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吃過了。您怎麽還沒休息?”

“來,過來坐會兒。”時振南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時予初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裝修奢侈的客廳裏,燈火通明,映照在父女兩人的臉龐上尤其的清晰。

見時予初一臉疲憊的模樣,時父關切了問了句:“最近學習壓力很大?”

“還好。”時予初回答,然後繼續道:“您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時振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神情隐晦不明,但是對時予初的話不置可否。他放下茶杯,擡眸望着時予初:“今天我去了一趟莫家。”

聞言,時予初愣了愣,繼而平靜開口,“哦,這樣啊。”

“莫老爺子對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而且,我聽他說你和莫璟川也認識過了……”時振南語氣頓了頓,又轉變了話題:“說實話,上次他還替你接了電話,你們……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時予初聽完後,意識到時振南是已經誤會她和莫璟川了。

“爸,您誤會了。”時予初淡淡擡眸,看着時父停頓的動作,繼續開口:“我和莫璟川幾乎連朋友都算不上,只不過是接觸了幾次而已。手機是因為正好被他撿到了,所以才會在他那裏。我知道您一直沒有放棄過聯姻這件事,但我想說的是,時家的危機不需要靠外人來解決。”

時振南聽了,目光錯愕的盯着她,“你這孩子瞎說什麽,時家能有什麽事?”

聞言,時予初就知道時振南明顯不信她說的話,但她還是依舊道:“我知道時域集團現在有些麻煩。爸,你真的覺得莫家會替我們收拾這些爛攤子嗎?與其這樣,不如好好自己籌謀劃策解決危機。”

“你懂什麽。”時振南聲音沉了沉,“如若你将來繼承了時域集團,憑你一個女孩,就算是繼承人的身份也沒有用。那些董事會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以為他們會将你放在眼裏?你不要以為我只是為了利益,壯大集團是一回事,可我要保證你将來的地位又是另一回事。莫家不是普通的富有,他背後所擁有的勢力是不容小觑的。莫璟川雖然還年輕,但未來不可估量……”

“所以您是和莫老爺子已經商讨好了,現在只是在通知我?”時予初反問。

時振南沉默了幾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從小喜歡祁家那小子,但我想說的是,他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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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莫璟川還是祁澤,我都沒有考慮過。沒有誰規定一定要靠別人。”

“你倒是自信。”時振南輕笑了聲。

時予初慢慢站起來,緩緩道:“沒有試過怎麽知道?”

“說再多也無意義,我已經和莫老爺子說過了,改天我會帶你和他們一起見見面。初初,你要知道,你不僅僅是你自己,你還是時家唯一的繼承人。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您有您的利益籌劃,我也有我自己的選擇。”說着,時予初不顧時振南沉下去的臉色,轉身離開了客廳。

116.幫我盯着她(加更)

父女倆的談話不歡而散,時予初沒想到時振南會這麽的固執,幾乎認定了她這個繼承人将來必須要找個依靠。

雖說她現在對管理公司方面一竅不通,但那是因為還沒來得及開始學習,誰能說準以後沒有一番作為。如今她對音樂放不下,似乎也不得不開始着手學習金融方面的知識了。不然就算避開了這個莫家,誰知道時振南會不會找其他人。

從重生以後,她就沒想過自己的命運和未來被別人插手。

上輩子時家和莫家雖然訂過婚,但後來時家面臨破産,莫家突然取消了和時家的婚約,幾乎也間接加劇了時家的毀滅。

所以如今看到時振南眼裏暗藏的野心,她的勸解幾乎是蒼白無力的。

誰會相信一個女高中生的話呢。

疲憊了一天,時予初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想着宋瀾的事情有些難以入眠。正準備關燈時,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她拿過來一看,是祁澤的電話。距離上次兩人不歡而散,這還是頭一次的聯系了。

“喂。”

那邊很安靜,祁澤悠遠的聲音傳達過來:“睡了沒?”

時予初翻了個身,“嗯,準備睡了。”

“我可能要去t市了。”

時予初愣了幾秒,腦海轉動着祁澤話裏的意思。猛地想到方才看消息喬以恩告訴她祁澤要去t市某部隊。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部隊裏?”

“嗯。”

兩人陷入一陣沉寂,時予初以為被挂斷,發現仍然是通話中,于是她想了幾秒,才道:“一路順風,照顧好自己。”

話落,那邊陷入了死寂。時予初沒等到祁澤的回答,耳邊之傳來電話被挂斷的聲音。

她緩緩放下了手機,看着窗外的月色幽幽地嘆了口氣。

祁澤應該不會再聯系她了。

……

a市軍區醫院。

祁澤挂斷電話後,手機就被他随手往旁邊一扔。

正好祁澤父親身邊的秘書走了進來,見這副畫面,腳步頓在了門口猶豫了下。

祁澤瞥了他一眼,然後蓋上被子,“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我要休息了。”

“問完我就走。你父親讓我再确認一下,你是否真的想好了?如果想好了,下周體檢完就得動身去t市了。”

祁澤将被子蓋在頭上,沉默了十幾秒後,緩緩從被子裏傳來悶哼的聲音,“嗯。”

秘書應了聲,“那好,你休息吧。”

話落,他走過去把祁澤扔在地上的手機撿起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祁澤聽見關門聲,随後掀開了被子。他瞥見一旁的手機,然後給宋東越撥打了一通電話。

“嘿,兄弟,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幹嘛?”宋東越那邊嘈雜的厲害,幾乎是朝電話裏亂嚷嚷的。

祁澤皺了皺眉,“你能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接電話嗎?”

宋東越應了聲,随後沉默了十幾秒,那邊才稍微安靜了些,“祁大少爺醫院待着無聊嗎?要不我這就來把你接出來,天亮了再給你送回去?”

“滾,給你說正經事。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我想拜托你點事情。”

“下個星期?!!”宋東越驚訝的喊了聲,“不是吧?至于這麽急嗎?你還真打算去參軍啊?你那成績不白瞎了!”

“老子當得是有文化素質修養的軍官!你懂個屁!”祁澤爆了句粗口,“快點,耳朵豎起來,我給你說幾件事,你幫我辦好。”

“行行行,有素質的軍官,你說說,是什麽事兒,這麽急?”

祁澤沉默了幾秒,半晌才道:“幫我盯着時予初。”

“啊?”

“沒明白?”

“不是,沒事盯着人家時予初幹嘛?怕你不在的時候,被人捷足先登啊!”

“你照做就是了,她做的任何事都告訴我。”

宋東越雖心有疑惑,卻還是很爽快的答應自己的哥們兒“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謝了。”

祁澤挂了電話,想着時予初那天的荒唐話,眉頭愈發緊蹙着。

117.她沒錯

夜已深,除了時予初他們,還有人處以難以入眠的狀态。

坐标為a市市政府家屬院裏,柳家大宅內。

柳夢然對于晚上被父親柳偉光教訓心裏很不高興,可又不敢與父親出言争論,于是暗生着悶氣。父女倆直到晚飯結束後,在柳夫人的調解下才有所好轉。

柳夢然回到自己房間後,首先給李秘書打了個電話。

“你的意思是,宋瀾還在醫院裏,人……還在?”柳夢然問道。

李秘書沉默了幾秒,随即回答她:“是的,但是傷情嚴重,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只是可能而已。”柳夢然握緊了手機,走到陽臺外面,清冷的夜色與她臉上的神情相融合,“誰能保證她真的不會醒過來然後轉眼又活蹦亂跳繼續敗露我的事情。李秘書,你能跟我保證嗎?”

