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同住
葉紅袖沒有留戀,得了允許,在祠堂與夫君的排位作別,獨身離開薛家。
沒有人送她,因為她剛剛認罪,攪黃了老太君的計劃,氣的老太君舊病複發,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次都沒站住,最後一次站起來,直挺挺的暈倒了。
衆人忙着醫治老太君的事兒,自然而然把這位給忘記了。
薛慕極倒是沒有忘記,他拉過扶風說了幾句,才跟着母親父親去老太君的院子。
不久,扶風回來,手裏提這個小包袱。
扶風剛剛得世子命令,送些盤纏給葉紅袖,世子的意思,平江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錢,多少要意思意思,萬一這位出侯府後餓死了,連累到侯府的名譽就不好了。
薛慕極皺眉,“她不收嗎?你不是她師弟嗎?她為什麽不收你送的東西?”
扶風趴在世子耳邊,“沒送,紅袖姐姐坐着二房的馬車走,我怕打草驚蛇。我不敢跟着太遠,師傅尋不到我,會起疑心的。”
“二房?”薛慕極看了看四周,二爺在,薛懷笛跟薛懷咎去上課了,二房二哥被狗咬的腿腳不便不适合外出行走,二房大哥多半是去畫院了,馬車是誰的?
“本來紅袖姐姐拒絕,但二房夫人,硬是要送她。”扶風聽牆角的功力,在短短幾天已經上升了不止一個段位,他學着二房夫人的語氣說了一遍原話,薛慕極最後來了個意味深長的嘆息。
葉紅袖把折磨薛懷咎的事,都推給蕭小姐,蕭小姐這個冤大頭,竟然還依依不舍的駕着馬車送別她?
這薛侯府裏的門道真不少,以後他掌家,得空要好好理順理順才行。
蕭小姐從開元母家嫁過來的時候,葉紅袖還沒有與薛三爺成親,還是侯府裏的暗衛一員。她奉命跟随薛二爺,去開元迎親。
蕭小姐在母家并不受重視,出嫁前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配備齊全。當然,富貴如平江侯府,是不會介意那零星半點的嫁妝的。薛二爺表示能夠理解蕭家主母那番養兵費錢不小心把嫁妝給預支了的說辭,準備接着新娘子走人了事。
蕭小姐走到半路,花轎裏忽然被塞進一個紅木盒子來。
打開,是一個精致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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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急的掀開簾子,擡轎子的轎夫一臉茫然,均表示剛剛沒有人經過啊!
這镯子,是她親娘留下來的,本就是要給她做嫁妝,卻被黑心的主母昧了去,私藏起來。
蕭小姐嫁到二房後,用心調查了此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給得起銀子。蕭小姐得知,那個把她嫁妝偷出來送她的好心人,是三房的主母。
所以,蕭小姐才從不解釋,任着葉紅袖折磨他二房的孩子。用她剛剛在家門口馬車旁的話,“這個世上對我好過的人不多,所以,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
薛慕極才不會被這種狗血妯娌溫情故事感動,省了他的銀子,他高興還來不及。
門裏太擁擠,而且香味太濃,他坐在院子的小方凳上,用毛毛草逗弄剛剛從花蕊裏鑽出來的蟲子。
玩了一會兒,果然,東邊升起炊煙袅袅,然而,薛侯府的廚房,在西邊不在東邊。
“着火啦!!!”
平江侯府東邊的常新院子着火了。
“老太君醒過來了!”
屋子裏剛剛要出去看情況的幾位爺,收住了腳步。當然,除了薛二爺,因為常新院,是他的宅院,确切的說,是他兒子們住的院子。
薛慕極剛剛在大殿上洗手的時候,拉住妙語的手,是在妙語的掌心,偷偷寫了幾個字。他情急為之,讓妙語想辦法在瘋子丫鬟被押回去後,偷偷放出來,再引着瘋丫鬟到常新院子去。看守瘋丫鬟的那些下人,能被老太君買通喂藥,當然也能被他買通開鎖。妙語再想辦法弄個燭臺進去,瘋丫鬟打翻了,自然起火。
這件事有一定風險,他當時想不到葉紅袖會主動承認,才會臨時更改計劃。
好在老太君忽然暈倒,吸引了侯府所有人的注意。
薛慕極尾随着薛二爺到二房,火被撲滅,縱火者瘋丫鬟被捉住,薛二爺圍着院子轉轉,除了花花草草被燒焦外,好像沒有什麽損失。
“極兒,你跟來做什麽?”薛德良覺得自己最近連着特別倒黴。
薛慕極驚懼的小眼神,“二叔,院子被燒的這麽慘啊。”
薛二爺表示,“沒關系,趕明兒找花匠來,重新布置下就行。”
這時候,學堂的薛懷笛與薛懷咎也趕來。薛懷笛沿着自己屋子走了一圈,看見薛慕極趴在最邊上的小屋門口墊着腳張望。
“你在看什麽?”
“你看,桌子都燒的變形了。”薛慕極指着裏邊。
薛懷笛想了想,“桌子本來就那個形狀。薛家十幾年前,咱們還沒出生的時候,起過一場大火,那時候燒掉不少家具,可能是下人從那時候燒壞的家具裏挑出來,勉強能用的一些,擺在這裏的。”
“哦,這屋有人睡嗎?”
