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十二

詢查室裏一時鴉雀無聲。

齊斐抛出了那樣一句反問後便不再繼續開口,他對面的戴姓雄蟲像是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會不配合自己,原本被齊斐看得有些不自然的臉色直接跳轉成滿面不可置信。

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飽含詫異,襯着對方那過于圓潤的臉盤,面餅上兩粒黃豆似的直盯着齊斐看。

齊斐比對方還要詫異——盡管他那張面癱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

難道他看上去不像是會反駁誰的模樣?

齊斐的“反派臉”效應難得遭到一次“挑戰”,他匪夷所思的想着,餘光瞥見到主審員小幅度動了動身子,對方露在桌面水平線上方的一截小臂左右擺動了一下。

從那個擺動的姿勢約莫可以判斷出,主審員是在桌子下面輕輕朝左側擺手,示意左邊的記錄員不要幹涉進這場對話。

記錄員在接收到這份暗示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齊斐将兩蟲的這番交互收在眼底,不動聲色。

主審員與記錄員均保持了緘默,等待被提問的對象自己回應齊斐的提問。

在等到有關“公道”的具體闡明之前,齊斐先覺察出了最右戴姓雄蟲不怎麽好的同事緣。

仿佛是在臉上打翻了一張顏料盤,又有點像是都市夜晚裏閃爍的霓虹燈,被齊斐反問的詢查員神色經歷了好一番變化,好不容易“顏料”才混合均勻,成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新奇顏色,“霓虹燈”也終得片刻定格,直視起來略顯辣眼睛。

“我知道了!”姓戴的詢查員突兀來了這麽一句。

齊斐将分散到主審員與記錄員身上的注意力收回,又全權投到這只雄蟲身上,他發覺對方的神情竟在飛快向坦然與同情過渡。

戴姓詢查員用一種讓齊斐發毛的,充滿篤定與悲憫的語氣,目光誠摯的看着齊斐繼續道:“別擔心,我們都是站在您這一邊的!您大可不必有任何顧忌,可以放心說真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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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斐的眼角輕輕一抽,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臨時放棄一下“不随意對他人進行人身攻擊”這條原則,破一回內心的口戒。

完全參不透對方是經歷了怎樣一番思維轉換才能得出他是顧忌着言在身旁,故意不認同對方先前話語的結論,齊斐冷眼看着對面渾身都散發着“仗義執言”光芒的詢查員,他看似随意放置在膝上的手自然攏着,掌心裏穩穩放着一枚數據芯片。

想起記錄在芯片內的內容,齊斐的“冷眼”名副其實,更冷了幾分。

戴家家大業大,除去現任家主所在的主系一脈外,旁系分支衆多。

這位毫不掩飾自身對言的針對的戴姓雄蟲,正是來自這衆多分家之一。

分家出身的戴少爺不是個先天性腦缺陷患者,他的血脈天賦等級竟還算得上中等偏上,只是因為太貪圖享樂,又被一直嬌慣縱容着,至今實力平平。他現在能夠在雄蟲保護協會的詢查席上擁有一席位子,每日跟在主審員後面打打下手,也都是有家裏幫襯才獲得了這份閑差。

世家大族的各個分家也有高低強弱之分,這位戴少爺的家庭背景在一幹世家子弟中不算頂好,不過,他有着一雙對孩子極其溺愛,恨不得将他吹捧出星系的雙親。

戴少爺的後天腦回路清奇,很大程度上與他雙親的過度溺愛有關。

這位戴少爺原本是中規中矩的B級血脈,他的數據條在抵達B級标識後僅朝前又走了百分之五十,正好在B至A的區間中點處停止。他的雙親由此四舍五入了一番,認為幼崽這當然是已經與A級血脈沒什麽差異的水平,便一直對其灌輸着“你與那些A級血脈沒什麽區別”,“你比堪堪抵達A級的那些家夥要更優秀”等思想。

戴少爺自幼在這樣的吹捧下長大,對雙親的說法深以為然,他心比天高,自命不凡,喜歡發表與衆不同的見解來彰顯自己的特別,不接受他蟲對自己的反對,頗愛拿捏“衆蟲皆醉我獨醒”的調調。

齊斐參不透這麽一位自信二傻子的思維回路,實屬正常。

将齊斐的無言以對視為默認,戴少爺自覺自己發現了齊斐不配合自己說話的真相,他決定乘勝追擊,接着對齊斐進行“苦口婆心”的勸說:“或許您已經受到了一些居心叵測之徒的蒙騙,但您要相信,您比某些出身低微,只能靠着耍心機往上爬的家夥要尊貴上太多,這樣的家夥實際上根本沒有能掌控您的權力。”

