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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苻诜鬧了個好大的沒臉,其餘王子聽聞,各個誠惶誠恐,本就不常往苻堅身邊湊,如今更是遠遠地躲開,搞得苻堅此番圍獵頗為寂寞。

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日苻堅正在圍獵,方獵得一只白狐,想着賞給慕容沖做個狐裘一類,就見石越縱馬而來,面帶郁色,“臣參見陛下。”

苻堅詫異道:“萬物滋生,羊歡草長,正是圍獵好時節,卿為何悶悶不樂?”

石越咬了咬牙,翻身下馬,“請陛下取消犬子與公主的婚事。”

苻堅愣住,本來好好地給苻錦定下了石越之子,因為雙方年幼,便未着急成婚,萬萬沒想到會有今日這一出,便也跟着下馬将他托起,“愛卿何出此言?”

“犬子……”饒是石越是個智勇雙全的猛将,此刻也紅了眼眶,“犬子纏綿病榻,禦醫都說命不久矣了。”

苻堅驚詫無比,思索再三道:“這樣,朕再派太醫院院正前去為令郎診治,倘若當真藥石罔顧,朕再取消婚事不遲。”

石越卻未起身,“陛下,犬子這病來勢洶洶,禦醫說就算能從鬼門關搶回一條命來,日後也騎不了馬拉不得弓,在我将門就算是個廢人了。公主金枝玉葉,犬子現下如何能高攀得起?”

苻堅也是做父親的人,心中難免酸楚,柔聲勸慰道:“事态還未到那一步,你何苦喪氣?這樣,朕先不下旨,等院正的脈案出來,再做計較。”

待石越感恩戴德地走了,苻堅又回了王帳,宣随駕的苻錦過來,将此事告知她知曉。

苻錦沉默不語,只低頭把玩随身香囊。

“此事,你自己需有個想法,不管如何,王父總歸是不會置你姻緣于不顧的。”

苻錦本就寡言內秀,如今問她終身大事,更是久久不言,苻堅難免有些不耐煩,便道:“也罷,不如就聽聽你母妃的意思,倘若她……”

“不!”苻錦突然驚呼了一聲,随即又結結巴巴地解釋,“還是不必告訴母妃,讓她擔憂了。兒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王父是否能夠應允。”

她首次如此有主見,苻堅欣慰道:“說來聽聽,但凡符合情理道義,王父無有不允。”

“尋常人家遇到此事,多是女方求着退親,而男方不要求早日成婚沖喜就算不錯,可石将軍卻能以實言相告,可見其為人坦蕩仁善,”苻錦難得一口氣說上這許多,有些面紅耳赤,“其父如此,可見門風不差,就算不似謝家寶樹,也定是個有擔當的好男兒。兒臣想打聽打聽此人才學秉性,倘若是個青年才俊,兒臣也不願背上一個無情無義的惡名。”

苻堅像是頭次見她一般,感慨道:“你倒是讓朕刮目相看了,只是我們氐人并不需要如同漢人那般守節,就算是你不想嫁,朕也不會委屈你。”

苻錦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石将軍是國之重臣,自需朝廷安撫,兒臣是王父的女兒,為王父分憂,責無旁貸,不管最終如何,兒臣無悔無怨!”

不管是否動容,苻堅面上還是淡淡,“是你母妃教你這麽說的?”

苻錦再度叩首,“并未,母妃還不知曉此事,但兒臣以為若她知曉,定然也是贊同的。”

苻堅嘆息,“好,朕便允了你,但凡你任何時候後悔了,時時告訴朕。”

看着苻錦娉婷遠去的背影,苻堅苦笑出聲,他已記不得前世此時自己是何等情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彼時醉心宏圖偉業,做着一統華夷的美夢,絕不會如今生這般操心兒女之事。

苻堅忍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重生八載,加上前世那四十七年,自己內裏已然是個五十五歲的老頭子,瑣碎些也是尋常。

“陛下,”致遠不知何時掀開帳子進來,“那畜生先前只是傷了前爪,如今還活着,請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苻堅回想了下,一時想不起那白狐的模樣,便道:“取來朕看看。”

侍衛們拎着個鐵籠過來,只見那白狐尚是頭幼獸,通體雪白,毛色水亮,一雙桃花眼波光潋滟,仿佛通人性般睇視苻堅,好似乞求一般。

苻堅起身走到籠邊,打開籠門,伸手進去逗他。

“陛下小心!”致遠眼睜睜地見這白狐張嘴便沖着苻堅咬去。

不料苻堅卻速度極快地翻轉手腕,扼住白狐的咽喉。

那白狐哀鳴嗚咽,兩只前爪竟高高擡起,如同拱手作揖一般。

苻堅失笑,“現在怕了?早做什麽去了?”

說着,手上依舊加大氣力,直到這白狐蹬着腿,一副快要窒息而亡的模樣。

“陛下。”致遠許是看的不忍,幹脆背過身去。

苻堅見那白狐真的只剩半口氣了,才将它放開,扔回到籠中,“好吃好喝地養着它,若是能馴化了,日後或許能養在宮中逗個樂。”

“是。”致遠低眉順眼,又取出一本折子,雙手呈上,“從盛樂來的。”

苻堅打開一看,那折中說慕容沖身體已然大安,只是依舊羸弱,近日便會啓程回京,雲雲。

“将這折子轉回長安,讓宏兒與太子妃也看看,省的他們整日懸着一顆心,不上不下的,”苻堅看着那籠中的白狐,“你說鳳皇見了這狐貍,可會喜歡?”

致遠瞥了眼,低聲道:“奴婢覺得,以阿房侯的年歲,恐怕對豢養小動物并無甚興趣。皇太孫倒是個喜歡小狗小貓的年紀……”

苻堅撓了撓那狐貍的耳後,卻見那狐貍縮成一個白球,瑟瑟發抖,“其實啊,世上之人大多與這畜生相當,要敲打敲打吃了些虧才能聽話,你看這畜生,還沒如何呢,就已經服帖至此?”

致遠不知他在暗指誰,也便跟着嘿嘿傻笑。

苻堅靜靜地與那小白狐對視,卻見一雙桃花眼裏面空無一物,只有自己支離破碎的影子。

目空一切,卻永遠都有朕在,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苻诜苻錦是一個母親 都是張夫人 之前苻诜前來試探 讓苻堅有些不快了 對苻錦才是這種态度

慕容沖掉線ing 蓄力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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