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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的笑了。

“女人的嘴太容易松動了。假如在戰争時期，是可以被利用的。我完全可以把一個假信息告訴女人，并且嚴令洩密者斬。這樣做，就可以讓敵方對錯誤信息深信不疑了。”

“你這個人滿腦子都在想什麽？何止是怪胎，簡直就是變态！”

“說正事吧。”

“小茉莉那天是怎麽了？太不正常了。”

“不正常？說來聽聽。”

“她好像是對張露很不滿意。”

“具體些。”

“那天在游樂園裏，她對張露很冷淡，對我也是一直冷嘲熱諷的。”

“哦。她好像知道張露那件事。”

“哪件事？”

“張露被八個流氓那個的那件事。”

“她腦子沒病吧？受害者倒是有罪了？”

“別生氣。可能是她的觀念有問題。”

“流氓世家倒是覺得自己很高貴了？”

“何必生氣呢？她又沒有拆散你們。”

“好了，不談這掃興的事了。”

“沒其它事，我就不和你閑聊了。”

“李佳讓我轉告你，去游樂園的時間已經改了，定在下周三。”

“女人還真是善變。”

“她說，知道你忍受不了吵鬧，就選擇人比較少的時間段。”

“呵！還挺體貼人的。”

“想不通，這麽好的女生，怎麽就放棄了？”

“多管閑事不是美德。”

“當初你告訴我關于張露的事情，算不算是多管閑事？”

“不算。我那是為了維護正義，性質不一樣。有一個美女落水了，我去救屬于英雄救美，你去就是趁機揩油。知道為什麽嗎？”

“不想知道。不就是比我多讀了幾本破書嗎！整天裝得智慧過人。”

“我一直想問你。你接受張露，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可憐她？”

“都有。”

“哪個占的分量更大一些？”

“應該是後者吧。我認為，愛情重在‘愛’字，憐憫也屬于愛的一種。”

“能這樣想就好。在這方面，你比李天浩我倆要強很多。”

“李天浩專注于數學，對人漠不關心；至于你，我就搞不懂了。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傻，有時候覺得你神秘兮兮的。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一直覺得你很虛僞自私。你厭惡流氓，卻和他們攪在一起；你和李佳談戀愛，卻不想付出真心。李天浩向來是不僞裝的，愛憎全在臉上。做人方面，你不如他，更不如我。”

“很受打擊。”

“這是實話。”

“你為什麽還要和我做朋友？”

“不知道。可能是神秘感吧，總覺得你與衆不同。”

“具體講講。”

“不好說。只是覺得你和我們都不一樣，包括李天浩。我一直希望你能是機器人，那樣，就可以拆開你，解讀裏面的程序了。”

“好恐怖啊。”

“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未來是什麽樣的。”

“這東西，誰能知道？”

“你能不能大致預測一下？”

“第一種可能，我成為商鞅類型的，這是最理想的一種；第二種可能，就是孤苦無依，天為被，地為床，餓了撿垃圾吃。”

“兩個極端啊。這兩種，我感覺都不可能。”

“我只是不想過平常人的生活，無聊乏味平庸。這種感覺能把人折磨瘋。”

“生活不是美國大片，不可能全是刺激精彩。”

“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無法接受。就像你看到一坨狗屎被一條狗拉出體外，明白這不過是一次正常的排洩行為，卻不會食用它。”

“真惡心。我正在吃蝦條呢。”

“對不起。”

“最後告訴你，如果某一天，你的第二個可能應驗了。我會收留你的。”

“不用。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為什麽？”

“思想家之所以能夠影響人，很大程度上是他們會裝神弄鬼或者是被人裝神弄鬼。人類恐懼，也信服那些神秘的事物。”

“別給我說這些。我不想懂。你只要記住我那句承諾就行了。再見。”

“再見。”

我越來越覺得李佳這個女生可愛，惹人心疼，放棄了她，也許就會成為此生最大的遺憾。

定在下周三，我該找個什麽理由請假呢，犯愁。逃學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會催促班主任給家長打電話；請假就不同了，師出有名，無往不利。

想了幾分鐘，我最後敲定在數學老師和李天浩身上打主意。數學老師總希望我的數學成績有大幅度的提升，我完全可以說李天浩要為我補習一天數學。當然，要李天浩親自出面作證。數學老師在學校資格是最老的，很有權威。他的話，班主任一定會聽從的。