沒得到李秘書的回答,柳夢然繼續道:“這世界上,唯有一種人是不可能說話的。并且是永久的。”

那邊李秘書臉色一驚,聲音夾雜着勸解“柳小姐,你不要沖動。就算宋瀾醒過來,有誰能真的相信她的話呢。那件事情早就被人處理的幹幹淨淨,絕對不可能被人翻出來。宋瀾,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可她手裏有威脅我的東西!!!”柳夢然忍不住擡高聲音打斷他,聽見門外的動靜後,她将陽臺的門關上,聲音漸漸低了些:“我知道這件事可能會難辦一些,但是你還是可以找那些人,随便一個偷偷摸摸的做個手腳就可以了。現在她正處于重症監護階段,誰能想到是人為的還是意外呢?李秘書,宋瀾她知道的太多了,現在已經不受人收買了,一旦她将那件事情公之于衆,不僅我,新任市長正是風頭正盛,就連我爸爸也可能會落人話柄,然後就連你也會被牽連,我們……都不能冒險。李秘書,我拜托你了……”

李秘書嘆了口氣,“可你也要想,一旦殺人這件事情敗露,後果更加不可設想。柳市長也不會同意你這麽做的。”

“不會的,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李秘書,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能這個時候被毀了。而且如果不是宋瀾不守信用,我也不會被逼成這樣。拜托你幫幫忙……”

柳夢然聲音裏帶着些哭腔,李秘書在那邊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最後只能輕輕地答了一句話,“好,我幫你。”

“謝謝,真的謝謝。”

“但是柳小姐,正是因為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才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所以,與其害怕被宋瀾揭發,不如自己主動承認錯誤,然後可以把那件錯誤化為一個小的過失。那麽就可以避重就輕。畢竟,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

“我會好好想的。先把……宋瀾的事情解決後。”

“好吧,再見,柳小姐。”

“再見。”

挂斷電話後,柳夢然臉上傷心慌張的神情全無,眼眸裏劃過一絲陰鸷。

她望着漆黑的天空,仿佛透過那裏在看着什麽,空氣中,漂浮她似有似無的感嘆聲。

認錯?……

她哪裏錯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些人逼得,她不過是在自我保護罷了。

118.病人想見時予初

時予初幾乎是一夜難眠,隔日直接頂着兩個深深的黑眼圈從床上爬了起來。

吃完早飯後在去學校的路上,突然接到留在醫院那邊看守宋瀾的人的電話。時予初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就吩咐那些人,有任何情況都給她打電話。

電話裏說,宋瀾早上被搶救過一次,有醒來的跡象。

時予初心裏又緊張又欣喜,昨天醫生還說,宋瀾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如今看來,情況應該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剛到醫院,病房外宋瀾的父母站在那裏,神情皆帶着擔憂,但已經比昨天冷靜了許多。

他們見時予初和阿宇兩人,目光有些疑惑。

時予初自己上前去,主動說道:“叔叔阿姨您好,我是宋瀾的朋友。”

“瀾瀾的朋友?”宋瀾的母親念了句,語氣似有些懷疑。在她印象中,她并沒有在女兒身邊見過時予初這麽渾身充滿貴氣的女孩子。即使将女兒送進了z市二中,但女兒身邊的朋友也是少的可憐。

“是的。”時予初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時予初。”

話音剛落,宋瀾的父親神情變了變,手指動了半天,才道:“哦,我知道了,咱們瀾瀾的手術費醫藥費都是你給結的!”

聞言,宋瀾的母親也是一怔,望着她的眼神開始充滿了感激。

對于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在a市這樣的城市,又是市中心醫院,又是重症監護病房,昂貴的手術費用加其他費用幾乎可以用了他們大半輩子掙的血汗錢。即使之前得了別人的恩惠換了稍微好些的工作,可錢也是按月結付,不是想來就來的。

所以,對于時予初的舉動,宋瀾父母幾乎是感激的痛哭流涕。

宋瀾母親上前握住時予初的手幾乎要跪下去,神情哀傷:“謝謝你……謝謝你……等瀾瀾好了,即使用着下半輩子的時間,我也把錢也給你還上。”

時予初忙扶住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阿姨您別客氣。宋瀾這樣,我也有責任……”

“為什麽……這麽說?”宋瀾母親擡着淚眼問道。

時予初簡單的将事情說了一遍,宋瀾母親聽了,捂着臉更是難過。

“好端端的,為什麽就讓我家瀾瀾受這個罪呢。”

時予初坐在她身旁,眉頭也是緊蹙。她擡眼看向阿宇,只見阿宇沖她輕輕搖了搖頭。

于是她站起身,往宋瀾病房那邊走過去。

正在這時,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往宋瀾門口走去,腳步極為匆忙,裏面的護士打開門,同樣神色緊張的與醫生說着什麽。

時予初腳步一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宋瀾的父母見了,立刻往那邊奔去。

時予初走過去站在玻璃窗戶外看着裏面的場景,只見醫生們之間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麽,有護士來回給醫生遞東西。

這是繼早上那會搶救後只相隔了兩個小時。

耳邊是宋瀾母親擔憂的哭泣,時予初只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宋瀾一定不要有事。

她望着躺在病床上近乎死氣般的人,心裏有一些難過。

搶救時間沒有持續很久,她看到醫生們似乎嘆了口氣,随後有名醫生彎腰似乎在側耳聽宋瀾說着什麽。

只見有護士走了出來,走廊上所有人都看着她。

“病人想見時予初,誰是時予初?”

時予初怔愣,在宋瀾父母的目光,在阿宇他們的目光下慢慢站了出來。

“我是。”

119.被人拿走了

時予初換上無菌服跟在護士身後走了進去,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空氣透着一絲冷氣。

宋瀾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了管子,氧氣罩這時被護士輕輕摘了下來。

時予初站在原地,許久才朝宋瀾走過去。

病房裏很安靜,剛才擁堵了一室的人只留下了一名護士,她腦海裏還回想着方才在病房外醫生沉重的話。

“病人時間已經不多了,很遺憾。”

雖然冷漠,可卻是事實。

幾乎話落的下一秒,就能聽到從宋瀾母親喉間發出的嗚咽聲,悲痛而沉重。宋瀾的母親幾乎要暈厥過去,幸而被宋瀾父親以及護士緊緊的扶住。

時予初在一場慌亂中,努力冷靜自持的走進了病房。

只不過看到宋瀾這副模樣,她還是無法平靜下去。

宋瀾原本閉着眸子,似乎聽見了動靜,于是緩緩睜開了眼眸,微微偏過頭來看到了時予初。

她幹裂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聲音如蚊細小。

時予初見狀,忙走近彎腰湊到她的身邊,緩緩問道:“宋瀾,你想說什麽,我聽着。”

“背包裏……我的東西……”

“什麽東西?”

