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算命（一更）

次日, 淩晨三點時分, 一張張白紙貼地飛行, 飛向文密市的各個角落，包括城市和周邊鄉村, 每一條街道，只要遇到一堵牆，它們就會自動吸附上去, 比膠粘得還牢。

旅館房間裏, 徹夜未眠的三人中, 特意跑來支援的成旺最興奮, “太厲害了，一張符, 幾句咒語, 就讓那些告示自己飛出去貼自己了, 太厲害了！……我把電腦和打印機留下，萬一你們還有用呢？我走了。你們休息會兒, 明天一早，肯定轟動整個文密市！可惜, 得保守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我們幹的。”

宋正觀給他拱手行禮, “朋友，仗義啊！改天到我那兒，請你喝酒！”

成旺樂淘淘地也拱拱手，“幹嘛這麽見外？這次, 還是我把你請來的，務必給我出了這口惡氣！多謝啊，多謝。”

“謝什麽！鏟除這種招搖撞騙之徒也是我們的責任。別讓他去禍害更多的人了。‘養小鬼’畢竟是邪門歪道，遲早會出麻煩。”

成旺聽了，連連點頭，“對對對，不能讓這妖人，再出來害人！我先走了。你們休息啊，有什麽消息，咱們回頭聯系！”

天亮時候，早起的人們，被滿街的“小字報”給驚住了，人們紛紛駐足觀看，一張張白紙上寫着同樣的內容，“某大師被人稱為‘神算子’，事實上，卻是走旁門左道之徒。家中的罐子裏養着‘小鬼’，每次算命都是靠小鬼搜魂，透露算命者的前塵往事。但是，小鬼能看過去，不能知未來。該大師對人未來的評判都是信口開河。凡有人質疑，該大師就以算命為名，詛咒他人，甚至還傷人、放火，惡意報複。養小鬼是極陰毒的法子，需要活人血喂養，希望大家不要靠近所謂的大師，免得被騙去做了小鬼的養料。”

這些告示，極大地震驚了早起鍛煉的老人、上學的小朋友，還有上班的人們，“令人發指！令人發指啊！”一個白發老人氣憤地用拐棍敲擊地板，“走，找他去！”旁人問，“找誰啊？”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神算子嘛！’找他去！”

早晨八點左右，王宅的徒弟們被拍門聲和吵鬧聲吵醒了。一個徒弟揉着眼睛來開門，對外面的人說，“我師傅還沒開……”

話沒說完，一堆人就推開他，“走開！”

徒弟莫名其妙，又攔不住，慢慢地驚恐起來，“哎，你們，你們……你們私闖民宅！師傅，師傅！”

“叫什麽叫！給你看看這個！”一個路人塞給他一張從牆外撕下來的告示，“你師傅養小鬼，那是要喝活人血的！你趕緊走吧你！”

徒弟拿着告示，越看越心驚，“養小鬼……活人血……媽呀，不是吧，師傅可是讓我給那罐子裏放了好幾次血的，說是孝敬祖師爺……我就說嘛，祖師爺死了八百年，要活人血幹嘛，原來那罐子裏……天吶，我的血……”

一群人呼啦啦沖進後院，其中有人提醒，“我來過算命，在他內院的屋子裏，供桌上擺着個罐子，說不定小鬼在裏面！”

其他人就一窩蜂地闖進了王大師平日接待客人算命的地方，力氣大的撞開了緊鎖的門，直接奔着供桌過去，有人大膽，抱着罐子就要打開看，卻發現是封死的，只有上面有個小孔。

Advertisement

一個膽大的就湊過臉去，從小孔往進看，結果，看到了一只血紅的眼睛，也在朝外看，那人吓了一跳，正要起身，卻被一股力量吸過去，整張臉貼在罐子上。

他吓得大呼小叫，卻怎麽也爬不起來，後來有人幫忙把他扯起來，卻看見他臉上鮮血淋漓，左眼的部位血肉模糊，而他的眼球卻留在了罐子的小孔上。這人疼痛驚吓，昏倒在地。

他那只紅白相間的眼球在罐子上格外恐怖，衆人驚呆了，抱着罐子的人也吓壞了，直接就把罐子扔了，罐子打碎在地，一灘鮮血在地上炸開，中間好像有什麽東西。

衆人低頭，定睛去看，只見黑紅色的粘稠血液中，一個青黑色皮膚的裸身幼兒躺在中間。他幾乎沒有肉，可以說是皮包骨。孩子大約一歲左右，肋骨分明可見。頭非常大，幾乎和身子一樣大。他蜷縮着身子，不知死了多久。

“天吶！死孩子！”一個男人驚叫。

“這就是‘小鬼’，姓王的，真的養小鬼，這可是活人血養的，這姓王的，手上八成有人命！”

“這小孩是他殺死的？”

“不知道。但是，人血養小鬼，肯定沒錯，他就算沒殺孩子，他也取了活人血！這姓王的，真是邪門歪道！咱們找他去！”

“等一下，這位昏倒的大哥得去醫院。讓讓路，我送他去醫院。”兩個青年人好心送人去醫院。

其他留下的人義憤填膺，摩拳擦掌，準備去找王大師算賬。

就在這時，血泊中的小鬼蠕動了下，緩緩地爬了起來，邁着皮包骨的細細的腿，兩只同樣皮包骨的細細胳膊在身邊晃蕩，步履蹒跚地朝着人群走去。

一個眼尖的看客瞧見了會動的小鬼過來，吓得尖叫，“鬼啊！”就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其他人回頭一瞧，小鬼已經晃悠着走過來了，頭出奇地大，身上沒有什麽肉，青黑的皮膚下骨頭隐隐可見，血紅的雙眼透着詭谲。此時，小鬼一笑，露出了細碎的兩排尖牙。

“詐屍了！”“鬼啊！”“小鬼活了！”

人們驚聲尖叫，四散逃竄去了。

“什麽人？！竟敢私闖我這王宅，不怕遭天譴嘛！”宿醉剛醒的王大師，聽徒弟說有人闖進宅院，披了件外衣就跑出來，連鞋都來不及換，穿着拖鞋就出來了。

一個徒弟給他看了告示，“師傅，他們還在外面貼了這個！”

王大師拿起一看，“……這是什麽東西！胡說八道！”他把告示撕了個粉碎，扔到地上，帶着徒弟往客房走去，那是他平時算命的地方，也是養小鬼的地方。

可是，本來上鎖的屋子，已經被打開了門，顯然是有人來過了。大師喊了一聲，“不好！”，他擔心養小鬼的事情被發現，正要沖進去。

就在這時，一截帶血的小腿連着小腳邁出了門檻，接着，一個渾身染血的瘦得跟骷髅般的大頭娃娃，從門裏晃晃悠悠地出來了。

在徒弟們震驚的目光中，大約一歲幼兒高的娃娃把大頭轉過來，看向王大師師徒，青黑色的面皮上，沾着粘稠的紅色血液，一雙幾乎占據了半個臉的大眼睛布滿了血絲，看着通紅通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