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花河節這天,舉家出門同游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街道上打眼望去,很明顯便能看出是一家人出行的景象。

柳喻夏和母親從後院出來,見父親和尉遲璟在門口說話,歸刀不知何時過來的,站在尉遲璟身後。

因為是花河節,柳喻夏特意做了應和節日的打扮,在耳間別了一朵粉色百合花,微風拂過花瓣輕顫,襦裙外層薄紗随風飛起,看起來飄飄欲仙,給人增添一份韻色。

尉遲璟擡眼便看到如花似玉的人兒,心不由自主的快了兩下,腦中突然想起了夢裏那團軟棉花,然後迅速移開視線,眼中的那抹措亂,誰也沒有發現。

另一邊的柳喻夏,在看到歸刀的瞬間心就提起來了,看了一圈烏海不在心下微定,歸刀性格比較內斂,烏海有些咋呼很容易露餡,還好他不在!

太守府離洛陽主街不遠,一行人步行前往,花河節會有花河神像游街,前後有八輛花車,布置成各種好看的樣子。

洛神樓是最佳觀看的地點,最頂樓包廂,會專門給太守都郡等官員預留出來。方便觀看是其一,另一面也是視察底下,有什麽突發情況好及時解決。

柳父交代妻子一同出門,就是想讓妻子來到頂樓包廂看花車游,往年官員都會帶家眷,今年自然不例外,因為妻子照顧女兒,已經好幾次沒有來參加,這次女兒回來,妻子不再與自己怄氣了,柳父便想着帶妻女一家人來看。

洛神樓頂樓有很多單獨的包廂,今年帶着尉遲璟這個客人,柳父便開了單獨包廂,沒有和同僚一起。

“……這幾日多有打擾了。”尉遲璟和柳父兩人碰杯。

“大公子客氣了,這是洛陽有名的百花茶……”

尉遲璟和柳父閑聊着,柳喻夏站在欄杆旁看似專注的瞧着底下人群,耳朵實則豎了起來,留心聽着倆人說話的內容,可惜聽到都是沒有價值的。

倆人對話中,不難聽出柳父對尉遲璟的欣賞之意,沒想到父親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也會被尉遲璟的表面給騙了,柳喻夏心中腹诽。

花河神像每三年重新塑身,全城走一圈後,最後送至洛陽河邊的花河神廟內,花車巡街的最大亮點就是花河神像,據說看到神像的人都會走運,有着這麽一個說法,街道兩邊擠滿了人。

柳喻夏從父親和尉遲璟那邊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百無聊賴間看到了守在大門口的歸刀,眼珠一定心裏有了謀算,和柳母說去趟茅房便溜出包廂了。

桌旁,放下手中茶杯的尉遲璟,餘光瞥到偷溜走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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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外面,柳喻夏悄悄對歸刀使了下眼色,倆人來到了酒樓的後院馬廄無人的地方。

“歸刀,你們怎麽會來我家?大公子不是說他來探訪友人嗎?”柳喻夏知道歸刀的性子,不過多委婉直接開口詢問。

“不知,公子去哪我去哪。”

“烏海怎麽不在?”

“公子派他做別的事情去了。”

……

……

歸刀很給面子,柳喻夏問什麽便回什麽,當然,一通問下來,柳喻夏絲毫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

“這是公子給你的。”歸刀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過去,心想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夏姑娘果然來找他了。

柳喻夏接過紙條後,歸刀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轉身離開。柳喻夏展開紙條,上面寫着一句話:夏姑娘可是要一直裝作不熟?

擺明了尉遲璟是知道自己會來找歸刀,所以特意留了字條,然後讓她去找他!真是個老狐貍!

柳喻夏也是沒有辦法,若是旁人,她有心打聽,可能會聽到一些風聲,但尉遲璟這邊她想打聽,短時間內也無法知道他到底所欲為何。

或許在自己打聽這段時間,事情又出現了新的變數,想來想去,還不如自己去和尉遲璟試探來得真,如果他敢利用傷害她的家人,那麽只能撕破臉了,再大的反派自己也要鬥一鬥!柳喻夏将紙條撕得粉碎随手揚了。

突然街面上突然喧鬧起來,估計是花河神像過來這邊了,柳喻夏連忙上樓進了包廂,走到欄杆旁便看到花神河像緩緩行過。

今年為花神河像重塑衣袍的人,據說是從京安請來的大師,花神河像的衣袍下方雕刻的浪花栩栩如生,仿佛花神河真的在踩水踏浪一般。

不少百姓見狀驚嘆的同時,都紛紛雙手合十,低頭默默祈福着,就連柳母都低頭心裏念叨着女兒丈夫平平安安。

就在這時聽到砰得一聲,花神河像後方的花車突然炸開,從裏面飛出七八名蒙面黑衣人,直奔酒樓頂層方向沖來,手中的刀劍在陽光下亮得反光,百姓們驚慌的抱頭亂竄,底下官兵被百姓們擋住,場面亂做一團。

黑衣人目标很明确,是沖着劉巡撫包廂去的,樓層門口有守護的官兵,雙方打作一片。

柳喻夏将母親護在身後,劉巡撫包廂在他們的隔壁,等到柳父沖進去時,劉巡撫已經氣絕了,一切只發生在幾個瞬息間。

黑衣人們訓練有素,劉巡撫死後他們絲毫不戀戰,對着受傷奄奄一息的同伴親自動手一刀解決,然後快速離開。

補殺同伴,防止對方洩密,行為如此冷血,看得柳喻夏冷下了臉,就是江湖上的殺手門都沒有這樣的規矩,這是哪一夥人?

