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誤射

清晨,燦爛的陽光灑在了阿爾卑斯山的山巅上,空氣中還帶着沒有消散的水氣,林間彌漫着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薄霧,在陽光的映照下,這些由細小水珠構成的自然景象仿佛染上了淡金色染料的薄紗,頗為賞心悅目。

早晨的山林間永遠充斥着各種聲音,仿佛某種開關一瞬間被打開了那樣,在太陽剛射出他的第一縷曙光的同時,林中的各種鳥類就開始了他們例行的“早課”,各種清脆各異的鳴叫聲瞬間遍布了整個山林,就像是一場大型的音樂會。

尤夫村的村民們對這些情景早已經是習以為常了,清晨,對這些山民來說,就是一天工作的開始,這裏的大部分人都以放牧牛羊為生,經常有來自意大利米蘭的商人來這裏收購羊皮。事實上,你很難想象在20世紀的今天,在工業發達的歐洲,仍舊存在着這樣與世隔絕的小村落。

尤夫村很小,只有十幾戶人家,甚至不能稱之為村。這裏位于阿爾卑斯山山巅上阿弗斯谷地,阿弗斯谷地由北向南長約50公裏,與意大利接壤。所在的阿弗斯區占地93平方公裏,共有9個小村,而尤夫村便是其中之一,這裏人口稀少,不足300人。這裏的居民大都于13世紀從瑞士中南部的瓦萊區遷徙而來。這種淵源從他們的姓名中可見一斑。這裏的居民口音中帶有濃重的瓦爾瑟口音,自稱是瓦爾瑟人。傳說當時他們的家鄉發生災荒,人們紛紛外逃,這才來到了這裏。

“靖安~起床了~”

“沒聽見……什麽也沒聽見……”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水靖安輕輕的嘟囔了幾聲,拉過身上的被子蒙住了腦袋繼續他的夢鄉。

可惜,好景不長,不一會功夫,頭上的被子就被人掀掉了,水靖安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輕拍着:“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小懶蟲!”

“嗯~再睡一會嘛……”就像所有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只有10歲的水靖安并不認為早起是一見多麽有意義的事,竭盡全力的拖延着,抱緊了被子翻了個身繼續大睡。

“唉……這孩子……”聽着母親腳步聲漸漸遠去,水靖安不禁興奮的在心底裏比了個“V”形的手勢,賴床成功了!正高興着,一塊冰冷的毛巾蓋在了他的臉上,徹底打破了他美好的夢想,水靖安頓時睡意全消,不甘不願的爬起身來,任由母親替自己擦臉。

“喏,自己把臉抹幹淨,一會兒把幾個煮雞蛋給隔壁的啞爺爺送去。”水柔芸把手中的毛巾往兒子手中一塞,囑咐道。

看着兒子笨手笨腳的動作,水柔芸的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溫暖,目光越發的柔和了起來。光陰似箭,不知不覺間,她和拉菲兒已經在這個與世無争的小山村裏度過了十一個春秋了,她知道了拉菲爾的一切,但是她并不在意。不是嗎?她認為愛一個人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她很喜歡這兒的生活,這兒淡薄,寧靜,與世無争,她喜歡這兒的空氣,這兒的山林,喜歡這種室外桃源般的生活。在到這兒的第二個年頭,他們有了一個孩子,是男孩,為了某種特殊的原因,他們并沒有給男孩使用卡門。華裏士這個姓,而是給男孩取了一個中國名字“水靖安”,從名字上可以看的出來,他們希望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不過,最近幾天來,水柔芸總是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麽可怕的事就要發生一般。也許是錯覺吧!水柔芸晃了晃腦袋後這麽想。

“媽!你怎麽了?”看到自己的母親在那兒發愣,水靖安有些奇怪的搖了搖母親的手臂。

“噢……噢,沒什麽,早飯已經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了,快去吃吧。”水千柔有些慌亂的拿着毛巾走了出去。

媽媽今天有些奇怪……水靖安暗自想道。

吃完早飯,水靖安提着一只小竹籃走出了家門,按照母親的吩咐,他要去給住在隔壁的啞爺爺送幾個雞蛋過去。其實,即使是在隔壁,兩家之間也有着相距幾百米的路程,這兒地大人稀,絲毫沒有大城市那般擁擠的景象,居民們劃地為界,利用石頭和木頭造房子。

