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現在喜歡我，未必就

從被人棄之如敝履， 到視之如珍寶，雖然只是一盞小小的兔子燈，但它卻串連着他今晚的心境， 如同他的那顆創傷的心， 此情此景， 難免會讓他感覺到悸動。

“不過就是一個兔子燈， 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你怎麽看起來那麽高興？”壓下了心中的敏感傷懷， 他又猜測道，“難道以前沒有見過？”

不會吧？就算只是個小官的庶女，也不至于會這麽得沒有見識吧？連兔子燈都不認得？

她父親對她這麽吝啬苛刻嗎？

“當然不是。”李玉姝見慕澄有些誤解，于是開口解釋道，“嗯， 因為這是殿下送給妾身的，所以妾身才會這麽開心啊。”

說罷她瞧着眼前那張俊臉， 有些臉紅。

“……”

“當然，妾自小就沒有幾個人關愛，也确實沒有什麽人送過我禮物……”她似是有些自卑，小心翼翼道， “殿下不會因此笑話妾身， 厭惡妾身吧？”

她的目光就像一只害怕被抛棄的小狗，那麽楚楚可憐的樣子，慕澄又怎麽會忍心去欺負她？

“當然不會，你不要多想了， 既然嫁給了我， 成了我的女人，說什麽我都會照顧你， 保護你的，你只管在世子府裏安心住着，什麽都不需要去想，就算以前生活得不好，那也都過去了。”他想了想，又道，“只要你聽話，安分守己，那麽世子府會一直接納你，這裏以後也就是你的家了。”

“嗯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眸中似是有晶瑩閃耀，她感動道，“世子殿下，您真好。”

“小丫頭，真是沒見識，我是你的丈夫，我對你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刮了刮李玉姝微紅的小鼻尖，雖然說得輕松，但心裏卻還是有些悶悶的。

他不過就是說了點溫柔話而已，這小姑娘都能感動成這樣，可見她以前在家裏是有多麽得不受重視了，如今因緣際會被他收了房，雖然是做妾，但對她來說也算是一段新的人生吧？

至少在女人方面，他感覺他對自己的女人還是溫柔可親的，也不會像有些達官顯貴，有那種苛刻變（河蟹）态的嗜好。

眼前的小女孩又重新破涕為笑，她又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燈上，眸光透着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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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盞燈為何不是亮着的呢？”她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按道理，新買的燈都是亮着光的，而且外面那麽黑，世子殿下突然過來她這兒，也沒道理拿着一盞不亮的兔子燈吧？

明明有燈卻不用……這真的是有些奇怪呢。

“啊，一不小心摔了一下，然後它就滅了。”他的目光漠然，帶着幾分冰冷，見她還是有些懵懂地看着他，仿佛他的這個理由并沒有什麽說服力，他心底更是又添了幾分冷然，又道，“怎麽，因為不是新的，所以你就嫌棄它了？”

“沒，沒有。”她有些懼怕地搖了搖頭。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與之前的溫文爾雅不同，現在的他顯得異常地涼薄，大有幾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意味。

他身上散發的寒冷氣息，讓她有些心生畏懼，然而比起怕他，他突然的态度轉變卻讓她更加不解。

她心裏莫名地有些酸酸的，這個剛剛還說要保護她的男人，怎麽突然間讓她感覺這麽陌生，這麽遙遠？

好像他心裏有一塊地方，是她永遠也不能觸及到的。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什麽別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欺負你。”他見她的眼睛紅紅的，比手上的兔子燈眼睛都還要更紅上幾分，心裏便感覺有些厭煩，于是他不耐道。

她感覺有些傷心，但也找不出原因來，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欺負了。

但就是這樣，才越發地讓她心裏難過。

她沉默不語，有些恹恹的模樣，慕澄只好命令她道，“你去找個地方把燈放下，然後伺候本世子更衣吧，逛了一晚上，我是真的有些累了，休息吧。”

李玉姝雖然有些好奇他是跟誰逛了一晚上，又做了什麽？但此時她也還是聽話地點點頭。

走了幾步她本打算把那燈放進櫃子裏，但又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它挂在了一個顯眼的地方。

“怎麽不把它收起來？”他看着她挂燈，開口問她。

“因為妾喜歡它呀！”她一邊動作着挂燈的手，一邊理所當然地說，“所以我想每天都能看到它。”