宋瀾氣息微弱,似乎說的很費力,“證……據,那裏面……有一個u盤…”

“蘇……蕊。我,對不起……她。”宋瀾忽的道了句。

話落,時予初心中一震,驀地紅了眼眶。

時予初握緊宋瀾垂在一旁的手,堅定道:“好。我知道了。我會找的。宋瀾,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堅持下來,我們一起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好不好?”

視線裏,宋瀾咧開嘴唇笑了笑,忽的看向她的身後。

也不知怎麽了,宋瀾的眼神變得怔愣,随即有一絲崩裂。她忽的緊緊捏住時予初的手指,極為用力的握住。

時予初不明白,順着她的視線向身後看去,一個醫生打開門又退了出去,随即就是宋瀾的父母沖進來的身影。

她還沒來得及深想,就見宋瀾滿眼淚水的模樣,眸子裏似乎有些不甘。

宋瀾父母趴在宋瀾身邊,急切的與宋瀾說着話。

她放開宋瀾的手往後面退了幾步,雙手緊攥成拳。

時予初從病房裏出去後沒多久,透過半開的門,能聽見裏面醫生沉重的宣布。

“宋瀾,2017年11月25日下午一點十二分,死亡。”

話落,裏面哭聲更加劇烈,伴随着宋瀾父親焦急的吶喊。

宋瀾母親因悲痛過度失去了意識。

時予初回眸看過去,眼眶不知何時積滿了淚水。她別過頭,擡手快速的擦去快要滴落下來的淚水。

一旁沉默的阿宇,無聲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時予初接過說了聲謝謝,邊往外走,便緩着情緒,平靜了許久才對阿宇說道:“宋瀾跟我說她的背包裏有裝着證據的u盤,車禍發生時她的随身物品去了哪裏?”

阿宇沉吟片刻,“據我所知,那天宋瀾被送進救護車後身上的背包就不在了。”

“難道已經被人拿走了?”

“不排除。”阿宇緩緩開口,繼而躊躇着道:“那些人之所以行動這麽快,無非是因為宋瀾太不謹慎,你其實也……不用全怪在自己身上。”

“間接讓她這麽冒險來a市的,也是我們。”時予初閉了閉眼眸,深深嘆了口氣,“現在只求能找到兇手,把東西拿回來了,這樣對她也有一個交代。事情進展的怎麽樣?”

“已經可以确定是道上的人做的。但具體的,還得盤查一番。”

“警方那邊對宋瀾的事情怎麽說?”

“雙方過失。因為肇事者沒有找到,所以只根據現場目擊人的陳述進行了結案。”

“他們不願意找沒關系,我們來就可以了。”

阿宇點頭,對此不置可否。

120.知道人家姓莫就行了

走廊那裏依舊彌漫着宋瀾父親悲痛的呼喊,時予初聽着心有不忍,慢慢轉身離開。

兩人一起乘電梯下樓,門正要合上時,外面走進來一名男子。

時予初只輕輕瞥了那人一眼,沒有多想什麽。

到了一樓,大部分的乘客散去,時予初和阿宇他們走遠後,男子按了負一層去了地下停車場。

他吹着口哨上了一輛黑色面包車,然後給一個人打了電話。

“喂,李先生,事情已經辦妥了。”

那邊傳來一個清冷低沉的男聲,“好,錢馬上會打進你的賬戶。”

“行!說好的,加三倍。”男人眼裏閃着貪婪的光芒。

“知道,挂了吧。以後不要再打來了。”

“诶,可別啊。下次有這種事兒,随時叫我老何。”

話落,那邊的人已經徑自挂了電話。

老何也不惱,心情頗好的打開的車載音響,随後開動了車子疾馳而去。

其實這筆錢得的不虧,畢竟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人已經搶救不過來了,正好也省了他不少的事情。

想着剛得到的一筆錢以及不久後還會打進賬戶的錢,老何樂滋滋的将車拐了個彎。

……

晚上八點。

a市著名賭場裏場面壯觀,繁華非凡,空氣中彌漫着香煙與酒精混合的味道。偶爾哪桌的戰況嚴峻,周圍幾乎圍滿了旁觀者,偶爾會吸引不少人參與下注。

賭場上某一桌前,老何叼着根煙,手裏的動作利落幹脆,将籌碼全推了出去。

平日裏相熟的人見了,不由揶揄道:“喲,這是發財了?下手這麽狠?”

老何吸了口煙,“和平常一樣,今兒心情不錯。”

“老子可不信,誰不知道你今天接了筆‘大生意’,我還不清楚你呢!”

“嘿,低調!”老何臉上帶着紅潤的喜色,雖說是輸了,也不見有什麽遺憾。

身旁有人見此,不由湊到他身邊,讨好道:“何哥,下次有這麽好的生意,叫上兄弟我啊。”

“成啊。這事兒還真得碰運氣。”

畢竟還真沒什麽人能請的起人命的。而且這單生意,還是他上頭的大哥指派給他的。他不過就是個辦事的,錢也得上交一些。幸好這人出手大方,不然他也不敢坐在這裏。

“好,哥你帶上我就行!”那人樂呵呵的說道。

正這時,門口那裏出現幾名高大的保镖,他們往旁邊退了退,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模樣清冷,眼神暗沉,渾身散發着不怒而威的氣息,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

而在他的左手邊跟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神情恭敬點頭哈腰的給他說着什麽。

老何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人正好就是他的大哥,人稱潇哥。

他還是第一次見着自己的老大這麽點頭哈腰的和一個人說話,心裏暗生訝異。

“诶,這人誰啊,這麽大排場……”剛企圖讨好老何的人問道。

老何還未來得及答,就聽另一人誇張開口:“你竟然不知道!?a市一半以上的賭場都是那人家裏的。不僅僅是賭場,就連……”

說着,那人頓了頓,神情讪讪道:“算了,你只知道人家姓莫就行了。”

“姓莫?”

要說姓莫倒是不奇怪,可就怕別人特意提起a市哪家姓莫的。

唯一威名在外的,也只有洛川集團的那個莫家了。

121.人找到了

老何心裏思索着,想起來之前他大哥似乎說過自己在莫家人手裏做事,而且這個賭場還是那人親自托給他管理的。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人竟會是莫家最小的孫子,果然家大當家早。

老何想到自己,活了近三十年,也只混到如今這個模樣,還得天天看人臉色,幹的也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越想越郁悶,好好的心情也都一掃而空,于是他徑自喝着酒,對于周身嘈雜的議論聲充耳不聞。

莫璟川只在賭場內停留了一會兒便被人迎到了三樓上面的貴賓區域,跟在莫璟川身邊彙報的賭場情況的人沒跟上去,而是留在一樓吩咐別人看好場子。

那人正要離開時,看見在角落裏喝酒觀看別人玩牌的老何、似想起什麽,他走了過去,拍拍他老何的肩膀道:“在這喝什麽悶酒呢,你跟我過來一下。”

老何扭頭一看,見是自己的老大,放下酒杯就跟了上去。“诶,潇哥,你不是在陪莫家小少爺嗎?”

“什麽小少爺!怎麽說話的呢!那是莫少!以後莫家當家的指不定就是他,你嘴巴收斂點!”

