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陸婉夏想說些什麽,但看着被打開的大門,匆忙之下還是道:“我先躲起來,一會再跟你說。”

說罷,陸婉夏便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屏風後。

沈柔嘉還坐在那。

倘若守霍家陵園的,是其他的什麽人,便還有可能會被賄賂,但是若是破神軍,便絕不可能。

那是一個紀律森嚴的軍隊,而且守陵園的絕不可能只是一個人,很有可能是一群人,一個人可以被賄賂,那一群人呢?

況且,宿沁她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妾室之女,她哪裏來的權利會賄賂那些人。

“小嘉?”

宿沁的聲音從院子外傳過來,沈柔嘉一回神,站起身來,看了眼陸婉夏躲着的屏風,然後朝門外走了過去。

宿沁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很是素淡,發上也只帶了一個青玉簪子,她的眉頭總是微微皺着,長相雖然出塵,但總予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沈柔嘉小時候同其他側房的關系都不好,宿沁也是如此,沈柔嘉幾乎不怎麽看見宿沁同那些人主動說話。

小時候宿沁因為不愛說話,人們總說她性子木讷,有時候還有人在背地裏說她腦子有問題還不會說話,沈柔嘉聽見了便很生氣,試圖上前去懲戒那些人。

但是宿沁攔住了她,告訴她那些人最愛背後語人是非,雖然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人,但最好不要招惹,倘若她們對她懷恨在心,也同別人在背後說道她,那自己豈不是連累了她。

宿沁還說,她自己本就不愛說話,被人議論議論也沒什麽,但是卻不想看見有人說沈柔嘉什麽。

沈柔嘉從未懷疑過宿沁什麽,是因為她在那十幾年裏,宿沁是同她最親近的人。

即便此刻,她也不能接受這些全部都是宿沁一手策劃,或者說她更願意相信宿沁也是遭人利用了。

宿沁看見沈柔嘉便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朝四周看着,皺眉道:“小嘉,我進來怎麽沒見一個丫鬟?”

“現在正當值的時候,怎麽一個都不見?”

沈柔嘉看着宿沁的臉,她面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起伏,但是目光明顯的帶了些關切,沈柔嘉說不出來心裏是個什麽感受,掩了掩眼裏的不自在,道:“我讓她們先休息了。”

宿沁放下心來,道:“我還以為她們不好好伺候你。”

沈柔嘉笑的有些勉強,道:“沒有。”

宿沁抿了抿唇,猶豫了下才道:“小嘉,你這幾天……”

不管宿沁是不是被人利用,沈柔嘉如今待她也難像往常一樣了。

“我這幾天挺好的。”

宿沁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才道:“小嘉,我知你心裏怨我,但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父親他,他知道你失蹤了以後很生氣,便總想讓家裏再有一個人進太子的門。”

“我也同他吵過,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你知道的,父親那人……,我從未見過太子,但我也知皇室兇險,沈家雖算不上什麽頂級世家,但我大可尋一家待我好的人家做正室,何必要嫁入東宮,這實非我本意。”

若是以往,沈柔嘉說不定會傻傻的問上一句真的嗎,但現在她聽着這些話,心裏沒有任何波動。

她有些累了,覺得是真是假都無所謂。

“小嘉?”

宿沁見沈柔嘉不說話,便出聲提醒,沈柔嘉回過神來,看着宿沁這般關切的目光忽然有些不自在。

“嗯,我明白的。”她答

兩人之間一時有些沉默,沈柔嘉有些抵觸同宿沁說話,宿沁見沈柔嘉如此态度也不知道應當說什麽。

半晌,還是沈柔嘉先道:“你過來,有什麽事嗎?”

這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宿沁一愣,沈柔嘉的态度令她有些無措。

“小嘉?”

“我這幾天…我真的不好意思來見你,所以我今天才過來,我知你怨我,但我也沒辦法,四妹和六妹我已經教訓過她們了,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宿沁。”

宿沁話音頓了頓,道:“嗯?”

沈柔嘉忽然拉過宿沁的手,彎着唇看她,神色好像有些悲戚,又透着些釋然,道:

“其實我能回來我就覺得自己很幸運了,我并不後悔晚上偷偷去霍昭陵墓,反正我也回來了,只是有些遺憾,我還是沒有見到他。”

宿沁原本緊繃着的唇角松了些,安慰道:“沒關系,他總是在那裏的,你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沈柔嘉看着敞開着房門,順着話音繼續道:“我若是沒有被綁走的話,我肯定已經上了那輛馬車,然後進了霍昭的陵園,我就見到他了,對嗎?”

