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初 夜
等到婚禮結束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林玉汝後來又回到了會場,倒是喝高了的趙德旺直接被送回了房間,送客的時候就只剩下趙歲安和林泉,還有林玉汝和石瑩了。四個人要送幾百人的客,還都是不能得罪的,送完客人之後四個人都累得人仰馬翻了。趙歲安和林泉又把兩位長輩安排好、送回房,才終于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們這次的婚禮是直接在國賓館裏包下了一棟小樓,小樓裏的國宴廳作為婚禮會場,樓上的總統套房則是他們新婚之夜的新房。新房也根據新婚的要求重新布置了,有着透明屋頂的巨大卧室中央擺着一張同樣巨大的深紅色玫瑰床,看上去浪漫不已。
可林泉對着它只有苦笑的份兒。不能說他沒有做好心理建設,但真正站在卧室裏、站在這張床前,想到待會兒會發生什麽,他還是覺得頭皮發麻。當然,就他和趙歲安這種不尴不尬的關系,說不定也只是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純聊天而已,倒不如說從他們的關系出發而言,純聊天的可能性還更大一點,可不知道為什麽,林泉就是感覺到這個夜晚不會那麽容易就過去了的。
“你在發什麽呆?”趙歲安一邊扯開領帶一邊走進了卧室,看到林泉這個樣子也大概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了。他扯領帶的動作算得上粗暴,至少看上去完全沒有想要珍惜對待這身禮服的意思,看在林泉眼裏倒像是裝成伯爵的吸血鬼終于打算撕破高貴的假面好好享受大餐了,十足的侵略性讓身為Omega的林泉不免心悸了一下。
“那我……先去洗澡吧。”林泉想要避開這種怪異的感覺,至少去洗個澡冷靜一下,可走沒兩步就被趙歲安攔了下來。
“開什麽玩笑,”他不滿地皺起眉頭,“新婚之夜親手扒掉新娘的禮服,這是每個男人的浪漫好吧。”
林泉被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說法驚呆了,不過最多也只呆了一秒鐘。他表情古怪地看着明顯不讓他離開的趙歲安,心裏完全沒想到當這個“新娘”是他林泉的時候趙歲安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個理論。
“沒錯,你這個浪漫的想法我也贊同,”林泉挑着眉毛點了點頭,表示對趙歲安的贊同,“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男人呢?”他朝着被趙歲安自己扯開的領帶揚了揚下巴,傲然道:“誰讓你松開的?”
其實趙歲安是打算将林泉一軍的。剛才他看到林泉站在床邊發呆,就已經大概想到了林泉腦子裏糾結着什麽念頭,再聯想到之前在婚禮上喬納森家人和林家人之間發生的一些詭異的插曲,要說作為新郎的趙歲安會完全沒有想法那肯定不可能。Alpha本能的獨占欲讓他對此介懷,可理智上又明白這樁聯姻中彼此不應該對對方有太多束縛,本能和理性兩廂對打的結果就是趙歲安出言調戲了一下,卻沒想到被調戲的人反而騎到了自己頭上。
如果說本來他還只是打算嘴上占個便宜,現在就直接被林泉挑起了火。林泉接觸過的Alpha雖然多,但基本都是生意場和官場上的衣冠禽獸,而趙歲安就算平時裝得衣冠禽獸的樣子,現在被“新婚妻子”挑起了火,也就絕對不會客氣了。他眯着眼睛,一邊盯着林泉一邊走到他跟前,眼神頗像是一只盯上綿羊的狼。
林泉被趙歲安全身散發出的毫不掩飾的危險氣場整個籠罩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想往後退,卻被趙歲安驀地伸出胳膊攔腰抱住,一把扔到了床上。
林泉驚叫了一聲,被扔上床的一瞬間他感覺天旋地轉,等到回過神來之後就看到除了領帶之外其它依然穿戴整齊的趙歲安欺身撐上了床,明明一身華貴的禮物,動作卻像草原上的獵豹一樣充滿了野性的征服欲。林泉喉嚨發緊,除了因為他Omega的本能感到的震懾之外,他腦子裏也始終在猶豫究竟要不要抵抗。
