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少女與平安京

頭腦昏昏沉沉，正處于半睡半醒之間的封雪，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指尖忽然碰觸到柔軟微涼的物體，光滑細膩的上等手感令人眷戀，不由得順着那宛若絲綢般的物體，輕輕撫摸、游走……

“……感染了風寒還這麽頑皮，難道是催促我快把你吃掉？”

在那頑皮的手指即将觸摸到某物件的時候，閉着眼睛靠在軟榻之上假寐的少年，臉上挂着無奈的笑容睜開眼，側身用手卷起封雪鬓角的一縷青絲，銀色蠶絲錦被下方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再不睜眼，我可要親你了~”明知道封雪感染風寒身體不适，少年卻飽含調笑之意地逗弄起她來。

微微上挑的眉眼暧昧而妖嬈，錦被下方的手握住封雪的豐盈，輕輕捏了兩下啧啧有聲地感慨：

“比起當初河邊看到的大了不少，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你有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不過，大概就是吃得太多才會病倒吧……呵，腦子全用在五谷輪回上面了。”

所以說，沒有他在旁邊監督着，這個笨妞要怎麽辦啊！

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封雪，似乎本能地覺察到危險在逼近，用全部的意志力勉強睜開雙眼，當感覺自己柔軟而富有彈性的部位被玩弄，她驀地瞳孔放大了許多，粉白且透着不健康之色的臉頰，剎那間如同被燙到般變得通紅，同時小口微張作勢就要大喊出聲，“救——唔唔！！”

只穿着一件單薄緋色衣衫的少年，立即俯身吻上那張不聽話的嘴，将封雪充滿惶恐的尖叫吃進了肚子裏。

良久，嬌喘微微眼波明亮而憤怒的封雪，咬緊牙關雙手握拳怒氣爆滿道，“阿玖！我都說了我不是你的口糧，也不打算成為你的儲備糧！再敢對我這麽毛手毛腳，你信不信我馬上毒死你？！！”

“你那點兒毒，拿來當調味料都不夠看~”姿勢慵懶地用左手支着下巴，歪着身子斜睨了封雪一眼，自始至終臉色都沒變過的少年，唇角勾起飽含惡意地伸出右手，動作快速且無比精準的——握上封雪胸前的鼓起，輕輕捏了兩下後啧啧感嘆起來：

“再說了，像你這樣才剛有曲線的身材，本大爺能看上你就該謝天謝地了。你不對本大爺感恩戴德，用那麽多好東西喂養你，居然還惡人先告狀來了！”

“啊啊，你這個魂淡！睜眼說瞎話，颠倒黑白的老不羞！死狐貍！臭肥貓！！”什麽喂養……每次她辛辛苦苦做好的飯，不是全部都進了他的肚子？到頭來還各種挑三揀四，嫌棄這個湯不夠爽口，這個面嚼勁不行，巴拉巴拉……想起曾經被壓榨的日日夜夜，火冒三丈忍無可忍的封雪暴起，不顧熟悉的武器并沒有在身邊，就這樣赤手空拳的，不要命似的往對方身上扔毒。

“斷腸草！茴香透骨！續毒！”一個又一個泛着綠色微光的技能丢出去，還沒有看看阿玖有沒有被放倒，封雪正處于生病狀态的身體，輕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上。

“咳……”撐着床邊勉強穩住身體沒有倒下，封雪此時頭暈眼花，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快速旋轉，剛剛還如煮熟的蝦子般通紅的臉頰，霎時間變得比紙片還蒼白，“咳咳……咳咳……”

“……喂！我就開個玩笑而已，沒必要這麽認真吧！”看到封雪寧可體力透支也不肯停下手來，緋衣少年收斂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蹙起眉頭一把握住了封雪冰涼的手，拉着她的胳膊順勢一帶便将封雪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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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成這樣還逞什麽強！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是好好休息，別的我們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體力完全透支耳鳴目眩的封雪，被阿玖粗魯地那麽一扯一拽，直接軟綿綿地跌倒在他懷中。想到這次被抓住之後即将面對的事，憑借一股怒氣與非人的意志力，封雪咬牙從少年懷裏擡起頭，神情滿是憤恨與誓死不從。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就算我當初羞辱過你，你後來不是也加倍羞辱回來了嗎？甚至是十倍、百倍、千倍的羞辱回來的！我走之前留書說，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堂堂塗山九尾狐，做什麽非要拉着我不放？！！”

想起幾個月前剛來到平安京，她因為手賤救了只“肥貓”，結果害自己幾度險些丢掉性命，封雪一時間急怒攻心險些吐血。

救人一命不但好心沒好報，還被對方當成猴子耍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才逃離了那個鬼地方，結果睡了一覺又被他抓回了原地！他大爺的，老是擺出一副高貴冷豔的模樣，自視他九尾天狐一族高貴驕傲，擦，有本事當初別喵喵喵的跟着她，淚眼汪汪的望着她求收留啊？！！

