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最是開懷少年時 (1)
萬叔的變故一出,較之從前,父親會抽出更多的時間照顧我和沈寧,但終究有很多正事需要他打理,多數時候還是我倆獨自在一起。沒了萬叔指點人情世故,本就高傲的我,在交朋友這件事上愈發力不從心,而沈寧更是腼腆安靜,所以,除了從小學就較好的王晉陽、何川以外,我們幾乎沒有其他朋友。
王晉陽忠厚老實,我說東絕不往西。他家裏都是公安系統的,所以大學畢業之後,他回到我們省的公安廳工作,我能夠順利了解沈寧死前的種種情況,就是托了他的福。
何川高我們一級,人也活絡得多,我們看得第一本小黃書是他給的,第一次去黑錄像廳,也是他帶的。他家是部隊的,我們初二那年,他父親調去北京,他也跟着走了。他走後,我們時不時通信,他還會給我們寄來垚關買不到的雜志和漫畫。
我和沈寧都不愛學習,經常在上課時候用何川的寄來的東西解悶兒,記得有一次,老師發現後氣急敗壞地把我倆給轟出了教室。
時值寒冬,迎着冷風,我渾身瑟縮。
“要不咱回家?”沈寧提議
“不行!阿姨們肯定會告訴我爸,到時候就死定了。”我立刻否決。
沈寧:“那怎麽辦?要凍死了。”
我思索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以前萬叔帶我們烤燒烤的那座山,心血來潮道:“咱們去垚山吧,在那生火,還能暖和暖和。”
沈寧有些猶豫:“我靠,那座山後面是個墓園,萬叔又不在……”
我白了他一眼:“怕個屁,這不還有我呢嗎。”
說實話,冬天的後山的确陰森可怕,枯樹枝在風的作用下張牙舞爪,吓人得很,好在火很快生起來,我和沈寧靠在一起坐着,暖和多了,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也忘了恐懼。
“不知道萬叔現在怎麽樣。”沈寧盯着火堆,許是想起了以前我們三個來這的情景。
“聽我爸說萬叔過得不錯,等咱們放假了可以去看他。”我說。
沈寧點點頭。一陣沉默。
“幹坐着真無聊。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地瓜,咱們烤着吃。”說完,我起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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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連忙拉住我:“你別走啊,我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本想嘲笑他,可看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祈求,我便開不了口了,反手将他拉起來,滅了火,倆人一起下山,買了生地瓜和其他一些吃食,記得有人說過喝酒能禦寒,于是我倆一番掙紮後,還是帶了瓶老白幹上山。
那是我倆第一次喝酒,就着香甜的烤地瓜,不勝酒力的我們很快就開始暈乎,天也在轉,地也在轉,精神卻異常興奮,我倆扯着嗓子咒罵老師、聲讨中考,沒羞沒臊地讨論着雜志上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還有學校的女同學。
他說王晉陽他們班的學霸馬婷婷好看,頭發又黑又長,我說高一五班的學渣張陽好看,一對發育過早的大胸特別勾人,我倆争執不下時,憑着體力優勢,我一個翻身将沈寧壓在了地上,手卡在他的脖子上:“說,到底是馬婷婷好看,還是張陽好看?”
