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将開未開之花,将醒難醒之夢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最近實在太忙了QAQ更新遲到這麽久,對不住大家
一對玉樹臨風頗為養眼的孿生兄弟和一個微胖的女人,尤其兄弟倆還一副劍拔弩張的态勢,位于主街道的面攤邊上漸漸堆積了一些圍觀群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狐之琬道:“尋個僻靜之處,告訴我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鎮子雖不大,因着人們愛喝茶,茶館不在少數,包廂也是有的。三人尋了一處人少的茶館,擇了偏僻的包廂坐定。
“阿兄,我對她一見鐘情,不管她是不是我阿嫂,我都要帶她走。”狐之琰一坐下來就大放闕詞,話未落音,迎面潑來一杯水,他反應雖快,仍是被潑了半身。
“若你不是我阿弟,我現在就捏死你。”狐之琬冷冷說道。
“別……”千花知他下手狠,沒想到對自己兄弟也這麽狠,怕狐之琰嘴欠真說出叫他起殺心的話來,連忙出聲阻止。
哪料她一出聲,便收到狐之琬一個不善的眼神,于是默默地把尾音吞了進去,捧起桌上水杯縮到牆角悶頭抿着。
大不了就魂魄殘缺着吧,橫豎活到現在也沒啥不對勁的事發生,而且,也活不長了。
“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否則我會帶她走。”狐之琬對着親生的弟弟,簡直将冷酷無情形同陌路發揮到了極致,要不是兩人長着相似的臉,千花真會以為他們是毫不相幹的人。
“她說過不願意。”狐之琰彈了彈衣上未浸入布料的水珠子,即便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做起來也好看得緊,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狐之琬身上那股煞氣。
“莫盯着別的男人亂看。”狐之琬淡淡道。
不過稍微擡了一下眼的千花別過臉去。
“他對你這麽不好,你怎麽不同他和離?何況在這裏,誰知道你們成親了與否?”狐之琬不許她看,狐之琰偏去撩她。
和……和離?那是那什麽?千花是沒聽過這個詞,但狐之琰說了後半句,她立即意會了。
原來成了親也可以再退親麽?不過……她要是敢提,只怕狐之琬能掐死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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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吧,狐之琰教她的這兩個字又叫人心癢得很。
于是她糾結了起來。
千花原以為狐之琬又要發飙,可他沒有,只望着她,等她回答。
狐之琰也沒吭氣,同樣望着她。
嗚嗚,本想着狐之琰是個心狠手辣的,仗着他在旁邊還能說兩句硬氣的話,誰能想到也是個不濟事的。千花頭越來越低,就想不吭氣拖過去,可他們兩個看起來一定要等她自己開口吱聲的樣子。
她偷偷地觑了一眼狐之琬,他的神色淡淡的,仿佛她說什麽都不會在意的樣子。
她要是相信他不在意,她就是天底下頂蠢的人——他這人哪裏容得事情不如意!
說真話?她怕……
說假話?還是怕……
“你不是說若我不願回去,便同我一道去麽?既然如此,就一道上路吧。”千花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樣你就知道我們想去做什麽了。”
魂魄殘缺的事,千花倒不怕他知道,可就是不想告訴他。
狐之琬眼神一凝,千花壯着膽子撐着——剎那間她想明白了,他不總說他對她好麽,既然對她好,可不得由着她?
這是撞過了無數回南牆後,電石火光那一瞬,突然的領悟。
她一貫只敢撿着他臉色好的時候讨好他,用不着或者見他臉色不善就立即腳底抹油,顯見他不悅還敢嘴硬倒是頭一回。
狐之琬略有些驚異地望着她。
盡管不滿她沒有回答狐之琰的話,可比起她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還是不要作聲比較好。
令他驚異的是,她總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此時竟然不介意他跟着?他本以為她一定不肯,以她的性子,被他發現了也就是乖乖地跟他回去,難得有點兒勇氣反對,只要他态度堅決,她便沒有勇氣堅持下去。
這次她似乎有點兒不一樣了,是因為之琰的關系麽?
此時狐之琰也不是很淡定。她方才還一副怕極了阿兄的樣子,怎地突然膽子這麽大了?她和夢裏全然不一樣,叫他難以估測她究竟會做些什麽。夢裏那個人雖也活潑,卻顯然沒什麽腦子,他說風便是風說雨便是雨,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想法。
莫不是因為魂魄不全的緣故?不知道若是魂魄全了,還會不會恢複那般性子。若是那樣,可就有意思了,他意味深長地沖阿兄笑了一笑。
看到阿弟欠扁的笑容,狐之琬當真是想一拳捶掉他兩顆牙齒,可他不過不大善意地看了狐之琰一眼,千花就擱了杯子盯着他看,還學他挑眉!
膽敢在他面前護起別的男人了?就在昨晚,她還怕得跳窗逃走!
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麽?
狐之琬冷哼一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繼而重重放下。
既然要遠行,當然不能随随便便地走。狐之琬問清他們要回到故土,便帶着他們先回了一趟清江鎮。
“何必這麽麻煩?”狐之琰嫌他耽擱了時間,不滿地抱怨。
“你願意吃苦折騰随你,你阿嫂不能。”狐之琬看也不看他。
他在狐之琰面前提到千花,俱是“你阿嫂”。狐之琰嗤笑一聲,轉頭望着車窗外。
千花托着臉看了一眼他們兩個,又繼續發呆去了。她從頭想了一下上輩子和這輩子的事,忽地覺得自己是輕率了些——上輩子狐之琰和柳眉害她之前,也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這輩子狐之琰看來無辜,可他夢到那麽多事情,竟然沒夢到他害她的場景麽?
又怎麽會夢不到蠱王的事?
若他又騙自己,要害自己,那可就……
千花不禁打了個寒顫。所幸還有狐之琬,如果真有什麽事,至少還有狐之琬頂着。
“冷?”狐之琬見她抖了抖,關切地問。
千花正待搖頭,可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噴嚏來得突然,她來不及掩住口鼻,口沫橫飛不說,還挂了半截鼻涕,那樣子看起來別提多尴尬了。
她還不曾在人前這般失禮過,他們兩個還沒反應,她先自己羞愧了。昨夜出門急,光顧着帶錢,忘了帶帕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狐之琰雖然極力掩飾了,可千花看得出他的嫌棄——他這人一貫是什麽都要挑的,上輩子過富貴日子是這樣,這輩子到處奔波也還一樣。
“覺得冷,怎麽不說?”狐之琬倒沒有嫌棄,千花是個丢三落四的,他少不得多思慮些。狐之琬取出帕子給她擦臉,又脫了外衫給她披上。
千花不冷,可狐之琬遞了臺階,她不會傻到摒着一口氣跟他犟。她縮在他的外衣裏,卻往外坐了坐。
她抗拒,卻又并非徹底抗拒。
在狐之琬露面之前,她像個小刺猬,鬥氣昂揚,即便答應和狐之琰一起去尋那道人,眼底仍滿是防備。她在夢裏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在夢外是個不及格的撒謊者,但凡心口不一,便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可她大概自己也沒發現,她雖是一副不情願和狐之琬呆在一起的模樣,但自從狐之琬出現在他們面前後,她明顯安心了許多。她像是怕他,可又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害怕,興許她自己都不明白對狐之琬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
她失去的那一縷的魂魄……
狐之琰望着車外,陷入了沉思。
她是一朵将開未開的花,而他身陷将醒難醒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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