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玩弄女人的十八線演員 06

場面一時有些僵住。

這是個主題是回歸田園生活的節目,為了不跑題,夏茂然咳了兩聲,趕緊把話頭接了下去:“沒工作也很好啊……有時候我會想,像這樣生活也許也不錯,種種地,拔拔草,收收玉米,甚至還可以喂喂豬,自給自足的生活真是令人神往。”

趙新月露出嫌惡的表情:“建議不要,地裏有毛毛蟲,小溪裏有螞蟥,我覺得你不會喜歡這些。”

夏茂然:“……”

最後還是張奇峰有些尴尬地笑了兩聲,做閱讀理解般歸納了中心思想,把話頭引回了回歸田園主題,五個人這才分散了去洗澡。

洗過澡後又是一通游戲,折騰到淩晨一點。

一回到房間,盛薔薇就沉沉地睡了過去,趙新月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攝影機還在對着床位拍個不停,很顯然,這是一場二十四小時都沒辦法放松下來的真人秀。

趙新月在床上翻來翻去好幾次,猛地張開了雙眼。

睡不着,幹脆就別睡了,反正今天的搗亂份額還沒有用完。

趙新月幹脆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來到了屋外。

守夜的攝像師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出,連上衣都沒穿好就匆匆忙忙地舉着攝影機跟了出來。

趙新月只當沒他這個人,一步一步向着小飯桌走。

然後意外的,看見了同樣睡不着的宋容嶼。

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沒有多餘的表情,修長的手指在木質的桌上輕叩,接着食指和中指伸出來,緩緩做出了一個拿煙的動作。

趙新月:“……”所以是大半夜煙瘾犯了嗎?看着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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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容嶼的面前放着一瓶非常普通的白酒,和一個小小的粗白瓷酒杯,聽見腳步聲他擡起頭來,見趙新月站在夜色裏神情複雜地望着他,臉上露出一些笑意。

“白天村裏一個婆婆偷偷塞給我的。”他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個“噓”的姿勢,“喝嗎?”

非常自然的,就像是詢問她吃不吃糖一般。

趙新月看向他面前的酒杯,夜空之下,那只酒杯裏盛滿了清冽的白酒,白酒裏漂浮着明暗相間的星星倒影。杯口有些濕潤,讓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杯他喝過的姜汁可樂,嗓子莫名的有些幹澀了起來。

“有點渴了,喝。”她忽然崩了人設,并且強作鎮定地拿起他的酒杯。

宋容嶼用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盯着她的動作,見她雙唇貼上他喝過的杯口,一仰頭就将酒喝了進去,不由嘴角上揚。

“不辣嗎?”

他問晚了,白酒有些劣質,喝完以後趙新月被嗆得喉嚨裏難受,猛地咳嗽了起來。

生理性的淚水讓趙新月眼角有些濕潤,她想了想自己拿到的人設劇本,幹脆一吸鼻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不辣……疼。”

宋容嶼動作一頓,他的聲線本來就低沉,現在因為熬夜,又略微多了一層喑啞。

“怎麽了?”

“什麽回歸田園,野草割得我疼死了。”她一邊抽泣,一邊喃喃自語,“我說了我要抱着小水才能睡,非要收了我的小水。我現在睡不着了也沒個人管,明天還要幹活。”

宋容嶼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的表現,一低頭,剛往酒杯裏再次倒滿了酒,就又被趙新月拿過去一飲而盡。

趙新月一抹嘴唇,雖然只喝了兩杯,但她像是喝醉了似的,非常敬業的繼續着自己的表演。

“我想回家,我想要我的小水。”

“我想吃紅寶石的黑森林蛋糕。”

“我還想要很多很多的錢!”

“我想要一夜暴富!”

“可我要什麽沒什麽,沒有錢沒有房沒有男人,什麽破人生!”