權當她幸運E救了個白眼狼回來！但是就算真的救了個白眼狼，最多也就是被恩将仇報罷了，哪裏會像這個無良的魂淡，恩将仇報還不夠，還想讓她賣.身還債？！見鬼去吧！！！

緋衣少年看着淚眼婆娑的少女，想了幾個月才打好草稿的話語，卡在喉嚨眼裏說不出來了。

其實這次找到她，他本來是想告訴她：他們之間的“緣分”不是解除契約就可以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所推演出來的結果，他們兩個将會在一起很久很久。而且……一起相處的那段時光，他過的很安心很自在。

他最初的确沒把她放在眼裏，對于她一直試圖逃跑的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慢慢地……他後來對她不是很不錯嗎？甚至特許她搬來跟他同住，結果她的反應比之前更加激烈了……

裝作不知道故意給她逃跑的機會，原本也是想趁此機會斷了聯系，誰想，看到她一聲不吭當真就逃離自己，跑去和不知底細的男性人類同住，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萬分生氣的他一時間沒忍住，直接帶着整個大江山的妖怪，來抓她回家了……

唉……用眼角瞥視打量着某妖，封雪心力交瘁，真是恨不得昏死過去。

她做什麽非要跑去京都旅行，做什麽非要跑去神社參觀，做什麽……非要手賤救回一只“死肥貓”！！

記憶回到三個月前。

那時，封雪正請了假開心地在京都旅行，下榻在一家自帶溫泉的和風旅館，興致勃勃地要去晴明神社參觀。

晴明大人是她的男神，這一點即使穿越了時空，也不曾改變。所以說，來到京都首先要做的事，當然就是去晴明神社參觀啦！聽日本友人說，晴明神社的姻緣簽很靈驗，僅次于遠在千裏之外的出雲大社呢！

出雲大社距離太遠，去一趟估計半個月工資就沒了。所幸好友在大阪有一套房子，她可以先去大阪朋友家住幾天，嘗嘗大阪的銅鑼燒和特色美食，然後再就近前去京都玩個過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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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四季時節的京都，各自有其勾人的動人風情。

封雪從櫻花雨紛飛的入學季，就開始策劃這場京都之旅。

早早就存夠了寬裕的資金以供花銷，提前幾個月就跟好友說好去大阪玩，結果春假時節店裏人手短缺，總愛戴着紳士圓頂帽的店長，那天手裏拿着大阪折扇，穿着人字拖噠噠噠走過來，臉上露出腹黑的笑容攔住她說，“Yuki醬~春假期間店裏正缺人，你如果這個時候請假，那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幹兩人份的活？”

封雪打工的是一家傳統日式料理店，女性服務員清一色及膝和風套裙，雖然因為價格高昂來客并不多，但無論是沿襲傳統的手寫菜單，還是每月一換的時令菜式，就連米飯味增湯飯菜的擺放都有講究，一板一眼，想當初她學規矩的時候被店長“操辦”個半死不活，如果不是為了那份高薪和還算清閑的工作，她好幾百次都想幹脆辭職不幹了！

其實說起日本這邊料理店的店長，完全不像國內的總經理之流，只需要沒事四處巡視一下，有意外情況發生時前去解決，諸如此類，并不需要他們事事親力親為。

而日本這邊料理店的店長，以封雪在整個首都圈料理店打過工的經驗之談，店長通常都是最忙最累最辛苦的，不但要身為大廚料理美味點綴裝盤，忙的時候上菜點單端茶送酒水是常事，最慘的是……因為服務員全是女性，又髒又累的活不好讓她們來做。盡管忙起來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是常事，每天結束營業進行收尾工作的時候，清理下水道、處理分類垃圾等等，這些又髒又累耗費體力的活，店長是不可能站在一旁圍觀的。

封雪當初之所以能以外國人的身份，沖出重圍打敗比她妝容精致說話發嗲的應聘者，正是因為……她能吃，又有一身傻勁兒。幹得了大廳接待的活，用得了現代化自動洗碗機，個子高可以輕易翻箱倒櫃搬東西，最重要的一點是……她能一手可燃垃圾一手廚房廢棄垃圾，不需要臺車就能分門別類将垃圾處理幹淨。

潔癖症狀比她嚴重許多的店長，在應聘當天無意間看到她幫提着行李箱上樓梯的老太太搬行李之後，二話不說就決定：只要她語言過關，識字讀寫能力沒問題，就破例讓外國人來當服務員。

回想起往事，真是一把辛酸淚……虧她當初戰戰兢兢生怕店長不肯要她，要知道，得知這家仿佛日劇《料理仙姬》裏面日升庵那樣，只存在于人們口頭相談不為大衆所知的傳統高級超級美味的料理店，能被她從上一個打工的店裏大廚口中得知，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瞄準這次招聘機會，過五關斬六将連當中英文雙語家教的工作都辭了，專心致志準備這次募集的！