才說了一句便被訓,老何讪讪的摸摸頭,“知道了。”

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叫蕭哥的人低聲問他:“事情怎麽樣了?”

“你放心,都辦好了。而且那人還多給了三倍的錢,不過潇哥,那人什麽來頭啊?”

“怎麽話那麽多?有錢就行了!你管那麽多幹嘛!”

“好吧,我這不是好奇呢嗎!”

“行了行了,這事兒你知我知,別在別人那裏多嘴,知道嗎?”潇哥冷聲警告道。

“當然啊!”

“嗯,對了,那錢你不用給我了,自己留着吧。”說着,潇哥拍了拍老何的肩膀,“以後好好幹,好處少不了你。”

老何聽了,樂呵呵的笑了,“謝謝潇哥!”

“嗯,我還要去莫少那裏,你去玩吧。”

老何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心裏滿滿都是那筆錢,之前的抑郁也一掃而空。

幹什麽不重要,對他來說,有錢就行了。

……

同一時間,時予初沒有急着回時家。她一直在等阿宇的人回消息。

車窗外的夜色籠罩着整個a市,時予初翻着手裏的關于時域集團的資料,借着車裏開着的燈将內容全都浏覽了個遍。

阿宇站在車外的花壇前吸煙,偶爾用手機和人保持着通話。

不多時,阿宇向車這邊走來,時予初餘光瞥見後,提前将車窗降了下來。

“有結果了?”

阿宇點頭,“目标已經确定了。現在在東城區那邊的一個賭場裏,人已經被抓到了。”

時予初輕敲着資料頁面,目光看着前方,“走吧。”

“你的意思是也要一起去?”阿宇皺眉。

“不然你以為我等這麽久就是為了什麽?”時予初奇怪的看了阿宇一眼,接着開口道:“我親自來問。”

夜色裏,時予初面色平靜,明亮美麗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寒冷和決絕。

阿宇襟聲,不再多言,轉身去了駕駛座。

122.逼問

老何不過是上了個洗手間,出來準備繼續去玩一把的時候,轉眼被人往頭上套了布袋往外拖去。他悶聲掙紮,得到的是那人的拳打腳踢。

老何吃痛的悶哼了聲,最終還是被神秘人悄無聲息的帶到了賭場後門的一條巷子裏。

被人綁着扔到了地上,老何緩了許久,才問道:“你們是誰?竟然敢這麽對我?”

沒有人回答。

因為被人用繩子鉗制住,老何怎麽也站不起來,只能狼狽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惡狠狠的想着,如果知道是誰整的他,他絕不然那人好過。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巷子口那邊傳來車子挺穩的聲音,伴随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

老何動了動,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轉了過去。

時予初下車後,等待已久的人前來迎接着她。

“時小姐,人已經帶到了。”

時予初淡淡點了點頭,踩着帶有苔藓的地面一步步朝那個趴在地面上的人走去。

老何聽見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腳步,微微擡起了頭,聲音沉悶開口:“有本事別來陰的。敢不敢讓我看你長什麽樣?”

時予初慢慢走近他,最後停頓在離他兩三步的距離之外。

跟在她身旁的阿宇朝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明了,大步上前将老何頭上的布袋扯了下來,随後提着老何得衣領半跪在時予初腳跟前。

老何眯着眼睛擡起頭,最後借着昏暗的光線看清了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孩。

他一愣,沒想過自己竟然被一個女孩給算計了,便呸了一聲,“小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時予初不語,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聽見老何的話,阿宇擡起腳踢了過去,繼而淡聲開口:“嘴巴放幹淨點。”

“喲,這是仗着人多呢!小姑娘,以後啊,出門最好盡量不要一個人,不然……”老何眼眸裏閃着一絲陰鸷和放浪。

阿宇聞言,眉頭緊鎖,下一秒就要動手時卻被時予初制止住。

“阿宇。”時予初開口,“先別動手。”

她走近老何,微微打量着老何的模樣,有些覺得這人她似乎在哪裏見過。于是她道:“先別急着出狠話,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我和你素不相識,有什麽好問的?而且,你問別人問題就是這麽問的?看你的樣子,還是高中生吧。”

“問的對象是人我自然不會這麽做,可若是畜生,就該用對待畜生的方法。”時予初嘴角帶着絲清冷的弧度。

“你敢罵老子?”老何皺眉,無奈身體被束縛住,他只能目光陰鸷的瞪着時予初。

“大叔,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好了,回歸正題。”她頓了頓語氣,“你這兩天害了什麽人還記得嗎?”

聞言,老何憤怒的神情明顯有些凝固,随即反應迅速平靜下來,“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時予初挑眉,随即拿出一張宋瀾的照片展在老何眼前,“再問一遍,這人你真的沒見過?”

“老子認識那麽多人幹什麽?你到底什麽意思?”

“可以,不說也行。我有的是時間。”時予初往後退了幾步,手下明了,開始對老何動起手來。

老何吃痛的大叫起來,在安靜的巷子裏刺耳而響亮。

時予初背對着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前方。

若是上輩子,這種事情她絕對做不來。可對待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心軟是沒有用的。

123.行為驚人

幾分鐘後,時予初才轉身看去,老何已經滿頭大汗的匍匐趴在地上。

随着她走近,手下紛紛退開。

時予初慢慢蹲在老何身前,語氣平淡似與人聊着家常般,“大叔,再問你一次,那人你認識嗎?或者你得到別人的吩咐,對她做了什麽?還有……你下午是不是去過市中心醫院!”

如若說開始老何覺得眼前不過是一名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那麽這一刻,他又恍惚覺得眼前的女孩心思深沉的可怕。

明明是用一副禮貌的口吻和你說話,可聽出來卻莫名的心慌。

他忍着手臂的疼痛,慢慢撐起身體,依舊有些嘴硬,“我只收錢辦事,至于是誰,我哪裏知道”

“那人是不是姓柳?”時予初出聲問他。

老何凝視着她,随即離開嘴笑了,“不是。”

時予初皺眉。

“宋瀾的背包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老何這次倒回答的幹脆:“沒有。我推了她就離開那兒了,哪裏有時間去管她的包?!”

“那天只有你一個人,你沒有同夥?”

“呵,這需要什麽同夥!”

話落,時予初心不由沉了沉。若是被柳夢然他們拿走,事情就難辦了。

察覺到一道視線,時予初看去,就見老何閃躲的視線。

時予初靜默了幾秒,就知道老何肯定沒說實話。便出言刺道:“雇主怎麽說也不是一般的人,怎麽會派你這種人來辦事?”

話音剛落,就聽巷子口那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時予初循聲看去,就見一個長相粗狂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四五個人,見被人捆在地上的老何,那人不由沖着是時予初和阿宇他們破口大罵:“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潇哥的地盤上鬧事兒?”

老何見了,立即欣喜地喊道“弟兄們,你們來啦!”

