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二日早晨。宇文府的走廊裏, 兩個穿着一粉一綠的丫鬟端着主子們用完早膳的飯碗回廚房，因還有些路，粉衣丫鬟便道, “你說将軍怎麽會娶公子做咱們的當家主母？這公子再美, 也到底是男子啊。”

綠衣丫鬟回道，“這誰知道呢, 不過眼下公子可是被将軍寵到骨子裏去。”

粉衣丫鬟湊近她，小聲地道, “唉, 你瞧那紫嫣留在宇文府那麽多年, 連個名分都沒有撈到，只現在怕委屈的很。”

綠衣丫鬟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嘻嘻, 這能怪誰，自己明明沒有賣身契，偏偏要留在府裏做丫頭，可将軍眼裏只有公子, 哪裏還會看她一眼，如今啊，大街小巷還都是她與公子的流言蜚語, 這名聲算是毀了。”

“看來她這如意算盤算是落空了。”

“可不是麽，呵呵呵。”

正但她倆說得歡時，粉衣丫鬟瞥見紫嫣正從前面走過來，臉色一變立刻道, “噓，別說了，她來了。”

“哦哦。”兩人急忙閃到一邊，垂着頭讓出路來，“紫嫣姑娘。”

“嗯。”紫嫣從她們身旁走過，兩個丫鬟就趕緊要走，就聽她叫道，“等下。”

“紫嫣姑娘有什麽吩咐。”

紫嫣眸裏閃過一道暗光，看着她倆道，“今日将軍有事需去一趟秀春閣，你倆是在将軍院子裏服侍的丫頭，定要伺候好公子，不得怠慢。”

綠衣丫鬟微微擡頭，眼裏帶着疑惑，“将軍要去秀春閣？那裏不是青樓麽。”

紫嫣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讓她吓得馬上低下頭不敢多言，“将軍去哪裏還輪不到我們這些下人好奇，而你倆也只需好生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是。”

“你們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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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個丫鬟遠去，紫嫣望着她倆的背影，久久才轉身離開。

另一廂，蘇子青與幾位友人正送宇文飛到門口，外面下人已備好了馬。

“将軍就放心去忙吧，我們會好好照顧子青的。”馬文善拱手向宇文飛說道，卻見蘇子青躊躇不前，就推上去，“子青，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話與将軍說的。”

蘇子青突然與之對視，慌亂地移開目光，感覺自己就如妻子送夫君出門的樣子般，看着友人都盯着自己，便變扭地說道，“将軍一路小心。”

宇文飛見他耳朵晶瑩粉，心中一動湊了過去，故意用着暧昧的語氣低聲道，“今晚洗淨身子等我回來。”

蘇子青臉色一熱，下意識想逃，那人就擡起手指豎在他唇，然後收回放在自己唇上親了一下。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這人居然敢作出如此流氓的行為！然而他卻不自知地邪魅輕笑，一躍上馬，蘇子青此時都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将軍快些走吧。”

“我先看着你進去。”

“……”

“啧啧。”再受不了他們的馬文善上前拉住蘇子青的手臂，“那子青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吧，看着你倆我都要回去讓我爹娘說一門親事了。”

“……”蘇子青的臉色瞬間更加紅了，更沒有去看身後那人，就先走了進去。

“唉，子青，等等我們啊。”四人第一次見到這麽害羞的子青，頓時忍不住發笑。

不過，才到門前的庭院就撞見迎面而來的紫嫣，她見了他們，福身施禮道，“見過幾位公子。”

“哇，今日的紫嫣姑娘依然美麗動人。”因今日早膳老夫人還未起來，自然沒看到紫嫣，現在一見，林軒之馬上叫道。

趙明誠甩開紙扇，風流潇灑地道，“錯，紫嫣姑娘明明是別昨日更加漂亮！”

馬文善贊嘆，“紫嫣姑娘這一走來，這滿園的花花草草都失去了顏色。”

王其對着他們搖了搖頭，也上前問道，“紫嫣姑娘，你這是要去出去？”

“不是。”紫嫣搖了搖頭，從袖子裏拿去一個香囊道，“這裏面是道護身符，之前将軍在邊疆打戰，老夫人就去了寺廟求的，将軍回來後一時忘記，今日突然想起，就命奴婢拿給将軍。”

看到上面的圖案美麗，林軒之眼眸一亮，“這香囊上的繡圖好別致，是哪位繡娘做的？”

“公子不要笑話，是奴婢的拙作。”紫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做的？這麽好看的香囊怎麽能是拙作呢，紫嫣姑娘真是不僅人美，還心靈手巧。”趙明誠誇贊着，然後彎身拱手道，“不知道在下有沒有那個榮幸，讓紫嫣姑娘也費心為我做一個？”

林軒之也大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馬文善道，“我也缺一個香囊。”

王其道，“我的也有勞紫嫣姑娘了。”

紫嫣輕輕一笑，點頭同意道，“既然幾位公子都喜歡，紫嫣就獻醜了，只不過這還需要幾日時間。”

四人一致道，“無妨無妨，就算等到海枯石爛我們也等！”

“對了。”林軒之轉頭問向蘇子青道，“子青你要不要也讓紫嫣姑娘給你繡一個？”

“額……”其他三人愣住，想起他倆好歹關系有那麽點尴尬，而且他們好像一直在紫嫣面前這樣也不好，就扯過林軒之道，“哈哈……好像紫嫣姑娘還要送護身符給将軍。”

蘇子青看向門外，見宇文飛還在望着自己，便也向紫嫣道，“護身符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将軍還在那裏，你拿去給他吧。”

“是，那奴婢先去了。”

