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一路上, 鐘攜就明晃晃的頂着鼻子上的一圈牙印出了門。

錄單采的房間在走廊盡頭的一個小屋裏面,背朝大海, 采光好,也能當背景牆,平時是大家聚在一起午休吃飯的地方,是以人相當的多, 不少活都是在那幹的。

小助理一路帶着鐘攜往前走,不出意外的總是頻頻往後看。

鐘攜正看着手機在玩, 微信上一堆小紅點,不光是訂閱過的公衆號, 還是熟人發的信息一大堆, 她也沒急着點開, 而是點了一下右下角,随後看向了自己的頭像。

大概是因為要讓人知道這是她的微信號的關系, 從公司接管了之後,她的微信號頭像就是自己拍攝過的雜志硬照,一直也沒怎麽換過。

鐘攜眯了眯眼睛,又看向了對話框。

被她置頂的消息不多, 只有黎荀落一個,還是前不久剛置頂的。

以前她也沒這個習慣,還是後來才有的覺悟——有本書裏面, 說了挺多不經意間做的小事,都有可能令伴侶加倍開心的法子。

其中就包括置頂聊天。

上面黎荀落的頭像也是她的照片,也經常換, 但是換來換去都是她。

鐘攜抿了抿唇,重新點開自己頭像,在相冊裏面開始找起來。

她的手機相冊裏面單調無聊的很,滑一下就能從最上面滑到最下面,除了廣告自動下載的商業圖之外,沒幾張照片。

且她拍照水平真的不算好看——各種角度都有,各種光線也都有,從沒調過。

撓了撓頭,鐘攜也不由放棄,只能挫敗的在黎荀落的微博開始找。

然而讓她比較絕望的是,黎荀落不光是不怎麽發照片,就連微博都少的可憐。

搞不到照片的鐘攜:“……”

最終她挫敗的點開了黎荀落的對話窗口,敲下幾個字:給我個照片。

黎荀落正在屋裏埋頭裝死,手機冷不丁震動一下沒擡起頭,不想動彈。

然而緊接着第二條消息就跟了過來。

鐘攜:快!

黎荀落這才慢吞吞的爬起來,摸出手機,敲鍵盤回複:什麽照片呀。

鐘攜唇角挑起,擡頭往前看了一眼,路還有好長一段,不急。于是她繼續敲下幾個字:随便。

黎荀落撓撓頭——這幾個意思?

導演組要照片有用嗎?

說起來她們還沒有拍前期的宣傳照,根據導演組說,是想讓他們在拍攝結束之後再拍,因為感覺不一樣。

分不清楚這種‘職業審美’的黎荀落也沒追問過,突然見鐘攜提起這個,下意識的以為是要她比較正經規矩的照片,便從手機裏找了找,弄出了一張證件照。

藍底白衣,端的是一貫的傻了吧唧——證件照最大特色。

而唯一有不同的,大概就是這個證件照在拍攝完畢後,攝像師還幫她給了一下,起碼是能見人了。

于是黎荀落一邊嘆息着,一邊給鐘攜發送過去,并且按下了确認鍵。

收到了照片的鐘攜腳步停頓了一下,緊接着,臉上的表情變得詭異了些許。

前面帶路的小助理察覺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遲疑的說,“鐘老師,怎麽了?”

鐘攜面無表情的把圖片保存,擡頭說,“沒事,走吧。”

小助理頓時如釋重負,松一口氣之後領着鐘攜進了屋。

屋裏燈光化妝臺各種設施齊備,一進去就有專人負責。化妝的,做造型的比比皆是。

鐘攜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鏡子裏的

自己。

鼻子上的那圈牙印已經快要看不見了,如果後期要是再把鼻子上那一圈給處理了,就更是一丁點兒都看不到了。

她擡起頭,望向了身邊的人,說,“先別補了,直接錄吧,打好光就是,化妝不急,剩下一部分接下來再補。”

後頭化妝師一愣,下意識的說,“怎麽了鐘老師?”

鐘攜一手指了指自己鼻尖,說,“看見了沒?”

化妝師一頓,一下子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總覺得好像面對的人是一個在問魔鏡自己美不美的皇後,說沒有不信,說有要把自己給砸了。

于是她思慮再三,還是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說,“有的,但是不明顯。”

“我也知道不明顯。”鐘攜說話間就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機位前,說道,“趁着它消掉之前,快點拍。”

化妝師:“……”得嘞,這是來秀恩愛來了。

那牙印兒誰啃得?除了黎荀落還能是誰啃得?

她就不相信一個正常人的嘴還能啃到自己鼻尖上!那得是個怎麽樣的操作?她自己連舌頭都碰不到鼻尖呢!