分手儀式那天下着小雨，因此，人比較少。

這時節正是桃花初放，碧水細流。

“天公好像發誓是和人類為死敵，經常令人掃興失望。原想今天會有美好的結束，可惜，只有細雨綿綿，憂思不斷。”李佳長嘆一聲，說道。

“你說錯了，事實恰好相反。在人多的時候，肩撞着肩，腳踩着腳，汗臭殺人，将一切美好摧殘毀滅。人少時，就會更加自由，放開手腳，愉悅心情無限放大。這細雨便是天公的禮物，洗刷塵垢，潔淨萬物，桃花更豔，青草更綠。你再嗅嗅這空氣，清新自然。”我閉上雙眼，體會美好。

她也如此，笑容驅走了煩惱。

我倆往游樂園的深處走去。

今天的風很嚣張，将初盛開的桃花吹落不少。

“我感覺這個游樂園最棒的是，在廢棄公園的基礎上建設游樂設備。”

她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感覺今天很特別，好像只有我倆。你看滿地的桃花，疊鋪起來，像是婚禮上的紅地毯。”

“別提那種掃興的事。”

她踩了我一腳，轉身向小河邊走去。

桃花在風中嬉戲，最終落入碧水；碧水簇擁着桃花，向東緩緩而進。

“太美了，我要把它拍下來。”她急忙從口袋掏出手機。

我按住她的手，說道：“對于美景，第一反應不是拍下來，而是享受。拍下來，它就成了死物，像個僵屍。用心記取，美好全部存入腦中，在若幹年後，偶爾想起，又會鮮活起來，或許會增添些美好。”

“你這人真怪。”她收起了手機，抱怨道。

“這裏有什麽好玩的？”

“像摩天輪、過山車之類的，估計你不會感興趣。我查看了一下，只有一個比較适合你，好像是叫做‘八卦陣’。”

“八卦陣？是根據孔明那個陣法設計的嗎？”

“不了解，沒玩過。估計是像桃花島吧。”

“桃花島那種陣法很好破，一把火解決問題。”

“你這人真掃興。”

到了那個所謂的八卦陣後，我們才發現不過是一座房屋。

“估計是個迷宮，我看還是別進去了，萬一出不來怎麽辦？”李佳拽住我的手，不想往前走了。

我覺得可笑，安慰道：“放心吧。如果真是這樣，早就被人舉報停業了。”

她壯了膽子，首先進去了。我緊跟其後。

所謂的八卦陣虛有其名，還不如叫做鬼屋。燈光很暗，伴随着人哭的恐怖聲音，也有些假山和假石凳子。

李佳跟在我的後面，小心翼翼，像是在穿過紅外線防護網。

走到一個轉角時，我疾走了幾步，消失在她的視線外，藏了起來。

她果然急切跟進，像是被惡鬼追趕了。

等她接近了，我就突然從假山後出現。

“啊呀”一聲，她蹲坐在了地上，看着興奮的我，滿臉憤怒。

我伸出手要拉她起來。她卻賭氣不理睬，站起來，拍拍衣服，噘着嘴往前一直走。

我跟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好幾次忍不住笑。

她扭轉臉，橫眉冷對。

我們直走，沒多久出了八卦陣。

“你真棒，順利走出八卦陣。”

“滾。別和我說話。”

“我愛你。”

“滾。你想愛誰愛誰去。”

我見勢不妙，伸手拉她入懷，緊緊擁抱，任由她在懷裏捶打。

見捶打無效，她又張口咬住我的胳膊。

我騰出一只手來，送進她的嘴，被死死咬住。

一縷血從她嘴裏流了出來，順勢而下，到達地面，這情景吓慌了她。

“沒事。幾滴血而已。”

她沒有回答，眼淚卻奔流而出，像是自己的手掌被咬出了血。

我低下頭，吻去眼淚。

她緊緊地擁抱着我，不說一句話。

我也沉默不語，盡量讓這親密的感覺延長。

不知過了多久，我輕柔的問她：“佳佳，咱們出去吧？”

她松開了我，擦幹眼淚，點了點頭。

在我們離開時，細雨依舊，只是風柔了許多。

“在這個游樂園裏，我喜歡的還是公園那部分。”

“我原想讓你玩個盡興，沒想到如此掃興。還讓你逃課，回家準要挨爸媽批評了。”