阿宇看到這副場景,立刻上前護在時予初面前,繼而朝手下微微揚了揚下巴發號施令。

他轉頭對着時予初,一臉嚴肅:“時小姐,你站在這裏別動就行。”

時予初點頭,靜靜凝視着老何,美麗的眼眸中夾雜着清冷,目光咄咄逼人,微風将她臉頰旁的劉海拂起,美麗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裏,忽明忽暗。

下一秒,她脫口而出的話令在場人愣住。

“阿宇,把你的槍給我。”

聞言,不光是老何,就連阿宇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他怔了怔,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确認道:“時小姐,你……”

沒弄錯吧……

“給我。”時予初語氣篤定。

阿宇猶豫,總覺得交給時予初不是特別安全。可見攤在眼前的手掌,阿宇才慢吞吞的拿出了別在腰後的槍。

他很想知道,時予初是什麽時候發現他随身攜帶槍支的。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老何見此,不由大驚失色:“小姑娘,你瘋了?你他媽會用這個嗎?”

時予初淡然的接過黑色铛亮的手槍,拿在手裏慢慢的把玩着。修長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将槍握住,随後擡起,将黑色的洞口指向老何的前額。

對于這突然的一幕,在場其他人也紛紛震驚看着時予初。

一個女高中拿着把槍指着別人,論誰看了都覺得心驚肉跳。

124.他不來,這人就走不了

“小姑娘,你可別沖動啊!”老何面露慌色。

時予初看着他笑了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我再問你一遍,你除了拿錢辦事,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槍放下成嗎?……”老何好聲好氣的說道。

時予初不答,手指動了動,輕輕扣緊了扳手。

老何聽着聲音,就怕下一秒額頭前的槍震動。終于開口大聲道:“是我大哥吩咐我做的,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你大哥叫什麽?”

“潇哥,沈潇……就是這個賭場管事的人。他只吩咐我去解決個人,事成後給我錢。至于這個什麽宋瀾,我真的不認識!”

“你确定?”時予初繼續逼問,槍口的位置稍稍轉移。

“我……我……”老何說的哆哆嗦嗦,急切中似乎響起什麽,便出口大聲道:“給我打錢的人姓李,他讓我稱呼他為李先生……”

姓李?

時予初暗想,腦海裏搜尋着柳夢然身邊的人,最後驀然想起了柳夢然父親身邊的秘書。那個人常年跟在柳偉光身邊,私下也幫助柳偉光做了很多事情,似乎就是姓李。

難道這些事都是以他的名義幹的?

越想心裏有些煩躁,她的動作開始狠厲了些,“腦子想清楚了,我剛才問的問題,全都給我回答完。你下午去醫院的目的是什麽?”

老何愣了愣,又害怕時予初亂動槍,只能道出:“聽說……那人沒死透……所以,那人又出錢讓我去醫院,解決幹淨。”

‘解決幹淨’這四個字剛道出,時予初神色一冷,一腳狠狠将老何踢到在地上。

那一腿,完美而利索,力道狠氣十足,連阿宇都不禁想拍手叫好。

看來這段時間的訓練還是有些效果的,作為時予初的‘指導老師’,阿宇心裏有些欣慰。

時予初轉頭掃視着來救老何的衆人,那些人面面相觑,對于持槍而立的女孩,竟有些愣在原地。

“私人恩怨,與你們沒有關系。還有,通知一下你們的潇哥,他不來,這人就走不了。”

……

賭場三樓貴賓室裏,莫璟川正聽着別人彙報賭場裏的一些情況。

與樓下的嘈雜不同,這裏環境寂靜,裝潢奢華雅致,連一個小小的裝飾物都價值在四位數以上。

價值昂貴的進口真皮沙發上,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靠坐着,一只手臂慵懶的搭在沙發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意的翻動着擱在腿上的文件夾。他頭顱微垂,深邃的眼眸專注的盯着白色潔淨的紙頁面上,燈光打下,高挺的鼻子愈發的挺直,下颚線還帶着絲冷硬。

站在沙發一側的,是這個賭場的管理者,平常人裏都稱他為潇哥,全名沈潇。平日裏在大家夥面前都是以哥自稱,為人嚣張狠厲。

而此時他畢恭畢敬的候着,随時聽候莫璟川的吩咐。雖摸不清這位少爺現在是什麽心思,可他對于莫家這個年輕的少爺,打心底是佩服而尊敬的。

從小接受頂級教育,家裏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皆為政界或商界的佼佼者。一年前莫璟川開始接手家裏賭場這一方面的生意,不僅經營的有聲有色,還将其發展的越來越壯大。

目前雖為學生,可做事的魄力有其父莫啓文的風範。

正這時,外面的門被敲響,來人是沈潇平日裏的助手。

那人看見莫璟川猶豫了下,目光看向沈潇,明顯是有話要說。

沈潇朝他擺了擺手,意思是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見此,那人只好轉身去。

莫璟川卻在這時淡淡開口:“有什麽事就說吧。”

125.哪個時小姐

沈潇聽了,笑呵呵的道:“那莫少你先看着。一定是下面發生什麽事兒了,我去看看就來。”

莫璟川沒答,只是輕輕颔首。

聽見關門聲後,莫璟川翻閱資料的手頓住,微微擡起頭看了眼門那邊的方向。

站在他身後的保镖注意到,腳步上前了一步。

“跟上去看看。”

“是。”

話落,莫璟川垂眸,繼續翻動着手裏的資料。

資料上顯示的是時域集團近幾年的運行情況。

保镖來去的時間不長不短,回來的時候,莫璟川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正和人打着電話。

他沉默的候在一旁,等待着莫璟川打完電話。

幾分鐘後,莫璟川終于放下手機,随後接過一人端給他的水。

保镖知趣開口:“不是賭場裏鬧事,而是沈潇手底下的一個弟兄被人扣住,說是一定要沈潇到了她才放人。而且那人似乎是……時家的時小姐。”

聞言,莫璟川抽空擡眸看過去,冰冷深沉的眸子有一絲波動。

“哪個時小姐?”

“額……時予初小姐。”

莫璟川聽了,再冷靜也忍不住疑惑了。

時予初是因為什麽追人追到他家的賭場來了?

“沈潇是做了什麽嗎?”

保镖搖頭,“抱歉少爺,還不清楚。”

莫璟川沉默了幾秒,随後将手裏的杯子放在桌上,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步。

在保镖們一致的視線裏,他動了動唇:“去看看。”

……

另一邊,時予初看見有人轉身去找沈潇後,才微微收斂了手槍。

老何已經被她吓得渾身是汗,見她手裏的危險物品終于放下了些,心裏才松了口氣。

與老何一夥的人見此,有些想沖上來躍躍欲試,于是都紛紛掏向腰後的手槍。

時予初餘光瞥見他們的動作,轉眼将老何抓了起來,再次将槍抵着他的脖子,冷眼看着那些人:“不想要同伴了?”

那些人動作一滞,神情已經變得有些兇狠。

他們這些人,平日裏做盡了各種事,什麽人都見過。現在突然被一個女高中生所威脅,心裏怎麽也會極為的不爽。

于是有人似乎是被激怒了,拿槍指着時予初,“臭丫頭,你最好不要被我們抓到!”

時予初勾唇一笑,更顯明豔動人。素淨白皙的臉上,帶着絲狡黠:“這麽久了,你們也只是會說這幾句話。看不慣我可以,先把沈潇找來。”

“你以為我們潇哥是你想見就見!?我告訴你,識相的趕快把老何放了,不然我們弟兄們都到了,你和你的這些保镖全都得玩兒完!”

