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巨龍VS小王子【六】

濃雲飄遠,清冷的月光再次從窗外灑入,将來人英俊的面龐一分為二,一半暴露在月光中明亮缱绻,另一半深陷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賽克瑞德……”江弦動了動被壓住的肩膀,又抽了抽鼻子,一臉認真地開口說:“你能不要像個精神分裂似的一會兒一變嗎?”

賽克瑞德:“……”

他慢慢松開江弦,盤腿坐在床上,小聲說:“我以為這樣博瑞沃會比較喜歡。”

江弦也從床上爬起來,和他面對面坐着,微微歪着頭,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賽克瑞德,半晌後他點點頭:“其實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賽克瑞德原本暗沉下去的眸子因江弦這句話被重新點亮,熠熠閃耀如同天上的星星,他猛地傾下|身在江弦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後忐忑地盯着他問:“這樣也喜歡嗎?”

令江弦心悸的雄性氣息再次撲面而來,就像是被灌入了一口烈酒,連思維都變得遲鈍起來,整個人甚至有些飄飄然。

賽克瑞德把江弦的沉默當做默許,一手半撐起身體,另一手扣住江弦的後腦勺,薄唇再次壓下,舌尖如一把利刃,輕易撬開江弦的唇齒,舔過上颚,依戀地勾着對方的舌尖舔吮,繼續早上那個被突然打斷的深吻,手指深深陷入對方柔軟順滑的發絲間。

寂靜的深夜,唇舌相接帶來的細微水聲被無限放大,加上賽克瑞德身上的荷爾蒙氣息,就像是某種催情劑,将江弦體內的浴火轟然點燃,雙臂情不自禁環上了對方堅實的脊背。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這兩天尤其想……”賽克瑞德松開他,呼吸有些急促,刻意低沉下的聲音沙啞魅惑:“想把你按在身下,操哭你……”

露骨的話像一顆子彈驟然擊穿了江弦的心髒,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害怕。

江弦喉頭無聲地滑動了一下,張了張嘴:“可是,我是你爸……媽媽。”

賽克瑞德突然像聽見什麽好笑的笑話般噗地笑出聲來:“才不是,從我不再叫你媽媽那天就知道了,我不說只是怕我說出來後,你就會離開我。”

“才不會。”江弦學着對方的語調:“我的到來就是為了你呀。”

“所以……”賽克瑞德在他喉結上輕輕咬了一下:“我可以繼續了對吧,‘媽媽’?”

原本讓江弦感到沉悶的房間,凝滞的空氣豁然清朗,薔薇香味也恍若變成了一種強烈春|藥,靜谧的房間裏只剩下貓兒般的呻|吟和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啜泣,江弦的身體随着賽克瑞德的動作晃動,突然呻|吟陡然拔高,随即便被對方吻住嘴唇,将剩下的調子盡數吞進了肚裏。

發洩過後賽克瑞德灼人的體溫終于恢複正常,他把精疲力竭的江弦摟進懷裏,捋開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又握住他的手牽到唇邊,在手心吻了吻,貼着他的耳廓輕聲說:“博瑞沃,我們舉行婚禮吧?”

“嗯?”江弦睜開雙眼,眼角還帶着情|事過後的紅暈,條件反射般重複了一遍:“舉行婚禮?”

賽克瑞德重重點了下頭:“你說過‘婚禮就是請衆人和神明來見證兩個相愛的人将要永遠在一起的一種儀式’,我愛你博瑞沃,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們舉行婚禮吧?”

在這種時代同性戀可是犯罪,怎麽可能舉行婚禮?江弦本來想要這樣回答,但對上對方滿含期冀的眼神,就半個字也說不出了,只能改口答應:“等解決了奧格瑞潔絲的事,我們就舉辦婚禮。”

“好!”得到承諾的賽克瑞德立馬高興地像個孩子,他把江弦摟的更緊了些,下巴在他的發頂蹭了蹭,又親了親:“安心睡吧博瑞沃,我會保護你的。”

頸窩處博瑞沃的呼吸逐漸變得輕緩綿長,噴灑在皮膚上感覺癢癢的,像小蟲在爬,但賽克瑞德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把博瑞沃摟在懷裏,對方有些單薄的身體總是比自己的體溫低許多,每次抱着他的時候都會讓賽克瑞德想起小時候第一次接觸溪水的感覺,也是這樣涼爽而又舒适。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他并不是“媽媽”的呢?雖然小時候也曾懷疑為什麽“媽媽”和自己的樣子并不一樣,但直到他第一次飛出山谷,在山腳下的城鎮裏看見許多和博瑞沃一樣的人類的時候,他看見了那些互相追逐玩鬧的孩子們的媽媽。