他們畢竟是“新婚夫婦”,理論上來講這算是他們的初|夜。林泉又不傻,他感覺得到趙歲安對他和喬納森家人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有着好奇、懷疑和不滿,但到現在為止趙歲安都沒有開口追問。這也許是出于對林泉的照顧,也許是出于其它什麽林泉不知道的考量,總之在這件事上,其實也不光是這件事,趙歲安在很多細節上對林泉都算得上體貼了。這年輕人本來就是無辜被卷進林家和喬納森家之間那些破事裏的,雖說行運物流也是有利可圖,但站在趙歲安個人的角度上來考慮,他肯定寧願另辟他徑也不願以這樣的方式被牽着鼻子走。這麽一想,林泉就覺得自己應該适當做出一些讓步,怎麽說自己也是兩個人之中較為年長的那一個,做哥哥就應該有做哥哥的樣子。
他撤下了周身不由自主産生的防備反應,仰起臉望着正在逼近的趙歲安。那張冷豔的臉在逆光之下更顯得輪廓分明,灼熱的氣息中混雜着酒精的味道,和林泉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說得對,”趙歲安的聲線裏滾動着隐秘的、帶着熱度的笑意,“既然我們都喜歡脫別人的禮服,那就正好都省得自己脫了。”
他們之間已經近得氣息交纏了,那種黏膩的詭異觸感讓林泉想起了婚禮時在水晶臺上的那個誓約之吻。趙歲安挂着的那條松開的領帶垂落了個尾巴到林泉的頸側,林泉用手勾過那尾巴,手指纏着它繞了繞,淺笑着說:“不過我一直以扒婚紗為假想對象,沒想到真上陣了要扒的居然是燕尾服,多少有點措手不及吧。”
“這點我們不是彼此彼此嗎。”趙歲安也低笑道。他一只手撐在林泉的臉旁邊,另一只手意味挑逗地拽住了林泉領口的絲帶,輕輕一拉,那絲帶就劃過林泉的頸子,被扯了下來。
像是在拆禮物一樣,林泉想。而那被拆的禮物顯然就是林泉自己。趙歲安的動作相當不緊不慢,似乎是在享受Omega乖順地躺在自己身下任由把玩的控制感。他解扣子的動作倒是很熟練,讓林泉想起以前聽過的關于趙歲安和他的衆多狐朋狗友參與的“美K盛宴”之類的大型派對的傳聞。趙歲安那只手有意無意地在解扣子的過程中劃過林泉的皮膚,讓林泉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你還真是……很熟練嘛。”林泉用說話來緩解自己的些許緊張。從趙歲安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已經察覺到林泉的情緒了,他只是在解開了林泉的絲綢襯衣上的所有扣子之後停下了動作,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林泉:
“我對男O……其實是有過經驗的。”
倒也算是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可是這樣一來,林泉心裏那種因為掌控而湧現出的不安就更加明顯了。偏偏趙歲安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說:“鑒于在這方面算我偷跑了一步,我是不是也該适當地讓一讓你啊?”
林泉聽出了趙歲安語氣中的揶揄,頓時産生了一種被這小子愚弄了的感覺。他不服氣地挑起眉,雙手撐在趙歲安胸口,從下往上使力将趙歲安往旁邊一推,直接推倒在自己身邊,然後林泉翻身撐在了趙歲安身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還麻煩你多指教。”
和趙歲安在上方時的姿勢很不相同,林泉沒有趙歲安那麽強的臂力,要長時間只用一條手臂撐住身體顯然不現實。為了方便手上的動作,林泉幹脆将兩條腿分開,跪撐在趙歲安身體兩側,整個人半屈起身體,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拽掉了半挂在趙歲安頸間的領帶。
那華麗的佩斯利印花領帶被林泉毫不珍惜地扔在一邊,兩個人都沒去理會,林泉開始伸手對付趙歲安身上那件天鵝絨馬甲。馬甲上并不是扣子,而是可拆可搭的釘珠,林泉以前也有過一套西裝用了這種工藝,雖然工序有些繁瑣,但林泉并不是不會。攀岩愛好者的手指通常都靈活而有力,林泉也不例外,而且這種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工作正适合他現在這種有些思緒煩亂、心情緊張的狀态。他通過解釘珠的動作慢慢地放緩了心情,可下面的趙歲安要的卻完全不是這種效果。正在被剝着高貴外皮的小惡魔不滿地扁了扁嘴,下一瞬間那雙深邃的眼中就閃出了不懷好意的光芒。
在林泉專注于解釘珠的時候,趙歲安的手就這麽探入了他被解開的襯衣,摸上了他的腰線。
正在“認真工作”的林泉整個人渾身一震,幾乎要從趙歲安身上跳起來。趙歲安牢牢地把住他的腰,把林泉摁在自己身上。
“你在幹嘛?!”林泉顯然有些驚慌。而毫無心理負擔的趙歲安則一臉無辜和無賴的看着他:“摸摸你怎麽了?”