“說狠話誰都會,省省事兒吧。”時予初淡淡開口,對于那把指向自己的槍根本視而不見。不知是不是因為死過了一次,她現在是根本無所畏懼了。

之所以這麽死扣着老何,還是這些人給了她提醒。如果這人是沈潇普通的手下,必定不會有這麽多人特意前來救他。何況,還真得去找沈潇了。

她現在已經确定老何的确只是個負責辦事的,所以東西必定不在老何這裏。她猜測東西是被沈潇拿走了。

至于交沒交給柳夢然他們,就不得而知。

一切全靠賭了。

126.我要一樣東西

沒過多久,巷子那裏才走來幾個人,一名三十多歲的左右的男人身居最中間,緊鎖着眉頭,眼神陰冷的掃過眼前的情況。

阿宇見情況有些嚴峻,走到時予初身邊,“時小姐,我看着他就行,你站到後面去。”

時予初放開了老何,将手槍交給了阿宇。

她其實不會用槍,不過是拿起來吓唬人罷了。

現在這個情況,把槍交給阿宇是最為妥當的了。

“誰啊?這麽急匆匆的要見我?也不挑個好地方。”沈潇掃過衆人,最後目光停在時予初身上,臉色不由沉了沉。

聽說自己的手下被一個黃毛丫頭扣住的時候,沈潇還不相信。親眼看見老何狼狽的趴在那裏,他覺得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沒再看老何乞求希翼的目光,他冷冷盯着時予初,似笑非笑着開口:“小姑娘,聽說你找我?勸你一句,這兒不是你這種學生該來的地方……還有,把我兄弟放了,有什麽事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你說是不是?”

時予初回視着他,不由感嘆這人的目光真是兇煞毒辣。

“本來是找他的,可發現有的事情還是得找你問問,所以出此下策。很簡單,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動他。”

沈潇低聲笑了笑,拍了拍身旁一個人的肩膀,說道:“這年頭,學生們一個比一個會做交易了。”

時予初皺眉,卻也不動聲色的等着沈潇接下來的話。

只不過,沒有預料的是,沈潇忽的迅速的擡起槍指向這邊。

阿宇反應迅速的推開時予初,時予初往後蹒跚了幾步,就停見一陣悶哼聲,伴随的是老何痛苦的呻吟。

時予初猛地側頭看過去,老何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血窟窿,此時正迅速的流淌着鮮血。

“你什麽意思?”時予初冷聲問他。

沈潇冷笑了聲,慢慢朝他們走近了幾步,“誰告訴你我一定會因為這個人回答你的問題?你當真以為我沈潇這麽好威脅的?更何況還是你這個黃毛丫頭!”

時予初心沉了沉,腦海迅速轉動着。

瞥見老何痛苦的神情,她心一橫,忽然沉默的走向他,将腳狠狠踩在老何的傷口上面。

只聽更尖銳的痛苦聲響起,所有人見了都不由一震。

“啊……潇哥!救我啊……”

時予初冷着臉,挑釁般的看着沈潇:“既然如此,我就沒必要對一個殺人兇手這麽仁慈了。沈大叔,你的兄弟很忠心,被我們怎麽折磨都不願意說出你。你說你為什麽連裝都不願意裝?”

沈潇聽了,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成拳。他臉上保持着平和,道出來的話語卻有些咬牙切齒:“那你說說,你要問我什麽問題?”

時予初聞言,虛浮在老何肩膀上的腳退開,随即朝沈潇笑了笑,神情狡黠:“大叔,早這麽說多好啊。”她語氣頓了頓,話鋒一轉:“我要一件東西,你從宋瀾那裏拿走的東西。”

宋瀾這個名字一落,沈潇目光微微頓了頓。

即使是光線昏暗,但時予初卻還是牢牢的抓住了這一閃而過的情緒。

“宋瀾是誰?麻煩你搞清楚的再來找人。我可不認識什麽宋瀾,更沒有……你要的東西。”

沈潇眸光暗了暗,微微動了動身體。

127.我們少爺有請

對于沈潇裝傻的回答,時予初也不惱,只是頗為好笑地盯着他。

“你自然不認識宋瀾,可你背後的人卻是認識的。”

沈潇不語,視線暗沉的盯着他,眉間有着看不清的晦暗。他垂在身側的手臂動了動,下一刻似乎就要将手裏的東西舉起。

阿宇察覺到此,同樣神情寒冷的将槍舉起,氣氛一時之間驟降到了冰點。

只聽沈潇冷冷道:“是學生就該做好學生該做的事情,不能管的,最好不要多管閑事。我直接說吧,他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這樣的廢物,留着也沒用。”

時予初見沈潇有轉身離開的打算,眼下一急,直接開口吩咐:“阿宇!”

下一秒,一陣窸窣的聲音響起,一顆子彈打到了沈潇腳旁邊,方向恰到好處。

沈潇不得不頓住腳步,神情陰鸷的盯着時予初和阿宇等人,緩緩道:“敢鬧到我沈潇的地盤上,我看你們是真的不想好好的走出去了!”

話音剛落,沈潇身後走來一個人,模樣冷肅,身材高大。

他湊到沈潇耳邊,不知低聲說了什麽,下一秒就見沈潇陰鸷的臉色有些變化。

沈潇看了眼時予初,咬牙切齒的低咒了聲,随即道:“今天算你們走運!”

話落,沈潇收好槍快步轉身離開,那人繼而走向時予初他們,淡淡道:“你好時小姐,我們少爺有請。”

聞言,時予初疑惑,“你們少爺?”

誰?

那人不答,只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跟我們來。你的保镖也可以随行。”

時予初沉思了幾秒,與阿宇相視了一眼,随後才點點頭。

阿宇收好槍,示意他的人将老何帶走。

……

巷子的出口之外,不知何時多停了好幾輛車,清一色的黑色豪車,高調而奢華。

其中一輛車前,矗立着幾名高大的保镖。而那輛車的車身上,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半靠在那裏,長腿微微交錯,姿态閑适慵懶。他的頭微垂着,側臉在路燈下愈**廓分明,清冷而英俊。一只手随意的放進褲袋裏,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個金屬打火機,忽明忽暗。一身黑衣在夜色中盡顯神秘,令他整個人愈發的沉冷。

就在她打量之際,莫璟川倏地側頭,漆黑的眼眸就那麽輕輕一瞥,嘴角自然的輕抿着。

時予初腳步頓住,無聲的與他對視着。

她只是在想,最近與莫璟川的偶遇是越來越頻繁了。明明她和他并不相熟,每次見面也沒什麽好的印象,可每一次都能莫名的相遇。

時予初目光微微錯開,轉眼就看見沈潇畢恭畢敬的站在莫璟川那邊。她心中一震,倒是沒想到沈潇會認識莫璟川。

“沈潇。”冷淡低沉的聲音響起,莫璟川終于正眼看了眼沈潇,問道:“怎麽回事?”