“爺爺!爺爺!開門啊~我是小安~”水靖安來到一座矮小的,完全由森林中的松木搭建而成的小屋前,揮起小拳頭敲打着門。阿爾卑斯山區的建築很有特色,木舍的外牆是用白松樹皮包起來的,鱗形的樹皮把在陽光中映出起伏的波紋。不一會兒,門被輕輕的拉了開來,吱吖一聲,一個布滿了皺紋的蒼老面孔露了出來,看見是水靖安,臉上漾出了一片慈和的色彩,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拉開門讓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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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便是水柔芸口中的“啞爺爺”了。其實,“啞爺爺”并不姓“啞”,事實上,周圍的居民并沒有誰叫的出老人的名字,就連今年78歲的村長魯道夫。孟也不知道。說起這位老人的來歷,老村長只是記得那是20多年前的一天早上,這位看起來有些佝偻的老人獨自出現在他們的村裏,沒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可以看的出,老人竟然是徒步走到這阿爾卑斯山的山巅上的!這對一個看起來接近70歲的老人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這在當時的村裏引起了很大的轟動,老人似乎是很喜歡這兒的景色,在村裏流連了幾天後,花錢向村長買下了那座原本用來堆放雜物的小木屋,一住就是20年。

老人是從中國來的,黑頭發、黃皮膚,脾氣孤僻,很少與人接近,也從不說話,與人交流都是用手勢或者紙筆,村裏人都認為老人是個啞巴,于是都叫他啞老人。10年前,水柔芸一家搬來了這兒,也許是由于都是中國人的緣故,好心的少女很是同情這位看上去如同一塊幹癟的桔子皮一般的孤獨的老人,隔三差五的送去一些雞蛋啊,自家種的蔬菜啊,已及一些別的什麽東西。而這一送,就送了十年。

“啞爺爺!你好啊!”水靖安看見老人開了門,滿臉陽光的打了個招呼,蹦蹦跳跳的鑽進了門去。小木屋內的布置非常的簡潔而富有中國特色,你甚至很難想象一座歐式的小木屋竟然能被布置的如此富有古意。屋內面南的牆壁上橫挂着一副大約一點五米長的毛筆字,是用行草寫成的,筆法張揚不羁,很有幾分狂意,當然,這些東西這兒的村民是看不出來得,他們只知道這是一幅挺漂亮的中國字而已。字的內容很有趣,并不是普通家庭中那些吉祥如意的語句,上面寫了10個字——“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水靖安曾經指着這幅字問老人是什麽意思,老人卻只是笑而不答。

屋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手工制作的大木桌擺在那張毛筆字的右下方,書桌上方擺放着一些筆墨紙硯等物品。書桌的對面是一張床,床頭有一個木制的小櫃子,看樣子也是手工制作的。

整個屋子中最惹人注意的是一個小小的龛,是釘在正對着門的牆壁上的,裏面供奉着的并不是什麽神仙的雕像,而是幾個漆黑的小牌子,一個青色的小銅爐裏,幾道渺渺的清煙從裏面升起來四處的飄散開去……

“媽媽讓我給您拿雞蛋來!”水靖安舉着手中的小竹籃有些獻寶似的道。

老人微笑着接過竹籃,裏面靜靜的躺着六個橢圓的蛋,比那些大城市的市場裏賣的蛋要略小一些,看的出,這是自家養的土雞蛋。老人把雞蛋拿了出來,一個個放在桌子上,雞蛋溫溫的,還帶着熱氣,顯然是剛煮好不久。老人挑了兩個特別大的蛋,剝了開來,塞到了水靖安的手裏,按了按他的小肚子,比劃了幾下。水靖安倒也不客氣,甜甜的喊了聲謝謝爺爺,接過一個就塞進了自己嘴巴裏,另一個揣在手上,把玩着,不時的看一眼,看那樣子是只恨自己的嘴不夠大。