“我是請假的，由李天浩作保。”

“咱們之後去哪？”

“随便轉轉吧，逛逛街之類的。”

“好。不過你要背我。”

“別胡鬧了。”

“這是最後一天了，連這個小要求都不滿足？”

“好，好。我答應。”

我蹲下身，讓她趴在背上，尴尬萬分。

我背着她在街上漫步，浏覽着衆多店名。

“這些店名真奇怪，清一色的外國名字。”

“有個酒吧就不同，叫做‘桃花庵’。”

“出自唐伯虎的詩。”

“有人就不懂，鬧了笑話。我們班的一個同學，分析說一個酒吧起了與尼姑有關的名字，而且這個尼姑不守教規，經常思春。班裏那些人也不懂，還誇那個家夥學問大，見解獨到。想想就覺得這群人可笑。”

“有比他還扯的呢。我們班有個家夥，整天讀些《才女傳》之類的，吸引了一大批無知的女生。這我能理解，畢竟可以作為泡妞的手段。不識貨的遇到了賣假貨的，皆大歡喜。只是有一次那人實在做的過分了，将尼采解釋成了林黛玉。對于尼采，我一向是敬服的，那次沒忍住，就罵了他，其實，那也不算是罵，沒有髒字，只是話比較狠。事後他偷偷問我懂不懂古典文學。我明白他的意思，就佯裝不懂。從那以後，他對女生只談古典文學，還是狗屁不通，胡說八道。最可恨的是，那些女生還以為他寬宏大量。那些女生也是不懂裝懂，一個個假才子假才女，彼此捧屁。”

“嫉妒他招女生喜歡了？”她樂了，探出頭來逗我。

“你太小看我了。魯迅在批評這種現象時，說得很好，這些自以為才子佳人的家夥們，不過是流氓妓女而已。”

“那麽，你算不算是才子？”

“我不屑于做才子。那種人除了詠嘆風月，泡妞捧屁外，一無是處。如果老天定讓我選擇，也只做曹操、辛棄疾那種人。”

“你說的好像是委屈你了。”

“事實就是如此。唐朝有個才子，整天寫詩說擒龍打虎易如反掌，結果有次被岳父堵在家門口，連家都不敢回。可見這些才子是什麽貨色，吹牛皮一個強過一個，辦實事時，一個比一個龌龊。這些人和曹操、辛棄疾相比，舔腳都不配。”

“不要說得那麽惡心。”

“好吧。還回到那個兜售假貨的那家夥身上吧。他有個朋友，與他是一路貨色，整天說自己是哲學家，說自己是瘋子，口頭禪就是不瘋不哲學家，也是拿尼采做例子。實在好笑。我很懷疑他們是否讀過尼采的作品。”

“你這樣批評別人，顯得自己很高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這些人不懂裝懂，全是些假貨。”

“算了，不聊他們了，太掃興了，畢竟這是我們的最後一天。”

“我餓了，也想歇歇。”

“附近的那家燴面很不錯。”

吃過飯後，我背着她走走停停，說說笑笑，在夜色的提醒下才意識到最後一天終于結束了。

到了她家樓下，我想離開，卻被扯住。

“我想要個圓滿的結束。”

“已經圓滿了，你已經到家了。”

“我想讓被你抱到家門口。”

“幾樓？”

“15樓。”

“可以用電梯嗎？”我為難的問道。

她搖搖頭。

“不會遇到你爸媽吧？”

“不用你管，反正是最後一天了，不會連累到你。”

我深吸一口氣，将她抱起，開始爬樓梯，走走停停，終于是到了。

“感覺一天把一生都過完了。”

“希望這個傷口能留下永久的疤痕。即使滄海桑田，你面目變了，也能被我認出來。”

……

我只顧着喘氣，無暇回答。也許，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她不過是在自言自語。

“你就沒有對我要說的話嗎？”

我靜了一下心，四目相對，說道：“我愛你。”

“我知道。”

“我該走了。”

“我知道。”

我轉身離去，不回頭看她。

這就是最後一天，希望永遠能被我銘記。

我到家時，母親正陪着小弟在客廳裏默寫英語單詞。

見我回來了，母親和小弟就跟了過來。

“今天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

“咦？她和你有什麽好聊的？”

“她誇你呢，說近來知道學習了，進步很大。我還一直擔心呢，怕你聽了你爸那些胡言亂語後，更是肆意妄為。”

