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初來乍到(3)

聞莺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那個下毒之人從後面跑過來,一臉急色的拍了拍小厮的肩膀……

等等。

聞莺轉了轉眼球,看着小五本來想說話,轉念氣呼呼地別過頭去對溫良遠說:“大人,我可否檢查一下屍體?”

溫良遠讓開一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小兄弟請便。”

聞莺走到屍體旁邊,沖還站在一旁的小五沒好氣地說:“起開。”

小五象征性的挪了挪步子,聞莺蹲下身去,閉了閉眼、咬咬牙把手伸向小厮的腰帶,她還沒見過男人的身體,雖說這是查案子,雖說眼前的人是個死人……聞莺的手在腰帶上停了一會兒,還是下不去手。手縮回來,再伸過去。

小五疑惑的看她幾眼,終于忍不住問:“你要做什麽?”

聞莺擡起頭看他,臉色紅彤彤的,欲言又止的對他說:“那個……毒可能被下在左邊肩膀上。”

小五盯着她打量的看了一會兒,也蹲下身去,伸手就要解小厮的衣服,聞莺攥緊拳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身邊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聞莺聽得心裏一陣抖,面癱也會笑?由于無法想象面癱笑起來什麽模樣,聞莺在看男人身體和看面癱笑中權衡一下,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瞟了瞟身邊的人,只見小五從仵作那裏拿來一把剪刀,向着小厮左肩上的衣服剪了過去。

聞莺這才放心的睜開眼睛,問他,“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小五手下動作不停,“不是。”

“哦。”聞莺悶悶的應了一聲,果然是自己聽錯了。拽得不得了的藍衣服面癱而且名字那麽難聽的臭師爺怎麽可能會笑。

肩膀處被剪開,小五湊過去看了看,果然發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針眼,周圍有已經幹涸的黑色血跡。

小五點點頭,沖身後的衙役指了指聞莺說:“果然是這個人下的毒,收監吧。”

聞莺吓得猛一下彈開,湊到溫良遠身邊,哭喪着臉說:“大人,是我救的你,是我用彈弓把你的酒碗打碎的,”聞莺怕溫良遠不信,邊說邊從懷裏掏出彈弓,“大人,你看,這是物證,你不能恩将仇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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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遠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搬出口頭禪,“小五……”

小五直起身,面向聞莺,“說,是誰下的毒。”

事到如今,本來不想惹麻煩,可麻煩已經找上她了,聞莺只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那個人右半邊臉上有一道疤,從眼角一直到下巴,特別可怕。”

小五的眼神還是懷疑,聞莺立刻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絕對是真的。我就知道這麽多。”而後可憐巴巴的望向溫良遠,“大人,救了你的事我就不邀功了,不過,你能把我放走嗎?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

溫良遠顯然是做不了主,支支吾吾的,聞莺只好再次看向面癱,可面癱似乎還在思考她的話的真實性,聞莺心裏開始急起來,走過去抓過小五的袖子火急火燎地往假山那邊走。

聞莺拉着他跑到假山後面,“當時我就蹲在這兒吃燒雞,你看,這雞骨頭就是我吐的。還有這半只雞,你摸摸,還熱乎着呢。”

聞莺說着抓起小五的手就往那半只燒雞上湊,小五眼角抽了抽,把手抽開,“你在這兒蹲着,然後呢?”

然後聞莺把剛才她所見的,手腳并用地描述了一遍,說完生怕小五不信她,又拉着他湊到假山的那條縫上,“我就是透過這個縫看見的,你不信的話,你蹲這兒試試。”

還有像她這麽倒黴的人麽!好心好意救個人馬上就把自己救牢房裏去了。好容易要嫁人了,她本來那麽高興去行及笄禮,那麽多繁文缛節她都忍了,可行完之後,那個人卻成了自己的妹夫。

聞莺思緒一飄,越想越委屈,抱着小五的胳膊就哭了起來。

響亮的哭聲讓跟着過來、站在小路上的衙役們都傻了眼——假山後面師爺到底是幹啥了,人家一瘦瘦弱弱、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怎麽就哭起來了。