老人愛憐的看着水靖安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臉上密布的皺紋都一條條的舒展了開來,忽然,老人的笑容定住了,他仔細的看了看水靖安的額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芒,暗暗皺了皺眉頭,暗自伸手掐了幾個怪異的手勢,沉默了一會兒,面色越發的凝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單純的水靖安并沒有注意到老人的異常表情,大口的吃完了另一個蛋後,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提起了一旁的小竹籃:“啞爺爺,我要回去了,媽媽還在等我呢。”說着,擺了擺小手向門外走去。

老人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麽,終于還是沒有說出口,靜靜的看着男孩消失在了門口。早晨的空氣很是涼爽,但不知怎麽的,老人卻總有些煩悶的感覺,站起身緩步走到桌前,卻不料猛的一陣亂風從窗口狂吹進來,将一支擱在朱砂上的羊毫吹的滾了開去,将平攤在桌上的一張白紙染的一片紅跡。老人心頭一驚,定睛望去,恍惚間,竟宛如一片淋漓的血痕……

***

“嗨!安!”水靖安正走到家門口,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轉過頭去看,一個金色頭發男孩正朝他招手。

“魯卡啊,什麽事?”水靖安一下子就認出這是經常和他在一起玩的魯卡,魯卡是村長魯道夫。孟的孫子,今年11歲,比水靖安大一歲,聽說村長正準備明年把他送到位于蒙特勒的一所寄宿學校去讀書。事實上,因為尤夫村的人口實在稀少,所以水靖安的同齡夥伴并不多,而這個卡魯就是其中之一。

“你又在給那個老頭兒送東西嗎?你媽可真是個好人!”魯卡跑了過來,大口的喘着氣,金色的短發有些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因為清晨的霧氣還是由于一路跑來太過急促,魯卡的小臉漲的通紅,低頭看了看水靖安手中的小竹籃,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道。

“哦~對了!給你看個東西!”魯卡把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拿了出來,手裏拿了一件物事,放在水靖安面前晃了晃:“爺爺給我做的,不錯吧!”

“哇!你真的弄到啦!”水靖安低呼一聲,急忙放下手中的竹籃伸手抓過魯卡手中的物件,仔細打量着。這是一把小型的手弩,形狀是歐洲典型的十字弩樣式,底托用山上随處可見的楓木制成的,大約30厘米,兩根鋼絲制成的弦拉的緊緊的,弩的頂部還裝了個小巧的瞄準器,弩身上雕刻了一個小鹿的圖案,很是精巧。

“怎麽樣!我就說我能弄到的!”魯卡很是自豪的摸了一下頭發,水靖安知道,這是他足足纏了老村長一個月的結果。

孟(menn)姓是個大戶,在僅有40人的小山村裏,占到了半數。老村長魯道夫。孟是這個家族裏最老的人,膝下有7個兒女,事實上,這也是他成為尤夫村村長的最大原因。老村長年輕的時候做過木匠,現在年紀大了才漸漸的不做了,靠喂養一些牛羊和出租度假屋每年還是得到一筆不小的收入。另外,自家菜園裏出産的蔬菜節省了不少生活開支,所以,日子過得小康得很。老人喜歡爬山和打獵,去年度假的時候他還去了趟洛基山,整整爬了兩個星期,過足了瘾才回來,平時總愛給村裏的孩子講一些他年輕時打獵的故事,引誘的孩子們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從山上獵下一頭熊來。

魯卡是老村長的第五個孩子詹姆大叔的獨子,也是家族中至今為止年紀最小的成員,深得老村長的寵愛,由于從小的教育和熏陶,魯卡的性格和他爺爺出奇的相似,就連老村長也常常說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翻版。山裏的孩子都是特別的調皮和富有想象力的,不同與那些大城市裏的孩子,山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樂趣,比如魯卡就經常拖着水靖安一起上山挖陷坑,做壓石等等簡單的陷井,雖然總是失敗居多,但那偶爾成功的一兩次卻總是能極大的調動起孩子們再次嘗試的興趣。

“我爸要肯給我做個一樣的就好了。”水靖安很是羨慕的舔了下嘴唇:“可惜媽媽不讓。”

“一起去山上打鳥吧!”魯卡提了個很有誘惑力的建議,小家夥盼着這把手弩已經一個月了,如今終于弄到手了,只想在自己的好友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好啊!”畢竟是小孩子,打鳥這個詞的誘惑力對于水靖安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誘惑,甚至沒有半點猶豫的時間,水靖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說好了啊!一會兒村口見!”魯卡興奮的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轉身向自己家跑去:“我也去準備一下!”

