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玩弄女人的十八線演員 05

雖然趙新月和宋容嶼一個惺惺作态,一個開始回憶自己豐富的情史,試圖用拖延戰術逃避掉喂豬的活兒,但導演組又怎麽可能放過他們?

“豬草長在小溪邊,就是村口那條小溪。”回到瓦房以後,工作人員不懷好意地給了他們一個背簍一把鐮刀,又指了個方向,“再不去的話,豬該餓得嗷嗷叫了,到時候遭罪的也是你們的耳朵哦。”

竟是興致勃勃地試圖威脅。

如果不是為了符合自己的人設,趙新月真想打爆導演組的頭。

她正要開始自己的表演,卻見宋容嶼轉過頭來注視着她,沉吟道:“你別去了。”

趙新月哽了一下,然後發出了疑問:“……啊?”

宋容嶼瞥了眼興奮的攝制組,唇角非常勉強的牽動了一下:“這種水裏可能會有螞蟥。”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去,你留在家裏。”

家裏。

最後兩個字落下的時候,趙新月眉頭微微一挑。

這個用詞真是……像是有一把小鈎子鈎住了她心髒某個角落,逃離不開,又仿佛一捧又一捧稀薄的霧氣撞到了她的懷裏,被風一吹就四下逃開。

恰到好處的暧昧是最能叩開女人心門的利器,可惜趙新月實在太清楚他是故意的了,在洞悉對方目的的她面前,這暧昧縱然再勾人,也從動人的十分變成了無足輕重的兩分。

等趙新月想起來要給面子地露出些愕然與心動表情的時候,宋容嶼已經離去了,留給趙新月的只有一個背着小背簍提着小鐮刀的背影。

……看起來悲壯中帶着點沙雕。

趙新月只能轉頭看了一眼工作人員,張大了眼睛,道:“你們都提前拟好工傷補償合同了吧。”

工作人員有點心虛,摸了摸頭:“沒事的,我們都提前偵查過了,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最好是沒有。”她還維持着她的無理取鬧人設,“你們應該都看到他皮膚有多好了吧?被蟲子蟄一下的話,那就是白玉微瑕,我看你們怎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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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在聽到“白玉微瑕”的時候,成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了起來。攝影們也都笑了起來。

趙新月又瞪了一眼工作人員,這才回到廚房裏,開始切蔥姜蒜。

她是會做飯的,即使是為了凹白癡人設她也沒有假裝自己是個廚藝白癡。

只是一些調味菜,她很快就切好了。嫩黃的姜絲、碧綠的小蔥與潔白的蒜末分別盛在土瓷小碗裏,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

趙新月越看越喜歡,心裏一動,仗着自己現在的人設,幹脆把剩下的鹹菜疙瘩、土豆,紅薯,甚至泡菜,能切的全都找了出來過瘾,看得導演組都傻了眼。

“你們吃不了那麽多吧?”攝像師都忍不住笑出聲,“小心薇姐回來收拾你。”

“大家都幹了活兒,肯定很累,吃得下啦。”趙新月把泡菜切得“嚓嚓作響”,同時說出智障的話語,“而且我真的很想切菜,同為蔬菜,它們一家人當然要整整齊齊!”

宋容嶼一個多小時以後才回來,帥氣中透露着心酸的放下滿背簍的豬草。

趙新月覺得有趣,将他整個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才聽到工作人員調侃的聲音:“都說了沒危險,這麽大一個宋容嶼,不是完完整整的給你送回來了嗎?”

“那他也累着了,你們別再給他找活兒了,讓他好好休息吧。”趙新月毫無心理負擔的強詞奪理,工作人員不由地掩面嘆息。

好在煮豬食算不上太累,宋容嶼和趙新月兩個人一個唰唰唰的切,一個拿着勺子嘩啦啦地攪。煮好以後又齊心協力地擡到了豬圈邊,唰啦啦的全都倒進了豬食槽裏。

忙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趙新月已經失去了凹人設的力氣,宋容嶼也失去了撩她的力氣,兩個人灰頭土臉的坐在門檻上,好似兩個留守兒童。

“宋容嶼。”趙新月出聲。

宋容嶼眼皮都沒擡:“嗯?”