……

在她哭泣期間,宋容嶼喝掉了好幾杯酒。

他借着貧弱的月色又打量了她一會兒,在她眼隙真的找出一點水光後,垂睫笑了。他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對折以後,将袖子綁在一起打了個結,不知道在幹什麽。

趙新月矯情的好一通哭泣後,打了個嗝,滿意地轉身準備回房睡覺。

手臂卻被宋容嶼拉住了,隔着厚厚的一層衣服,她仿佛能感覺到宋容嶼掌心裏的熱度。

“幹什麽啊?”趙新月故作醉态,問道。

而宋容嶼把勉強揉成了一個抱枕形狀的大衣塞進她的懷裏,聲音裏似乎也帶了幾分酒意,有些醉人。

“給你,小水。”

趙新月當然不會在節目上公然抱着一個男人的衣服睡覺。

但她還是接了過來,抹了半天眼淚以後,才小聲地說了謝謝。睡覺的時候,就放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盛薔薇睡得很熟,被子從床邊滑了下來,露出大半條胳膊。

即使是為了凹人設,趙新月當然也不會故意看着別人凍感冒。她順手替盛薔薇将被子蓋好了,每個被角都掖好了,才委委屈屈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睡着之前,趙新月閉着眼睛仔細地想了一下自己到目前為止的行為,雖然她自己覺得作到這個地步應該會被人讨厭,但也不排除有人會覺得她真性情,喜歡上她這種嬌滴滴人設的可能。

一想到這裏,趙新月就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收斂一下。

一個人的人設是要有所成長的,否則就顯得格外懸浮。明天她大概可以慢慢地試着做個正常人。

作過頭的話,短時間內是洗不白的。為了一期綜藝,斷送掉整個演員生涯倒也大可不必,沒辦法演戲的話,她靠什麽繼續接近宋容嶼。

所以第二天一早,導演組再次将割豬草的活兒派給她和宋容嶼的時候,她只是撅了噘嘴,就聽話地背起了小背簍。

夏茂然還沒起床,正在燒火的張奇峰和正在攤雞蛋餅的盛薔薇對視一眼,都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竟然去了。”張奇峰喃喃自語,“不擔心再被野草割傷嗎?”

“是啊……但願可別再擦破點兒皮,不然下午的玉米又沒人收了。”盛薔薇也下意識的補充道,只差沒把“憂心忡忡”四個字寫在了臉上,“張老師,要不你去把茂然叫起來吧,讓他一起去幫忙?”

“這小子起床氣大着呢。”張奇峰哈哈笑了兩聲,“割個豬草哪兒用得了三個人,讓他再睡會兒吧。”

山裏安靜,什麽都冷冷清清的。

除了幾聲鳥叫偶爾打破冷寂以外,連飄着幾絲雲的天空都像是塗了層冷釉,讓人覺得身上襲來涼意。

宋容嶼穿了雨鞋踩在水裏,沿着冰冷的溪水一路割着溪邊茂盛的豬草,趙新月就走在岸上,準備等他背上的背簍滿了,再把自己的空背簍遞過去。

小溪裏的水清澈得很,溪裏的小魚苗應流而上,游過被溪水盤得極圓潤的一粒粒鵝卵石,分外吸引趙新月的目光。

……有點想下去,試試鵝卵石的觸感是不是又滑又膩。

似乎察覺到了趙新月的想法,宋容嶼在将滿了的背簍遞過來的時候,擡起了低垂着的眼睑,嘴角舒散。

“要下來嗎?”

趙新月偏偏頭,想了又想,表現得好像在害怕什麽。

宋容嶼醞釀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有些明白了。

“沒事,我昨天來沒看到有螞蟥。”他伸出手背來,讓趙新月可以搭着下溪,“來嗎?”

