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告黑狀(小修)
林跡深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不怕得罪人, 幾把火燒得骁騎營上下嗷嗷叫, 日常點名、操/練都未假他人之手,松懈已久的禁衛軍士兵一時間難已适應, 于是變着法子告黑狀。
姜永琏這邊格外熱鬧,顧文亮每天都講點骁騎營裏頭的趣聞給他聽, 前來他面前告狀的人也是來了一撥又一撥, 就差說林跡深是在淩虐士兵了,就連沈倫都委婉地說這樣是否太操之過急了。
姜永琏将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說一切都是他的意思,林跡深不過是遵旨辦事, 各種非議這才消停了些。敷衍完這些人之後,姜永琏很生氣:“其他人也就罷了。身為堂堂首輔, 遇事退縮, 只會一味逢迎賣好,這成何事體?”
顧文亮陪笑道:“沈首輔大約是卻不過其他人的情面,這才在陛下面前代為說情。”
姜永琏微微冷笑:“他倒聰明。”得罪人的事情都推給別人做, 自己卻在那邊扮好人, 輕飄飄幾句話, 就足以贏得其他人好感,怪不得朝野上下都對他稱譽有加, 反倒是那些實心辦事的,事力得太認真,反倒落下了不近人情的埋怨。會做人比會做事重要, 已經成了官場的風氣。前一世這種人姜永琏見得多了。
孫玉成正在那邊整理禦案,聽到姜永琏這話心裏不免困惑,他微仰着頭問道:“陛下,聰明不好嗎?”
“聰明并沒有什麽不好。”十六歲的孫玉成看起來像是個好奇寶寶,姜永琏大約有傳道授業的瘾,對孫玉成頗有耐心,“他只是太聰明了。”
孫玉成搖搖頭:“陛下,奴才聽不明白。”
“那打個比方。給你一包糖或者一包藥,你選哪個?”
糖果紙花花綠綠的,看着就讓人喜歡。孫玉成毫不猶豫:“糖!甜甜的,很好吃呢。”
“糖吃多了會蛀牙。”姜永琏循循善誘,“可是如果你病了呢?那藥雖然苦,可是能治好你的病。”
孫玉成興高采烈道:“那我知道。良藥苦口利于病。”——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沈倫沈大人不是國家的良藥嗎?
大寧朝已經上百年了,因為英宗和哲宗二帝的放任,國家已經是百弊叢生,指不定哪天就會暴發大的動蕩。再放任下去,姜永琏自己就要杯具了。
林跡深剛監督完底下的士兵操/練,就被姜永琏召到了行宮,就連身上那套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有些天沒見了,林跡沈像是曬得黑了些,他一身黑衣勁裝,更襯得肩寬腰細,他跪下行禮時,隐約還能看到背上的汗并沒有幹透。也許是林跡深剛剛在校場上舞刀弄棒過的關系,姜永琏似乎在他身上嗅到了荷/爾/蒙的味道,他感覺到春天以來的那種蠢蠢欲動似乎又蘇醒了。
林跡深一本正經地向姜永琏彙報工作,其實營規是之前就定好的,只不過已經松懈太久了,大家也都沒當一回事,要重新揀起來也不容易。那些世家子弟變着法子抵抗,那些人之中有些還是林跡深的舊友,軍令之下,林跡深也沒徇私,該罰的罰,該打的打。那些大人就坐不住了,關系硬的就跑到姜永琏面前告狀,關系次一點的就跑到林業面前發牢騷。林業倒是沒在林跡深面前替任何人關說,只是稍微下提醒兒子,凡事循序漸進才好。
“你做得很好。底下的人還聽管束嗎?”
“陛下放心,臣在骁騎營的這些日子倒還順利。”
“真的都順利嗎?我可是聽說徐國公的孫子被你揍得鬼哭狼嚎的。”徐國公到姜永琏面前告狀的時候,胡子氣得一翹一翹,姜永琏邊聽邊暗笑,真想讓人拿把梳子把他淩亂的胡子梳理下。
“臣到骁騎營第一天就同他們言明卯時就要出操,他既未按時抵達,軍法無情,他該挨幾軍棍便得挨幾軍棍。”
“恐怕你還要再辛苦一陣子。你只管放手去做。”林跡深在前頭披荊斬棘,姜永琏知道他的辛苦,自然要給他撐腰,“其他事都不必理會。有來鬧事的,就讓他們到這裏來說道說道。我倒想聽聽他們到底能謅出些什麽花樣出來?”
那批來告狀的實在挑不出林跡深的毛病,就轉而說林跡深性情驕傲,對底下的士兵太過暴/虐。每一個熊孩子後面都有一群熊家長,古今皆是如此。
“謝陛下/體恤。”林跡深這些日子其實頗艱難,只是他素來不愛訴苦,此刻聽到姜永琏這話心裏暖暖的,“臣三個月後打算對他們再做次考核,那些屍位素餐的,就不必再留在禁衛軍內了。”
打掉別人的晉升之路,到時想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若非一腔忠君愛臣之熱忱,實在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姜永琏此刻又豈止是感動而已,他抓着林跡深的手動容道:“以後,我的性命就都交托在你手裏。”——禁衛軍的職責就是拱衛京畿,随從扈駕,林跡深才堪大任,這支禁衛軍交到他手上姜永琏也放心。姜永琏繼續道:“幾十萬的兵勇用去了朝廷将近三分之一的賦稅,現在國庫空虛得厲害,實在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不過該如何裁兵,如何安置,還需從長計議才是。”
“是。”林跡深聲音忽然低了下來,“陛下!”
上次鬧過一回窮,姜永琏回去後就開始琢磨起國家的賦稅問題,募捐搞一次還可以,再搞第二次,底下的大臣只怕就要不幹了。省錢之道,不外乎開源節流。國家在用兵上的開支實在太過龐大了。姜永琏說得很投入,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出異狀:“嗯?”
“陛下。”
姜永琏順着林跡深的視線往下一看,咦,自己好像死乞白賴地硬攥着人家的手不放,人家臉都紅了。姜永琏急忙把手放開,他尴尬地咳了一聲:“那個,雪琴要回來了。”
林跡深剛一喜,只聽姜永琏沉聲道:“許近密奏閩郡巡撫沈朗勾結下屬,貪墨赈災銀四十三萬兩,我前幾日已下旨将他拘提到京。”
林跡深與李景素有書信往來,前些日子還接獲書信一封,信中只談風土人情,未言其他。即便是對林跡深,李景也不曾吐露半點口風,卻不露聲色地在地方上做了這麽一樁大事。貪墨災銀,向來都是全省上下勾連的大案,閩郡的官場只怕會有巨震。
這時,屋內隐約聽到外頭雷聲轟隆隆作響,林跡深記得方才外面還是晴空萬裏,夏天的氣候真是變幻莫測,說時遲,那時快,雨點已經噼噼啪啪地打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一定要相信,WULI陛下不是故意要吃豆腐的。
那只是,太感動了,有木有?
希望更新不要再掉收啦~~比心~
明天會更新得多一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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