她們的身體比博瑞沃更加豐腴,她們的聲音比博瑞沃更加尖細,後來他漸漸知道了原來人類還分為男人和女人,而博瑞沃明顯是個男人,男人是不能當媽媽的,而且自己的博瑞奧明顯比他們都要好看幾十倍。

從此以後賽克瑞德就開始叫他的名字,他叫他博瑞沃,只是在心裏還會加上兩個無法宣之于口的字“我的”。

“我的博瑞沃。”賽克瑞德總是不自覺在心底不停咀嚼這五個字,直到甜蜜又酸澀的情感将他整個傾覆,才會戀戀不舍地把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在知曉這個秘密之後,賽克瑞德就察覺到自己對博瑞沃的感情發生了某種新奇的變化,他不再滿足于只是親密地和他一起生活、抱着他睡覺,他更想要撫摸他,親吻他,乃至做更進一步的事,博瑞沃對他來說就像一罐散發着香甜誘人氣味的蜂蜜,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在看見他的時候不露出貪婪的、充滿欲|望的眼神。

無數次他都想抱緊他,把自己的感情傾訴給他聽,可他不敢,博瑞沃看起來就像山谷裏毛絨蓬松的可愛的兔子,賽克瑞德生怕自己任何莽撞的行動都會吓跑他。

何況他在答應和自己離開山谷時帶自己去洞穴看見母親屍體的時候,自己還因為太過震驚而再次叫了他“媽媽”。

——真是夠蠢的,賽克瑞德苦笑了一下。

還是慢慢來吧,賽克瑞德原本是這樣計劃的,可這兩天不知怎麽回事,只要看不見博瑞沃自己就會感到無比焦躁,但和他待在一起又會覺得自己好像瞬間化身為一座活火山,炙熱的岩漿在體內躁動不已,時刻想要噴發,博瑞沃的聲音、氣味、觸感、身形都化作最強烈的誘發劑,時刻撩撥着他的理性,最終讓他不能自已。

不過還好,小兔子對他的直白雖然驚慌,但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當兩人顫抖着、擁吻着一起攀上雲端的時候,從胸口滿溢出來的甜蜜醇香感情應該就是愛吧?

賽克瑞德美滋滋地想着,手指滑過江弦裸露的脊背,摩挲着單薄皮膚下每塊凸起的脊骨,就像是在彈奏一曲歡快的樂章,從上到下,再由下往上,樂此不疲。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賽克瑞德驟然停下動作,警惕地動了動耳朵。

查奧迪斯剛将手搭上博瑞沃的窗臺,正要往裏翻之際,倏然感受到一陣勁風從頭頂劈下,好在曾經受過的騎士訓練并未随着他脊梁骨的消失而一同消失,雖然動作已經遲鈍不少,但還是堪堪躲開了來自頭頂的一擊,只聽“噹”地一聲,一只惡魔般的黑色羽翼擦着他鼻尖揮下,羽翼看上去薄而鋒利,大得從窗外根本看不清原貌,在月光下泛着金屬刀刃般冰冷的光芒,尖端直直紮入他兩條胳膊中間的木制窗框裏。

查奧迪斯大驚失色,扒着窗框的胳膊一軟,整個人“噗通”聲跌了下去,摔在花園裏滾了一圈,才手腳并用地爬起身屁滾尿流地跑了。

羽翼從窗框中拔|出,赫然在上面留下一個兩指寬的圓洞,接着朝兩邊一撩,窗戶應聲關閉。

賽克瑞德收回翅膀,微微側身,用鄙夷的餘光看了眼窗戶的方向——無膽鼠輩,被自己一只翅膀就吓成了這樣,還想來偷襲自己的博瑞沃……要不是博瑞沃還想和他們玩玩,自己早就讓他們死無全屍一百次了。

懷裏的博瑞沃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将整片潔白的後背對着他,翹挺地臀部正好蹭在敏感部位,賽克瑞德輕輕抽了口氣,從背後圈住他,吻過對方圓潤的肩膀,修長白嫩的脖頸,一直到達敏感的耳後,一邊急不可耐地磨蹭,一邊輕笑道:“博瑞沃,這次可是你主動引誘我的……”

……

查奧迪斯從博瑞沃的窗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花園中央,大理石雕刻的亭柱上纏繞着玫瑰花藤,月光從镂空的鐵藝弧頂傾瀉而下,照得裏面躁動不安的人影一片斑駁。

“查奧迪斯。”奧格瑞潔絲一見他回來,立馬停下不停轉圈的腳步,沖出涼亭來到他身邊,焦急地問:“怎麽樣,解決掉博瑞沃了嗎?”

