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江沨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方沅澧怎麽都逃不掉,他揪緊了江沨胸口的衣服,總要說點什麽,不然他這麽被動,會被這個看似老實巴交的鄉巴佬牽着鼻子走。

其實方沅澧明白,他對江沨沒有表現的那麽刻薄,江沨只要肯厚着臉皮讨好他,他對江沨也是格外的心軟。

命令村裏小孩孤立江沨的方沅澧,在衛生院門口守了好幾天,就等着江沨上門認錯。

他哪知道,江沨對他小心翼翼,心思也不敢随便亂猜,沒有方沅澧的首肯,江沨斷然不會貿貿然上前。

他倆暗地裏僵持了幾天,直到強子站在馬路中央,強子對方沅澧的态度沒那麽殷勤,說話也硬邦邦的,“你等誰呢?”

說是沒等人,誰都不會信,畢竟方沅澧這幾天都快站成望夫石了。

方沅澧面對對自己不客氣的人,他态度也沒有多好,冷哼了一聲,“關你屁事。”

強子強忍着心頭的不悅,想方設法的要把方沅澧騙出去。想着方沅澧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這麽個德行,果然跟電視劇演的是一個樣的,越是好看的人啊,心腸就越歹毒。

強子克制住面部表情,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幫沨哥來傳話的。”

一聽到江沨的名字,方沅澧餘光瞄了強子一眼,但他架子大,還是要端着。

強子就沒見過方沅澧這麽陰陽怪氣的人,他不知道方沅澧到底願不願意去,繼續道:“問你要不要跟我們去涵洞玩。”

方沅澧終于肯正眼瞧強子了,他眯着眼睛,“涵什麽洞,幹嘛去?”

看着反應,方沅澧是心動的,強子覺得有戲,“去玩呗,裏面涼快。”

方沅澧把鄉下人都當草包,絲毫沒懷疑強子的話,他在意的江沨,“他幹嘛不自己來喊我。”

“那…”強子也不是經常撒謊的主,差點露餡兒了,腦子裏一轉,趕忙道,“才找到的這個涵洞,我回來喊人的,沨哥還守在那邊,那幾個小的性子急,等不了先跑了。”

方沅澧今天也穿着球鞋,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這幾天把他給悶壞了,沒江沨給他使喚,竟然會覺得不習慣。

方沅澧也不給個準信,強子虛張聲勢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啊。”作勢就要往前跑。

也就方沅澧這德行,最禁不起別人的激,少爺脾氣又上來了,“催什麽催,我說不去了嗎?”

去的路上,強子心裏還七上八下的,又怕被方沅澧看出端倪,又琢磨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主動和方沅澧套着近乎,“你…幹嘛不在城裏待着,來我們這兒幹嘛?”

本就是一句随口的話,方沅澧習慣的挖苦人,“管你什麽事,你當我願意來你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得,自己熱臉又貼人冷屁股,他是吃多了豬油蒙了心,才會對方沅澧愧疚,強子閉上嘴,一心想着把人往涵洞裏帶。

涵洞是公路施工中留下的水渠,用于路面以下的水流排出,裏內黑漆漆的一片,膽子大的小孩都三五成群的結伴穿過涵洞,從一頭到另一頭,跟冒險一樣。

當然,方沅澧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他看着烏漆嘛黑的洞口,猶豫了,“他人呢?”

強子指了指洞裏,“裏面,走吧。”

涵洞看着像是巨大的漩渦,方沅澧有種有去無回的錯覺,他站在原地沒動。

強子怕方沅澧不進去,譏笑了一聲,“你別是不敢進去了吧?”

方沅澧的自尊心怎麽能容忍,他瞪着眼睛狡辯,“誰說的。”

“那就走吧,他們等好久了。”強子早就備好了手電筒,率先一步進了洞裏,方沅澧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涵洞像是沒有盡頭,強子手裏的手電筒只能照到面前這塊兒,時不時能聽到從洞壁滴落的水聲,越往裏走越矮,方沅澧彎着腰艱難地跟上,布滿道:“還有多久啊。”

他這聲抱怨原本不大,可涵洞深長,漸漸遠去的回音讓方沅澧吓了一跳。

沒等他大叫,唯一的光源驟然消失,方沅澧雙眼一黑,只看到光影留下的影像,緊接着像是失明了一樣。

“喂!”方沅澧驚叫着想要去抓強子的胳膊,哪料強子早就退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地方,他們村裏的小孩不知道來了多少遍了,怕是沒有手電筒也能來去自如,強子屏住呼吸,壓低腳步往回走。

失去視覺的方沅澧,聽覺在此刻被放大,他耳邊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小動物,在草叢裏竄動,在等待一個時機,撲到他臉上來。

沒聽到強子給他回應,方沅澧徹底慌了神,“喂!”這聲“喂”已經變了調,“你說話啊!”

其實他倆走得并不深,強子遠離方沅澧後,便越跑越快,沒幾分鐘就跑出了洞口。

他沒捉弄過人,心髒在狂跳,一想到洋洋得意的方沅澧驚慌失措的呼喊聲,特別的解氣。

強子一路跑回家,走到公路上時,正好碰上放牛回家的江沨,強子氣喘籲籲地和江沨打招呼。

江沨精神萎靡,“去哪了?”

一想起吓得方沅澧快要哭了,強子得意壞了,能幫江沨出一口惡氣,興沖沖地和江沨分享,“我看方家那小子以後還嚣不嚣張。”

江沨心頭一震,“什麽?”

強子一拍胸口,“我保準他以後看着我們就灰溜溜的跑。”

“你幹什麽了!”江沨抓住強子胸口的衣服,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興奮過頭後的強子,有些愧疚,“就…教訓教訓他…我說你在涵洞等他,就把他丢裏面了。”

江沨腦子嗡嗡作響,方沅澧豆大點膽子,也就嘴上不饒人。

他第一次跟人急,吼道:“我不是讓你別去招惹他嗎!他要是真出事了,你想過後果沒有?”

強子逞強道:“能…能出什麽事啊…兩頭又沒人堵着洞口…”他心虛,不敢看江沨的眼睛。

江沨懶得和他争辯,連牛都顧及不上,撒腿就往涵洞的方向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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