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顧朝闌沒接施聆音的槍,“你留在裏面,我出去。”

施聆音笑道“你确定嗎?你就不怕我開槍的時候手滑,誤傷你嗎?”

顧朝闌很肯定“你不會。”

“好,”施聆音收回了槍,正經起來,“但你切記,如果有必要,不要手軟。這裏的人,很惡劣,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你們當成獵物來玩游戲。”

“我知道了。”顧朝闌挑了側對巷口的窗戶,推開。窗外是院子,樓高兩米半。

顧朝闌手放在窗沿上,翻下窗前,她回頭與施聆音對視了一眼。

施聆音神情認真“小心點。”

顧朝闌道“嗯。”

說完她手臂一撐,利落潇灑地翻窗躍下。

施聆音用萬能刀在窗戶玻璃上切出一個剛好伸出槍口的小洞,然後将腳架在窗臺上,用大腿做支點,撐着搶,瞄準巷口。

顧朝闌翻過院牆,跳進巷道。

巷子拐角裏正好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腋下夾着根木棍,在鼓搗手裏的一個黑色老機器,女人在四處閑看,恰好目睹了顧朝闌蹲身落地的整個過程。

她指着顧朝闌道“你誰啊,哪條街的,怎麽沒見過你?”

顧朝闌站起身,大步走過去。

她臉色冷寒,氣場尖銳,直接鎮住了兩個人,隔了兩秒男人才反應過來,抽出木棍喊道“你就是那個上面來的軍人!”

顧朝闌兩步跨近,掐着男人的脖子往牆上一摔,力道狠重,直接撞暈了男人,他手裏的黑色機器也掉在地上。

一旁的女人吓得尖叫,轉身就跑。

顧朝闌抓回她,一掌劈暈。

兩人倒地,顧朝闌繼續往前走。

地上的黑色機器突然響起說話聲“猴子,你們那邊有找到人嗎?”

顧朝闌停下腳步,撿起那個機器,才發現這是一個在上面世界裏幾乎不會使用了的無線對講機。

“這次這兩個女人真他媽會藏,我到處問了,都沒看到過影子。聽說這倆女人還挺能打的,操他媽的,帶勁,等老子把人抓住了,要綁在教堂柱子上搞!”

顧朝闌……

“猴子?怎麽不說話?”

顧朝闌捏碎對講機,往巷子口走去。

短短片刻,巷子外又來了一輛車,現在已有九個人聚集在一起,手裏大大小小的都拿着武器。

其中還有人拿了一把□□,槍口拄着地面,歪着身體在說話。

顧朝闌走出去,有個抽煙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

“好像出來了!”他大聲道,“看那個女人!”

其餘八人立馬握好了武器,警惕又興奮地盯着顧朝闌。

“上面來的?”拿□□的人走在最前面,“不是說是兩個當兵的女人嗎,軍裝呢?”

顧朝闌一身黑衣,面冷如霜,氣場彪悍,攜着滿身的鋒利殺氣闊步往前。

握槍的人反而頓了一下,端起槍道“站住!”

顧朝闌腳步不停,甚至對着槍口往前走。

“操。”那人槍口一擡,剛要按扳機,空氣裏響過一聲輕輕的破空聲,那人身體一晃,胸口上綻開一朵血花。

施聆音開槍了。

“靠,有狙擊手!”一人大喊,“給我放信號彈,把人都叫過來!搞大事了!”

顧朝闌用腳挑起地上的□□,槍身在她掌心一轉,她用槍托砸中喊話的頭。

老式□□聲音太大,顧朝闌不想開槍。

短短時間,她撂倒兩個人。

剩下幾人怒意掀起,圍着顧朝闌撲過去。

這幾人看似兇狠,實際上動作混亂,力道輕微,在久經沙場的顧朝闌面前根本不夠看。

角落裏有個女人試圖放信號彈,被施聆音一槍打倒。

同一時刻,顧朝闌踢飛最後一個站着的人,她往最近轎車走去。

這個時候,藏在最遠處的一輛車裏的人射出一枚信號彈。

信號彈直沖飛起,擊中負一層的黑色天花板,震響着炸開,刺目白光随即亮起,剎那間将整個七彎巷照成白晝。

這是一枚足以驚動七彎巷所有人的白光信號彈。

顧朝闌看了一眼,拉開目标車的車門,坐進去,利落快速地發動車子,踩死油門往巷口開去。

屋裏的施聆音背上槍,推開窗戶,準備跳下去之際,餘光裏忽然看到一個飛速靠近的黑點。

她動作停了一瞬。

混亂的喊聲和腳步聲追着施聆音與顧朝闌的步伐響起,附近游蕩的暴力居民像是被喚醒的蝗蟲一樣,從四面八方湧出來。

抓住那些所謂的高等上層,折磨他們,踐踏他們,是一項讓這些身處底層的無業螞蟻們無比興奮的娛樂活動。

顧朝闌車剛開幾米,不知道哪裏突然沖出來一個人,不怕死的飛身撞在顧朝闌車窗玻璃上。

負一區的車都又破又舊,車窗玻璃只是普通的平板玻璃,一撞就碎,而撞車那人半身都頂進車裏,揮舞着手去抓顧朝闌。

顧朝闌踩着油門沒松,單手開槍,霰彈轟在那人胸上,直接将他打飛。

可更多的人圍了過來,追車堵車,用撕扯車門,試圖将顧朝闌拽出來。

顧朝闌撞開幾個人,但還是被困住。

轟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驚起,火光與沖擊波橫掃四方,顧朝闌車被掀得一擡,車前的人通通被掃飛。

