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吵架
沈澤借着談飛雨這個案子,順勢放出了早已經準備多年的提高了羅煙男子的地位的律法,而關于案子的真實情況,很好的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內,知道的人非常少,為的就是保護談家哥哥的名聲。
十分完美的處理,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有些許擔憂,自己公然将她的故事作為改律法的引子說給了所有人聽,雖然隐去了姓名,但是若是熟悉她的人,恐怕很輕易就能猜到那個人就是談飛雨。
原先就擔心她不願意,所以沒有提前将這個計劃告知她,但是他真的很需要這個故事,到目前為止,結果也證實了他的計劃,十分順利的讓所有大臣都同意了這個提案。
這件事處理得幹脆利落,決心亦十分堅定,他不後悔,不過卻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因此産生了幾分害怕面對她的情緒。
早朝結束,沈澤便早早的就在必經之路上等着她了。
感受到談飛雨接近的腳步,心底微微怯了,産生了一絲慌張的想要逃離的想法,人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也不動一下,視線看着自己的腳尖處,好似不敢擡頭光明正大的看向她。
談飛雨看到站在檐郎下的他,便立刻加快了腳步,走到他身前半米處停了下來:“陛下在這裏是等臣嗎?”
“就是路過而已。”說完他就後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了,這裏可是他從來都不會經過的地方,現在說路過,不是明顯的在說謊嗎。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平時說話是開口之前會把話在心裏過三遍的,到了她的面前,卻總是會失了那份謹慎與冷靜。
談飛雨當然也知道,他這樣口是心非的表現倒讓她覺得十分可愛。
笑了笑沒有戳穿他:“那看來我們接下來是順路的了,陛下要一起走嗎。”
沈澤飛快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随即有些別扭地用後腦勺對着談飛雨,看向另一邊:“既然愛卿如此盛情邀請,那朕就同你一起好了。”
兩人十分安靜且步調一致地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沈澤忍不住先開了口:“如果你怪朕的話,朕也是能接受的,告訴朕,你想要什麽補償。”
談飛雨帶着幾分訝然和意外看向:“臣為何要生氣?”
沈澤抿了一下唇:“……今日早朝,是我讓宋正将你的故事故意隐去了名字作為案例說了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能夠接受我想保護男子權利的提案,支持的人多了,政令實施遇到的困難就會少很多,而且其中還包括了其他幾個建議,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但是畢竟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你肯定不開心了吧,朕對不起你,所以你想要補償的話,朕會盡力滿足你。”
“陛下怎麽會這樣想?臣其實覺得十分榮幸,這項能夠保護天下男子的律法是借由臣的案例才出現的,若是人們都知道了,搞不好臣還能成為千古留名的人物呢。”
沈澤被她的幽默給逗笑了,原本心中的擔憂也全數散去:“那現在朕隐去了你的名字,倒是讓愛卿失去了一個能夠千古留名的大好機會了。
談飛雨搖頭笑了笑:“其實,能夠留在陛下身邊,就已經足夠讓臣被歷史給記住了,畢竟,陛下是一個這樣與衆不同的了不起的男子,能夠為陛下效忠,得到陛下的心意,臣覺得,此生已經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了。”
沈澤被她誇得臉燙燙的,優秀的馬屁她聽過不少,但是這些話從談飛雨的口中說出來又是完全不一樣。
他聽着到底是覺得有些害羞了,便故意轉移話題道:“對了,這件事多虧了宋正,當時要不是她得到消息之後立刻進宮來告訴朕,你恐怕就真的要受到不少皮肉之苦了,當時進宮見到朕的時候,身上全是汗,朕覺得她是個重情重義的朋友,你要好好的感謝一番才是。“
談飛雨也是親眼看到她為了這件事忙前忙後好幾天了,心中自然也是感激,心中思索着要如何報答她的情誼:“臣曉得了。”
伴晚宋正回家,底下人便拿上來了一封請帖:“談大人邀請您下次休沐的時候去她家吃茶賞花。”
宋正接過:“去派人告訴宋大人一聲,到時候我一定到。”
“另外還有一事,老宅的家主大人請您回去住上幾日。”
一聽到老宅,宋正原恩舒展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捏着請帖的手都用力了幾分;“許是成親的事情,備馬,我回去一趟看看。”
下面人很快拉來了兩匹駿馬,後面還跟着一個護衛,管家見狀詢問道:“那大人,需不要需要帶些您貼身的東西過去?”
