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莫名其妙(4)
紙一共有三張,攤開曬在桌子上,墨跡已經糊了,紙張黑乎乎地一大片,小五還瞅地認真,一張張掂起來細細地看,但墨跡在水裏糊地厲害,饒是聞莺怎麽分辨,都只能看到一團一團的黑色,什麽都看不清。
羅天青見這些人還不過來吃飯,抱着餓癟的肚子,跟着跑過來看,站在那裏努努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
羅天青順着氣味,從小五手上拿過紙張放在鼻子下依次嗅了嗅,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荷包,皺皺眉,“有……藜蘆的味道,好像……還有人參,等等……”
羅天青聞着神色凝重起來,仔細的聞着手裏的那張宣紙,“好像還有砒*霜。”
聞莺不懂,“羅大哥,你在說什麽?”
羅天青解釋,“這應當是抓藥的單子,如果我沒有聞錯的話,應該是人參、藜蘆和砒*霜。”
陳老伯聽着“咦”了一聲,說,“早些年聽我兒子說起過,這人參和藜蘆是大反,萬不能用到一起。如果服食了大量的人參,又吸了藜蘆的粉末,怕是會胸悶氣短,不久于人世呀。小哥,這單子是誰的?千萬告訴他,藜蘆和人參可不能一起用。還有砒*霜,那東西可是毒藥啊。哪家的姑娘買這些東西?”
羅天青也附和,“怕是打算害人,也是條妙計。神不知鬼不覺。”
羅天青說着,聞莺便聯想到了安老太太的症狀,還有雞湯裏的砒*霜,驚訝地掩住嘴巴,小五問她,“荷包是誰的?”
聞莺搖搖頭,“我不知道,那天我和燕子去看二夫人,臨走的時候,二夫人囑咐說要見大夫人,我就去找大夫人了,出了大夫人院子,走着走着就撿到了……”
聞莺說着,腦子裏浮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是大夫人的?”
陳老伯完全聽不懂聞莺和小五在說什麽,拉着聞莺就往堂屋走,“天大的事也要吃了飯再說,姑娘啊,你這身體剛好,你哥哥呀一大早去集市給你買了蘆花雞,我炖了雞湯,你多喝幾碗,好好補補身子。”
小五把那三張紙疊好收回荷包,跟着陳伯往堂屋走,對被陳伯扯着、三步兩回頭看他一眼的聞莺說:“走吧,先去吃飯。”
羅天青走在最後面,扯了扯小五的袖子,“青山縣又出人命了吧?所以才連累公子你在這河陽鎮?”
小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羅天青神色卻不好起來,擡眸看小五,張張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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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擡手打斷他,羅天青再次識趣地閉上嘴巴,樂呵呵地去吃飯了。
陳伯炖的雞湯鮮地要命,聞莺喝了滿滿一大碗,羅天青也喝得歡快,倒是小五不喜歡油膩膩的東西,見聞莺喝得香,便将自己的碗也推了過來。
陳老伯笑呵呵地,“兩位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若不是這位小哥說你們是兄妹,我還以為你們是夫妻呢。”
聞莺一口湯被嗆在嗓子眼裏,對着飯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小五遞過來杯水,順便俯身過來給聞莺拍了拍背,聞莺緩了口氣,擡起頭拿茶杯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到俯在自己身旁的小五,慌慌又低下頭去,卻覺得自己臉紅了。
一頓飯吃得聞莺心不在焉,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會兒想荷包的事;一會兒想陳老伯剛剛那句話、以及小五俯身靠近帶過來的那陣風;一會兒又想到那年春天桃花樹下、站在充滿着桃花香氣的春風裏,對那個時候的柳聞莺而言、宛若天神般的人開口要她等他,可她等得凝輝堂旁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卻永遠也不會再等到。
食不知味地喝着湯,不知怎麽,聞莺就把腦海中的那兩陣風搞混了,小五還坐在她旁邊,可她卻莫名其妙的聞到了桃花的香氣。
歪頭小心翼翼地往旁邊瞅了瞅,小五正端坐着吃飯,還微笑着和老伯侃了幾句家常。
只有羅天青,呼哧呼哧地喝着湯,像是什麽都沒聽見。
吃完飯後,羅天青說這附近山裏有不少稀罕的草藥,要去采一些。
聞莺把剛才亂七八糟的事情暫時抛到了腦後,專心致志的在院子裏和小五研究荷包的事情。
“大夫人害怕我看到了荷包裏的東西,所以才要派人殺我。可是……她想害二夫人我可以理解,她為什麽要害安老太呢?”
小五搖搖頭,“荷包是誰的目前還不知,回去之後試探一下大夫人即好。”
聞莺轉動着手裏的荷包,“二夫人為什麽要替大夫人頂罪?明知是大夫人要害她,還順手推舟地承認罪名?”
小五看着她沉默,聞莺自言自語地又道:“大概是為了……安嘉越吧。”
“安嘉越?”
聞莺對他笑笑,得意洋洋地說:“因為喜歡啊,二夫人喜歡安嘉越,我看得出來。”
小五看着聞莺得意的表情,有些失笑,“你還能看出什麽?”
“嗯……”聞莺略微思考,壞笑着說,“還能看出,溫大人喜歡你。”
小五一點兒也沒有被開了玩笑的窘迫,一本正經道,“溫良遠曾在他娘墳前發誓,一定讓溫家有後。所以他不會喜歡我。”
“……”
聞莺默默地白了眼前不解風情的人一眼,而後坐在石凳上說,“女孩子嘛,總會對一些小情愫比較敏感,比較喜歡胡思亂想,所以啊,你們男人不可以到處留情,對誰都好的。女孩子會誤會、會想多的。我大哥說,男人只應該對喜歡的女人好。”
“搶了你心上人的大哥?”
“咳……哎呦,我那時候不是……不和你說了。”
聞莺悶悶地從凳子上起身,往屋內走,只聽小五在她身後說:“還在喜歡那個娶了別人的人?”
聞莺背對着他垂下眼,“可能是因為他對我承諾完後,我就沒再見過他吧。所以總把他想成最好的樣子。總是會想,他或許有別的苦衷,總是有些……不甘心和不舒服。嫁給他是我那麽些年唯一去認真想過的事,突然之間不可能了,落差太大,有點兒不能接受。”
聞莺說完,感覺眼眶有些紅紅的,自從離了家之後,她沒有對誰傾訴過這些委屈,因為她瞞着身份,對誰都說不得。
女子抛頭露面本就不雅,她還是一個逃婚的女子。
聞莺孩子氣地抹抹眼淚,跑進屋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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