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心意初定
杏目眨了兩下,對上韓無期茶色的眸,映着窗外的月光,倒映出她小小的臉。眸色漸漸轉深,幾分笑意幾分探究,沉沉浮浮看不分明。
竺幽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掙紮着想爬下去,腰間那雙手卻牢牢掴着,隔着幾層布料,灼熱了她的肌膚。
她只覺呼吸困難,連帶着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
“你……”她眨了幾下眼,“我……”咬着唇,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來我房裏做什麽?”韓無期清潤的嗓音也似染了夜色的暗沉,低啞中帶一絲魅惑,響在耳畔,如同炸雷将她一顆心轟得七零八落。
“我……我來看看你睡着沒。”偏過頭不看他,但他的呼吸就噴薄在她頸側,熱熱的,癢癢的。
“睡着了如何,沒睡着又如何?”
竺幽徹底失聲,難不成要告訴她,自己被他今夜意外溫柔的舉動迷得七葷八素,來他房間裏回回味?
她兀自糾結,身下的韓無期卻已松了手。她下意識地起身,理了理略顯淩亂的衣服,就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色暗沉。
脫離了束縛,她瞬間福至心靈般脫口而出:“韓無期,你是不是喜歡我?”
熟悉的溫度驟然迫近,她原本就坐在床沿,他突然的起身立時将她逼到了床頭,靠在雕花的圍欄上再不能動彈。
“你還沒回答我。”
才順了片刻的呼吸又紊亂了。竺幽低着頭不敢看他,嘴裏嗫嚅道:“那個,今夜月色不錯,如此良辰美景不應浪費在睡覺上,于是來看看你,如果你沒睡着的話就邀你一起賞月。”
一番話說得順暢,心裏那口氣也順了下來,她坦然與他對視,目光真誠無比。
“好。”
竺幽原本以為,他最多如以往那般冷着臉将她趕出房間,但當時情勢所迫,她實在想不出來脫身的好法子。卻不曾想,他竟就這樣應了,還應得那麽幹脆。
夜色迷蒙,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坐在屋頂,頭頂是一輪圓月,身下是黑色瓦片,視線放遠些,還能看到鱗次栉比的房屋和各色植物在月光中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而韓無期就坐在她身側,心情很好地與她聊着醫理。
竺幽苦着一張臉,其實她對醫理哪有什麽興致,不過是氣氛過于詭異,随意找了個話題罷了。但想起初次見面那個夜晚,他就是在說起醫理時放下了周身的冷漠,便有意将話題向這上面引導了。
腰間還存留着他的體溫,身體似乎有記憶,從不曾被人觸碰過的地方,偏偏那樣深刻地記住了他的溫度。
她想,他定然是看不見她此刻酡紅的臉的。因此揚着臉,裝作若無其事般與他誇誇而談,将所有心虛掩飾在坦然的言語背後。
而此刻的韓無期,看着近在咫尺故作淡定的小女人,眼中浮現出陣陣笑意。
今夜月光這樣亮,她以為他是瞎的麽,會看不到她臉上的紅層層暈染開來?
兩人都不再說話。
初見時,她一人一劍拆了他的馬車,衣袂飄揚,站在風中笑得驕傲而肆意,而後在看到他的一瞬直了眼,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動作,十足的花癡樣。
她甚至說:“以身相許也可以的。”
而後她裝作馬車夫,明明不認識路卻怕露陷而遲遲不開口詢問,幸虧他發現得早,才沒有走錯更多冤枉路。
那個夜晚有賊人對她動了念頭,其實他也記不清楚當時是怎樣的心情,竟會憤怒到那樣的地步,直接毀了那人的手。當時他不願多想,然現在想起來,理由很簡單,不過是因那個人觸碰了她的身子。
原本對她的無感,甚至是讨厭,又是在什麽時候變成了牽挂,才會在醫術大會見到她全身浴血的樣子如遭雷擊,一瞬之間動也不能動?即便是見慣了生死場面的他,在那一刻也有些不忍,不忍看她的傷口,不忍在那上面做任何動作。
或許是被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嬌弱神情吸引,雖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那般情狀,卻還是被那遮掩在狡黠之前的柔弱打動,第一次,每一次,無法抵擋。又或許是去醫仙堂之前做的那個夢,讓他終于開始正視這個人,正視這件事。
他心裏有她,怎麽可能沒有她?
他轉頭看向坐在他身旁認真賞景的她,小巧的鼻尖,尖尖的下巴,極大而靈動的眼,總有許多他捉摸不透的想法。單是這樣看着,就有淡淡的愉悅感自心房升騰起來。
“韓無期,你是不是喜歡我?”她這樣問。
“是。”他看着她,眸色漸漸轉深,薄唇也微微上挑,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嗯?”竺幽一愣,轉身看向他,“你說什麽?”