趙新月又想了片刻,點了點頭:“那我來。”

她搭着宋容嶼的手背,“啪嗒”一聲踏進了水裏,踩得清亮的水花四濺。

一滴水濺在她的臉上,冷得她忍不住笑出聲,下意識握緊了宋容嶼扶着她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涼,她的手卻像是在陽光裏浸曬過般,柔軟、溫暖得不可思議。

宋容嶼垂眸看了一眼疊在一起的兩只手,将視線移到了她的臉上。

“小心,別摔了。”

“我知道啦。”趙新月一邊小聲說着,一邊收回手揪住了他背簍上的背繩,“你走小步一點,我會跟不上。”

溪水像是冰川裏流出來的水一般,即使隔着一層防水雨鞋,那種幾乎是刺骨的冰冷也漸漸包圍了趙新月的腳心,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宋容嶼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眉頭微挑。

“很冷嗎?”

趙新月猛地搖了搖頭:“不是,很爽。像踩在冰可樂裏,有一種糟蹋快樂水的快感。”

宋容嶼:“……”

這條溪不算長,但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割草,一路去撿溪水裏的鵝卵石,把一條小溪硬是走出了大江大河的時間。

草割滿了,兩個人往回走。一開始是一個人一個背簍,走了沒多久,趙新月就非常符合人設的走不動了,于是宋容嶼低笑一聲,接過了她的背簍。

他背着一個背簍,手裏還毫不費力地提着一個背簍,趙新月就空着手走在他的身旁,手裏握着兩顆圓溜溜的鵝卵石,一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攝影師跟在他們身後,将兩個人在青山綠水中并肩而行的畫面悉數拍了下來。

趙新月以為一整天都會像早上這樣,平平靜靜的結束。

萬萬沒想到的是兩個人回到瓦房,剛一進門就和“啊啊啊啊啊”大叫着的夏茂然撞了個滿懷。

“啊啊啊啊啊,豬在追我!”

趙新月:“?”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夏茂然身後一條壯碩的豬踩着魔鬼的步伐,一邊打滑一邊向着兩個人撞了過來。

“新月容嶼!快閃開!”盛薔薇尖叫一聲,“快啊快啊,豬瘋了!”

攝制組也急得不行,立刻閃到了一邊去。

趙新月還在想這算是個什麽章程,為了節目效果也太拼了吧,下一秒,她的手臂就忽然被人用力一拉,身體一轉,鼻子竟是撞到了宋容嶼的胸前。

不疼,只是在下意識呼吸時,能感覺到他的手臂連同呼吸從身前細密地圍攏上來,呼吸間只剩下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又開始了。

趙新月有些佩服地想道,如果她不是清楚對方的人設,這種被人下意識保護起來的感覺,她應該也拒絕不了。

“咚。咚。咚。”

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

等到趙新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夏茂然已經被豬追出了老遠,攝像師也早就趕去幫忙了。宋容嶼很快也不着痕跡地放開了他,和張奇峰、盛薔薇一起去追夏茂然。

“草草草!我又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幹嘛追着我不放啊!”

隔着老遠,都還能聽見夏茂然悲壯的慘叫。

等夏茂然被豬追着跑了半個村子,在村民的幫助下解了圍送回來,趙新月和宋容嶼才得知了他被豬追的原因。

原來因為夏茂然今天起床太晚,導演組為了懲罰他,安排他今天負責給豬喂食。

他左等右等,等不回來宋容嶼和趙新月,幹脆就拿了盛薔薇給攤好的雞蛋餅,一邊吃一邊先去看看豬的狀況。

萬萬沒想到,餓昏頭的豬一聞到雞蛋餅的味道就激動了起來,站起來兩腳趴在護欄上嗷嗷直叫。偏偏夏茂然閑得無聊,故意拿雞蛋餅去逗它,豬一生氣,幹脆從豬圈裏爬了出來,追着他到處跑。

盛薔薇和張奇峰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你們說他是不是活該?”

趙新月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夏茂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愛豆,發生這麽丢臉的事情是愛豆失格,拿了張毛巾捂住臉躺在椅子上,一副“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自暴自棄模樣。

一直到盛薔薇做好午飯以後,他才肯坐起來,埋着腦袋嘟嘟囔囔地吃上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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