宿沁道:“都怪我,沒有讓那人把車停的近一些。”

沈柔嘉繼續道:“聽說守霍家陵園的,是原本住在城西的瘸腿老爺,他們家世代都在守着霍家陵園,他一個老頭子,又有宿沁你提前打點,我肯定很容易就進去了。”

宿沁神色不見絲毫僵硬,很自然的接着話道:“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沒關系的,那瘸腿老爺我明天再找人去尋他一遍…”

沈柔嘉聽宿沁這樣答,原本還抱着些希望的內心陡然被砸了個稀碎,從脊椎骨順沿而上的寒意一下子席卷了她整個人,什麽瘸腿老爺,不過是她胡謅出來的一個人而已,根本就信不得。

她沒有接話,緩緩的側頭看了眼宿沁。

她的模樣依舊是沈柔嘉記憶裏的樣子,說話的音調也同往常分毫不差,她不愛鮮豔的衣服,總是挑素淨的穿,眉眼溫和中又透着些漠然,她看着她的目光裏,仿佛還如同往常一樣夾雜着她不會宣之于口的關心與真誠。

沈柔嘉常常想,像宿沁這種人,她不經常同人交心,也不會把關心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但就是這樣,她的感情才尤其的珍貴。

她一旦用了真心,便絕不會背叛。

沈柔嘉忽然笑了出來,這并不同于往常宿沁見過的任何一種笑容,好像有些無奈,又好像有些悲戚,但記憶裏的沈柔嘉笑的一直都是或溫和或清甜的。

她笑出了聲音來,甚至還把手搭在了宿沁的肩膀上,微微彎着腰,長發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側臉,她甚至還可以聞見宿沁身上這十幾年如一日的淡淡的木蘭香。

她聲音悶悶的,透着些自嘲:“宿沁啊……”

宿沁以為沈柔嘉是太難過了,伸手抱住了她,纖長白嫩的手輕緩的拍着沈柔嘉的背,然後輕聲道:

“別難過,我在。”

…………

稀疏的星光下,沈柔嘉站在青玉閣的門口,宿沁旁邊帶着織柳,同沈柔嘉在門口告別。

“天氣涼,你早些進去吧,別送了。”

沈柔嘉搖搖頭,道:“沒事,我看着你走。”

宿沁離開,站在長長的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回首對着沈柔嘉招了招手,然後同織柳一起緩緩的,消失在了夜色裏。

周邊變得安靜下來,沈柔嘉原本唇角彎起的弧度,也陡然降了下來,一張清麗的臉在夜色裏冷的有些駭人。

在門口站了片刻,沈柔嘉才轉身緩緩回到了房裏,陸婉夏從屏風後走出來,她原本想要誇贊誇贊小姑娘這招套話用的好,人一套就套出來了,但看着沈柔嘉的神色,陸婉夏原本要說的話也憋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嫂子,你別難過。”

沈柔嘉搖了搖頭,想說自己不難過,但是她說不出來。

“嫂子你看,你要是不知道這些的話,說不定她們以後還能這樣害你,現在你知道了,以後就可以提防着點了。”

沈柔嘉坐在那,低着頭輕聲道:“可我還有什麽值得她們算計的呢?”

陸婉夏看着沈柔嘉這樣失落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了了,直接道:“……操!老子替你去教訓她們!”

管他娘的怕不怕沈柔嘉知道她的身份,幹就完事了。

她說完便氣勢洶洶的朝外面走着,沈柔嘉連忙站了起來拉住了陸婉夏的袖子:“婉夏!”

陸婉夏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給她們打的親娘都不認識。”

沈柔嘉搖了搖頭,道:“婉夏,你不必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沈府的家丁很多,我父親在朝上有一定勢力,鬧大了不好。”

陸婉夏一擺手,無所謂道:“我不在乎。”

沈柔嘉皺着眉,道:“不行,就算了你逃走了,到時候真的鬧大了不僅沈家會查,說不定皇上也會派人查。”

陸婉夏話說的戾氣十足,道:“老子能怕這個?”