聲浪震耳,所有人耳朵裏都嗡的一聲尖鳴。

強悍的沖擊波揚起車前窗的碎玻璃,劃破顧朝闌的臉,她下意識的擡手擋着眼睛,但下一瞬,她猛然意識到這個沖擊波襲來的方向位置。

是施聆音所在地方。

顧朝闌踢開車門沖了出去。

施聆音的二層小樓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

顧朝闌心髒一縮,狂奔過去。

樓房和院牆倒塌,院子裏全是碎石磚塊,沒看到施聆音人。

“施聆音!”顧朝闌擡開幾塊大石,沒找到人,只找到了施聆音剛背過的背包。

顧朝闌抓緊了包,在原地轉了半圈,一時間竟然生出了股不知所措的茫然。

背離七彎巷的遠方,一個黑點再次無聲靠近。

久經沙場的直覺讓顧朝闌立馬察覺到了,她轉眸盯住那個黑點,哪怕隔着遙遠的距離,她也能認出來,那是一枚超微型導彈。

能調這種東西出來的,只有聯合區。

這導彈,是沖顧朝闌來的。

顧朝闌看完一眼,收回視線,接着找人“施聆音!”

“地下!”地面下傳來施聆音悶悶的回答,“我推不開門了。”

顧朝闌跑過去,掀開壓着地下室入口的石頭,拉起門,施聆音探頭出來“剛才……”

“別說話。”顧朝闌跳下去,同時帶上地下室鐵門。

轟隆——微型導彈再度落在屋子上。

地動山搖,無數灰塵和石塊嘩啦啦的掉下來。

施聆音緊靠着牆,皺眉望着頭頂上的地面。

顧朝闌上下看了看她“有沒有受傷?”

施聆音搖頭,看到顧朝闌臉上的血痕“你的臉?”

“沒事。”

爆炸聲平息後,顧朝闌帶着施聆音上去。

小樓附近的建築都被炸塌了,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因躲避不及而被誤傷的人,慘叫聲接連起伏。

顧朝闌面無表情地跨過他們,重新挑了輛車。

趁着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們驅車離開。

顧朝闌開車。她眉頭緊擰,臉色陰郁,心事重重。

施聆音想到那兩枚導彈,多少也能猜出來一點。

從森林到這裏,要殺的人她不僅能調用這麽多資源,還精準的追到施聆音的臨時據點,所以這人身份,一定很不一般。

施聆音拍了拍顧朝闌衣服上的灰塵,說道“現在我們去負一層中心,那裏無業游民少,來往的人流量大,而且有治安管制,居民們不敢太嚣張,我們只要謹慎一點,就可以藏很久。”

顧朝闌捏着方向盤,問道“有別人知道你留在七彎巷的屋子地址嗎?”

施聆音收回手,放在膝蓋上“有人知道,但我保證她不會出賣我。”

顧朝闌寒着臉,沉默。

施聆音看向窗外。

車子開上負一層的主幹道,車流與行人慢慢變多起來,街道邊也零零散散的分布着營業中的商鋪。只是地面上永遠堆着垃圾,光線也永遠都是慘白的顏色。

車窗外倒退的行人不是衣衫破舊,就是穿着工廠制服,灰頭土臉,一臉麻木的匆匆行走。

“你是不是在懷疑我”——這句話在施聆音的腦海裏不斷湧現,她抿緊了紅唇,極力克制着自己問出這句話的沖動。

顧朝闌打滿方向盤,把車子甩進路邊的垃圾堆縫隙裏。

她停下車,看向施聆音。

施聆音呼吸微滞,幾乎是僵硬地看着顧朝闌。

“從我身體裏取出來的金屬片,你帶着嗎?”

施聆音臉上一熱,慌張錯開視線,一秒後,她又笑着說“上将幹嘛問這個?難道這點紀念都舍不得留給我嗎?”

顧朝闌卻道“我懷疑它裏面有定位。”

所以導彈才會那麽精準的打在施聆音的據點裏。

施聆音沉下臉色,從兜裏拿出了那塊被仔細包在手帕裏的金屬片。

打開手帕的時候施聆音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隐藏得很好,動作自然,揭開疊好的手帕,問道“這個東西,到底是誰下命令放進你身體裏的?”

顧朝闌撚起那塊已經皺掉的金屬,眼睑低垂,面色清冷而低落。

她輕聲說“我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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