紫嫣告退後，就拿着香囊走了出去，遞給宇文飛道，“将軍，這裏面裝的是老夫人為你求的護身符，讓奴婢交與您。”

宇文飛拿着香囊，看了眼上面的圖案，不鹹不淡地問道，“你做的？的确好看，只不過不适合我。”

“是。”紫嫣靈心慧性，自然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便垂着頭道，“将軍放心，奴婢明白，不該想的絕不會去想，做好該做好的本分。”

宇文飛唇角微微勾起，“你能明白便最好了，回去照顧老夫人吧。”

“是，将軍慢走。”

與此同時，蘇子青回頭去看，那朝陽的光輝下，他在高頭大馬之上，她眉眼低垂，畫面竟耀眼的很。

“你說這個紫嫣姑娘怎麽那麽好看。”馬文善在一邊忍不住開口道，“你瞧那身段，啧啧。”

然而此時，蘇子青的心裏突然有種不舒服感覺。

王其看出蘇子青的呆愣，問道，“子青，你怎麽了。”

子青轉過身，扯了個笑容道，“沒事，我們去書房吧。”

幾人回書房時，便覺察出蘇子青的沉默，但都不敢出聲。

快要到書房庭院外的拱門前，四人在身後用眼神交流着，推搡着誰先開口，卻一個不備，撞到前面停住的蘇子青。

“子……”林軒之剛要出聲，便被趙明誠捂住嘴巴。

然後聽到拱門另一邊傳來兩個丫鬟的聲音，“……據說啊，公子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但是自持清高，不許将軍碰，将軍今日不就去了“秀春閣”了，那裏的女子可都是最最妖魅的。”

“可不是麽，将軍可是血氣方剛的男子，就算再喜歡公子，但也有正常需求。”

“嘻嘻，死丫頭，你還懂的不少。”

“你不也是，啊！死丫頭撓我癢癢肉，別跑，給我站住，看我不收拾你！”

兩個丫鬟在玩鬧中跑遠，蘇子青站在原地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子青，你沒事吧。”王其看他臉色發白，不禁擔心地問道。

林軒之馬上撸起袖子道，“這些丫頭最喜歡咬主子們的耳根，一點也不知廉恥，我去教訓她們去。”

蘇子青抓住他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幾人進了書房，更覺得蘇子青魂不守舍的模樣，甚至磨墨時，将紙當硯一直磨着。

王其四人圍坐在圓桌旁看着，小聲地議論道，“看來子青果然是對将軍動了心啊。”

“還動心呢，眼下估計要心都要分成兩半了。”

“我們又打不過大将軍，能怎麽辦？”

“涼拌腰花好吃。”

“林軒之現在都什麽時候還想着吃！”

“哎呀！”林軒之受不了地站了起來道，“子青，将軍有沒有和你說，今日去哪裏？”

蘇子青頓了一下，搖頭道，“他只說有事……”

書房中一片安靜，馬文善看了眼林軒之，指着他道，“其實男子在外面有點什麽也很正常，你看林軒之，家裏有八個小妾，還不是整天到青樓喝花酒。”

林軒之聽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叫道，“喂，馬文善你怎麽說到我身上來了。”

“難道不是？”

“那你呢，去青樓的次數還少？”

“你們夠了！”王其服了他們，現在還吵了起來，見蘇子青臉色越來越難看，便問道，“子青，你信不信将軍為人。”

蘇子青動了動唇，低下眼簾道，“我不知道。”

趙明誠一敲手中的折扇站起來道，“要想知道将軍有沒有在外面找人，我們也去一趟秀春閣便知道了。”

“去秀春閣？”蘇子青一愣，望着被磨破的紙半響，放下磨條方道，“好。”

……

幾人就真的這麽去了秀春閣，這裏莺莺燕燕，環肥燕瘦，且都穿衣暴露，抹胸的長裙，外配着一件透明的紗袍，獻着媚眼丢着手帕兒，一句“公子進來坐嘛~”叫得聲聲嬌mei得連骨頭都酥了。

王其四人眼睛都瞪直了，“哇，想不到涼州的這些姑娘比京城的更開放……”

老鸨看到有客進來，穿着打扮華麗富貴，趕忙上前迎接，“哎喲，幾位公子好面生啊，您們是第一次來我秀春閣吧？”

趙明誠直了直身體，展開扇子道，“嗯，的确是初來乍到，媽媽，你這裏有什麽樣的姑娘啊？”

“公子想點什麽樣的姑娘？”

馬文善挑了挑眉，“當然是臉蛋清純些，身材讓人的yu火噴/張的。”

“呵呵，有有有。”老鸨露出我懂的笑容，“幾位公子可是來對了地方，那樣的姑娘，我這兒可多的是，幾位公子請去廂房等候，我馬上叫人喊幾個那樣的姑娘作陪。”

“好。”

蘇子青第一次來青樓，他四處望了望着，這裏的胭脂味重，女子妖豔魅惑，來此的男子有幾個能把持得住。

王其安慰道，“子青，現在還不知道将軍在不在這裏，你不必太多擔心。”

待老鸨吩咐龜公去喊姑娘，就領着他們幾人上了樓，經過一間門虛掩的廂房，蘇子青在瞥眼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是宇文飛！

他停了下來，透過門縫看去，一個妖嬈的女子一雙玉臂搭在宇文飛的身上，二人投手舉止間說不出親密。

“子青，怎麽你快跟上來啊。”前面四人看到他站在那裏，便走回來叫道，見他一動不動地盯着裏面，就順着他的視線看進去，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子青……”王其低聲叫了一聲，蘇子青便直接轉身下樓去。

四人對望了一眼，只好跟了下去，老鸨看着他們就這麽走了，臉上的笑容一凝，忙去追着喊道，“喂，幾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