宋正接過缰繩,翻身上馬,頭也不回道:“不必,我晚間就會回來,什麽東西也不用帶。”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只得看着她離去,旁邊新來的小家丁十分不解地問道:“大人為何提起老宅,看其來便不是那麽開心的樣子,那可是她的家,怎麽好像連住上一日都不願意的樣子?還有啊,大人都還沒有成親,為何就出來自立門戶了?”
管家罵了她一句:“大人沒有自立門戶,只是來這處宅子住下而已。”
她想了想,或許是顧忌着家醜不可外揚,并沒有透露太多,只是含糊不清地提了一句:“大人只是和家裏鬧了些矛盾,所以才出來住了。”
小家丁還想問鬧了什麽矛盾,不過看到管家什麽也不想說的臉色,她還是決定不問了,等下去悄悄問別人。
宋家老宅,外面早早就有人候着了,一見到她從大路騎馬來的聲音,立刻給她開了門,迎她進去。
宋正先是去拜見了自己的父親,她父親冷冷淡淡地客套了幾句之後,就開口趕人道:“若是無是,就去你母親那裏吧,我要歇了。”
一向如此,父親并不喜歡這個家,也不喜他生下的兩個孩子,與母親兩人也是各過個的,二十幾年了,向來是如此。
宋正靜默了一瞬,起身拜別,看到父親專注地抱着懷裏的貓兒,看也不多看她一眼,眼神中并沒有什麽波瀾,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去到了母親那裏,腳才一踏進門檻,裏面就傳來一聲帶着怒意的訓斥:“怎麽才來。”
宋正進去行禮:“母親安好。”
她母親卻只是嫌棄地看着他:“跪下。”
宋正聽話的跪下了。
“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總是如此,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讓她們滿意過。
“女兒不知。”
“呵,果然還是如此愚鈍,你說你要搬出去,還以為你是去幹什麽大事,結果出去了卻一點長進都沒有,當初科考只名列榜眼,這般失敗有過一次便已經足夠,你怎麽還想要再失敗第二次嗎?”
宋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榜眼,若是在常人的眼中來看,那是一步登天了,但是對于幾百年內出了十個狀元科考世家的宋家來說,就不是那麽值得誇耀的了,再加上她的姐姐在十年前拿到了上一屆的狀元,兩相一比,她的成績,就顯得更加差了。
冰冷的家族,冷漠的父親,苛責的母親,名存實亡的夫妻關系,只有利益牽扯在一起,無用之人就會被抛棄的家族習慣。
她或許根本就不該出生在這個家裏,看到談飛雨,讓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母親覺得女兒那裏做錯了直說就是,不然女兒笨,聽不明白。”
老宋大人氣得用拐杖打了一下她的後背:“當真是愚鈍,為母說的是談飛雨,她不過一個鄉野來的村婦,并無什麽利用價值且自身麻煩不斷,我叫你少接觸她,你為何不聽為母的話,還在明
知道陛下讨厭她的情況下為她說話?若是害了宋家,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送正捏緊了雙拳,擡頭目光堅毅地看向自己的母親:“為何母親的眼中永遠就只剩利用價值?她是我的朋友,我想要幫助她,況且最後也沒有影響到我們家什麽,難道不可以嗎?”
“愚蠢,你以為我們家的數百年榮光是怎麽來的,你不看看你姐姐,向她學學,你也不小了,幼稚也該改一改了,成親吧,日子也選好了,已經為你選好了門當戶對的人家,成親之後就會懂事了。”
“母親!”宋正頓時站了起來,目光堅毅,“你怎麽就這樣決定了我的終身大事?娶一個門當戶對的?難道娶回來然後過着您和父親一樣貌合神離的日子嗎?我受夠了!”
“逆女!”宋老大人怒得瞪圓了眼睛,“你再這般忤逆,別怪家裏抛棄了你,到時候你現在的榮華富貴,就全沒有了!”
“對不起,母親,我不該那樣對您說話,但是您說的這些東西,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麽?難道是過上像談飛雨家那樣窮鬼的生活嗎?好,我給你這個機會,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我宋府的小姐,我的宅子你也不準再住了,給我滾出去!家裏的東西,你一樣也不準拿走。”
宋正看着她,一時分不清到底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她垂下了眼簾,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着自己母親的背影,最後鄭重了行了一禮:“女兒是認真的,母親想必也是認真的,況且,家裏已經有大姐了,我只是個沒什麽太大利用價值的區區榜眼,此番離開就離開了,望母親保重。”
踏出家門,馬匹自然被沒收了,那處宅子自然是不能去了,她迷茫地走在大街上,腳步卻最後來到了談飛雨的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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