鐘攜坐定,前面攝像和小導演蹲在看不見的地方開始兢兢業業的錄制。

導演最後一遍确定之前翻臺本看,鐘攜抽出了一個小鏡子看鼻子,沖着攝像說,“記得給個特寫,拍的清楚些,回頭盒飯給你加雞腿。”

攝像特鄭重的點了個頭,帶着一種莫名而沉重的使命感。

基本每一期的節目到最後一部分的時候,都會錄下一個單采內容,對之前幾天的回顧,也有對接下來的期待,然後會分段剪輯成片段式,或是根據完整性的插入進整個節目之中。

黎荀落的采訪已經錄過一遍,這一期節目組沒有給安排什麽任務,也沒有安排什麽特殊的互動環節,單純的讓四對嘉賓在這個小島上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

雖然挺無聊,但是也不得不否認,在這種慢時光下的小島上,反而更能讓人注視到兩個人的關系當中,最深刻,平時最容易被忽略掉的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後,導演看了看手上的臺本,問鐘攜,說道,“我代表廣大關心節目組的網友們問鐘老師幾個問題,可以嗎?”

鐘攜點點頭,笑道,“看情況。”

氣氛還算好,導演也笑了笑,說,“大家最關心的,就是鐘老師和黎老師是怎麽認識的?是網友們猜測的青梅竹馬,還是一見鐘情,再或是日久生情?”

“都有吧。”鐘攜笑了,“初見時我一見鐘情,後來和落落算是日久生情。”

導演眼睛一亮,“能說一說嗎?”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鐘攜聳肩,“真的要說的話,可以等黎老師七老八十的時候,看看她願不願意出個自傳。”

導演特會接茬,在節目裏跟了一嘴,“像是《存在于你生命中的二十八年》那樣子的自傳性戀愛故事嗎?”

“大概是吧。”鐘攜彎着眼睛笑了笑,說道,“黎老師說這部劇寫的時候她心情灰暗,看了容易致郁,迄今為止我都還沒看過。”

于是小導演默默地在接下來關于這本書的幾個問題上畫了個橫杠,又随機應變的在下面填了幾個小括弧。

“說起來,大家對于黎老師的認識,可能更多的是來源于劇本、或是來自于她的,對大衆而言,她是一個很神秘的人,鐘老師能跟大家說一說,您心裏的黎老師嗎?”

鐘攜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楞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笑道,“神秘?誰?落落?她神秘嗎?”

小導演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鐘攜這個反問,只能尴尬的陪着一直笑。

鐘攜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想了想,說道,“她并不神秘,只是不喜歡抛頭露面罷了。人一多起來,她就容易緊張。”

興許是想到了什麽,鐘攜笑着說,“第一期在山裏拍攝的時候,她一路上都不停的拉着我的手,就是因為你們人太多,她太緊張了。”

小導演忍不住就回想起了第一期的黎荀落,确實是緊張,而且三句話不離鐘攜,哪怕是鐘攜稍微離開一會兒,眼睛都不像是自己的,瘋狂的在四下亂轉,企圖尋找鐘攜的影子。

而如果鐘攜不在,黎荀落說的最多的,就是:鐘老師去哪了,你看到了嗎?或者是,你看到鐘老師了嗎,她在哪兒?

小導演點點頭,跟着鐘攜的話繼續往下說,“能感受得到。”

“那能否問一下,關于節目的拍攝,是誰提出的呢?”小導演眨眨眼,抛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鐘攜一頓,擡頭看向鏡頭,抿了抿唇說,“——是我提出的。”

小導演正打算繼續往下問,卻見鐘攜擡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她一愣,連忙問,“怎麽了鐘老師?”

“先補妝吧。”鐘攜笑了笑,看上去臉色還挺好,說道,“等會兒再錄,辛苦大家了。”

工作人員連忙擺手,導演一愣,連忙讓人帶着鐘攜過去補妝。

她看了看手底下的答題卡,仔細想了想,又改了幾個問題,然後又添了幾個。

明裏暗裏都能看得出來,剛才的題卡不知道誰給寫的,充滿了針對性——尤其是格外針對黎荀落比較多。

她皺了皺眉,看向了旁邊道具組和編劇組,臉色有點不太好,說,“把答題這環節的人全都給我叫過來,晚上開會!”

節目拍攝了兩期,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鐘攜對黎荀落多重視,說是疼的像個眼珠子都不為過。

現在當着鐘攜的面兒,去問這些問題,這些人一個個腦子是都讓驢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又開始莫名睡不好又睡不醒的階段,精神特別不好,好難熬呀!!

開始換季了,大家注意穿衣不要感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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