話落,沈潇頗為讨好的回答:“沒事兒莫少,老何惹着那位小姑娘了,所以我們在商量怎麽好好解決這件事兒。”

時予初聽了,不屑的冷笑了下,雙手環抱在胸前,打算聽聽沈潇接下來打算怎麽說。

莫璟川慢慢換了副站立的姿勢,眸光微閃,語氣不明。“是嗎?我怎麽聽說不是這回事兒。”

128.他做了什麽

沈曉聞言,臉色有些微變,遲遲說不出話來。

見此,莫璟川身體動了動,本靠在車身上的身體站直,愈發顯得高大挺拔。

“時予初。”他忽然喚道。

話落,時予初不由凝視着莫璟川,而莫璟川的目光此時也飄了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錯了下,令時予初微微怔住。

幾次見面下來,莫璟川似乎從來沒有這麽認真喚過她的全名。忽然從他那低沉冷然的嗓音裏道出,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麽想着,忽然察覺好幾道目光看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出神。于是她立即開口:“嗯?”

莫璟川靜了幾秒,烏黑的眸子裏依舊波瀾不驚,“為什麽要這麽做?”

哪樣?

時予初挑了挑眉,在老何以及沈潇他們身上掃了幾眼,最後與莫璟川對視着,毫無所謂。

“你的人平日裏做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都不清楚?”

見莫璟川眉頭微蹙,時予初繼續開口,眼眸裏的溫度漸漸下降,在月色中清涼無比,“我沒想這樣的,可是你的人随意殘害別人的性命,不僅不知悔改,反而三番兩次說些下作的話。你手下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

莫璟川看向狼狽的捂着肩膀的老何,目光在他流血的肩膀上停了幾秒,随後朝身旁的黑色西裝保镖示意了一眼。

那人明了,大步走向老何,将他拉到了莫璟川的跟前。

老何抵不過保镖的力氣,有一瞬差點栽倒在地上。當他擡眸看見莫璟川沉冷寡淡的眸光,僅有一瞬不敢直視眼前這個年輕人。從別人聽到莫璟川的背景和來歷,以及沈潇對他如此恭敬,他就知道這一刻他該卑微服軟些。

于是他低低叫了聲:“莫少。”

莫璟川瞥了老何一眼,“把她說的話,原因解釋給我。”

老何聽了,忍不住瞥了眼沈潇,可是沈潇卻好似看不見他似的,筆直的站在一旁沒有動靜。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只說:“莫、莫少,是我做錯了事情。”

“具體的。”

“我……”老何為難,可迫于來自莫璟川無形的低氣壓,他終于還是咬咬牙,在沈潇有些警告的眼神裏道出了宋瀾之事。

只不過,他僅僅說明了撞死宋瀾這件事情,對其他卻是一無所知。

在這一點,時予初現在相信了。想來,宋瀾背包裏的東西,是被沈潇給拿走了。而沈潇現在尤為的安靜,全無方才的暴躁易怒。

莫璟川聽了事情原委後,神情依舊淡淡,只不過眼神卻是帶有着一絲無形的壓迫力。

“既然事情已無法挽回,那就付出自己該付的代價。”說完,莫璟川下颌微揚,問時予初:“你想怎麽處理他?”

時予初回過神,看着老何略有些驚恐不安的神情,垂眸道:“以一命償一命沒有意義。不如就用下半生的時間來償還吧。你只需要把人交給我們。”

莫璟川輕輕點點頭,朝一人揮了揮手,那人立即領會将老何拖了下去。

老何臨走前,眼神還似有似無的朝沈潇看,可沈潇卻是一個眼神都不吝啬一分。

事情解決了一半,就在衆人以為事情得到解決了的時候,時予初忽然看向沉默不發的沈潇,寒聲問道:“現在該你了。”

129.憤怒

沈潇被點名,不由愣住。

伴随着莫璟川也看過來的視線,他張了張嘴,忍住心中的情緒,神色平靜道:“不知時小姐是什麽意思?”

時予初沒有被沈潇陰鸷的眼神影響到,仍舊開口“你究竟受誰指使我不明說,可是你從宋瀾那裏拿走的東西,必須給我交出來。”

沈潇聽了,攤攤手回答:“我沈潇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也不至于來騙你。你說的東西我是真的不清楚。”

“當時的監控錄像裏面,是你趁人不備時拿走了宋瀾的背包。”時予初冷冷說道,“要我找人翻出來給人看看嗎?”

沈潇咬牙,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緊。

他現在的心情糟透了,幾乎恨不得将時予初給解決掉。可是,終究是迫于莫璟川在場,他不敢輕易挑事。

“沈潇,她要的話就給她。”莫璟川忽然出聲。

莫璟川開口,沈潇擡眸看了過去,終是側頭與一旁的人道了句:“去把東西拿來還給時小姐。”

聽見沈潇松口,時予初的心定了定,懸在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了下去。

正這時,時予初餘光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這道目光探究而清冽,她心知肚明,于是假裝看不見。

沒過多久,沈潇的手下跑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被黑色袋子裝着的物體。

那人得到莫璟川的首肯,将東西雙手送到了時予初的面前。

時予初伸手接過那個袋子打開,果然有一個沾着血跡的背包。背包裏面的東西亂七八糟,看起來是被人翻過的。

于是她擡頭,“你是不是動過這裏面的東西。”

這句話,終于令沈潇隐忍的神情有一絲崩裂,他口氣變得有些不客氣起來,“我沈潇就是再貪財,也不至于去翻一個死人的包,那裏面只不過裝了幾本破書,我翻了有什麽用處?”

“你給我再說一遍!!”時予初忽的冷聲大喊道,清亮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夜裏清晰而突兀,所有的視線都落在這張清麗白皙的臉龐上,因為憤怒,臉頰脖子上有些泛紅。

沈潇冷哼了聲,剛要說什麽,莫璟川卻沉聲開口:“沈潇!”

他立即躬身對向莫璟川,低聲回答:“莫少。”

“你先回去等着,我待會兒有事問你。”

“是,莫少!”沈潇恭敬回答,最後瞥了眼時予初不滿的視線,嘴角揚起了一道冷嘲的弧度。

時予初本就被他那句事不關己的話弄得心裏冒火,這會兒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火上澆油。

于是她向沈潇的方向走去,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她随身攜帶防身用的刀子,神情冰冷的就要朝沈潇的背部刺去。

衆人一愣,阿宇反應靈敏的就要上前攔住她的舉動,可這時有人動作更加迅速,幾乎一把将時予初攔住圈在了懷裏,握住了時予初拿刀的手腕。

握掌瞬間,冰冷的觸感令莫璟川一愣。而時予初滿眼悲憤,情緒有些失控,已經不在意身後的人。

被人這麽突然阻攔着,她是更加激烈的動作,滿腔的怒火得不到宣洩,她用力掙脫身後人的鉗制,側眸冷冷開口:“給我放手!”

話落,她的手肘往後撞去,手臂用力一揮,尖銳的刀子狠狠劃過那人的手背,鮮血瞬間快速流溢出來。

130.就這麽算了嗎

“少爺!!!”