沈寧呵呵地笑着,迷迷糊糊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方淮最好看。”
聽沈寧這麽說,我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驕傲,也許從那時開始,或許更早,我就對沈寧起了不一樣的心思而不自知,如果那天換一個人将我同女孩子相比,恐怕已經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兩個小醉漢磨蹭到了夜裏才回家。想掩飾是難了,父親拿着小竹棍給我倆一頓胖揍,末了,還嚴厲地說:“沈寧,酒精會讓人手抖,你要是不想畫畫了,盡管變成個酒鬼。”嗜酒是遺傳的,父親怕沈寧走上沈父的老路,廢了自己繪畫的天賦,于是,那天以後,家裏再也看不見一滴酒,連做菜也不許用。
沈寧是個知恩圖報的,知道父親對他用心良苦,便決定不再瞎混,他說以後就算上美術學院,文化課也是要達标的,于是強迫我跟他一起用功。沈寧最聽我父親的話,而我,最聽沈寧的話,那個學期,我們的成績确實有了好轉。
學校為學生們提供了自習室,晚上七點到十點開放,本來我和沈寧是從來不去的,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得知大胸妹張陽每天都會去學校自習,于是興沖沖地叫着沈寧,也去了學校的自習室。那是一間老教室,只有五十多個座位,初中生高中生都有,人滿為患。沒有老師的監督,學生們并不自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不像是來自習倒像是開茶話會。
“走吧,這哪是自習啊。”沈寧皺着眉,有些無奈。
“來都來了,就呆一會兒嘛,等我去和張陽打個招呼。”說完,我将沈寧按在座位上,自己來到張陽身邊。現在回想起來,張陽算不上漂亮,只不過,在青春懵懂的年代,男孩子們總是對豐滿的女性身體有着莫名的向往。
而我,在學校也算小有名氣,個子高,長得帥,還有一個非常有錢的老爸。看到我主動過來打招呼,張陽有點受寵若驚,将隔壁桌的東西往桌兜裏一塞,笑盈盈地說:“方淮,坐這吧,這裏沒人。”
“你也來自習啊,還真是用功。”我說。
“嗯,反正在家也沒什麽事,就來自習呗。”張陽做嬌羞狀:“你怎麽也來了,以前沒見你來啊……”
從落座開始,我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胸前圓潤的輪廓,張陽見狀,還配合地向前傾了傾身子,時值春末,天氣還有點涼,張陽已經穿上了低胸T恤和露膝短裙。本該饑渴難耐的時候,我卻莫名其妙地想起小學時候的沈寧,穿着背心褲衩的小髒孩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我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着實壞了暧昧的氣氛。
張陽問我怎麽了,尚未及回答,便有一只手抓着我的衣領,将我拎了起來。
“哪來的弱雞,坐爺的座位,還勾搭爺的女朋友。”一個胖男生帶着一群高年級殺馬特站在了我面前,來者不善。
我看向張陽,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你不說這沒人嗎?”
張陽一臉便秘:“你怎麽又回來了……”
“哎呦……”胖子像看到了傻子:“怎麽,我回來打擾你的好事了?”
張陽一個勁兒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別在教室鬧……”
“誤會,都是誤會,有事說事,咱不動手成嗎。”沈寧站到了我的身旁。
人善被人欺,沈寧示弱的語氣助長了混混們的氣焰,殺馬特推了沈寧一把,嘲諷道:“又來一只弱雞。”
我有些上火:“你那賤手別TM亂推!”
“我就推了怎麽着吧!”殺馬特又來一下,沈寧後腿兩步,撞歪了身後的課桌,自習的學生們見狀都開始收拾書包遠離是非。
“沈寧,沒事吧!”我忙問。
沈寧皺着眉,朝我擺了擺手,很是狼狽。我最是看不過沈寧受欺負,一把甩掉胖子的手,朝殺馬特就是一拳,随即開始跟他們混戰。說是混戰,其實就是他們打我,我抱頭閃躲,間或還個一兩拳。我怕他們連沈寧一塊打,大喊着讓沈寧快跑,誰知遇事只會哭的沈寧見我挨打,終于男人一回,抄起凳子朝正踢我踢得爽的胖子砸了下去,胖子當場暈倒,殺馬特們也被吓住,沈寧趁勢架着我跑回了家。
“你怎麽樣?疼不疼?”沈寧焦急地語氣裏又帶了哭腔。
“男生,老哭什麽哭!”我訓斥他。
“我沒哭!”沈寧辯解。
“沒哭最好!”我說。