說到“靠着耍心機往上爬”時,戴少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朝齊斐右邊瞟。

言就坐在齊斐右手邊。

蟲長官在齊斐走進詢查室後繼續發揚光大了“沉默是金”原則,他安安靜靜不插一句話,先前落在對面戴家族蟲身上的視線已盡數調轉到齊斐身上,專心致志的欣賞着齊斐的側臉。

如果不去細究那些翻湧在言眼底的真實情緒,只單純的看他那張無甚表情變化的臉和他這番露骨的“盯蟲”行為,還真有幾分在隐隐用目光施壓的味道。

但身為被盯目标的齊斐十分清楚,蟲長官的眼裏一絲脅迫意味也無,只有着一股子暗藏了小愉快的心滿意足。

“我不認為自己有遭受到任何蒙騙,更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公道’需要讨回。”迎着戴少爺的目光,齊斐重申了自己的觀點。

放于桌下的右手略微收攏了一點,芯片外框抵住掌心,那一小片金屬已被體溫捂熱。

不行,還得再等一等。

齊斐在心底告誡着自己,再次松開了手指。

沒想到齊斐如此“執迷不悟”,戴少爺的神色裏開始浮現出不耐。

他是齊斐正遭受言的蒙騙與蟲身管制說法的忠實擁護者。

為了最大化确保齊斐在返星途中的安全,謹防有任何意外出現,齊斐的具體資料在艦船抵星前都對公衆保密,公衆網上僅是放出了現有一名S級雄蟲已被找回,不日即将抵星的消息。

在那則已因違規而被删除的消息裏,由柯家族蟲偷拍并上傳至公衆網上的那張偷拍照,那說來還是齊斐在蟲星衆蟲面前的第一次平面亮相。

靜态相片的表現力誠然不如動态視頻及直面本尊來的更有沖擊力,但那短暫的驚鴻一瞥,也讓不少蟲對齊斐的那張臉留下了深刻印象。

大多數看見了照片的蟲族都認為,齊斐看上去不是一名會被輕易蒙騙的對象,從外表儀态上可見氣度不凡。

戴少爺清奇的腦回路在此刻又發揮了效用,他就齊斐的照片展開了一通觀點獨特的分析,認為齊斐是“鄉下星球”住戶初登發達星球艦船,因自身見識匮乏而不自覺言行拘謹,又因深受某位心機深沉的蟲長官的掌控,心情煩悶,才會神情如此冷硬,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與。

眼下,瞧着齊斐這當着協會衆蟲的面還遲遲不肯說出“真相”,仍然受言控制的畫面,他心底升起了幾分感到S級雄蟲也不過如此的鄙夷。

戴少爺一口咬定齊斐是受言脅迫,不敢說真話,齊斐只平靜的重申他沒有受任何脅迫,所說的就是真話,房間內其餘幾蟲都像臨時失去了他們的舌頭,成為了暫時性的啞巴,誰也不介入這番對話。

如此一來二去了半晌,耐心本就有限的戴少爺終于繃不住他的“鬧心說客”表象,将焦躁擺到了明面上:“您到底在害怕些什麽?”

齊斐仿佛也對反複回答同一個問題失去了耐心,他忽然擡起右手,翻手将掌心的數據芯片扣在前方方形大桌上:“不知道這裏面存放着的文件是否能使我的話語具有自證效力?”

注意到齊斐已将視線投向了自己,作壁上觀了好一陣的主審員的“啞症”突然又好了:“假如您有任何能夠支持自身言論的證據,您可以将它公示出來。”

芯片很快被安置進終端,齊斐将他想要公示的那份文件投放到了方桌中央的懸浮屏上。

那份文件上蓋着帝國中心醫院的電子印章,生效時間是四十五循環分前。

四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齊齊投向文件,就連一直專心致志看齊斐的蟲長官也移走了目光,難以置信的浏覽着懸浮屏上的文件。

那是一份精神狀态鑒定書。

那些震驚的目光在投向懸浮屏不久後,又不約而同投向了将它展示出來的齊斐。

齊斐說:“鑒于匿名舉報信內的描述內容過于離譜,甚至上升到了我的精神已被操控,無法自主做出任何決定的地步。我在來之前特意去做了這份鑒定,以證實自身精神狀态良好,具有獨立思考及做出決定的能力。”

齊斐陳述事實因果的語氣分明是平靜的,但聽到在座某名蟲族耳中,卻是憑空多出了幾分諷刺意味。

戴少爺瞠目結舌,想不到齊斐能做到去醫院開精神狀态鑒定的地步,他瞧着齊斐,仿佛是在瞧着一個不按常規出牌的怪物。

“我想知道。”齊斐再次以目光逡巡了室內一圈,然後視線落回到戴少爺身上,“你如此肯定我是遭到了蒙騙與脅迫,正處在身心受控的境遇中,是不是手頭已經掌握了任何具有實際意義的證據?”

