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卡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作戰室門前的。在他的士兵提及“費雷登的英雄”這個單詞後他的大腦就變的一片空白,等到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能夠隐隐約約聽到了裏面的聲音。
他顫抖者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莫瑞甘憤怒的背影,深不可測的宮廷女巫聽上去像是被羞辱了一般:“你拒絕了黑暗儀式的提議,你不可能在殺死大惡魔後依然活着!”
“我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莫瑞甘。”
當熟悉的、溫柔的聲線響起時,卡倫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灰衛?”莫瑞甘半是嘲諷的開口,“或許你只是弗萊瑪斯的一個玩偶,一個她用來欺騙衆人的陰謀也說不定。”
造物主啊,她是真的嗎?
站在莫瑞甘面前的女性并不因為女巫的質疑而憤怒,她很是無奈地搖搖頭,越過莫瑞甘的肩膀,她的目光迎上卡倫的目光。
那是艾美爾。
十年,整整十年。十年的時光讓曾經的聖殿騎士卡倫變成了如今的指揮官卡倫,但是十年的時光并沒有淡忘卡倫心中的艾美爾——他可以擡頭前進,卻始終無法放棄過去的她。這十年來卡倫的每一個噩夢中都有她的身影,訣別之前艾美爾的背影幾乎成為他一生的陰影。他以為自己要背負着這個背影直至永遠,然後今天,就是現在,他再一次看到了她,真真切切的她。
索羅娜艾美爾站在審判庭的作戰室內,長長的紅色卷發散落至深藍的輕甲邊,在看到自己時她綠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而後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溫柔的笑容。艾美爾對着卡倫點了點頭:“很久不見,卡倫。”
曾經年輕羞澀的自己如今已然而立,可站在作戰室的艾美爾與卡倫記憶中的不差分毫,仿佛時間仁慈地放過了她,給了她保留青春的特權。
那的确是艾美爾。
卡倫突然間不知道該做何回答。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擡起手摸向自己的脖頸:“我——”
“——安卓斯特保佑!!!”
就在卡倫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背後伸來一只手把他大力地推開了。他踉跄幾步後狼狽地穩住身形,看到蕾莉亞娜跑到艾美爾面前,總是深不可測的間諜大師完全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她像是跟着艾美爾回到了十年前似的緊緊抱住了她,哽咽着開口:“造物主啊,你還活着!”
“這才是問題所在。”比起蕾莉亞娜,莫瑞甘看起來更為戒備,“我們親手安葬了她,她不可能還活着!”
“我想灰衛會親自解釋這一切的。”在這個舊識重逢的場景中,審判官拉芙蘭忍不住開口。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沒經歷瘟潮的人她的臉上寫滿了困惑與興奮,她好奇地看向艾美爾,“你會的,對嗎?”
“是的,判官。”卡倫聽到從蕾莉亞娜的懷抱中解脫出來的艾美爾肯定道,“我會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那就解釋解釋你是如何從墳墓中爬出來的,灰衛。”莫瑞甘毫不客氣地開口。
是的,卡倫也想得到解釋。雖然卡倫沒有出席她的葬禮,但她的死訊傳遍了整個大陸,除非是造物主從中作梗,不然一個已經入土的人怎麽會活生生的再出現在別人……他的面前?
艾美爾很是無奈地笑了笑,她環視房間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拉芙蘭身上:“你知道的,審判官。大惡魔幾乎是永生的,即使肉體被毀滅,它的靈魂也會附在距離最近的暗裔身上。只有灰衛能夠殺死大惡魔。”
“是的,我知道。”拉芙蘭點了點頭,“因為灰衛算是半個暗裔。當灰衛殺死時大惡魔的靈魂會附在灰衛身上,灰衛的靈魂與大惡魔的靈魂相沖突,所以灰衛會與大惡魔……同歸于盡。”
艾美爾就是這麽死的……或者說,應該這麽死去。
在卡倫聽到的故事裏,身為灰衛的她親手斬殺了大惡魔,然後因此而死。
“但總有辦法避免傷亡。”艾美爾接口道,“只要避免大惡魔的靈魂摧毀灰衛的靈魂就可以,莫瑞甘曾經提到過一個辦法。”
“但你拒絕了。”莫瑞甘擰着眉頭說道,“你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艾美爾沒有立刻回答。
灰衛的臉上浮現出了複雜的神色,那之中帶着些許肉眼可辨的痛苦,艾美爾擡起眼,卡倫一度以為她要看向自己,但是她沒有,那雙綠色的眼睛在半途中轉而落在莫瑞甘的身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當時我懷孕了。”
……她說什麽?
“什——”莫瑞甘震驚地瞪大雙眼。
“這……這不可能!”蕾莉亞娜幾乎要尖叫出聲了,審判庭的間諜大師恐怕還沒如此失态過。在阻止瘟潮的旅途中與艾美爾關系最好的間諜大師不可置信地開口,“在旅途中你和所有男性都保持着距離,我看得出來,你根本沒有機會!”
“我有。”艾美爾看向她最好的朋友,平靜地說道,“在你們跟着我重返法環的時候。”
——重返法環的時候。
在她話音落下的剎那,作戰室內所有女性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投到卡倫身上。
“我聽說灰衛很難受孕。”莫瑞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瞥了卡倫一眼,繼續說道,“但這和你活下來有什麽關系?”