林泉還沒反應過來,趙歲安又補了一句:“新婚之夜,我摸自己老婆有什麽不對嗎?”
林泉簡直沒脾氣了。他現在好像有點明白過來了,趙歲安不是真的想做什麽,他就是樂于看着林泉驚慌失措的樣子,林泉如果鎮定,趙歲安就一定會想辦法打破這種鎮定。這種幼稚的惡趣味讓林泉哭笑不得,還偏偏毫無辦法,他坐在趙歲安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些粗暴地扯開了下一個釘珠,動作像是洩憤,又像是在警告趙歲安差不多得了。
“你怎麽這麽不溫柔。”趙歲安嘴上責怪道,語氣裏卻滿滿都是興味盎然,顯然林泉的不淡定讓他相當開心。從他的角度向下看去,恰好可以看到林泉被解開的襯衣裏露出的上身。胸|部漂亮得很有力度,顯然是善于運動的人會有的形狀和線條。男性Omega的身體大多都顯得柔和綿軟,趙歲安以前的确睡過一個男性Omega,他後來才知道那人比他大兩歲,因為那人的身體就像是還沒完全長開的少年。這樣的身型在男O裏不算特殊,反倒是林泉這種結實的身子十分少見。本來這樣性別特征顯著的身體并不會讓趙歲安産生興趣,他畢竟還是取向女性。可林泉這麽一個人搭配上這樣的身體就讓趙歲安很感興趣了,他好奇地将握在林泉腰上的手慢慢往上摸過去,就連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直到兩手像是抱孩子那樣分別把住了林泉的胸|部兩側,趙歲安大感興趣地揉起了林泉的胸|部,讓林泉終于無法再繼續手上的工作了。
趙歲安的手熱得發燙,也并不像女人的手那樣細膩,而是又大又有力。林泉想起趙歲安在婚禮上一只手就把自己抱進懷裏、毫不客氣地面對喬恩賜的挑釁的時候,那種前所未有的被保護而不是保護別人的感覺,讓現在的林泉想起來就覺得有些心髒發熱。他不确定這是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還是現在受到趙歲安的信息素撩撥之後産生的生理反應,因為趙歲安現在顯然已經開始釋放他Alpha的信息素了。這應該不是趙歲安刻意為之,而是被林泉挑起了情|欲之後的反應。林泉不知道為什麽趙歲安會對自己有反應,不過他既然說他以前也和男O睡過,那麽趙歲安可能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異性戀,而是只要是Omega都可以。
林泉身體裏其實已經有喬恩賜留下的永久标記了,這讓林泉對于趙歲安信息素的影響稍稍多了點抵抗力。這點趙歲安顯然也感覺得到,只是他不知道那标記是誰留下的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別的Alpha在林泉身上留下的東西令趙歲安本能地燃起了同類之間的戰鬥欲,在感受到林泉體內的永久标記之後趙歲安的信息素釋放得更加兇猛了。林泉本來就被趙歲安的信息素影響得雙腿打顫、幾乎撐不住身體,自己的Omega信息素也哆哆嗦嗦地綿綿溢出,現在趙歲安的雙手在他皮膚上不停游走,那熱燙的溫度燃過他的胸口、腰腹、脊背,房間裏的AO信息素不斷交融、互相催生一般愈發濃烈,林泉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再也支撐不如。他全身發軟地癱在趙歲安胸口,熱燙的臉緊緊貼着趙歲安胸前的絲綢襯衣。一層絲織物哪裏能擋得住越燒越旺的欲|火,趙歲安抱住林泉的身子,一個使力就把他重新放倒在床上,壓在林泉身上用捕獵者的眼神看着他。
這一瞬間,林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上一個發情期,在那間黑暗的地下室裏另一個俊美的男性Alpha對自己做過的事。喬恩賜和喬碎玉給他注射的迷幻劑相當詭異,它能夠最大程度的激發出人的情|欲本能,讓他們受情|欲的控制不斷渴求性|愛,但同時又能讓用藥者在整個過程中保持清醒的神智。這是林泉人生之中第一次被當做性|愛的承受者、被當做女人一樣對待,這屈辱的過往在他的身體和記憶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醜陋而又疼痛,讓他現在回憶起來都無法克制地全身發抖。