戴少爺張了張嘴:“我……”

雙方仿佛角色對調,此時此刻,“乘勝追擊”的變成了齊斐:“我已僅拿出了證實自己精神狀态良好,不存在無法自主做出任何決定的證據,請問你的證據在何處?”

主審員直覺這話語發展方向有些不太對,他目光奇異的看了齊斐一眼,接着便聽到齊斐話音一轉。

“還是說,我受到蒙騙與脅迫,正處在身心受控的境遇中,這僅僅只是你的惡意揣測與幻想,不存在任何具有實際意義的支持證據。”

齊斐的聲音沉冷,他以陳述句的語氣說着本該是疑問句的句子。

言認真琢磨了一下他的話語內容,很快便若有所悟,目不轉睛看着齊斐的眼睛裏劃過一抹了然。

戴少爺一向被順從着慣了,鮮少有誰對他擺冷臉,給他臉色看,他直至齊斐這會突然“翻臉”,語氣與神情的冰冷指數都更上一層樓,他才開始有些慌神,意識到齊斐恐怕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慌了神的戴少爺氣勢陡然弱了下來,他語速急促的回答:“有!我當然有證據!”

說着他便手忙腳亂地翻起了自己面前的資料。

低下頭翻找數據板的他沒看見,一旁兩名同事都朝自己投來了複雜難名的目光。

記錄員禁不住想要說些什麽,但主審員再次揮了揮手,示意對方繼續保持安靜。

趁着戴少爺沒有注意,主審員又指了指記錄員手中的數據板,記錄員立即反應過來,他迅速将詢查員承認手頭有證據的話語反饋進了系統裏。

記錄員的工作并不僅是簡單的文字錄入,他還負責詢查結束後的視頻整理與語音整理,這些記錄內容本該在整理過後再同一提交至總系統內,但在出現意外情況時,記錄員可将存在争議或事關重大的記錄影像直接傳進總系統,及時上報給上級。

慌亂的戴少爺沒有留意到同事們的動作,他在一堆數據板中翻出了一枚芯片:“就是這個!”

他低聲叫了一聲。

拿到芯片後,戴少爺的腰杆忽的又直了些,仿佛是找到了什麽足夠為自己增加底氣的東西。

戴少爺說:“這就是證據!”

齊斐沒有多說什麽,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戴少爺将自己剛剛找到的“有力證據”投放上懸浮屏,與齊斐的一份文件不同,他的證據是一份監控錄像。

影像資料剛一進入播放狀态,齊斐便認出來,畫面上放映着的是貢多宿舍大樓的走廊。

“經過星訓盟的許可後,我們調取了被指控者在聯合演練期間的所有活動錄像。”戴少爺就正在放映的片段解釋着,“在這些活動錄像中,我們發現了一個讓蟲心驚的事實,言上将在您的雄蟲身份正式确認前便開始頻頻接觸您,在您身份正式确認的當晚便主動造訪您的房間,并在您的房間裏待到第二日清晨才出來,這期間他究竟對您做了什麽,我們無從得知,但我們至少可以确認,他從很早之前起就對您有所企圖。用心十分不良。”

齊斐在他解釋期間靜靜看着光屏上正放着的錄像,那應當是他請言為他解答疑問的那一晚的監控片段,他與對方一同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言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門。

監控錄像上只有畫面,沒有語音。

從畫面上只能看出,言首先是在電梯前擋着電梯門,疑似是不讓齊斐進入電梯,他們倆在電梯間裏對峙了一會,接着齊斐首先放棄“抵抗”,帶着“得逞”的蟲長官走向自己的房間。

齊斐梳理了一下戴少爺的思路,“他主動要求進入我的房間,對我的私有領域做出了‘入侵’行為,因此可以斷定他對我懷有不良居心,想進我的房間即是對我有企圖的表現。”

戴少爺斬釘截鐵的答:“沒錯!假如他對您沒有不可告蟲的居心,又為什麽要專挑深夜這樣的時間節點來找您?”

“這樣。”齊斐頓了頓,“你有調取過我的活動錄像麽?”