尉遲璟看了眼倒在地上沒氣的劉巡撫和幾名黑衣人,眼中閃過不屑,狗急開始跳牆了。

“禀太守,樓下有一個女子抓着一名黑衣人求見。”官兵過來報告,柳父讓其把人帶上來。

抓住刺客的不是別人,正是柳喻夏在船上碰到,和白念慈起争執的女子。

她将黑衣人丢在地上,拱手道:“柳太守,我剛才看到他們從花車跑出來,沖到酒樓裏,想着肯定不是什麽好人,在外面正好和他打了個正面,就給抓到了。”

地上的黑衣人下巴和胳膊都被卸下來脫臼了,女子還将對方牙中藏着的藥取了出來。

“多謝俠女相助。”柳太守道了聲謝,讓手下将黑衣人帶了下去,轉過頭正欲和女子問問黑衣人的情況,發現對方已經十分潇灑地離開了。

女子的再次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柳喻夏自從在家裏碰到了尉遲璟,現在她懷疑所有人都有問題……

這樣的插曲,并沒有擾亂洛陽城百姓們過花河節的興致,特別是官府發了說刺客已經抓到,大家放心過節的告示後,大家更放下心了,洛陽城治安非常好,百姓對官府的信任很高。

花車游結束,柳母便和柳喻夏下樓來逛街,柳父帶着尉遲璟前往府衙,處理劉巡撫的事情,這一舉動讓柳喻夏确定了一點,尉遲璟過來要做的事情,肯定和洛陽城有關,不然父親不會是如此态度。

或許是和劉巡撫的死亡也有關系……

“女兒,看這個簪子好不好看?”柳母在一小攤面前停下,拿起其中的一根木簪子,雖用料便宜,但勝在有新意,上面雕刻的小蝴蝶活靈活現,木片削薄制成的翅膀塗上了五彩的顏色,很有邊塞異域的風采。

“夫人真有眼光!這是我從塞外帶過來的,沿途遇到了強盜,只剩下了一只,洛陽城沒有賣的,是邊塞有福之人親手雕刻,誰戴了誰就有福呢!”小攤販笑呵呵的說着。

一聽這話,柳母直接掏銀子買了,并且轉手插在了自家女兒頭上,柳喻夏嘴角抽了抽,決定不打擊母親的好興致,這簪子她在廬州看到很多……

母女倆邊走邊買,走着走着到了自家的胭脂鋪子,打算進去轉一圈時,從鋪子裏面沖出來一名中年女子,滿臉的紅痘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鬧了起來。

“天殺的奸商,我的臉呦!”女子邊哭邊拍地,起了一層塵土,身上更加髒了。

中年女子哭到一半時,雖然視線很隐晦,但柳喻夏還是覺察到了,她往左邊的方向看了一眼,和一名圍觀的男子對上了視線,男子輕微點了下頭,女子哭得更加大聲了。

柳喻夏皺眉,這男子……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

女子還在哭着,不大一會兒姚掌櫃沖了出來,推開了拉着自己胳膊學徒的手,指着女子怒道:“我告訴你,我們胭脂鋪多年信譽擺在這裏,你要是真用了出問題,為什麽拒絕我們去醫館的提議?反而坐在門口鬧,你是誰派來針對我們店的?別搞這些腌臜手段,沒有用!”

姚掌櫃說完這番話,擡頭便看到了柳喻夏母女,看了眼圍觀的人群,清清嗓子轉過身沒有認,洛陽百姓不知道這是太守夫人的鋪子,只知道太守夫人是這裏的常客。

洛陽城內柳母的陪嫁鋪子不少,每一家行事都很低調,沒有仗着身後是太守府狐假虎威,從來未打着太守夫人的名義,做過任何仗勢欺人的事情,所以百姓們都不知道百花胭脂鋪是太守府人的陪嫁。

不靠夫人的名聲,姚掌櫃同樣能夠經營的很好,暴露了夫人陪嫁這一點,可能會帶來麻煩,有些人故意要膈應對付夫人,從鋪子下手等等,種種原因下,便一直隐瞞着是太守夫人陪嫁的胭脂鋪這事兒。

洛陽城內柳太守坐鎮,也沒有哪家商販敢橫行霸市,百姓和商戶們的關系很好,像今日的事情也有,但很少,多數到官府那裏便能夠說清了。

婆子還在叫嚷着,兩個身上挎着刀的官兵聞聲走了過來,柳喻夏故意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觀察着那名和婆子打過眼色的男子,見他和來的官差也使了個眼色,不是特意盯着他還真看不出來。

柳喻夏心裏立馬有了數,這是給百花胭脂鋪下得套!

柳母下樓逛街,今日人多魚龍混雜,雖然女兒會些武功,但柳父還是不放心地派了一個侍衛便裝跟随。

侍衛站在倆人身後,和丫鬟并排站着,對柳喻夏禀告說,來的兩個人是從官府縣老爺白大人手下的官差,調過來巡街的。

白大人她聽說過,這人慣會摸奸耍滑,雖然有點小貪財,但辦事能力比較強,沒有犯過大錯,父親便留了他。

白大人白大人……柳喻夏心裏念叨兩遍眼睛一亮,她想起來那個男子為什麽眼熟了,他就是之前在河邊接白念慈的那人!

作者有話要說:碼着碼着睡着了…所以這個點兒才發表(__)ノ|……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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