更何況,她做的再過分,也有霍昭替她兜底,她是真的沒什麽好怕的。

沈柔嘉還是搖頭,道:“婉夏,我不會受她們欺負的,我現在…我現在還沒有理清楚,你放心吧。”

她自己這一灘渾水也就罷了,陸婉夏雖然在京都有親戚,但是沈柔嘉不能擅自把她拖下水。

況且,她是真的還有沒有理清楚。

陸婉夏嘆了口氣,覺得自家嫂子可憐極了,心裏把千裏之外的霍昭罵了個半死之後,垂眸看着沈柔嘉,有些難過,道:“那嫂子你怎麽辦啊,要不然我帶你去找我大哥吧……”

提到霍昭,沈柔嘉彎了彎唇角,神色柔和了下來,道:“謝謝你,婉夏,但是家裏的事情我必須要處理好。”

陸婉夏嘆了口氣,道:“嫂子……”

沈柔嘉道:“婉夏,你先走吧,現在街上還有人,一會沒人了不安全。”

陸婉夏不知該說什麽,只覺得自家嫂子好的想讓她哭,霍昭這是走了幾輩子大運攤上這樣一個媳婦兒。

送走了陸婉夏之後,沈柔嘉便一個人待坐在房裏。

她其實并不像在陸婉夏面前表現的的那樣鎮定,她多想拉着沈宿沁的的胳膊問她,你為什麽要騙我,這些年裏難道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虛僞的僞裝嗎。她甚至還惡劣的想要掐着她的脖子,問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那艘船上的日子是多麽的苦痛絕望。

但是她都忍住了。

她被綁走這件事一定同宿沁有關,但是她卻不知道這件事情除了宿沁還有誰參與,又或者可以換個說法,這件事還有誰沒有參與。

只要引出來一個可疑的地方,那麽這些年裏發生的每一件事便都變得清晰又可疑了起來,如果是親情根本不可信,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應當挂上利益的帽子。

許許多多她忽略的,或者說以為是意外的東西,好像又重新都有了其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而最早的,便是她母親的死。

她的母親,曾經幾乎可以說是比肩皇後搬尊貴的女人,沈柔嘉的相貌便是随了她母親,從沈柔嘉身上也可窺得當初的長公主殿下是何等的風姿絕代,那時候喜歡她的人可不少,不說大昌,就是域外都有王子來求取。

但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長公主殿下最終竟然選擇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雖說禮部侍郎也并不是一個小官,但在當時的競争者裏,這樣的官職着實沒什麽競争力。

多少名門将後都因此而扼腕嘆息,長公主殿下卻似乎是鐵了心要嫁沈之梁。更不惜因此而與皇上離心,自從嫁了沈之梁,她同皇帝便一直都不怎麽來往,就連沈柔嘉出生,皇帝也只是賞了些東西,便沒有其他的表示了。

但皇帝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一直顧念着她這個姐姐,幾次三番的提拔沈之梁。

否則沈之梁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成為太子太傅,沈柔嘉也不會成為太子妃。

母親是病死了,病情來勢洶洶,皇宮的太醫也束手無策,皇帝震怒,幾乎讓整個太醫院都來診了一遍,但仍舊阻止不了公主的逝去。

那時幾乎所有的太醫說辭都是郁結攻心,心病難去,腎髒衰竭,無力回天。

沈柔嘉那時候還小,但如今想來,卻發現可能并不止于此。

既然取了長公主,便難納小妾,但江碧燃在她母親還未嫁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是沈之梁的通房,她母親并非那刻薄尖利之人,并未将江碧燃逐出府去,而是容許了江碧燃的存在,只要沈之梁別在寵幸她。

母親去世以後,江碧燃被擡為姨娘,沈府主母之位一直空懸,而沈之梁,他只要一日不再娶妻,那他便當一日的大驸馬。

沈柔嘉知道,江碧燃這些年,不是主母卻已經勝似主母。

如今看來,這種操作,還真是令人作嘔。

這個家已經不是家了,她住在裏面,絲毫沒覺得安全,只覺得害怕。

或許她可以這樣想。

父親當初接近她的母親本就是別有所圖,母親的死說不定也另有原因,之前江碧燃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腳,她的父親,還有江碧燃以及宿沁,他們才是一家人,而她是個外人,起初她因為是長公主之後,再怎麽樣也有皇室做後盾,所以才在府裏尊貴那麽多年。

早在一開始,她就已經擋了別人的路了,只有鏟除掉她,她們的日子才能過的順遂。

殺了她風險太大,倒不如直接引人販子綁了她,到時候就算有什麽意外,她們也能置之事外。

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更別提是從西南那個地方回來了。

如今她就算回來了,身敗名裂也沒有什麽價值了,都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她說起來還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其實不過是一個人人都可嘲諷,人人都可來踩一腳的落水狗罷了。

…………

翌日,清晨。

沈柔嘉起床不喜讓丫鬟伺候,自己穿戴洗漱好之後,便想着帶于小牙看看膳房裏有沒有活雞活鴨給它吃。

雖說狼也可吃熟肉,但總這麽吃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歸主要還是要吃生肉的。

她正好也想帶于小牙出去溜達溜達,所以這事就沒讓丫鬟去做。

但到了膳房門口,沈柔嘉還是聽到了些不該讓她聽到了東西。

“我看那西廂小姐看着挺溫柔可人的,長的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真是看不出來已經被人玩爛了。”