我坐在床上脫衣服,沈寧蹑手蹑腳去客廳找醫藥箱。身上不疼是假的,但應該都是皮肉傷,最難辦的是臉上,這要讓父親知道了……他可比混混難對付。為了讓我的臉快點好,沈寧幫我上完藥後又偷偷跑去廚房煮了幾個雞蛋,他說拿煮雞蛋揉傷口能消腫。
我□□着上半身靠在床屏上,沈寧坐在旁邊拿雞蛋在我臉上輕輕地揉。
“明天咱們早點走,趕在方叔之前。”沈寧說。
“嗯,明天不讓司機送了,咱倆騎自行車。”我答。
“方淮……你說,被我砸的那個胖子,會不會死啊?”支吾好一會兒,沈寧才終于說出令他惴惴不安一整晚的事。
我故作輕松:“傻瓜,人哪有那麽容易死啊。”
“我爸……不也是說死就死。”沈寧嘆了口氣。
“沒事,死了就死了,是他們先動手的,你是為了幫我……”我口氣很硬,但心裏很虛,腦子裏亂糟糟地想了很多,萬一胖子死了,沈寧怎麽辦,要不要早點去找父親坦白,還是等着警察找上門,到時候沈寧可能會被帶走,他那麽膽小,他還要當畫家呢,他到底還是為了我才傷人的……
沈寧垂着眼眸,還在幫我揉臉,我握住他的手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沈寧看着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真的相信我。
第二天天沒亮,我就帶了一書包的衣服、可樂,還有蛋糕,把沈寧送上了垚山,騙他說我去打聽打聽胖子的情況,中午就回來,還叫了王晉陽來陪他。
我沒去學校,徑直回了家,跟老爸坦白了一切,女孩是我撩的,架是我打的,人是我傷的,我跟父親不親,但卻真心覺得他無所不能,如果胖子死了,那麽此刻能幫我們的就只有父親了。
父親聽完我的話,并沒有太大反應,只說他去了解了解情況,讓我先去上學。我轉身準備離去時,父親又叫住了我,問沈寧哪去了。
我吓了一跳,連忙說:“這不關沈寧的事!我把他藏起來了,你找不到的。”
父親楞了一下,千年冰川臉竟然露出了笑容:“還挺講義氣……很高興你能找我求助。”
我以為自己幻覺了,揉揉眼睛,準備再看清楚點的時候,父親已經收斂了笑容,說:“讓沈寧也去上學。”我點點頭,迅速奔向垚山,父親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直到事情徹底處理完,我們都沒再見過胖子和他的殺馬特兄弟們。父親說,胖子住院了,我們家賠了一些錢,他們決定不再追究,以後在學校也不會找我和沈寧的麻煩。
周末,父親破天荒陪着我倆打了場網球,還一起出去吃了頓親子大餐,飯後,在咖啡廳,父親說他希望跟我倆來一次男人之間的交談,就像萬叔以前那樣。父親給我們講了很多,關于女人,關于成長,關于未來……
那确實是一場男人間的談話,平等、坦誠,我們父子的關系從沒有像那天一樣融洽。我們希冀着未來真的能像父親勾勒的那樣美好,我成長為一個可以為他分擔工作的商界精英,沈寧則繼續自己的繪畫夢想,最終變成為世人稱贊的藝術傳奇,我們一起生活,直至年老離世……想到與沈寧一起生活到老,我心裏起了一絲莫名的激動。在桌子下面,我摸索到他的手,狠狠攥住。
在這樣輝煌的人生藍圖的激勵下,上了高中的我們更加努力。我偏科嚴重,數理化不成問題,語文一般,英語從來沒及過格,我卻是哪科越好越愛學哪科,到後來,英語基本放棄。
高一上半學期剛過沒多久,我和沈寧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秦芮,出現了。學生中瘋傳,新來的老師簡直就是翻版的張東健,帥到沒朋友,而他,偏偏是教英語的。
我對“國版張東健”沒興趣,英語課上會周公,我行我素。秦芮接手之後并沒有急着懲治我們這幫英語學渣,我天真地以為就可以這樣跟他相安無事直到畢業了,沒料想,兩個月後,我竟成了他第一個開刀的目标。
那天下午,第一節課就是英語,我跟沈寧王晉陽打了一中午籃球,有些累,上課鈴一響,便沉沉睡去。睡着睡着,感覺身邊像是有人,或者是狗,在嗅我,我猛地直起身來,定睛一看,居然是我的英語老師秦芮。
“中午想必是累着了,這一身臭汗……”秦芮一臉嫌棄,語露嘲諷:“這個問題就由你來回答吧,我們的籃球王子。”
班上同學們看熱鬧一般哈哈大笑,還有那好事的喊:e on,籃球王子!”。
我耷拉着腦袋,緩緩起身,根本不知道問題是什麽,當然,即便知道了也不會答:“秦老師,我不會。”
秦芮笑笑:“不會還睡。你也別坐着了,容易犯困,站到講臺側面來,提提神。”
我在離黑板最近的地方站了一節課,秦芮偶爾撇我一眼,眼神真真欠打。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正沉浸在解放的喜悅中時,秦芮走過來說:“以後英語課你都站這聽。”
秦芮走後,王晉陽猴一樣竄到我身邊:“你被秦帥盯上了哦!”