可憐的她直到半年之後，才無意間從胖乎乎的大廚阿部口中得知，店長當初聽她自我介紹之後，連試用期都不用直接就打算要她了！

哎哎……腹黑如店長大人，賣了人別人還幫他數錢的黑心黑肺資本家，她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

所以說，嗚嗚……雖然很期待這次京都之旅，但是無論一陣陣發涼的脊背，還是四周彌漫着的無形殺氣，都讓封雪明白，這次想趁春假期間去京都旅游，順便欣賞一下吉野山櫻花的美夢……要泡湯了。

迫于店長大人的無敵淫.威，還有那上漲25％的加班費，最後，封雪只好噙着熱淚颔首表示，“店長大人，我錯了……我等店裏不忙再請假就是了……”

于是就這樣一拖再拖，直到夏末秋初才踏上京都的封雪，錯過了吉野山如夢似幻的櫻吹雪，錯過了熱海在輪船上舉行的夏日祭，錯過了惠比壽50周年的盂蘭盆會，錯過了最适合抱着零食觀看的煙花大會，甚至沒能看到霜林盡染紅葉漫山的美景，坐在楓葉林間品嘗高尾山的荞麥面……

然而，當入目那一座座仿佛穿越時空而來的朱紅色鳥居，提着手工制作的提包姿态優美的和服女子，順着蜿蜒崎岖直通山頂的參拜小路前進，來到鵝卵石鋪地涼風輕拂寧靜幽雅的旅館門前，空氣裏飄散着一絲一縷的香氣，封雪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臉上布滿了興奮與喜悅之情。

京都的美食，還有晴明大人，快到碗裏來~！

*****

原本最期待晴明神社之旅的封雪，由于想要游覽的地方太多，行程安排得過滿，再加上下榻旅館距離晴明神社有段距離，來到京都三天也沒能去晴明神社參觀。

好心的老板娘安慰失落的封雪，告訴她旅館附近也有不少神社，甚至有些還保存着古時候的資料，封雪這才重新抖擻起精神，趁時間還早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門去探秘古城神社。

可是她忘了……這裏不是熟悉的東京都，随處可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路癡如她随時可以找警察求救，在這個掩藏在深山裏到處都是神社的古都，不小心迷路的封雪面臨露宿街頭的難題。

“啊啊，我當初為什麽想不開，只想着省錢旅游買吃的，連手機WIFI都不開通，這下好了，定位地圖看不了，旅館也回不去了！”

拿着無法聯網的蘋果五代手機，封雪欲哭無淚。怪不得好友天天說她逗比，腦抽，能夠花大價錢買下蘋果五代，卻舍不得每月掏出五千日元的網費，結果導致現在連地圖都查看不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作死”……

正懊惱得要死要活的封雪，無意識間走到一家神社前面。

“咦？奇怪？什麽時候出現這麽一家神社，明明剛才還沒看見啊！”被突然冒出來的神社吓到，封雪腦海中瞬間浮現魔都的各種鬼怪傳說。不過……這裏不是東京而是京都，而且也不是千年前人與鬼怪并存的年代，她雖然喜歡那些靈異神怪的故事，但是沒見過的東西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抱着破罐子破摔，被鬼怪吃掉也好過餓死街頭的心态，封雪一腳踏入了不知名神社的結界。

……然後，當她頭痛欲裂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千年前的平安京。

*****

四周不知何時聚集了大批鬼怪，陰森恐怖的氣息仿佛無孔不入，如果不是忌憚着地上靜靜躺着的拂塵，大概早已在封雪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将她拆吃入腹消化殆盡了。

看着感覺各種親切眼熟的拂塵，再低頭瞧瞧身上粉色的衣飾，來不及驗證心中那個可怕的猜疑，封雪仿佛出于本能一般拿起拂塵，揚手揮出一片毒霧将怪物湮沒。

“茴香透骨！”散發着綠色熒光的毒物威力極大，怪物們此起彼伏的慘叫在耳邊響起，頭皮發麻的封雪不由得一抖，悶頭朝着某個方向快速跑去。

媽媽咪呀，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難道是最近不小心沉溺網游，各種裝死不開新文不更新，被好友威脅也假裝聽不見，終于被忍無可忍的小夥伴們……詛咒穿越了？

嗷嗷——這個技能……聊齋志異ol裏的奶媽技能？神吶，當初因為人物美觀才選的職業，結果每次加血都手殘加延遲，能夠害死全隊人的存在……身為一枚連給自己加血都不會的水奶，她真的能從這個鬼地方活着走出去嗎？

擡頭看着灰蒙蒙不見一絲光亮的天空，聽着身後緊追不舍的鬼哭狼嚎，封雪眼前一黑，對于未來産生了極大的不确定。

好基友，我錯了，只要能把我身後那些妖怪幹掉，答應回國給你帶的18X同人漫，我這個月就算啃泡面也給你買回去嗷嗷！！！

可惜，正被惹怒的鬼怪們追殺的封雪，任憑她後悔得恨不得切腹，也沒辦法将心聲傳達給好基友小夥伴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