旁邊一個侍女聽聞這話臉色變了些,道:“你說什麽,什麽爛不爛的,一個小姑娘說這些腌臜話,能不能有點禮數了。”

“哎呀,沒事,咱倆在這說又沒人聽見。”

“說的也是,你看,公主的女兒又能怎麽樣,長的再好看又能怎麽樣,榮華富貴都有了,身子髒了那就是真髒,還不抵我們下人呢。”

“那可不是。”

那侍女嘆了口氣,道:“其實她也真是幸運,我聽西廂的姐妹說啊,這青玉閣原本是要翻新一道給二小姐住的,畢竟二小姐可是要嫁給太子的人,可誰知東西還沒搬進去,大小姐就回來了,得虧了二小姐心思善良,什麽都沒說就把青玉閣讓給了大小姐。”

那侍女感嘆似的啧啧兩聲,然後道:“依我看啊……”

“依你看,當是如何呢。”

一道柔和但又泛着冷霜的聲音在身後想起,沈柔嘉站在這兩個侍女身後,手裏抱着于小牙,唇角微微的勾着,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那兩個侍女一轉身看見沈柔嘉的臉,便一瞬間小臉吓得煞白,她們連忙驚慌的跪在地上,向沈柔嘉讨饒道:“大…大小姐?我們…我們只是……”

沈柔嘉輕笑了聲,道:“你們只是說說我而已,我都聽見了,不必辯解。”

“先站起來吧。”

兩個丫鬟不敢相信沈柔嘉居然就這樣放過她們了,當下便相對忘了一眼,再次讨饒道:“大小姐,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背後說您了。”

沈柔嘉生來就沒有長一張刻薄的臉,笑起來的時候也很有親和力,她道:“沒關系,先起來吧。”

不管是沈柔嘉的神色還是語調都太溫和,實在是難以讓人心生懼怕,兩個一看這好像是真的放過她們了,便連忙道:“多謝,多謝大小姐。”

說罷,兩個人便站了起來,低着頭不敢看沈柔嘉。

沈柔嘉摸了摸懷裏于小牙的耳朵,道:“膳房有活雞或者活鴨嗎?”

那兩人方才才犯了錯,這會對沈柔嘉的命令便格外的聽從,連忙道:“有的,大小姐,奴婢這就給您找。”

一只肥碩的母雞被抱了出來,腳被綁着,翅膀不停的撲騰。

沈柔嘉:“放地上吧。”

那丫鬟依言放在了地上。

于小牙一看見雞眼睛就亮了起來,特別精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沈柔嘉把于小牙放在地上,道:“去吃吧。”

說罷,沈柔嘉看着這兩個被驚到的侍女,溫和道:“我的狗餓了,它同其他的狗不一樣,必須得吃活物才行,這個是我從人販子那帶出來的狗,那裏人死的多,它小時候就經常吃人的斷胳膊斷腿,後來跟着我出來了,我那時也沒什麽條件,不能再帶它吃以前那些東西了。”

說罷,她看着這兩個侍女逐漸驚恐的神情,道:“不過所幸現在有了。”

兩個侍女瞳孔驟然放大,于小牙撕咬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放大在她們耳邊,兩個小丫頭被吓得渾身發抖。

沈柔嘉笑了聲,随即神情徹底冷了下來,道:“我一年沒回來,竟不知府裏的奴才已經沒規矩到了這種地步。”

說罷,沈柔嘉對着膳房旁邊的小厮道:“這兩個人,各掌嘴八十,逐出沈府。”

沈柔嘉名聲在不好,她也是沈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她的話沒人敢不聽。

沈柔嘉一下令,那兩個小厮便過來了,那兩個丫鬟掙紮着,一邊哭一邊向沈柔嘉求饒:“小姐!小姐我錯了!”

“小姐都是她,都是她說的,我什麽都沒說啊!”

“小姐不要啊!”

對于如同農戶來說,她們能來沈府當差也是一件幸事,如今被打成那樣回去,定然會淪為笑柄。

沈柔嘉嫌她們聒噪,直接道:“再說一句,舌頭剪了。”

這本來就是地位決定一切的世界,沈柔嘉以前不罰,不代表她就真的是誰都可以踩一腳的人。

以前,是她太過仁善了。

如今府裏的人換了大半,多是沈柔嘉沒見過的生面孔,罰起來也絲毫沒有什麽良心不安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了

。感謝在2020-02-28 22:55:46~2020-02-29 23:3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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