“節哀……”沈寧學着秦芮的樣子也拍了拍我:“你好像又長高了,身材不錯!”
我虛踹一腳:“你跟王晉陽學得越來越沒正行!”
“與我何幹,我又沒叫他一節課都盯着你看……”王晉陽笑着嚷嚷。
我不理他們,抓起身上的籃球衣聞了聞,似乎還真挺味兒的,于是提議去游泳。
我們仨常去垚山邊上的一條小河游野泳,那裏水幹淨,也平緩,是我們的秘密花園。冰涼的河水讓人神清氣爽,沈寧和王晉陽樂呵得找不着北,我卻還惦記我的英語課。
“以後英語課都站着聽,跟展品似的……怎麽辦啊!”我游了兩圈便回到岸上,抱怨道。
“沈寧都說你身材好了,展就展呗。”王晉陽幸災樂禍。
我火了,縱身躍進水裏,去掐王晉陽:“來,讓爺摸摸,陽帥的好身材!”
王晉陽一個勁掙紮:“啊……不是……不是我說的啊,沈寧……是沈寧說的……”
欺負夠了王晉陽,我又調頭撲向沈寧,這貨機智,正連滾帶爬往岸上逃,我一個小跳,撲在了他身上,上上下下毫無章法地捅咕他:“沈少爺的身材也不錯嘛……”沈寧癢得不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連連喊着救命。他憋紅的小臉在眼前放大,我呼吸一滞,一個念頭劃過大腦:這樣的沈寧比我看過的所有美女都要美……腦子裏電光石火,下身也越來越熱。
那天以後,我頓覺所有美女都失了顏色,唯有沈寧,能讓我止不住地臉紅心跳。我開始偷偷看沈寧,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頸……上課時候看,走路時候看,吃飯時候看,做作業時候也看,有幾次看得有些出神,連父親都發現了,他問我怎麽了,我敷衍說沒事,父親以為是沈寧惹了麻煩,為此還專門單獨找我問了問,我一再确認沒事,父親才肯罷休。
為了能跟沈寧親近,早就分房睡的我們,在我做噩夢的借口下,又鑽進了一個被窩。趁他睡熟,我伸出手,輕撫他的頭發和臉頰,他的頭發很軟,睫毛很長,時而微微顫動,撩得我心癢難耐,身體再一次不自覺地燥熱起來,我知道,壞了……
趁着夜深人靜之時,我努力壓下想親一親沈寧的欲望,借着月色,思考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我會對沈寧産生了面對美女時才會有的反應,為什麽對着王晉陽就沒有……
也許是因為年少無知,也許是因為對象是沈寧,在發現欲望之時,我并沒有特別驚慌,我跟沈寧還像以前一樣相處,親兄弟一般,只是一周七天,我有四五天都會在半夜醒來,偷偷爬進沈寧的被窩,跟他貼在一起,下身挺得高高……這對我來說不是煎熬,而是享受。
“你覺得你是天生同性戀嗎?”聽到這裏,袁女士不禁問我。
我聳聳肩:“不知道。即便天生同性戀,也不會對着每一個男人發情。我沒有興趣去驗證我的性向,只要知道我是喜歡沈寧的,就夠了。”
沈寧是遲鈍的,他沒發覺,我也不打算說破,一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麽我自己也沒弄明白,二是沈寧膽小,我怕吓到他。我也沒有自責,我相信自己是不會做任何傷害沈寧的事情的。
我已經連續一個多月站着上英語課了,沒法睡覺,更無法走神,秦芮也不跟我說什麽,存心晾着我。讓我意外的是,期末考試我的英語居然及格了。成績發下來之後,秦芮挑了一波學生家訪,其中就包括我。跟我父親談了整整一個下午之後,秦芮來到了我房間。
“嘿,籃球王子,這次及格了。”秦芮抄起地上的籃球,在手裏把玩。
我聳聳肩,拉開椅子讓他坐。
“看樣子,站着上課很适合你,下學期接着站,如何?”他一邊同我說話一邊用手指頂着球轉,看樣子也是個行家。
“不要!”我氣結。
他笑了笑:“那跟我一對一比一場,你贏了就坐回去,輸了接着站,怎麽樣?”