戴少爺一愣。

齊斐輕輕敲了敲桌面:“假如你去調取我的活動錄像,就會發現,我在錄像上的這一晚之前,已經先行拜訪過隔壁房間,并且我主動前往隔壁的時間要更晚,大約是貢多時間淩晨三點左右,我在隔壁房間門口按了三回呼叫鈴,最後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在兩循環時後又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按着‘深夜拜訪房間即是別有居心’這個思路,我才應當是首先居心不良的那一方。”齊斐說,“并且我那兩個小時的逗留應當更加可疑,因為我在對方未開門的情形下依舊‘強行’進入了房間內部。”

齊斐完全是在順着戴少爺的思路推導他的行為用意,沒有其他意味在其中,但他這番話一說出,落在在座的各位聽衆耳裏,便立即變了一個味道,句句都信息含量巨大。

想不到齊斐會來這麽一招“禍水東引”,并且還是自己主動站到了“東”的位置上,擔負起“首先居心不良”的頭銜。

戴少爺當然沒有去調取齊斐的活動記錄,但他從齊斐的話語裏推斷出齊斐的行動時間是深夜,他急道:“說不定您那時候是已經落入了全套,身在蒙騙中而不自知,畢竟你一定想不到,您其實是從聯合演練一開始就被盯上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從一開始就被盯上了。

齊斐在心底如此回了一句,他看着戴少爺,請對方出示證據。

戴少爺在終端上操作了幾下,懸浮屏上的畫面一陣變動,很快切換到了另一段監控錄像。

這一段影像由三小段錄像片段拼接而成。

第一段時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尚是傍晚,蟲長官先進入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間,在裏面搗騰了一陣後才出來,接着進入了自己位于隔壁的房間。

第二段時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已然漆黑,蟲長官從隔壁的房間出來,靠萬能磁卡打開了盡頭的房間,片刻後又走了出來。

第三段錄像片段的時間節點緊連着第二段,走出盡頭房間的蟲長官沒過多久,便帶着親衛走了回來,兩名親衛進入蟲長官的房間,搬了一張床出來,蟲長官與另一名親衛則走進盡頭房間裏搬了一張床,并将由盡頭房間搬出的那張床運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您瞧!”戴少爺義憤填膺的道,“他竟然在聯合演練的第一天就去您房間裏搬床!”

齊斐:“……”

盡管齊斐老早就懷疑過搬床事件是蟲長官刻意而為,但通過監控錄像親眼看見對方的搬床現場,和僅憑自己臆測對方可能是故意搬床,這兩者所帶來的感受完全不同——特別是在發現言竟然将從他房間裏搬出來的床搬進了自己房間的情況下。

他忽的想起了正式離開貢多當日時,他看見的由兩名戰士搬入艦船內的那張床。

某個僅是想想就啼笑皆非的念頭驟然浮現在腦海裏,齊斐不禁扭頭去看言的神色。

蟲長官極力保持了冷靜泰然的模樣,但在視線與齊斐相交時,仍是控制不住的眼神閃了閃,隐約透出一點心虛。

預想的暴跳如雷與不可置信及惱怒均未出現,并且“受害者”與“被指控者”還仿佛有着眉目傳情的跡象,安靜看着彼此,目光交彙。

戴少爺不敢相信他連這樣的證據都拿出了,齊斐卻依然無動于衷,他忍不住出聲打斷齊斐和言的眼神交流:“您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有。”齊斐先回了他意簡言赅的一個字,才轉頭看向他,“首先,我應當謝謝你向我展示這些錄像,它們解開了之前困擾着我的一個困惑。”

話到這裏停了停,齊斐看見戴少爺的臉上露出“這才對嘛”的放松神情,他才接着道:“其次,調查環節目前還僅進行到第一環,正因為這位可能對我有所誤解的匿名舉報者未在舉報信裏附上任何證據,所以才需要各位如此辛苦,得慢慢開始詢查,逐項驗證指控內容的真假。”

戴少爺初聽時還有些懵懂,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齊斐的話意,那才出現片刻的輕松神情頓時消匿下去,他只覺自己背後迅速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你在短時間內便完成了遞交申請提取錄像等一系列流程,在調查還只進行到第一環時便搶先取得了證據,實在是非常有本事。”

齊斐不再看向冷汗已經淌了一額頭的戴少爺,他低頭在終端上敲敲打打,他的終端從剛才放映文件起便鏈接上了懸浮屏,可繼續将文件即時共享到懸浮屏上。

“你的行為給了我一些啓發。”齊斐說着,往懸浮屏上拖拽着文件。

匿名舉報系統雖為匿名,但可匿的僅是用戶ID,提交者的發信端口卻不可匿。

齊斐在離開協會的那是近一循環時時間裏不只去往了醫院做精神狀态鑒定,還順帶去了一趟通訊大樓。

他的“特殊”是一張絕好的通行證。

當值的工作員在聽聞他是想要介入到涉及自己指控中後,爽快的替他定位了舉報信提交者的發信端口,再通過發信端口定位到了具體終端,由終端編號檢索到了綁定于該終端的居民ID。

眼睜睜看着齊斐将一項接一項的證據投到懸浮屏上,戴少爺身體僵硬。

齊斐已經懶于再去看他的反應,他在上傳完所有文件後徑直看向了對面的主審員:“請問,身為詢查組成員,卻主動介入到自己提交的舉報中,這樣的行為是否算作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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