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變數

我剛剛跑進偏房的院子, 許陽炎的身影便落入到我的視野裏, 他背着雙手肩頭挎着我的雙肩包, 看來我的動靜鬧得挺大的, 連這家夥也跳出來想要阻止我,停下步子警惕的看着他不語。許陽炎順手一把将包扔進我的懷裏, 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梯子都已經給你搭好了,趕緊走吧。”

我感激的咧嘴一笑, 還是咱大天.朝的兄弟耿直啊:“許陽炎, 我欠你個人情。”

“說好的有空了一起看電影, 你到現在都沒有約我呢!你欠我倆人情!”

我可沒有時間停下腳步,一邊爬着梯子一邊說笑着:“來日方長, 待到這場劫數平息, 咱們好吃的好喝的都備上,土豆優酷愛奇藝哔哩哔哩任你挑!”

“那你得把咱IPAD保護好啊!”

我站在梯子的頂上回身看着他:“放心!我還有個太陽能的充電寶!今天,先謝了啊!”

帥不過三秒啊!圍牆很高的, 我一股腦的往下跳差點兒沒把自己摔死,坐在地上緩了緩神, 聽到院子裏傳來浩浩蕩蕩的腳步聲, 我才慌忙的爬起身溜之大吉。

偌大的皇城, 思骁那麽小,這同大海撈針有什麽區別?我沿途一路找一路喊,引來行人的側目,我幾乎隔着三步路瞅見一個人就拉着詢問,結果不盡人意, 從上城走到了下城,就算是把嗓子都叫啞了,依然沒有看到骁兒的影子,我的慌張感随着天黑愈加濃烈。

穿街走巷差點兒把自己給繞暈了,再當擡起頭時,我竟然走到了‘旺德福客棧,小跑進去逮着掌櫃就是一陣盤問,官服的好處就在于,我的盤問至少不會吃閉門羹,甚至逢人都是客氣對待,只是掌櫃和店小二一臉茫然,看來骁兒沒有來過這裏。

走出客棧,我望着人潮湧動的街頭,心頭油生出一陣絕望,這個沒有網絡與科技的朝代,找個人比登天還難,說沒了聯系就真沒了。突然靈光一閃,還有一個地方我沒去過,一路飛奔,我找到了當初澹臺沁供水南和骁兒暫住的小院子,說不定傻兒子會跑去那裏。

當院子的木門落入眼簾時,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多麽希望推開門時,會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撲身到我的懷裏,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原理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我推開門,黑漆漆的院子裏沒有一絲響動,靜谧得有些詭異,我疲憊的拖着步子慢慢的走到牆邊,手指撫摸着上面的痕跡,那是我為骁兒刻下的身高。

“小混蛋...你到底在哪兒呢...”

我靠着牆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掩面痛哭起來:“菡萏...求求你顯顯靈,骁兒不見了...我該怎麽辦...”

正當我蜷着雙膝淚流滿面束手無策的時候,一道身影提着燈籠慢慢的走了進來,她矗立在門口發現了我,應該也是被吓了一跳,因為她久久停在原地沒有挪動步子,我亦是茫然的盯向她,燭火微弱的光芒倒映在她的臉上,澹臺沁的神色是不改的漠然,只是多出了幾分疲乏。

我已經沒有什麽力氣逃跑,脆弱得不堪一擊,她擡腳跨過門檻款步走到我的面前,這才發現,澹臺沁只身一人并沒有帶随從。我的臉上還挂着淚水,極為狼狽的仰望着着她,而她微微的抿着嘴俯看着我,四目相對,我們都無法洞悉彼此眼裏映襯燭火光芒的深意,最終,我還是負氣的別開頭緊抱着自己不去理會。

“你犯渾的樣子真的挺招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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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沁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欲要離開,我盯着她的背影,這才後知後覺,她是獨自一人出門來尋找思骁的,已經丢了個十皇子,不能再丢個二公主,就算我的怨氣沖天,原則還是要有的,緩緩的站起身,腿麻的厲害,只好一跳一跳的跟在澹臺沁的身後。

她突然頓下步子卻沒有轉身,我只好跟着停了下來,澹臺沁的聲音很低沉卻并不冰冷,我甚至感覺到了一味情愫在裏面:“為何要招惹我?那日醉酒亂了性子,所做的一切其實我心裏很清楚,我承認是我不對在先,但你又何必為難彼此寄情于我?季思捷,我們不可能改變彼此的身位。”

一句‘何必為難彼此寄情于我’讓我有生之年終于明白,那些流傳在微博裏辭藻華麗,直擊心靈深處的愛情雞湯到底是什麽滋味,酸中帶苦苦後生痛,痛後...徒留大腦一片空白。沒什麽,季思捷人生晚了好幾年的情窦初開,還沒結果子就以失敗告終了,大概這就是所謂備胎的單相思吧。

“在馬車裏那般輕薄殿下,今日又胡作非為大鬧公主府,待到找回骁兒,不必殿下開口,我自會去政司閣領罪,若不放心,你可以讓許陽炎帶着我去,反正他現在也就職于此閣。我所做的一切後果自負。”

“季思捷!”