“我餓了。”趙新月對宋容嶼說道。

“……嗯。”宋容嶼的回答非常敷衍。

趙新月見到他這副完全失去了鬥志的樣子,覺得他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花孔雀,實在有點滑稽。

一開始只是心裏笑笑,接着忍不住笑出了聲,最後竟然只能靠強咬嘴唇忍住笑聲。

宋容嶼瞥她一眼:“我很好笑?”

“也、也沒有。”

“想笑就笑吧。”宋容嶼稍微仰了仰頭,将腦袋靠在了門框上。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在山村裏為一個女人扛下割豬草的活兒,的确是我這輩子幹過最不浪漫的事情了。”

十一點過,盛薔薇夏茂然張奇峰買菜三人組也都滿載而歸。

一回到廚房裏,盛薔薇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新月!你怎麽把一碗生姜全都切絲兒了!我們吃不完啊!”

安靜片刻後。

“啊!蒜怎麽也切了一碗,我的天哪!”

趙新月撓了撓頭發,假裝自己沒聽見。反正她現在的人設可以不要臉。

一頓驚天動地的抱怨過後,午飯是盛薔薇和張奇峰一起做的。

土豆姜絲炒肉絲、蒜泥白肉、清炒蔬菜,還有一道熱氣騰騰的筍尖魚湯,菜式雖然不算太豐盛,但托了盛薔薇廚藝不錯的福,味道完全在家庭小竈平均水準之上。以至于夏茂然作為一個當紅愛豆,竟然完全忘記了要保持身材少吃米飯,兩碗米飯配蒜泥白肉的湯汁吃下去後,又“噸噸噸”的灌下去一碗魚湯,撐到再也吃不下了才滿足地嘆一口氣。

吃飽喝足後是夏茂然的主場,他從行李箱裏拿出了特意帶來的吉他,秀了一段高水準彈唱。在導演組的暗示下,又非常賣力地跳了一段新專輯裏的舞蹈,看得盛薔薇和張奇峰瘋狂喝彩。

趙新月吃飽後就有些困,即使是精彩的唱跳也無法使她清醒起來。

好在她的人設裏本來也不包括彬彬有禮。

趙新月轉頭去看宋容嶼,卻正對上對方望過來的目光。那目光裏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對視久了會讓人有種即将溺死在他幽深眼瞳裏的錯覺。

趙新月:“……”

又開始了是嗎?

宋容嶼單手托腮,顯得有些慵懶,背後是山村裏不知名的纖弱野花随風搖晃,送來些微清香,這場景透露出一種微妙的和諧,看得趙新月心裏暗嘆一口氣。

有時候她會覺得宋容嶼就像個說相聲的,而她是他的捧哏。

“節目好看嗎?”趙新月開始捧。

宋容嶼“嗯”了一聲,嘴角上彎,随意地看着她。

“好看。”

明明應該是誇節目,聽起來卻好像是在誇她一樣。

飯後,買菜三人組拿出了千裏迢迢從山下菜市場帶回來的橘子。

趙新月只看了一眼橘子,就有些嫌棄地放到了桌上。青裏透黃的橘子咕嚕嚕棍了幾下,滾到了宋容嶼的面前,他用指尖随意一撥,就又到了盛薔薇的面前。

盛薔薇有些擔心地看着趙新月:“怎麽不吃水果?身體不舒服嗎?”

趙新月用手指戳了幾下桌子,小聲嘟囔了兩句。

“啊?你說什麽?”盛薔薇更費解了。

坐在趙新月旁邊的夏茂然哈哈哈笑出了聲。

“薇姐你別逼她了,她說她讨厭橘子的味道。”

“你是不喜歡酸嗎?”張奇峰也覺得有點好笑,他随手拿了個橘子,剝開了放一瓣進嘴裏,“剛才茂然和容嶼嘗過一個了,他們說甜過初……”

随着咀嚼,張奇峰的脖子像是被誰一把掐住了,他的表情從愉快變成隐忍,最後變成痛苦,比柯南案子裏的受害者死前都豐富。

“你……”他勉強咽下橘子,手指了指夏茂然,又指了指宋容嶼,“你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茂然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他猛地拍幾下桌子,又熟稔狀用手肘捅了捅宋容嶼,“張老師怎麽這麽單純,竟然還真信了。”

盛薔薇含笑扶額:“你也不想想,真要是甜的,這兩小孩兒早吃好幾個了,哪兒還活這麽好心給你留到飯後。”