喜歡一件東西，會天天擺在眼前看着也是很正常的吧？更何況，這還是她收到的第一件禮物，伴随着她嶄新的人生，它的到來，對她來說更是有着特別的意義。

慕澄當然也沒有對她的興趣橫加幹涉，她既然喜歡，那他也就由着她了。

等把燈挂好了，她走到他身前來，見他早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生氣了，她心裏更是放下心來。

“妾……給殿下寬衣吧？”她有些羞怯道，甚至都有些不敢看他的臉。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心跳得這麽快。

對即将發生的事情，她說不出是喜歡還是讨厭，有隐隐的期待？當然也有淡淡的惶恐。

五味俱全……但她知道，過了今夜，她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了，會為人妻，為人母，不再是之前那個懵懂的小女孩，這些，嬷嬷都對她說過。

她感覺她還是她，但又好像馬上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對于未來，她難免會有幾分茫然，但又有隐隐的期待。

“嗯。”慕澄淡淡應道，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他展開胳膊，方便她給他寬衣。

等到她要給他解最裏面那層衣服的時候，他按住了她的手，“你年紀還太小，等過上兩年再承歡也不遲，今晚就不用侍寝了，我過來，只不過就是想睡個覺而已，沒別的心思。”

“天晚了，快上塌睡吧。”說罷，他自己率先躺到了床上。

他……他這是怕傷着她嗎？所以才不要她？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心裏略有幾分惆悵。

果然，現在的她還太小了，不夠讨人喜歡。

她略有些郁悶地看了眼自己幹癟的身材……果然沒有什麽吸引力，難怪他會只想睡覺。

她有些耷拉了腦袋，滅了燈然後爬上床去揭開了被子，躺好後她輕聲道，“殿下，您睡了嗎？”

“嗯？”與李玉姝規矩周正的睡法不同，慕澄的睡姿十分的惬意，他側卧着，只露出了半張臉頰，下巴藏在被子裏，只聞他慵懶地應了她一聲，十分地随意。

“玉姝以後會長大的，不會永遠都是小女孩。”她轉過身面對他側卧，黑夜中她的一雙眼睛亮亮的，甜甜的聲音帶有幾分天真，她十分認真地對他道，“殿下會等玉姝長大的，對嗎？”

隐隐的期待中，是患得患失。

“傻女孩，長大又有什麽好？會有許多的煩惱。”黑暗中她的臉有些模糊不清，但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其中有迷惑的情緒蘊含在如水的朦胧中。

他淡淡笑着，問她道，“你有喜歡的人嗎？懂得……愛的感覺嗎？”

喜歡的人……她不知道初遇崔言舒時內心的悸動算不算愛，但她當時确實是心動的，不過當時的驚豔如今在她心裏已經慢慢地淡去，現在，她覺得自己更喜歡眼前的殿下。

她這算是三心二意嗎？愛是什麽？她其實也不太懂。

“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歡殿下！”她迷茫的眼神中透着堅定，仿佛在向他證明着什麽一樣。

“是啊……我比你大了這麽多歲，自己都還尚且糊塗着，更何況你一個小丫頭？”

他似乎并沒有認真聽她話的後半句，或許聽了但卻沒有當回事。

畢竟，在他眼中，她尚且還算不上是一個女人，僅僅還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慕澄覺得自己确實是問錯人了，這種事情，或許跟小崔和阿音聊會更合适，雖然這很丢人，或許那兩個家夥還會笑話他。

其實對于感情，他很少與人談及過，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女孩單純無害，不會對人抱有惡意，所以他才會對她敞開心扉聊聊心事。

不過即便如此，尚還懵懂的她也還是做不了他的解語花，他确實是找錯傾訴對象了。

“我雖然還不太懂，但我确實是很喜歡殿下！”見自己的感情被他忽略了，她再一次對他傾訴了愛意。

慕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眸，勾了唇角笑了笑，他有些感興趣地輕聲道，“倒是一個執着的丫頭。”

“但你現在喜歡我，未必就能一直喜歡我。”

或許也就只是小姑娘一時的心血來潮，對此他倒是沒怎麽當真。

“大概……你對我的喜歡也就是像喜歡大哥哥的那種吧？”

或許她也與那個女人一樣，只不過是把不同的喜歡混淆了。

“才不是呢！玉姝家裏有哥哥，很明白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對此很執拗，對于慕澄的想法，很不贊同！

或許是想去證明自己對他的喜歡，也或許是一時的沖動，她突然大了膽子，湊到了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