小五面露窘色,低喝了一聲,“別哭了。”

聞莺咧着嘴哭的更厲害了,抓起他的衣袖擤了把鼻涕。小五的臉瞬間黑了,艱難地呼出一口氣,“再哭就把你關牢房。”

還關牢房?都說了不是她下的毒!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把你們都毒死!聞莺繼續哇哇哭,心裏委屈地要命。

身邊的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哭聲越來越大,小五把她掂開,咬牙切齒的繼續威脅,“再哭,秋後處斬。”

“哇——”爹娘,女兒不孝啊!聞莺抓起地上剩下的半只雞,扯下一塊幹淨的雞肉,邊大哭着邊往嘴裏塞雞肉。

小五:“……”

衙役們站在小路上也很是糾結,這怎麽越哭越厲害了……

溫良遠處理了屍體的事後匆匆趕過來,聽見哭聲揉了揉耳朵,“孫二,怎麽回事?”

一個衙役站出來,無比誠懇地說:“可能是師爺把那個小兄弟給吓着了。”

嚼了會兒雞肉,聞莺覺得沒那麽委屈了,這才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聲。眨着濕漉漉的眼睛問身邊的人,“我能走了嗎?”

小五沒理她,黑着臉從聞莺手裏扯出自己的衣服袖子,從假山後走了出去。

衙役們一派看好戲的表情,在看到小五的黑臉後,十分熟稔地收斂了臉上的幸災樂禍,瞬間變得正直而又正經。

溫良遠咳嗽了一聲迎過去,聞莺也跟着出來,又求溫良遠,“大人,我想回家,嗚嗚嗚。”

溫良遠被聞莺求得心一軟,看了眼師爺的臉色,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十分斯文的問:“小兄弟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啊?”

聞莺支吾着胡扯:“草民名叫李四,孤苦無依,今日才到青山縣準備做個活計謀生。”

“李四?”不知這個名字怎麽戳中了溫良遠,溫良遠十分高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巧啊,我就缺個李四!”

溫良遠這一巴掌下去聞莺險些沒栽倒,心裏默默地說,力氣果然很大……

小五十分嫌棄的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吩咐了幾個人暗中查探一個右臉上有疤的男子,不可打草驚蛇。吩咐完擡步就要走人。

溫良遠在他身後跳着大喊,“小五,你幹嘛去,我找着李四了!他就是李四!”

聞莺聽得滿頭黑線。難道她今日命犯太歲不成,就随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又招誰惹誰了。

小五頭也不回,腳步頓住,沉默了一下說:“……換衣服。”

聞莺看了看他半邊濕噠噠、又油烘烘的衣服,心虛地低了低頭。

衙役領了命也跟着撤了,一會兒時間小路上只剩下了溫良遠和她。

聞莺看着前面那人拽得不得了的背影,心裏嗤了一聲,然後問好脾氣的溫良遠,“大人,他一個師爺怎麽可以穿得如此奢華。”

簡直太不應該了!所以快革了他的職吧!那個人長得比你高、看着比你壯、模樣比你俊、連衣服都比你穿的好!快革了他的職吧!聞莺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溫良遠。

溫良遠笑着打哈哈,“因為他有錢。”

聞莺不信,“有錢還來做師爺?”

溫良遠繼續笑,“因為他有病。”

這點聞莺很認可,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問:“大人,那我能走了嗎?”

“小兄弟不是孤苦無依,出了縣衙要去哪裏?”

聞莺繼續胡扯,“去謀生。”

“小兄弟救了溫某一命,是溫某的救命恩人,也是青山縣那麽多百姓的救命恩人,既然小兄弟無所依,不如在縣衙先小住幾日,也好讓溫某有機會報答小兄弟的恩情。就這麽決定了,本官這就差人去給小兄弟安排房間,小兄弟稍等片刻。”

溫良遠說完不等聞莺拒絕,腳底像抹了油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沒了。

跑的真快。這是聞莺對溫良遠的第三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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