吓我一跳，這個班主任，沒事打哪門子電話！真是的，讓人虛驚一場。

小弟在一旁抿嘴偷偷笑。

作者有話要說：

☆、14

手上果然留下了疤痕，月牙形的。每當看到它，我總會想到李佳，想到過往種種，尤其是最後一天。

我曾把這個疤痕遮蓋住，用創可貼，然而，只能是欲蓋彌彰，顯得突兀，總忍不住看上幾眼。

已經接近中考了。這是一場戰争！班主任開始每天都這樣叫嚣。這些努力的人們，早就瘋狂了，以小弟為例，每天只是在座位上吃一些壓縮餅幹，逼不得已要出去辦雜事，就一路狂奔，毫無平時淑女矜持的氣質。

這一切都是班主任的命令，由于處于戰争時期，一切違規行為都可以采取了，比如在教室裏吃飯，一切只為節約時間，因此，不能慢騰騰地走路，一定要飛奔。班主任是教英語的，假如在校園裏見到你沒有狂奔，就會沖你大吼e on，ｂａｂｙ！聲震雲霄，響徹整個校園，而且絕對不是一遍，像是一萬連發的大炮。

這是我最懼怕的，要麽躲着走，要麽就讓身體的運動速度加快。那段時間，我的體質飛速上升，有了可以在奧運會上奪冠的自信。這種做法一直很有效，班主任的教學成績是全校最強的，沒人敢與她一争高下。

她有個女兒，是獨生女，也是我們班的，學習成績自然不會太差，不過，一直是在第四名和第五名來回騰挪。班主任講課時，會像其他人，炫耀自己的女兒，比如相貌漂亮，個子很猛，是學校最厲害的播音員。

對于相貌漂亮，我是絕對反對的，用很客氣的說法是，她的臉就像是被人用熨鬥燙平了，只是一個平面而已。

個子很猛，我倒是認同。據她說是常吃火鍋的好處，而且是當地最有名的那一家。當時，沒人知道這個解釋是否正确。直到多年以後，那個著名的火鍋城倒閉，被查出來使用某些危害人體生長的食料後，大家才知道了那是個謬論。

她的确是最好的播音員，不過是其他人太差勁兒了。她最大的毛病是假抒情，在頒獎典禮上說得讓人腸斷淚流。她以為，抒情就是讓對方哭，并且聽不進任何人的建議，将錯誤貫徹到底。

最後一次模拟考，發生了震驚全校的作弊事件。她就是當事人。據說，三次成績加起來再除以三就是中考成績，也有人說，最後一次成績就是中考成績。她第二次的成績很慘，從頂峰墜入谷底，成了差生的一員。她說是由于感冒，也有人替她辯解說有一部分題忘做了。她又急又惱，偶爾痛哭，在全班同學面前。

她會被捉，原因有二，一，她還是個作弊新手，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甚至沒有模拟訓練過；二，她是我們班主任的女兒，被人死盯也屬正常。

班主任依舊滿面春風，像是沒有被這件事影響，沒有注意到某些人不懷好意的笑。

她很快又開始昂頭挺胸，歡聲笑語了，最終考進了重點中學。

我是個閑散的人，向來佩服沉着冷靜的家夥，比如，在火屋裏撫琴，在漏船中高歌，在槍林彈雨中閑庭信步，自然，很不喜歡這種兵荒馬亂，人哭馬嘶的氛圍，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到最緊，已成強弩之末。

他們已經用功到極致，不應該再受到外界的無理要求。我母親做得很好，在那段時間裏，一切為小弟服務。然而，有些家長卻蠻橫不講理，差點兒釀成大禍。

我們班有個女生，姓楊，是個回族人，學習成績和班主任的女兒不相上下。我倆初二也是同班同學，那時的她很受班主任歡迎，經常受到表揚，被寵成一個小公主。就她的成績而言，考上重點高中，是探囊取物。

即将中考時，她情緒開始低落，整天郁郁寡歡，精神恍惚，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當時，很多人都猜測，最靠譜的想法，倒是有一個，她家中某個人已經身遭不測了。

班主任偶然發現她的背上有大面積密集的針孔，把她叫到僻靜處談心。

她回教室時，捂着嘴，滿臉淚水。同學們更是莫名其妙，直到她那肥胖如豬的母親大鬧教室，真相才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