查奧迪斯喪氣地搖搖頭,奧格瑞潔絲的聲音立馬高了八度:“什麽?!你這個廢物!為什麽沒幹掉他?!”

“小聲點,萬一被別人聽見了怎麽辦!”查奧迪斯被她的女高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答應了這個像癞蛤|蟆一樣讓他反胃的女人,他微微蹙眉:“本來我是可以得手的,但博瑞沃身邊有個什麽東西在保護他。”

“什麽東西?”奧格瑞潔絲勉強壓低聲音問。

查奧迪斯說:“好像是個惡魔,我也沒看清楚,那時我正要從窗外翻進他的卧室,那只巨大的、漆黑的翅膀就從天而降,要不是我躲閃的快,恐怕現在腦袋就要多個血窟窿了。”

“真的麽?”奧格瑞潔絲狐疑到:“你不會是膽小得下不了手,于是用這種拙劣借口來糊弄我的吧?”

“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查奧迪斯上前一步,緊緊盯住奧格瑞潔絲,聲音裏帶着壓抑的怒氣:“博瑞沃活着對我們都是威脅。”

查奧迪斯很少會對自己露出這種強勢的樣子,奧格瑞潔絲愣了愣,終于放輕聲調:“好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就必須先搞清楚你看見的那個翅膀的主人到底是誰……我倒覺得也許就是他帶回來的那個叫賽克瑞德的青年,從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不詳氣息,就像當初抓走我的那條龍一樣……”

……

第二天早上,江弦發燒了。

也不知是昨晚沒蓋被子着涼了還是孱弱的身體禁不起賽克瑞德翻來覆去的折騰,總之早上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燒的渾身泛紅,簡直像一只煮熟的蝦子。

嗓子又幹又苦,渾身也酸軟無力,屁股還疼,真是糟透了。

之前王後見他生病,非要叫醫生來診治,被江弦堅決拒絕了。

開玩笑,自己現在這個狀态,也許皇後他們看不出來,但醫生來了的話十有八|九能會拆穿他們昨晚幹了些什麽,江弦可不希望他的計劃裏出什麽不可控的意外。

最後好說歹說,王後終于還是拗不過江弦,只是派人找醫生開了些退燒藥送來。

賽克瑞德在給他喂了藥後就一臉愧疚地站在床邊守着他。

“賽克瑞德。”江弦啞着嗓子開口:“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賽克瑞德捏着他的手,俯下|身親了親:“如果我能克制一些,也許你就不會生病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是這麽個理也沒錯,但沒有拒絕的自己也沒資格去責備他,說到底,貪一時歡愉總會付出慘痛代價的!江弦在心裏啐了禁不起誘惑的自己一口,輕輕嘆了口氣。

“那你抱着我再睡會兒吧……”江弦不想看見他自責:“我有點冷。”

“嗯。”終于受到愛人召喚的賽克瑞德爬上床,掀開他的被子鑽了進去,把人牢牢抱進懷裏。

對方舒适的體溫讓江弦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江弦聽見了青面誇張的聲音:“哎呦小哥,怎麽一宿沒見你就成這樣了?”

“大概是腎透支了。”江弦有氣無力地答道。

“那不會要斷氣了吧?”青面說:“你再撐一下,讓我準備準備。”

“準備什麽?”江弦疑惑。

“準備和地獄動物園聯系一下,讓他們給你留個冬暖夏涼舒服點兒的窩,畢竟咱們也認識那麽久了,我還是要多照顧照顧你的。”青面說。

江弦:“……你到底對把我關進動物園有多執着?再說了,我只是發燒,不會死的!”

青面抛給江弦一個“那可不一定”的眼神,并在他将要爆發前及時打斷:“年輕人,火氣怎麽這麽大,難道賽克瑞德昨晚沒給你消夠火?”

江弦無語,他幽幽嘆了口氣:“青面你變了,你現在怎麽這麽污?我真的好懷念曾經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的你。”

青面啧舌:“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跟着你耳濡目染。”

江弦:“……”那真我真是對不起你了大兄dei。

“行了。”青面見江弦一臉快要原地升天的表情,及時打住了對他的刺激:“你想好要怎麽對付奧格瑞潔絲他們了嗎?昨晚查奧迪斯想要刺殺你,被賽克瑞德吓跑了。”

為什麽賽克瑞德沒對自己說過這件事?是因為自己生病太緊張忘了還是故意隐瞞?

江弦沉默了一會兒:“本來是有個辦法,不過根據你剛才說的,再加上我和賽克瑞德關系的進展,我決定換個方法——我要讓她在婚禮上當着全國民衆的面承認自己三年前意圖謀殺博瑞沃。”

“聽起來還蠻不錯的。”青面點點頭:“我看好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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