張奇峰沒說話,他苦着臉忙着噸噸噸往嘴裏灌水,仿佛一個剛從撒哈拉沙漠逃出來的人。

這場鬧劇最後以夏茂然被逼着也吃了一口酸橘子,酸得龇牙咧嘴收尾。

吃過水果後有短暫的午休時間,午休後,導演組宣布了下午的安排,又是一下午的農活兒。

五個人當場就撿了樹枝,要表演在線鞭打導演。

趙新月當然也非常努力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做作和嬌氣,表示自己拒絕下田,然而導演組顯然技高一籌,她不下地,剩下的幾個人只能等在她的身邊,一邊等一邊勸,聽得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得不被迫妥協。

這下她不止顯得格外矯揉造作,看起來腦子也變得不怎麽好用了。

不知道節目組是不是故意刁難,竟然給他們選了一塊沒除過草的地。

地裏玉米長得好,野草長得更好,快有人的腰那麽高,不止摘起玉米來格外困難,還有被割傷皮膚的危險。

趙新月沒摘幾穗玉米,手臂就給割了一條小口子,其實不怎麽疼,但她想了想,還是扔了玉米上了田埂。

“怎麽啦新月姐?”夏茂然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趙新月看着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受傷了……”

“啊?”盛薔薇吓得花容失色,“傷哪兒了?給我看看!”

趙新月心裏覺得好笑,但仍努力維持着泫然欲泣的表情,擡起胳膊,給田裏的幾人看自己臂上的小口子。

幸好他們問得及時,否則傷口都快愈合了。

盛薔薇哽了一下:“……”

夏茂然和張奇峰本來累得急促呼吸,見狀忍不住對視一眼,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宋容嶼摘掉一穗玉米扔進背簍,雖然看不見他的神色,但趙新月知道,他一定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盛薔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了眼自己也被割傷的手背,垂下手,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要不要歇會兒?”

趙新月立刻猛點頭。

這一歇就是兩個多小時,眼看天色變暗,活兒要幹不完了,她才不得不回到田裏去幫忙。然而即使最後她加入進來,五個人奮鬥到天完全黑了下來,玉米也才收完三分之二。

顯然,因為趙新月的偷懶,第二天他們還得繼續。

完成拖後腿指标的趙新月立刻低了頭,顯得有些心虛的不肯去看衆人的表情。

晚飯盛薔薇沒心情做,就跟導演組買了半簍新摘的嫩玉米,用現打來的山泉水煮熟了,五個人一人分到三穗,邊啃清甜的玉米邊聊天玩小游戲。

山裏樹木叢生,空氣清新,呼吸間都是草木的香氣,令人神清氣爽。

山風輕柔地拂過每個人的心靈,觸感微涼,卻并讓人覺得刺骨。

盛薔薇扔掉手裏啃幹淨的玉米棒子,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氣。

一見到她這個樣子,趙新月就知道,一大鍋熱乎乎的心靈雞湯已經熬上了。

“真好啊。”果不其然,盛薔薇那張精致的臉上露出一抹懷念的微笑,輕聲說道,“外面是物欲橫流的世界,山裏卻永遠這麽幹淨純粹。站在這片土地上,呼吸着這裏的空氣,感覺拍戲的勞累全都無影無蹤了,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剛從家裏出來打拼的時候,那時候沒有錢,但我們都很快樂。現在有了錢,生活變好了,那種快樂卻再也回不來了。對嗎張老師?”

張奇峰似有所感,點了點頭。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真想回到那時候,找回最初的自己。”

夏茂然似乎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他想了想,輕嘆一聲:“如果可以,真想永遠留在這裏,避開現實中的紛紛擾擾。不用每天為了通告跑來跑去,也不用每開一場演唱會都累得氣喘籲籲,被生活抽打得簡直沒辦法呼吸。”

宋容嶼正低頭去撈鍋裏的玉米,撈出來以後,他用一片玉米殼裹好了才遞給趙新月。

盛薔薇于是順勢看向趙新月,等她接話。

趙新月接過玉米,正要說謝謝,見大家都看着她,于是認真的想了想。

“因為已經很長時間沒工作找我,所以我并不能感同身受,抱歉。”她完全不去管被自己拖垮了的氣氛,特別小聲的念道,“怎麽說呢,工作多到接不完,數錢數到手都軟,這樣的痛苦我也好想感受一下。”

盛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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