他害怕,但并不是害怕現在伏在自己身上的趙歲安。趙歲安的眼神和喬恩賜的完全不一樣,趙歲安坦率地表露出自己的情|欲,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新婚之夜對自己的老婆做這樣的事,完全沒什麽不對,那雙深邃的眼裏完全沒有喬恩賜那樣的惡毒和譏諷,讓林泉産生不了什麽反感的情緒。他甚至覺得自己體內的、喬恩賜留下的永久标記終于要被另一個人的标記所毀掉、所取代,相對而言這反倒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
盡管他明白,在Omega的體內已經存在了一個Alpha的永久标記的情況下,再被另一個Alpha标記,這該是多麽痛苦、多麽難以忍受的過程。無論是種群的生理特性上,還是社會輿論的大環境上,都教導Omega要對自己的Alpha忠貞,而林泉從來不是個循規蹈矩的Omega。
他不打算對那個強行标記了他的Alpha忠貞。林泉的身體因為生理上的恐懼而不斷顫抖,心裏卻并沒有太過糾結,他甚至勉力伸出虛軟的手勾住了趙歲安的頸子,委身的意味明顯。
像一只心甘情願獻祭的羔羊。趙歲安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林泉,他那被情|欲炙烤着的大腦感覺到了極大的震撼,林泉明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眼中搖曳着恐懼、動搖,也有坦然、放松,這樣的神色不知怎的就讓趙歲安想起一段時間以前他曾經在林氏大樓的電梯間裏截住林泉,他們之間為了喬碎玉爆發出了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場沖突。
那時的趙歲安在林泉離開之後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對林泉絕不應該做出任何一點過分的事,而是應該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哄着。他感受得到林泉體內的另一個Alpha的永久标記,這讓趙歲安十分反感、想要讓那玩意兒在這世上徹底消失,但他知道這一定會傷到林泉,他不确定林泉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這樣的傷痛。
做好了準備接受趙歲安給他帶來這樣的傷痛。
他摸着林泉的臉,直視他的眼睛。林泉的眼裏有些掙紮,強自鎮定又控制不住地顫抖。趙歲安俯下|身去湊近他,林泉就在他身下顫抖地閉上眼睛,這脆弱的樣子和林泉平時的樣子反差太大了,趙歲安不禁親上他顫抖着的睫毛,感受着那刺癢的觸覺在自己唇間撲扇着。
一個灼熱而溫柔的親吻。
“好了,不欺負你了,”趙歲安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也沒有結婚第一天就虐待老婆的惡趣味。”他伸出胳膊撈起林泉的身體,把他整個兒圈在懷裏抱住,“等我準備好讓你受傷了,我們再繼續吧。”
林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感受到了趙歲安本來洶湧的信息素現在正退潮一般消退着,他從不知道情潮澎湃的Alpha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欲|火,這讓林泉在體內的信息素松了口氣的同時,盯着趙歲安的眼睛也閃閃發亮。這副好奇的樣子有點像趙歲安以前喂過的一只貍花貓,很是有趣,趙歲安不禁笑了出來,在林泉還沒來得及惱怒的時候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揉了揉他發軟的身子。
“要不要為夫抱你去洗澡?”
“滾蛋!”林泉終于氣惱地打了他一下,嘴上還不忘順着他的話怼過去,“怎麽不壓死夫君!”
趙歲安嬉笑着從床上爬了起來,“那你不是應該順應氣氛叫我一聲‘死鬼’嗎?”
在被林泉丢過來的枕頭砸到之前,趙歲安靈活地一個閃身就退出了房間,留下林泉一個人在玫瑰床上打滾。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虐狗,虐狗使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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