卡倫的大腦在她說出那句話時就變得一片空白,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仍然年輕的灰衛,那張在卡倫的記憶裏永遠挂着和煦笑容的面龐中浮現出了陰沉的神色。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胎兒被我的血液感染了。”
作戰室的氣氛一時凝重的讓人難以忍受。
“還在我的子宮裏,卻已經和我一樣算是半個暗裔。”艾美爾悲哀地勾起嘴角,“死去的是它而不是我。”
說完她頓了頓,手指像是無意識般撫向自己的小腹:“準确地來說當時我的确死了,但靈魂還在。弗萊瑪斯将我從墳墓裏挖了出來,一直到不久前我才醒來……幸好你們沒有火化我的身體,不然就算是安卓斯特在世也救不了我。”
縱然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悲傷,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艾美爾仍舊換上了故作輕松的語調,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可是離開法環之後這麽久,我們誰都沒有發現你有任何異常。”蕾莉亞娜擰着眉頭說道。
艾美爾對着自己的老朋友笑了笑:“還記得康納嗎,赤崖伯爵那個受到惡魔誘惑的兒子?我進入了他的夢境,當時我并不知道自己有孕,是那個魅魔告訴了我。”
接下來灰衛的話,如同刀刃一般一字一句地□□了卡倫的心裏。
“我讓它離開了,作為代價則是……為我隐藏起來所有懷孕的跡象。”說出這些話時她的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轉述他人的故事,“我會一點醫療魔法,接下來只要不讓溫妮替我療傷就可以。”
“你在那個時候就默不作聲的決定帶着孩子一起去死。”莫瑞甘用自己低沉的聲線接了話,宮廷女巫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清晰可見的憤怒,“所以你拒絕了黑暗儀式,隐瞞了我們所有人。”
“我很抱歉,莫瑞甘。”
“你有可什麽抱歉的?”莫瑞甘冷笑幾聲,“向你丢掉的那個孩子說抱歉吧,灰衛。”
“你覺得我應該把它生下來?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它因感染死去,或者目送它被關進法環?”艾美爾并沒有因為莫瑞甘的嘲諷而生氣,但是她的語氣變得平淡又冰冷,“我原本是想與它一起死的。如果我知道十年後的現在法環被廢,我願意死千萬次來換它的生命。”
卡倫終于喘上了那口氣。
別說是十年前的自己,就算是現在的卡倫也從未料想過這個可能性。一種不真切的覺悟沖擊着他的腦海,卡倫知道那個時候整個費雷登只剩下兩個灰衛,為了聯盟她需要東奔西跑,危險無處不在,而再這樣的情況下,她說她有個孩子,他的孩子。
一直以來,卡倫都知道艾美爾背負的東西遠比他想象中更多。她總是在考慮很多事情,成為灰衛後更是承擔着可怕的責任。但是他遠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十年前的艾美爾剛剛正式成為一個法師,她還很年輕,年輕到絕對還沒做好當一個母親的準備。
“你……”
自打走進作戰室還沒來得及說話的卡倫,終于想起了怎麽運用自己的嘴巴。
“……為什麽不告訴我?”卡倫的聲線不自覺地顫抖着,他握緊腰間的劍柄,有些悲哀地問道,“連我也沒資格……知道這件事嗎?”
艾美爾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躲開了。
“告訴你又如何呢,卡倫?”她輕聲回答,“你又做什麽呢?而且……我不能拖累你。”
他什麽都不能做。艾美爾非常清楚這一點,作為戀人卡倫理應保護好她給她幸福,但實際上他不曾為艾美爾做過任何事。他沒有保護好她……甚至是他們的孩子。
是的,他什麽都不能做。
她一句話說的卡倫啞口無言。
“……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然而艾美爾沒有在所有人的面前讨論這件事的意思,她的眼神最終停留在了審判官身上,“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擊敗科裏菲爾斯,這也是我抵達這裏的目的,判官。我曾經與大惡魔戰鬥過,或許這份經驗也能用在對付半神身上,如果您需要我,請盡管吩咐。”
卡倫看着判官拉芙蘭應許了艾美爾的話語,看着蕾莉亞娜挽住她的手,眼含淚光地拽着她離開作戰室。自從她死後,那種久違的,帶着希望的痛楚重新出現,轟擊着他的心髒,剝奪了他所有的語言與勇氣。
最終作戰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讓他難過的并不是艾美爾道出的事實。
而是卡倫知道,艾美爾不會因此責怪他。
但這不代表他不會責怪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在《召禮》裏菲歐娜提到灰衛的孩子一般都送人了。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母親是灰衛的話,胎兒一定會通過胎盤被母親感染吧_(:з」∠)_雖然囧A沒有被感染但也有感染的可能……而大惡魔需要和一個有靈魂的“暗裔”的同歸于盡,如果當時艾美爾懷孕并且胎兒被感染的話,實際上和大惡魔同歸于盡的是灰衛的孩子。
至于懷孕的時間問題……先搞定野精靈和奧茲瑪,然後去法環,從法環到打大惡魔折騰下來速度夠快的話預計四個月就行了吧……?我覺得浪費時間最長的應該就是奧茲瑪啦其他的主線感覺時間都挺短的。
反正我就是硬湊一個HE出來,細節BUG不要考慮太多,想多了我自己都受不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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