澹臺沁的聲調提高了好幾分貝,她有些生氣的直呼着我的名字,終是回身看向了我,我沉默的垂頭望向地面,還有什麽事情能夠抨擊到我的心靈?如果有,那就一并的來,我是個差不多死過一次的人,什麽都不怕,若要論罪處刑施以死罪,那就來,說不定一閉眼,還有個機會再睜眼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見我不做聲,澹臺沁湊近了身子怒視着我:“只有你!這個世間只有你敢用最無禮最無賴的方式惹我生氣!明明是你錯的這般離譜,現在卻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開口閉口就是論罪賞罰,我什麽時候真的罰過你,恃寵而驕也是要有個限度!好,政司閣是麽?可以,待到骁兒尋回時,便是你去政司閣領罪的日子!”

你永遠都不會讓一個對你沒有感情的人心軟,因為在她們的眼裏,你自視的無價感情稱不上價值連城,就像,如果那日強吻澹臺沁的人是應天送,今日大鬧公主府的人是應天送,那麽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而一切的一切緣由只因為,季思捷就是季思捷,應天送就是應天送,皮囊只不過是皮囊。

“臣領命。”

我的語氣平靜得不太正常,彎腰作揖謝過澹臺沁,她的臉上氣憤不消,一把将燈籠塞進我的手裏,便疾步離開了庭院,看着她離去,又擡頭仰望了夜空,今夜有雲無星無月,我以為她會坐着馬車離開,等走到門外才發現,她還在等我,我有些害怕,因為馬車似乎成了我的夢魇,這狹小的空間實在不太适宜我們倆獨處。

澹臺沁撩開簾子冷冷的吩咐:“上車。”

“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你住的地方。”

“哈?不行不行,我還要找骁兒,暫時不回去。”

“上車!”

她一聲呵斥,我只好無奈的吹滅蠟燭,遲疑着進了馬車,這次我可是安分的,縮在角落裏閉着眼睛小憩,累了一天,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骁兒失蹤就像一塊肉石頭壓在胸口,讓我喘不上氣。

我們相對無言,就那樣沉默着,誰不都沒有打破空間裏安靜的氛圍。臨到下車,我還是沒有忍住的開口詢問着她:“你……”

“怎麽了?”

“今晚……你是一個人出來找骁兒的?這很危險的…”

澹臺沁的表情稍微松懈下來,她理所當然的揚起眉頭:“是你說的,弟弟都丢了…還悠哉悠哉的喝茶。派了一衆家仆侍衛護衛軍都不行,必須得讓我親自出門找才算真的找,現在我出來找了,你又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一時間找不到理由反駁,便不再多說,徑直跳下了馬車,我以為這女人是好心送我回家,沒想到她也跟着走了下來。剛剛入了院子,嚯,熱鬧了…

山北與水南站在院中央正與何大嬸聊着什麽,許陽炎則依靠在一邊的牆上打盹,再來個曲純質怕不是能吃頓團年飯了?

聽到動靜,衆人看向門口的我與澹臺沁,他們的神情并不驚訝,這說明,我的動向其實一直都在他們的視線裏,這挺諷刺人的,我被玩兒了?

祁山北将身上的佩劍朝身後推了推,許陽炎也睜開了眼睛,這個時候,從我住的雜物裏竄出來一個小身影,小家夥一邊跑一邊嚎啕大哭:

“季哥哥…季哥哥……”

顯然,思骁的出現反倒讓所有人炸了!這小家夥什麽時候跑進來躲着的?他又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骁兒像只樹懶抱着我的腿哭得慘絕人寰,衣服髒兮兮的,臉上也全是黑呼呼的泥土,他能找到這裏,一定經歷難以想象的波折。

當所有人都以為我會上演一場溫馨無比的重逢畫面時,我卻一把狠狠的将骁兒推倒在地上,骁兒被我的舉動吓到了,爬起來不依不饒的抱着我的腿,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後這孩子哭的連聲音都沒了。

祁山北實在看不下去,想要上前阻止我:“季思捷!你對公主無禮已是重罪,現在對皇子還這般野蠻!你…”

“我教育孩子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怒吼着反駁了祁山北,側過頭生氣的看着思骁:“你給跪下!”

我這句話算是讓衆人倒吸一口冷氣,我何必去計較那些君臣虛禮,只顧着訓斥:“你知不知道你跑出公主府有多危險?哥哥姐姐們全都在找你,你為什麽這麽不懂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你父皇解釋,我怎麽給你的娘親交待?”

“嗚嗚嗚…哥哥…你不要我了…你已經很多天沒回家了!哥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骁兒跪在地上慢慢的朝我挪着,實在是可憐得讓人心酸,我亦是悲痛欲絕的跪倒在地,一把将他抱進懷裏,腦袋埋在他的頸間:“這世間除了你,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你不能出事,你不可以到處亂跑,你知道錯了嗎?”

骁兒的手撫摸着我的腦袋,那一瞬間,我所有的無奈和悲涼在身體裏迸發,你們總認為我是強大的,可以面對所有事情笑顏不改,可你們不明白身在異世的我,依然不過是個女子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說說《一夢岚柯》(岚柯夢中夢)和《瘋魔狂想曲》

前者是四年大坑,古穿今總裁題材

後者是預收新文,槍戰複仇的題材

天國完結後,二選一吧

儒系寫手表示小天使想看哪一篇就寫哪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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