英語我不行,籃球他可不一定是對手,我幾乎想都沒想就應了。秦芮有一米八五左右,比我高出一點,脫了上衣後露出一身肌肉,絕對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怪不得把女同學們都迷得神魂颠倒。
“又沒小姑娘看,耍什麽帥。”我白了他一眼,撿起籃球丢給他,迅速回防,為了下學期的尊嚴,我拼盡全力,他也毫不示弱,球場上一派劍拔弩張。不得不說,秦芮帶球、過人、投籃,行雲流水一般,技術好,還有爆發力,跟他打球很痛快。
“怎麽樣,我還算寶刀不老吧!”秦芮一邊運球一邊笑呵呵地說。
“別嘚瑟!”言畢,我一個跨步沖上前去,斷了他的球,三步并作兩步,上籃,扣殺!
“漂亮!”秦芮大聲喝彩。
到了規定時間我們誰也沒有離場,球逢對手不打到酣暢淋漓怎麽行。直到我倆都體力不支,比賽才停下來。
“今天真痛快!”秦芮甩了甩頭發。
“那我以後還用站着上課嗎?”我問。
秦芮嗤笑一聲,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小子心裏就裝着這點事兒啊!”
“那可是我的尊嚴!”我打掉他的手。
“今天也沒分個勝負……”秦芮故作思索:“要不這樣,以後你陪我打球,随叫随到,站着上課的事就算了了,怎麽樣。”
聽他這麽說,我很高興,一個沒忍住伸手攬住了秦芮的肩膀,道:“沒問題啊!”
彼時,我已經開始有點喜歡這位英語老師了,能玩、會玩,也有跟自己學生成為朋友的胸襟,于是,在他提議晚上請我吃飯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回家跟父親和沈寧說了一聲後就興沖沖地出了門。
沈寧在我背後笑着喊道:“去吧籃球王子,抓緊時間拍老師馬屁!”
一頓飯下來,我和秦芮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我發現,他真的如同學們傳說的一般博學,而且還很幽默,本來沒什麽交集的兩個人,在他的帶動下,話題一個接着一個,不會無聊,更不用擔心冷場。
有了那次友好的開端後,秦芮開始頻繁約我打球,沈寧不上繪畫課的時候也會一起去,或是叫上王晉陽,兩兩對抗,或是自己坐在場邊看我和秦芮打。我對沈寧說:“哥打球這麽帥,你應該畫下來,好讓妹子們傳閱。”沈寧一邊鄙視我臭不要臉,一邊一幅接一幅畫下我馳騁球場的樣子。秦芮也被沈寧的藝術天分打動,贊不絕口,彼時,我們三個相處得就像是好朋友一般,我甚至覺得,秦芮會是第二個萬叔。
“聽你的描述,秦芮應該是一個非常帥氣、有運動天賦,而且開朗的人。”袁女士說。
“還很親和,溫潤如玉。所有好的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這樣一個完美的年輕老師。”我補充道。
聞言,袁女士一聲嘆氣,示意我繼續。
秦芮應該是更樂意跟我單獨相處的。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他的話會更多,他給我講他去過的地方、帶過的學生、打過的比賽,甚至還有迷過的明星,原來,看上去從容且智慧的他,也曾瘋狂地追過星,還在演唱會上跟着偶像一起痛哭流涕,他過往的糗事與其人設相悖甚遠,引得我哈哈大笑。
我問他北京那麽好,可以偶遇明星,還有看不完的演唱會,幹嘛要來垚關。
他沉默了一下,說:“算是跟過去告別吧……”
“原來是個有故事的人……”我誇張地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他順勢将頭搭在我的肩膀上,故作嬌羞:“籃球王子,能不能借你的肩膀哭一下……”