薛懷咎本來是想進門的,結果遠遠就看見薛慕極的影子,擡起的腳又收了回去。
薛懷笛指了指門外站着的薛懷咎,“他之前住這裏,這幾天,與我住一個屋。”
薛慕極恍然大悟的樣子,悄悄的問二房三哥,“你是不是不願意與他住在一起?”
薛懷笛點頭,本來那屋子是他一個人的,如今住進去兩個人,自然比較擁擠。
“那你同我說服二叔,讓四哥搬去我的岚星院住吧,我的院子有很多空屋子呢。”薛慕極非常友善的施以援手。
沒等薛懷笛答應,薛慕極就跑去扯薛二爺的外袍,“二叔,三哥的屋子有點兒舊,上次我住在裏面,下雨的時候屋頂還滴水,你找人修院子的時候,能不能把常新院的主屋也修修?”
薛慕極與薛懷笛交好,有時候會留宿二房,但屋頂漏雨的事故……
薛二爺轉臉問,“笛兒,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不與我說?”
薛懷笛編不出來,薛慕極接話,“我們還沒有看清究竟是那一片瓦漏雨,想看清楚之後再找人來修。”
小孩子的想法與成人不同,薛二爺立刻說,“不用找了,明兒把屋頂的瓦換一遍。你們幾個孩子,先去隔壁你們母親那裏住着。過幾天換好了,再搬回來。”
薛慕極揚揚下巴,薛懷笛終于明白這位世子的用心,說,“父親,我與大哥住去母親那邊沒什麽,可四弟怎麽辦?”
薛懷咎是沒地方去的。
“四哥可以去我那裏住。”薛慕極說完,小跑去門口,抓住薛懷咎的手就走,薛二爺開始以為麻煩,又想着剛剛大哥說起來要自家的孩子教世子騎射,還是在課後教,兩人住在一起似乎更方便。
“咎兒,你就先住極兒那邊吧。聽世子的話,不要給世子惹麻煩。”
薛慕極的目的達成,他本來想把自己的兩個漂亮丫鬟塞進二房,但由于丫鬟瘋癫之後的一系列事故,改了想法,走了葉紅袖,老太君的黑手無處不在,他總不能把老太君也趕出侯府吧。
思來想去,把人拴在身邊是最安全的。
既然住進他的院子,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對于住進薛世子院子的事,薛懷咎本身是拒絕的。但父親說了話,他不願意也沒什麽作用,還是乖乖被世子拽走。
回去院子,兩個丫鬟已經奉命把他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
“哥,妙音妙語是自己人,你想要什麽就吩咐她們。”
妙音與妙語盈盈做拜。
“哥,扶風扶雲是我的暗衛,你想誰倒黴就吩咐他們。”
扶風與扶雲一閃而過。
“哥,我的書都在最南邊的書房,幾乎都是新的,你随便看。”
薛慕極指了指南角落單獨的屋子。
“哥,我睡隔壁,你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可以來找我聊天。”
……
三天後。
薛慕極應約到平江邊上的滿月樓,由于他是以去跑馬場練習的名義出門的,他帶上薛懷咎一起。
剛進門,莫子康就急切問,“有岳将軍的消息了?”
“有一點兒,只是你可能不想聽。”薛慕極說。
一桌子佳肴,果然,莫子康懂他。
他坐好後,自己挑了塊排骨,順帶給旁邊薛懷咎挑了一塊帶肉多的。
莫子康果然擺出一副疑惑的神色,薛慕極吃的噴香,滿嘴都是油渣,莫子康趕緊找了個茶杯遞過去,“快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線索!”
薛慕極漱漱口,說,“的确有個形似你描述的岳将軍的殘疾人來過平江,還在平江西郊的破廟裏,住過一段時間,據說他瘋瘋癫癫的,整天抱着人說他是個英雄,附近的人都繞着走。他在那破廟住了些時候,又消失了。他最後他出現的地方……是……”
薛慕極頓了下,莫子康催促,“是哪裏?”
“你确定想知道?”
莫子康趕緊給薛慕極把茶水滿上,“快說快說。”
“秦家的酒鋪。”
薛慕極端着臉,看莫子康聽後,顫抖的嘴角與直勾勾的眼神,果然如此,“我就說你可能不想聽。”
莫子康想起平江夜船集的時候,誤入招親陷阱,被那秦大爺拄着拐杖追打的狼狽形象,弱弱問,“那個長的像岳将軍的瘋子,與那刁……那秦大爺,有什麽關系嗎?”
“我找人去問過,那瘋子不怕秦小姐臉上的疤痕,喜歡拉着秦小姐的手說話,秦小姐就聽着,有時候會施舍酒給那個瘋子喝。所以,那瘋子經常在秦家酒鋪附近出沒。”薛慕極把扶風扶雲打聽到的所有都告訴眼前這位了。
明兒這位要回西涼老家,他重生成薛慕極後的各種麻煩事兒,總算能告一段落。
侯府也幹淨了,好哥哥與他住在一起,三天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生。他要如何與好哥哥的關系進一步發展呢?
旁邊的薛懷咎低着頭,只知道扒米飯。
他目測了下身高,就算坐着也比他高,明明是一年生的,難道光吃米飯長得快?
薛慕極很快否定了自己莫名生出的想法,繼續夾菜。
整個下午的騎射練習,他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他自己吃一份,一定也要給好哥哥也夾一份,他吃的快,薛懷咎吃得慢,不久,旁邊的飯碗裏,就堆成小山一般,整個桌上能吃的東西全都堆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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