“媽!我回來了!”水靖安随即沖進了家門,把竹籃往地上一放,毫不停留的沖了出去:“媽!我出去玩……”

“哦,回來啦,幫……”水柔芸口中的後半句話還沒出口,就看見兒子沖出房門,絕塵而去……愣了一會兒,才又好氣又好笑的跺了跺腳:“這孩子……”

“嗨!魯卡!我來了!”跑出家門不遠,水靖安就看到了魯卡那矮小的身影,帶了一頂羅賓漢式的草帽,草帽上還斜插着一根不知哪兒拔來的鴨毛,神氣活現的站在村口。

“看~像不像羅賓漢?”魯卡移動了一下頭上的草帽,把鴨毛移到了一側,挺胸收腹的走了幾部,可惜因為人太矮小,總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水靖安在一旁笑的打跌,手捂着嘴巴做嘔吐狀,終于引的受到打擊的小“羅賓漢”不依不饒的撲了上來,兩人打鬧在了一起。

“別鬧了……”水靖安伸手架住正拿着帽子想給對方也戴一下的魯卡,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額頭,喘氣道:“我們還去不去了?”

這才想起今天還有正事,魯卡做出一副“先饒了你”的表情,把草帽背在背上邁開腳準備出發。

“安哥哥!!!魯卡哥哥!!!”從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稚嫩的童音止住了兩人的步伐,回頭看去,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向他們跑了過來:“等等莉莉亞!!!等等莉莉亞!!!”

水靖安和魯卡同時停下了腳步,互相對了一個頗為無奈的神情,魯卡更是煩惱的抓了抓頭發,輕聲嘟囔道:“又是這個拖油瓶……”

來者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們面前,那種仿佛就要摔倒的步子讓兩人着實出了一身冷汗。說實話,這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棕紅色的頭發紮成了兩個小辮子,發質柔柔軟軟的,很能激起別人摸上一把的欲望,圓圓的蘋果般的臉蛋上長着幾粒小小的雀斑,瞳仁特別的大,烏溜溜的兩粒眸子滾來滾去的透着一股靈氣,扁扁的小鼻子急促的呼吸着,看來是跑的太急促的緣故。

“安哥哥……”小女孩伸手牽着水靖安的衣角,奶聲奶氣的開口了。她的個子實在太矮,足足比水靖柔矮了近一個頭,故而說話的時候必須仰起腦袋才行:“今天你們到哪裏去玩?帶上莉莉亞好不好?莉莉亞也要去!”

小女孩名叫莉莉亞,是村裏唯一一間餐館的老板傑夫的女兒,今年才8歲,比水靖安還要小兩歲,是村裏年紀最小的孩子。頗令水靖安頭疼的是,這位小妹妹特別喜歡找自己玩,平時總是牽着水靖安的衣角跟在他身後走來走去,故而被魯卡戲稱為“拖油瓶”。

“莉莉亞,今天你就自己玩吧,我們要去打獵,這是男人幹的事!”一旁的魯卡很牛氣的揮了揮手上的小手弩,又鼓了鼓自己那還沒長出幾兩肉的細細的胳膊,顯示自己在性別上的“優勢”。

小女孩一愣,擡頭看了看水靖安,再轉過頭去看了看魯卡,大眼睛裏迅速的蒙上了一層水霧,小嘴也扁了起來:“嗚……魯卡壞,魯卡不和莉莉亞玩,魯卡讨厭莉莉亞……”說着說着,眼睛中的水霧愈積愈厚,逐漸的成為了瑩瑩的淚花,随時有傾瀉而下的趨勢。而那只牽着水靖安衣角的小手卻是抓的愈發緊了。

看到小女孩擺出這副架勢,魯卡瞬間擊敗了,他自然是知道這個看似幼小的身軀中爆發出的哭聲是怎樣的驚天地,泣鬼神。看到卡魯暗暗擺打的一副“老大你幫幫我”的手勢。

又來了……水靖安心裏頗為無奈的嘀咕了一句,蹲下聲用手摸摸莉莉亞的腦袋:“莉莉亞乖哦,不哭,魯卡哥哥逗你玩的。哦~~不哭不哭,安哥哥答應帶莉莉亞一起去玩~”

小女孩這才破涕為笑,湊過小臉去“叭”的在水靖安臉上親了一口:“還是安哥哥好~莉莉亞喜歡安哥哥!”