“我去,猛料啊,我得錄下來,賣給學校那些迷戀你的小女生。”說着,我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功能,對着我倆:“大家快看啊,脆弱到要哭的秦老師,大家有沒有很想要安慰……”
“靠,你還真錄啊……”秦芮笑着來搶我的手機:“小心我再罰你站一個學期啊……”
“同學們,同學們,秦老師惱羞成怒,公報私仇啊……”我護着手機在秦芮懷裏掙紮。
跟秦芮的每頓飯都吃得嘻嘻哈哈,有滋有味。直到有一天晚上,八點多,飯也吃飽了,鬧也鬧夠了,秦芮送我回家,分別時,趁我不注意,他竟在我額頭上輕吻一下,我當即愣住,秦芮則一副淡定的樣子:“籃球王子,以後要好好學英語哦!”說完,轉身離去,留給我一個潇灑的背影。
見他坦誠得理所當然,我也不好往歪了想,也許大城市長大的人是會比我們這種小地方的開放一些吧……搖搖頭,轉身準備進屋,卻發現二樓的燈亮着,窗口站着未眠的沈寧。
我本能地想要跟沈寧解釋,可是,解釋什麽?站在什麽立場上解釋?那一夜,我倆沒有交談,在各自的房間輾轉反側。
第二天早飯,父親問我昨天跟秦老師一起吃飯怎麽樣,我說還不錯,秦老師人很好,還特意把他是從北京調過來的事拿出來說。
“大城市的老師,教學方式就是比較靈活,也有想法。”父親贊賞地說。
“就是就是,行為舉止也比咱們這的人要開放一些。”我連忙加了一句。
沈寧擡起頭看看我,我想,應該是我祈求原諒的眼神太過急切,惹得沈寧分分鐘破功,笑了出來,父親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倆一眼,我倆趕緊低頭吃飯。
那天之後,秦芮次再約我出去打球吃飯,為表清白,我死乞白賴把沈寧也拖了去。沈寧藏不住事,對待秦芮,也不似以前那樣自然,有了明顯的疏離,秦芮也是看出來了的,被沈寧冷了幾次場之後,借口家裏有事,提前離開。
我覺得沈寧仍然介懷,于是鼓起勇氣跟他解釋那個吻,其實我也不明白秦芮為什麽會突然吻我,自然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見我前言不搭後語說得亂七八糟,沈寧打斷我,他說不單是因為那個吻,更重要的是秦芮的眼神,特別有侵略性,尤其在看着我的時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侵略性?我認真回想,想到的都是秦芮溫和的微笑……我只當是沈寧是給自己找臺階下,于是順水推舟地說:“既然你不喜歡他,那我們以後就少跟他私下見面,好不好?”
沈寧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就是嘛,跟他玩還不如去找你的大胸妹張陽呢!”
“嘿,小子,不帶這麽刺激人的!”言罷,我倆又鬧成一團,父親那邊正在開視頻會議,被我倆吵得沒辦法,沖進我的房間給我倆一頓訓斥,我身下的小兄弟在跟沈寧的一番磨蹭後,已經隐約有了擡頭的跡象,父親沖進來的時候,我被吓了一跳,連忙雙手交疊在身前加以掩飾,也不知道父親看到了沒有。
整個假期秦芮都很默契地再沒找過我,直到快要開學的時候,他才打電話說要來我家一趟,他去外地旅游,帶了禮物給我。沈寧一聽是秦芮就不高興,我很無奈,只能讓他不要那麽小氣,畢竟是我們的老師,再說,人家也沒做多過分的事。
沈寧對我一向都是言聽計從,這次卻破例跟我犟了起來:“幸好不是親兄弟,否則你得對着小氣的我一輩子!”
我在心裏當他是最親的人,他卻說這樣傷人的話,我也是氣極了:“是!幸好跟你這白眼狼不是親兄弟,要不早晚得氣死!”
