吃。”
說着,何大嬸從夥房裏拿出倆熱饅頭塞到我手上,然後轉身跑進夥房忙別的事情去了。我感激的盯着手中的饅頭,閃身躲進了雜物房裏靠着角落蹲了下來,緊接着狼吞虎咽的吃着。這一刻我鼻酸得厲害,喉嚨也梗得生疼,何德何能讓世間衆人待我如親人一般?
落魄感襲來,我又一次想家了,很想很想,因為被澹臺沁抛棄的我,到頭來與影為伴又成了一個人獨活。
.....
尊皇的身子抱恙已有好些天了,休朝變成了無期限的事情,年關将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去。表面上大皇子臨時親政監國,暗地裏朝中大小事務都被仲伯公一手包辦。這樣一來,我進出皇宮的活動範圍除了創工閣就只有治河的工地。
自那日被澹臺沁趕走後,我可沒閑下來,并且選擇了一個很有工效的方式來填補自己空蕩蕩的心,那就是把心思全放在了治河工程上,畢竟住的地方離工地只有幾步路的功夫。我醉心于治河都快到了忘我的程度,甚至到了子匠下班歸家的點兒,我都會坐在防洪堤上對着潺潺的河流發呆。
我很害怕閑下來,因為胡思亂想會占據我的大腦,讓我無法理智的認清眼前的所有事物。我以為,我真的不會再輕易的見到澹臺沁時,思骁突然的失蹤讓我勃然大怒的闖進了公主府。
望着冬日連餘溫都沒有的夕陽,我顫抖的站起身矗立在防洪堤上,差不多也該回家了,早上出門時,何大嬸還特意囑咐我早些回去,晚上跟大夥一起吃頓好的。剛走到正路上時,一輛馬車急匆匆的駛向了我,緊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是玺兒。
“玺兒?好久不見,你怎麽來了?”
我詫異的看着一臉焦急的玺兒,預感很不好,只見她跨着步子跑到我的面前:“不好了,骁..不不不...十皇子不見了!”
“你說什麽?”
“午膳後還見着他在院子裏玩兒,一轉眼就跑不見了,家仆在府上找了一下午,差不多快挖地三尺了,可就是見不着他的影子!”
我的怒火幾乎是從腳底直接竄到了大腦,根本就來不及大吼,扔下玺兒獨自一人跑向了馬車,等不到她上車,我幾乎是一腳将坐在位置上的車夫給踹了下去,一手扯過缰繩大喝一聲,一手揮舞起馬鞭,橫沖直撞的朝公主府駛去。
一個人能活得多癫狂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現在駕着馬車直接從公主府的正門沖撞進去,連帶着撞倒了守在門口的所有侍衛,我亦是摔得人仰馬翻,不去理會這些混亂的場面,忍着疼痛一把扔掉鞭子,一路直奔澹臺沁的主房。
看着門是緊閉的,我沒什麽殘念了,大不了就是個死罪,想着便擡腳踢開了門,果不其然,澹臺沁坐在椅子裏,萬年不變的舉着一個茶杯。我的怒火終于爆發了,大概她從沒想過再是相見時,我是以這樣的一面出現。
“澹臺沁!你的弟弟都跑沒影了,你還能這麽安然的坐在屋子裏品茶!”
澹臺沁的臉上閃過一絲惶然緊接着恢複了平靜,她不需要解釋什麽,這是她的脾性,但我不一樣,我很慌很急,骁兒不見了,尊皇怪罪下來,第一個問罪除了我還有誰,再說了我怎麽給菡萏一個交代。
“季思捷,我說過別讓我再見到你。擅闖公主府...”
不等她把話說我,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嘶吼着:“我就是擅闖了公主府,死罪又怎麽樣?偌大的公主府這麽多的家仆侍衛,一個孩子都看不住!骁兒,把我的骁兒還給我!”
我狠狠的拍着桌子,幾乎是破口大罵,澹臺沁哪兒受過這般羞辱,也是一時間怒火上頭,她擡手就是一記耳光,扇得我腦袋都嗡了,接着便是一杯熱茶賞臉,我眯着眼睛伸手拂去臉上的茶水,瞬時間,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們彼此怒視着對方,我更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良久的沉默後,澹臺沁方才開口:“冷靜了麽?”
“冷靜?你叫我怎麽冷靜?骁兒跟我在一起跋山涉水都不會丢,在你這兒倒好了,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人就不見了,偌大的皇城,這孩子怎麽找?派人啊,派人找啊!”
“季思捷!不得對公主無禮!”
屋外傳來一道呵斥,我轉過身看去,祁山北帶着一衆人手黑壓壓的堵住了門口,我失去了理智,見人就是罵:“祁山北!與其站在這裏講究什麽虛禮還不如抓緊時間找思骁!”
“我已經派了護衛軍四處搜找,這個節骨眼上你如此胡鬧豈不是給我添麻煩?”
“添麻煩?好啊,你們這麽慢悠悠的找那就繼續,我可等不及!”
就算千萬人擋我路途我都會一股腦的沖出去,祁山北很明白,思骁對我而言有多重要,但秉公辦事由不得一點兒私人的情分,他擡手一把擋在我的面前:“思捷,你不能這麽輕易的離開,對公主無禮,擅闖公主府,還撞傷了侍衛,論刑罰處置都是重罪,你還是不要反抗微妙。”
“山北,對不住了。”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來了個狠狠的過肩摔,趁着衆人嘩然,我沖出了人堆瘋狂的跑着,大門是出不去了,便朝偏房跑去,偏房的圍牆外是小巷能直通大道,我一邊跑着一邊思索着思骁能去的地方會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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