三人出了村口向前方山林的方向行去,這裏是一個寬闊的山谷,山谷的木橋上架有廊屋,瀑布奔流于山澗之中,風景十分的優美。側面的山坡上可以依稀看見牛群遠遠地在那兒吃草,在如今的時代,那古今聞名的阿爾卑斯山號角早已成為了歷史,代之而起的就是這叮咚作響的牛鈴,挂上它牧人可以很容易地我到牛群,不管它們漫游得多遠。水靖安牽着莉莉亞的小手以免她不小心從木橋兩邊的護欄空當中跌了下去。

在山路上逶迤而行,只見滿山林木郁郁蒼蒼,因為海拔比較高的關系,這裏生長的大多是常綠硬葉喬木和針葉喬木交雜在一起的混生林,非常的茂密,可以說是遮天避日。星星點點的陽光從各個方向透進林子裏,仿佛一個個大功率的射燈,很是有趣。花草漫生于山谷之間,群山中可以看見中古時期哥特式教堂的尖頂,顯得古色古香,那兒是一座廢棄的古堡,也不知是哪個王朝的産物,水靖安倒是曾經和魯卡去那兒“探險”,只是裏面蛛網密布,樓梯破敗,故兒也沒有多少深入,只是在古堡大廳裏轉了轉覺得沒什麽意思就出去了,從此再沒進去過。近來水靖安偶爾有聽起村中大人們談論着要把那古堡修整一下開發起來,作為旅游觀光地出租出去,不過那顯然不是小孩能插的上嘴的話題,水靖安也沒有興趣多聽。

走入林中一段時間之後,山中的鳥鳴聲明顯的多了起來,各種各樣的鳥叫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不時的可以看到一些小型鳥雀拍打着翅膀從一顆樹飛行到另一顆樹。

“好家夥……”魯卡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從背上背着的小包裏掏出幾支大約近20厘米長的小弩劍,木質的箭身上安着一個小小的鐵尖,看起來用砂輪磨過,光閃閃的,很是銳利。才11歲的孩子畢竟力氣不大,魯卡将手弩頂在了地上用力才将弩弦拉了開來,扣住,将弩箭裝了進去。

“現在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神射!”魯卡得意忘形的拿着手弩描來描去,竭力擺出一副真正獵手的老練模樣,可惜的是,被他盯上的鳥兒總是能先他一步察覺到危險展翅飛開。誰說鳥兒沒智慧的?水靖安暗暗的在心裏鄙視了一下以前看過的一本科普讀物的作者。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獵人小組至今為止的獵獲數仍舊是零,除了魯卡還在契而不舍的追尋着目标外,水靖安和莉莉亞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了沿路的風景上去了。尤其是莉莉亞,更是對随處可見的野花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安哥哥!看!看!拉文達!拉文達!”莉莉亞突然高聲叫了起來,放開牽着水靖安衣角的小手,向着一旁跑了開去。水靖安順着她跑的方向望去,一小片綠茵茵的薰衣草正微微的搖擺着,林中不斷有涼風吹過,吹拂着這些美麗的草兒。雖然現在不是夏季,無法看到那些紫得狂野的薰衣花,但是單單從那些莖,葉中透出的陣陣香氣依舊清晰可辯,水靖安不由自主的猛吸了幾口氣,一時間,仿佛連周遭空氣都雅致了起來。

薰衣草的英語叫拉文達,是“洗衣婦”的意思。它源自西班牙語,因為西班牙婦女喜歡将這種植物的花來薰她們洗淨了的衣服,英語的盥洗室,也是由此而來。英語的一名語“用拉文達将它存起來”是“保管好”的意思,因為薰衣草的香氣可以防蛀。在尤拉村裏,熏衣草還被制成各種食品,居民們用整節新鮮的薰衣草花,直接與蜂蜜、檸檬汁一起泡進白酒裏,或浸漬在水果醋、橄榄油裏,數周至數日後,一瓶保留薰衣草豔麗風貌的香草酒、香草醋、香草油就誕生了,制作非常的簡便,香草酒可直接調飲或入菜,醋、油則拌沙拉,調醬汁、腌漬燒烤,是村民們日常常備的傳統食品。