沈寧一臉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我,還泛着水光,我一下就心軟了,心說這家夥還真像個女孩子,動不動就委屈,可偏偏我就吃他這一套:“行了,我錯了行嗎,我說錯話了,我也不該跟秦芮當朋友……”低聲下氣的樣子,像極了在哄吃醋女朋友開心的傻小子。
女朋友,吃醋……這個念頭我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彼時我和沈寧之間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我鬼使神差地開口道:“沈寧……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用等到回答,只是他臉上那一抹可疑的紅暈,便可以證實我的猜測,于是我着了魔一樣,就站在我家屋子的外門廊處,奪走了沈寧的初吻,當然,也是我的。
“真美好!”袁女士微笑着插言。我點點頭,接着講故事。
怕秦芮會突然出現,我們很快結束了那個吻,沈寧逃也似的跑回房間,我則努力壓住顫抖的雙手,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在門廊處等待秦芮。
初經□□的我,雖然心裏甜到爆,但卻再也不敢向前一步,我猜沈寧也是一樣的。
飯桌上,我們不像往常那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只顧悶頭吃飯。父親肯定也是感受到了異樣,問道:“今天你們都幹了什麽啊?”
幹了什麽……?我和沈寧心虛,聽了這話不約而同地有一瞬間愣怔,反應過來是虛驚一場後,我倆的目光短暫接觸,而後又觸電一般各自收了回去,沈寧咬着嘴唇,卻掩不住眼底的笑意,我也忍得辛苦,嘴角都在抽搐。
暑假很快過去,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王晉陽就帶給我們一個好消息,說是垚關市中學生業餘籃球賽要開始了,學校正在選拔隊員。我們仨一起到選拔處報了名,并在操場排隊,準備完成規定項目的考核。
沒想到,排隊的時候竟然又碰上了秦芮,他說他跟體育組的老師是好朋友,剛才還特意推薦了我,我下意識轉頭看了看沈寧。
沈寧問:“秦老師,您參加嗎?”
秦芮說:“這是學生比賽,老師不允許參加。”
沈寧笑道:“那就好。”
短短三個字炸得我頭皮發麻:“真遺憾,本來還想跟秦老師一起打比賽呢。”我急忙接過話頭,往回找補。
秦芮剛一走,我便悄悄捏了捏沈寧的手,小聲問他:“又吃醋了?”雖然我倆從小到大沒少手拉手,但這次不一樣,他的手很熱,燙得我心跳如雷。
還未及回答,場上就叫了沈寧的名字。他抿嘴一樂,跑向比賽場地。我還記得,那天的陽光特別好,沈寧穿着白色球衣,迎着太陽,奔跑、跳躍,一派英姿勃發。分別之後,我曾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夢見這個沐浴在金色夕陽裏的青春少年,他是那樣英俊潇灑,那樣活力四射,即便是在睡夢中,我仍心懷愛戀。
不謙虛地說,我們仨因為籃球打得好,在學校已是風雲人物,被選中參賽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參賽的學生每周天晚上都要跟着校隊訓練,不能請假,這就跟沈寧的繪畫課産生了沖突,權衡之下,沈寧棄權,只有我和王晉陽參加。
由于要參加比賽,秦芮便給我開了很多綠燈,不再為難我。相比之下沈寧卻因為英語成績始終卡在及格線上停滞不前,而被秦芮盯上。
一次小測驗後,沈寧被留了校,秦芮說他要給沈寧好好講講卷子,會比較晚,讓我練完球直接回家。沈寧耷拉着腦袋,抱着一沓書本和卷子,跟在秦芮身後,朝辦公室走去,我站在教室門口看着沈寧的背影直至消失,又在訓練結束後第一時間跑到學校門口等他。
等了沒一會兒,沈寧就出來了,比進去的時候還魂不守舍。我隐約覺得可能不是被罵這麽簡單,于是試探着問,是不是秦芮對他動手了。沈寧眼神游移,一看就是有話想說。
我說:“沈寧,有事就跟我說,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把他剁了!”
“胡說什麽!”沈寧急了。
“說着玩的,別生氣。但你總得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高興吧,是秦芮……打你了?”我問。
沈寧嘆了口氣,沒說話。
“其實吧,客觀地說,秦芮還算是個好老師,要不要我找個機會跟他談談?他一向通情達理,罵你估計也是因為着急……”我溫言相勸,怕沈寧對秦芮起了逆反,倆人再鬧到不可調和,吃虧的還是自己。
“好老師?哼……”沈寧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咬死了一個字也不肯再多說。
之後,沈寧頻繁被秦芮叫到辦公室,每次回來都面色蒼白,一副萎靡的樣子,我和王晉陽輪流安慰,收效甚微。沈寧被叫過去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頹喪,我很無奈,跟他說:“你這麽聰明,就好好補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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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