見此情況,莫璟川的保镖們臉色大變驚呼了聲,皆一臉沉冷的盯着時予初。有人更是沖了上來,企圖想要将時予初拉走。

莫璟川卻無聲給了那些人一記冷冷的眸光。

于是他們同時止住腳步,摸向腰後的手漸漸落下,不敢再輕易妄動,可均是帶着敵意的目光凝視着時予初的動作。

沈潇這時早已坐車離去,車裏轉眼就消失在了時予初的視線裏。

她原本掙紮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情緒仿佛得到了平靜。可仔細看的話,她的眸子裏卻如寒冰一樣。

“現在可以放手了吧?”時予初說道,視線瞥到莫璟川開始溢出鮮血的手背,停滞了一秒後,終恢複平常。

莫璟川聞言,沉默無言的松開了手臂,背對着他的人幾乎立即逃出他的懷抱。一團溫熱驟然離去歸于冷冷的空氣,這讓他竟有一些怔松。

他的手漸漸垂下去,鮮血順流而下,滴在了地面上。

早有人返回車裏拿出了醫藥箱,立刻上前給莫璟川先用紗布止血。

莫璟川揮了揮手,拒絕了保镖的伺候。只是拿着紗布将手随意的纏了一道,對着時予初欲走的背影道:“你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麽?”

時予初不為所動,仿佛聽不見他的話。

莫璟川見此,繼續道:“你說,我讓沈潇交出來還你。”

話音剛落,時予初腳步終于頓住,猛地轉身,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和微風飛揚拂動。她臉色又恢複平日裏的白皙無暇,眸子也不再是方才般充滿憤怒而激動,取而代之的是種安靜淡然。

“把沈潇交給我。”她道。

莫璟川對視上她明亮的眼眸,緩緩開口:“不行。”

再怎麽說,沈潇是他這兩年裏打理賭場生意較為應心的助手,雖有些缺點和不足,可卻不影響被重用,為莫家的事情也是盡心盡力。所以他難免會有些猶豫。

時予初冷笑了聲,“那我沒什麽好說的。莫少你最好能一直護着他,千萬不要讓我抓到!”

“我說了,可以讓沈潇将東西還給你。就算沈潇死了,你的朋友……也不能……”

“所以你也不要廢話了!既然如此,那你讓沈潇去宋瀾面前磕頭認錯!”時予初忽的揚起嗓音,沖莫璟川吼道。

話落,在場人都愣住了,其中最震驚的莫過于莫璟川的保镖了。要說從莫璟川出生起,除了親人以外,哪一個人見了莫璟川不是好聲好氣供着哄着,畢恭畢敬的,反駁的話更是不要說了。

可時予初不僅劃傷了莫璟川,打斷他說的話,還用這種極為不耐煩極為不爽的語氣吼他。莫璟川的保镖不由為時予初的不敬和猖狂感到愚蠢。

時予初過濾掉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最終看向同樣矗立在一旁的阿宇,“我們走。”

說完,她看都不看莫璟川一眼,冷着臉色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有莫璟川的保镖想要攔住他們,最後被時予初渾身散發的氣息弄得愣住,也在莫璟川的手勢下,退步讓開。

看到時予初他們上車離開後,莫璟川的保镖走到他身邊,冷聲出言道:“少爺,她傷了你,就這麽放過她嗎?”

莫璟川收回視線,繼而沉默的瞥了眼保镖,腳最終往車裏邁去。

留下一衆面面相觑的保镖們,皆是同樣的腹語。

就這麽算了?

131.把她要的東西給我

距離賭場幾百米外的一條街道上,因為時間已經不早,這一片的店面有的已經關門休業,本就不太熱鬧的環境瞬間變得更加冷清。

莫璟川上車後,并沒有立刻讓人返回莫宅,而是吩咐了人在這裏停留了一會兒。

此前沈潇離開乘坐的車輛正停在那裏,似乎已經恭候多時。沈潇在看到莫璟川的車子出現時,就已經開了車門下來在哪裏等候。

莫璟川沒有下車,後座的車窗慢慢下降,冷漠堅硬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隐晦不明,看不清神情變化。

沈潇不由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随便出一聲,與剛才那副狂妄的模樣大徑相庭。

空氣有些沉寂,所有人都各自保持着沉默。

沈潇站在車前,終是硬着頭皮叫了聲莫璟川,“莫少,你有什麽吩咐?”

莫璟川那只沒受傷的手輕輕搭在車窗沿上,手指來回輕敲着。聽了沈潇的話,他動作頓了頓,眸光淡淡掃了躬身的沈潇一眼,語氣不輕不重:“沈潇,什麽時候……這塊地盤是你的了?”

聞言,沈潇神色一驚,立刻回答“沒有!絕對沒有!莫少,你別誤會,我……我怎麽敢這樣認為。”

莫璟川唇角輕撇了下,随即開口:“這兩年,雖說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你去做,可完全是看在你有能力的份上。希望你能掂量掂量輕重。你私下做什麽我不會過問,可若和莫家這裏牽扯上了關系……”

他語氣頓了頓,臉龐晃動,冰冷的眸光在路燈下盡顯,看得沈潇心裏顫了顫。

“若是牽扯到了莫家,無論你之前有多大的能耐,我絕不手軟。”最後一句話,他語句咬的很重,從而極為的低沉。

“莫少,我知道了!”沈潇垂眸恭敬回答,不敢再與莫璟川冷凝的視線對視。

“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但是,把她要的東西給我。”

沈潇愣了愣,本想說些什麽。可迫于莫璟川的命令,他只能将嘴裏的話咽了下去,重重的點點頭,“是……我明天會給你送過去。”

“現在就去拿,在我回到家之前,我要看到。”

不等沈潇回答,車窗已經緩緩上升,将外面的空間與裏面隔開。

沈潇見此,還是低聲回答了一句,依舊恭敬筆直的站在那裏目送着莫璟川乘坐的車子離開。

等車走遠,他站在清冷寂靜的街上,終于忍不住低咒了一句,腳邊的塑料瓶也被他氣急敗壞的踹的很遠。

正在一邊等他的手下見了,渾身忍不住瑟縮了下,小心翼翼道:“潇哥……那……真的要拿給莫少?不是要給……”

沈潇聽了立刻狠狠瞪着他,怒氣沖沖喊道:“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是是是!潇哥,您消消氣、消消氣……”

沈潇不語,臉色被怒氣漲得陰沉。他轉眼又看向那人,伸出手道:“把手機拿出來給我!”

于是那人雙手奉上自己的手機,就怕不小心又惹到了他。

沈潇拿過後,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那邊打通後響了幾聲,最後卻被挂斷。

他不死心,迅速又回撥過去,依舊是無人接聽。

沈潇氣得砸掉了手機,落在地面上砰地一聲,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媽的,這可是你不接老子電話的。”沈潇自言自語了一句,随後看着一名手下喊道:“你過來!”

“把這東西給我送給莫少!晚一步你就給老子滾蛋!”

“好勒好勒,我這就去。”

那人接過後,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132.這事急不來

另一邊,時予初正在返回時家別墅的路上。

她略有些疲憊的靠在後座裏,半開的車窗裏透過一陣刺骨的冷風,可她卻恍若未知。

前座裏,阿宇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時予初,最終擡手,無聲的替她按上了車窗。

時予初終于動了動,将手機開機後,才語氣平靜的對阿宇道:“宋瀾的後事好好幫助打理一下,給他們争取最多的賠償金和撫慰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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