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尾聲(1)

馬車并沒有回寧王府, 車子停下的時候,肖随躍下馬車, 接聞莺下去,入眼一看, 卻是柳府已經蒙了塵的牌匾, 有幾個仆人正在打掃。

“柳相很快就會沒事了, 這幾日便會被放出來, 你不好總住在我那裏, 我們還沒有完婚,外人知道總要說閑話的。”

他竟然還能考慮到閑話一事,聞莺着實沒有想到。

“雖然我知道, 你不會喜歡我對你說謝謝。但是,”聞莺擡頭看他, 第一次認認真真喊他的名字,“肖随……”

肖随刮刮她的眼眶, “柳府先前的下人大部分都受了牽連,我把王府的下人撥來了一批,王伯也會留下幫着一起收拾。你好好待在家裏, 等柳相回來。”

聞莺點頭。

肖随突然問道,“若我一無所有了, 你可還會願意嫁我?”

“一無所有?”聞莺認真想了想,“是指沒有銀子了麽?”

肖随覺得自己犯了傻,卻也不知為何會問出這種傻問題,偏偏對面還是個小呆瓜。

不過, 細想起來她這般說也對,她在青山縣遇見他時,他除了銀子倒真是什麽都沒有。

聞莺想好了才答,盤算的十分清楚,“我本來看上的便是青山縣的王師爺,你若是沒有銀子了,等大哥回來,我喊他多要一些。你放心,我會給你買好布料,讓你喝好茶的,婚禮也不用破費,我一點兒也不嬌氣的,以後若是銀子不夠了,先緊着你花,你花得多些,花剩了給我便是,就別再給溫大人了。哎,我爹無事了,溫大人是不是也會被放出來?”

肖随更覺無語,她以為他是問她這個?聽她問起溫良遠,便随口應了一句,“嗯。”

“你是欠人錢了麽?欠了多少呢?你同我說個數,我也好明日跟哥哥要。不過哥哥的茶莊被封了……不妨事,我哥定然還有藏起來的銀錢呢。”

聞莺閃着一雙大眼睛,當真宛如個呆瓜一般。

肖随抱住她。

聞莺在他懷裏悶聲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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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覺得自己撿了寶。”

“那是,”聞莺喜滋滋地,“我比溫大人好養活呢!”

這有什麽可驕傲的,肖随松開懷裏的人,俯身吻在她的額頭,“回去好生睡一覺,等我來娶你。放心,我不缺銀錢。”

不缺?

不缺銀錢還問她那些有的沒的。

聞莺摸摸額頭,羞紅着臉,點頭送走肖随,甜甜的在自己房間睡了一覺,第二日就迎來了柳權。

柳權看見聞莺時,只覺得心裏舒了一口氣,然後一倒頭便暈了過去,把二夫人吓得抱着柳權哭了好一會兒,然後也暈了過去。

一時亂成了一團。

王伯被送來了柳家當管家,連柳府現在的下人,許多都是她在王府中見過的,王伯忙叫人去請大夫,柳埕也來不及盤問聞莺什麽,把柳權和二夫人送回房,就被王伯扯着去洗漱沐浴了。

聞莺她娘只是淡定的瞅了眼聞莺,丢下一句“以後沒事莫要亂跑”,便被丫鬟摻走了。

晚間,聽下人喊老爺醒了,聞莺跑過去看,柳權似乎醒過來有一會兒了,把緊跟着過來的人都趕了出去,拍拍聞莺的手背說,“莺兒……”

“爹。”

柳權笑笑,“莺兒,你想嫁給那個縣令,爹沒意見。”

聞莺瞬間覺得不好意思了,咬咬唇說,“爹,我想嫁給肖随。”

柳權搞不懂女兒是什麽意思,但聞莺這樣垂着頭,讓柳權想起了上次她在他面前提起皇上,微紅着臉、支支吾吾的。

柳權眼角的笑意深了些,說,“爹在獄中時,寧親王過來探視,說會救爹出去。現今爹真的被放了出來,怕是寧親王下了大手筆。爹早就說過,寧親王是百裏挑一的人才,雖則歲數大了些,年長你幾歲,但你若見了他,定會知道爹的眼光沒有錯。”

聞莺笑吟吟的點點頭,柳權又說,“莺兒,爹當初不讓你入宮,或許是爹做錯了,不過你喜歡上寧親王,爹也算是将功贖罪,還怪爹嗎?”

聞莺反手握住柳權的,“爹,如果我入了宮,就不是今天的柳聞莺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比我很早很早之前,想的未來還要好。”

可是這種假設的事誰又能肯定呢。她若是入了宮,就遇不見肖随,或許就是另外一種人生了。

但她仍然感激,感激上蒼給了她今天的生活,讓她在青山縣經歷一場颠沛流離,然後遇上肖随。

肖随真的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呢!

聞莺心裏喜不自禁,嘴角也勾了起來。

柳權心裏這才釋然,牢裏折騰了好些時日,很快便又睡過去了。

聞莺守着他睡着才從房裏退出來,回房的時候遇見王伯,“王伯,肖随把下人都遣來了柳家,王府裏怎麽辦?”

他過得那麽講究,日日要喝茶吃點心,衣裳上還不能有褶子。聞莺擔心得很。

“沒事,”王伯擺擺手,“反正很快就沒王府了。”

“什麽意思?”