“完了!又被吓跑了!”魯卡悻悻的看着一只正撲騰着翅膀飛遠的黑頭雀,着惱的看了一眼正在熏衣草從裏高興的哼着歌兒的莉莉亞。

“好啦好啦!讓她去吧……”水靖安拍了拍魯卡的背安慰了他幾句,回頭看了一眼莉莉亞:“莉莉亞!不要走開哦!安哥哥一會兒就過來找你!”

“好!”小女孩正在那兒把熏衣草拔的不亦樂乎,手中已經捧上了滿滿的一大捧,不時的放到鼻子底下嗅一下,聽到水靖的話,随口便答應道。

魯卡和水靖安開始在附近的樹林中轉悠起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兩人總是注意和莉莉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時遠遠的注意一下小女孩的行蹤,畢竟森林這麽大,弄丢了可不是說着玩的。莉莉亞倒也很乖,只是在草叢中玩耍,哪兒也沒去。

“看!快看!松雞!”魯卡壓低了聲音掐了掐水靖安的手臂,手指指向前方的灌木叢,水靖安順着他的手勢看去,一只淺綠色的松雞正在旁若無人的啄食着地上的草籽,肥肥壯壯的,看上去是只小母雞。

“瞄準點,一會兒我們把它烤了……”水靖安也興奮了起來,輕聲囑咐道。

手忙腳亂的上好了弦,魯卡舉起了他的手弩,手指微微一扣扳機……

“嗖!”弩箭劃過了一條美妙的弧線,擦着松雞的腦袋飛入了它身後的灌木叢中。

一片安靜,魯卡尴尬的看着一旁嘴角微微抽搐的水靖安:“嘿嘿……手滑了一下,下次一定打中!”

仿佛是為了嘲笑兩個菜鳥獵手,松雞咕咕的鳴叫了兩聲,噗的留下了一陀BB,潇灑的一拍翅膀,飛了……

“吼!!!!”正當水靖安喪氣的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聲巨大的吼聲從前方的灌木叢中爆發了出來。挾着一陣腥風,一道矯健的身影從中撲了出來,小牛犢一般的身型,短短的尾巴,灰棕的毛色,兩頰帶着三道列明顯的棕黑色縱紋,全身散有褐色斑點,雙耳尖尖的帶有黑色聳立簇毛,這竟是一只成年的肉食性貓科動物,也是阿爾卑斯山地區最大的掠食動物之一——猞猁。

一般來說,猞猁是不會攻擊人類的,他們出沒在森林灌叢地帶,密林以及山岩之上,喜歡捕殺狍子等中大型獸類和一些禽類,平時看到有人類的痕跡都會自動的回避。不過這次水靖安和魯卡顯然都不認為自己面前的這只猛獸會“回避”。他們清楚的看見,就在猞猁的左前肢上部,也就是肩膀的位置,一截熟悉的箭杆正插在那兒,随着猞猁的行動顫動着,這枝箭矢顯然對它造成了極大的痛苦,猞猁不斷的用爪子抓撓着傷處,似乎是想把箭拔出來,可惜嘗試了幾次都未能如願。顯然,這支箭插的很有幾分深度。

“呃……我說魯卡啊,我想你剛才說的話不對。”水靖安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古怪的說道。

“怎麽?”一粒汗滴從魯卡的額頭上劃下,落到了地上,魯卡的面色也有些發白。

“你真的射中了……而且還是好大的一只……”猞猁應為疼痛此時變的憤怒異常,一對銅鈴大眼中布滿了血絲,他不再試圖拔出肩膀上的箭,慢慢的将頭轉了過來,吼嚨中發出一種低沉的吼聲,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兩個“肇事者”。

“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魯卡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不知不覺松開了拿着手弩的右手,撲通一聲,手弩落在了地上。

“我媽常跟我說,中國有句俗話叫做‘三十六計,走為上’,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跑!”話音剛落,水靖安掉轉身子,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等等我!!!”魯卡随即跳了起來,如同一只燒着了尾巴的猴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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