額上卻突然被他彈了一下,竺幽吃痛,摸着額頭,疑惑地看他,他卻已轉過頭去,清風朗月般的一張臉,在月下如同玉石般耀眼。
原來月光這麽亮,那他豈不是都看到了?心裏一囧,竺幽伸出微涼的手默默地摸上自己的臉,試圖将臉上的熱度降下來。
可是他方才莫名其妙的一句“是”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剛才她思緒飄得太遠,漏掉了什麽重要的話?
“這樣啊……”她拉長了音調,故作了然地朝他點了點頭。
韓無期失笑,中指微彎,又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一下。
竺幽更莫名,索性刨根問底:“到底是什麽?我錯過了什麽嗎?”
韓無期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塵,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快,“夜深了,回去睡吧。”
竺幽還待再問,他已輕飄飄一個飛身下了房。
“屋頂好玩?下來。”
“……哦。”她也起身,飛身落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困……管他呢,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院中最大的一棵桂花樹下,一抹天青色的影子站了許久,最後,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這丫頭,還嘴硬。
第二天是在猛烈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竺幽揉着發漲的額,還有些迷蒙,就聽到敲門聲停了,門外隐隐傳來說話聲。
“程公子,這麽急敲舍妹的門,不知有何事?”
竺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站在門口,昨夜睡得晚,所以今日起得遲些,誰想隔壁卻傳來這麽響的敲門聲。
經過一夜,程複整個人仿佛都變了樣子,眉宇間積攢的陰郁一掃而空,甚至換下了他标志性的黑色外袍,一身靛青色紗衣顯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見他問他,甚至還露出一個算得上開朗的笑,抱拳道:“竺兄,早。”
竺青只好也抱拳,客氣道了聲早,心裏卻為眼前的仁兄隐隐擔憂,昨夜定然是沒睡夠的,這樣的情況下竺幽的起床氣可不是蓋的……
兩人正寒暄着,門吱呀一聲開了。
竺青默默往邊上退了兩步。
竺幽頂着一頭亂發開了門,沒好氣地看着程複,語氣不滿:“大清早的敲什麽敲?”
程複愣了一愣,随即态度極好地沖她笑,“來了花都還沒好好逛過,我來找你陪我逛逛。”
竺青眼瞪大了。
“沒空。”門砰的一聲關上,竺幽又爬回了床上。
迷蒙間腦子裏閃過一絲疑惑,剛才那人,是程複?那個以欺負她為樂的程複?無奈眼皮太沉,她一翻身又睡着了。
然後就聽到門外傳來有節律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竺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随意将長發往後一攏,一臉遇神殺神的煞氣開了門。
依舊是程複。
她覺得牙有些癢。兩只手交握成拳,在身前磨了幾磨,咬牙切齒道:“皮癢?”
程複一句話沒來得及回,一道鞭風甩來,身子已騰空而起。
他驚恐地看着竺幽不知從哪裏找了根繩子出來,三下五除二在他身上綁了幾圈,然後他就被吊在了走廊頂上,嘴裏同時被塞了塊布。
終于安靜了。
竺幽繼續回屋,翻了幾次身,卻發現睡意沒了。
神智漸漸回籠,昨夜她好像聽到一個秘密,然後……打開門看到兀自徒勞掙紮不休的程複,她摸着下巴,深深地反省了一下,這樣對待一個剛從籠罩童年的陰影中掙脫出來的年輕人,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
花都街頭。
程複像小孩子一樣,在各個攤頭之間穿梭,這個看着好玩,那個看着有趣,活脫脫一個智障少年。
竺幽終于被逼得煩了,扶額鎮靜片刻,終究沒忍住,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拎到了一旁。
“你到底受什麽刺激了?”
程複明朗了一早上的臉,終于浮現出詭計得逞的笑意。
竺幽下意識看自己的手,淡淡的烏青色正在掌心彌漫。
“死女人,我全身上下都沾着毒粉,你休想再碰我半分!”言猶在耳,竺幽頭痛地按了按額頭,婦人之仁,對他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麽好同情的啊……
“所以……你裝智障一早上就是為了給我下毒?”
程複點點頭,笑得開懷。
“我最新研制的毒藥,拿你試試,順便給韓無期再出個難題。”
原來是在這等着……這人真是死性不改啊,果然是他爹的親兒子……
頭腦已經開始有點昏沉,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烏青色已經開始變紅,而且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回首向他露出一個足夠威脅的目光,竺幽無聲注視了他片刻,足尖輕點飛速向客棧掠去。
結果不言而喻,雖花了些時間,可毒仍是解了。
“無期,你說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瘋了?”
韓無期與她對視一會,竟無言以對。
等解了毒再去尋程複的時候,小二卻告訴她醫仙堂的幾個人已經退房回去了。
竺幽拿着程複留給她的一封信,依舊是那張牙舞爪的字跡,只有寥寥數語:“死女人,他日江湖再見!順便幫我轉告韓無期,我遲早會贏他的!”
竺幽愣了一會,最終緩緩笑開。
真是執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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