聞莺心裏浮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王伯打個哈欠,“那什麽,王爺說,等親家沒事了,就帶王妃出門去玩兒。王府就是個擺設,養那麽多下人也無用,平白花銀子。”

花銀子?難道肖随當真沒銀子了?不是說不缺銀錢麽?還是去問問他好了。

王伯說完就抓緊走了,聞莺心裏越想越不對勁,轉腳就要去找肖随,結果被剛安頓好茶莊事宜趕回來的柳埕攔住,拉着她問了半天不着邊際的事情,聞莺解釋了好一陣,最後只好說是自己回京求了寧親王幫忙。

柳埕驚訝,“你又要嫁寧親王?你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救柳家?這可不行。寧親王怎麽能趁人之危呢!”

“行的,大哥。”聞莺聊困了,“寧親王人很好的,沒有趁人之危,他對我也很好呢。”

女人心當真是海底針。

柳埕覺得自己的妹妹好似沒心肝一般,前些日子明明還在青山縣嚷嚷着要嫁縣令。

好容易把柳埕送走,已經深夜了,聞莺被柳埕七扯八扯的,把剛剛不好的預感不小心就忘了,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

第二日聞莺要去找肖随,被王伯深沉的告知,王爺正在準備婚禮,新婚前新娘子和新郎官是不能見面的。

聞莺把昨晚的事忘了,王伯一提婚禮,聞莺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王伯笑眯眯的,聞莺被王伯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就跑走了。

閑來無事,聞莺便跑去醫館裏看了胡雲開。

胡雲開的傷口還沒完全恢複,她去的時候胡雲開正睡着,眉心緊皺,眼球在轉,仿佛在做什麽不好的夢。

聞莺剛在他床邊坐下,胡雲開突然瘋了一樣的伸出手亂抓,聞莺握住他的手,“大哥!”

胡雲開的手在發抖,抖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緊閉着眼,眉心松了些,又安靜的睡下去,聞莺在胡雲開床前坐了半晌,手都被抓麻了,胡雲開才醒過來。

胡雲開迷怔了一會兒,才看清面前坐的人是誰,聞莺換了女裝,胡雲開忙把手松開,半撐着身子坐起來,“柳小姐,抱歉。”

聞莺甩甩手,“大哥你跟我這麽客氣幹嘛,我的命還是你救的。我這麽多天都沒來看你,你不怪我就好,身體好些了嗎?”

胡雲開有些蒼白的笑笑,“沒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對了大哥,我爹已經被放回來了,大概過幾日京裏這些事端就會平息。你的貨就能運進來了。”

“柳相無事了?也沒聽老伯說起。”

“我爹昨日才剛被放回來,皇上還沒下聖旨還我爹一北北個清白,也不知道是誰陷害的我爹。”

聞莺說着撇撇嘴。

“無事了就好。”

“嗯。大哥你要快點兒好起來啊,”聞莺笑眯眯的點頭,想說什麽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快要成親了,大哥,到時候你能來嗎?”

“要成親了?”胡雲開說着,眼神越過聞莺,散散的落在地面上。

“大哥?”

胡雲開回過神,“成親好,那時我若還在京城,一定去湊個熱鬧。”

“好!”

聞莺陪了胡雲開一天,回柳府的時候已經入夜了,柳埕守在家門口堵住她,板着張臉教導自己的妹妹,“以後不可以這麽晚回來,一個女孩子家成天往外跑成何體統。”

聞莺随口敷衍了他幾句,柳埕沉着臉,跟着她一路到房門口,聞莺回頭看看臉色比夜色還黑的柳埕,“大哥你沒事吧?我就是回來晚了點兒,我以後絕對不這麽晚回來!”

聞莺安撫着柳埕,突然想起件事,“大哥,你還有銀錢麽?”

柳埕掏出幾張銀票遞給她,“夠花麽?”

想來爹爹無事了,那大哥的茶莊定然也無事了,聞莺心安理得的将銀票揣懷裏,又問道,“不太夠,大哥,你還有麽?”

柳埕瞪圓了眼,“你要那麽多銀錢做什麽!”

聞莺癟癟嘴,委屈道,“我在青山縣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如今回了家來,就只想手裏多些銀子……回頭我若是成婚了,萬一夫家苛待我……”

柳埕格外吃她這一套,心疼道,“昨夜和你談了談,哥哥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你此次為了救爹,跑去尋寧親王,他可沒怎麽你吧?你不是要嫁給那縣令來着,又不嫁了?這幾日我看寧親王府那管事張口閉口喚你王妃,你若是真想嫁那縣令,哥把你送回青山縣如何?”

聞莺噎住,但又不知道怎麽同柳埕講清楚,“這……這不太好吧……人家寧親王剛把你和爹爹救出來,這般過河拆橋是不對的……況且我如今見了寧親王,瞧不上那縣令了……”

“瞧不上了?”柳埕聽完很是樂呵,“哥也覺得還是寧親王好。不過寧親王家大業大,哥還是多給你準備些嫁妝,聞月嫁到宮裏,也帶不了什麽嫁妝,哥哥便給你多備些。”

有銀錢!聞莺眼睛一亮,“備多少?”

“……”

柳埕無語了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摸摸聞莺的頭發,“都要嫁人了。”

“……大哥?”

柳埕更深的嘆了口氣,拉下臉來負手走了,聞莺頭疼的看着柳埕的背影,心想大哥真是越來越不好哄了,改天要讓大嫂多順順大哥的毛。

不過……多備些!

肖随以後跟了她,定然吃穿不愁了!

她會給他買很多布料做新衣裳的!

若是有多餘的,分給溫大人些也無妨。

作者有話要說:  溫良遠:銀子憑什麽不給我!我也不夠花!

肖随:我歲數大了些?!

聞莺:我要多從大哥那裏弄些銀子養相公呢,我相公事兒可多了,可不好養呢!

柳埕:?!

馬上就是婚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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