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Caster先生他, 這兩天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坐在課桌前,間桐櫻垂下眼簾,凝視着手背上被繃帶小心纏繞住的令咒的位置,在難以心安的憂慮影響下喃喃自語。
發現這一異況的起因是今天中午的便當。
明面上難以察覺的真相往往就隐藏在細小的蛛絲馬跡中,就比如,間桐櫻在午休時照例打開了便當盒,看清便當盒內的午餐時, 只一眼就發現了的東西。
從間桐櫻被艾爾利以“短時間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房子我們就暫時借住在遠坂小姐家吧”的借口留在了遠坂家的那天起,她,還附帶了遠坂凜, 兩位少女的午餐都被艾爾利給包下了。
這還是英靈退讓了一步的妥協。晚餐由master親自動手,以此享受烹饪的樂趣,準備便當的任務自然要由他來承擔。
櫻已經連着半個月沒有自己為自己準備午餐了,每天她從Caster先生那裏收到的便當內容——包括便當盒的樣式都不一樣。
菜式換着花樣兒做, 講究營養與美觀完美結合,就連包裹便當盒的餐布顏色也要挑剔幾分。有時還能遇上幾次驚喜, 從過了一個上午還熱騰騰的米飯下面一翹,居然可以扒拉出一個完整的煎蛋來。
煎蛋火候剛好的蛋黃上方必定用醬汁兒畫出一絲不茍的笑臉,就像每一天早上出門,停在玄關那兒的時候, Caster先生必定要用嚴肅的語氣說上幾句:
“路上小心,master,這是你的便當。還是不需要我的接送嗎?好的,那我就在家等你回來。”
可是, 今天份的煎蛋沒有藏在米飯底下,而是格外坦然地平躺在最外,蛋黃上方也沒有任何醬汁的痕跡。
再往前追溯,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
Caster先生今早并沒有按時出現在玄關門口。
不僅沒有出現在玄關,家裏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了,Caster先生沒在家,只有冒着熱氣還沒蓋上蓋子的便當盒放在廚房的炤臺上。
凜和她一起出門,當時雖然覺得意外,但也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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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應該是跟Rider一起不知道跑到哪兒去過二人世界了?就這一點,他倆絕對是慣犯吧。”
遠坂凜這麽推測着,心裏也确實是這麽認為的。
經常不跟禦主打招呼就搞失蹤的Rider是慣犯,和Rider關系匪淺的Caster被他拐走,也事先不說明就搞失蹤,想想似乎一點也不奇怪。
這也并非是凜太不關心英靈,只因為她的英靈太不按規則出牌,攔不住勸不住,本身也不需要她來擔心生命安全。和Rider在一起,Caster的安全也很有保障。
“……我還是覺得,唔……沒什麽。”
間桐櫻當時只說到一半,就臨時将剩下那半句話咽了回去。
她覺得Caster先生不會突然消失——或者說,不會在突然消失之前,什麽話也不留下。
自那時便積累在心中的疑慮,終于在中午之時達到頂點,徹底地填滿了心口。
“很不對勁,好像是從前天……前天晚上開始的,可是,前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呢?”
不論如何回想,都找不到可以透出端倪的細節。
那晚他們幾個一直待在遠坂家沒有出去,感受着遠處強大的魔力波動,将“靜觀其變”嚴格貫徹到了最後。
Caster先生也一直與他們待在一起……不,他在中途出去了一會兒,大約只有……兩三分鐘?
疑惑與憂慮宛如厚厚一層陰雲,籠罩在間桐櫻的頭頂。
像她這樣習慣了逆來順受、平時基本沒什麽主見的性格,在長久的遲疑下終究蓋不過着實的不安,竟是難得地下定了決心,在放學後找到了遠坂凜。
似乎這個時候就只能找到一個方法了。
Caster先生沒有遇到生命威脅,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仿若無事地再出現在她面前。
間桐櫻認為英靈隐瞞下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她問,他一定不會說,所以,只能拜托跟Caster先生關系最好的Rider了。
遠坂凜聽完櫻相當心神不寧的敘述後,表情嚴肅了起來。
“雖然跟他沒多少接觸,但我大概看得出來,Caster不是那種會把緊要事情藏着掩着不告訴我們的人,要麽他隐瞞的東西不重要,要麽……這件事就是與我們無關。”
她的腦子轉得很快,而且一針見血,把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了:“Rider跟着消失,可能也是因為Caster,這樣就可以說通了。”
“仔細想想,這個時候什麽都不知道的我們也做不了什麽……啊,英靈不在身邊也不行,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你就用令咒——什麽人?!”
遠坂凜還未說完,便猛地收住話音,回頭向身後望去。
少女們本來是在弓道部附近的廢棄倉庫前說話,說着說着忽然聽到倉庫內傳來了什麽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音,不由得吓了一跳。
等遠坂凜緊繃着臉踹開倉庫門,從裏面拎出一個眼神飄忽兩腿打顫的藍頭發的家夥時,驚吓又頓時變成了難以形容的無言。
只因這家夥出來後第一眼瞧見了間桐櫻,滿臉驚恐地喊出的第一句話是——
“哇啊啊啊啊救命!櫻,我可沒再來惹你啊,讓你那英靈離我遠點!”
遠坂凜:“……”
間桐櫻:“……”
嚎叫着的這個人自然就是間桐慎二。
說起來,間桐慎二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她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了。
剛從間桐家離開的時候,間桐櫻還曾想起過他,因為那個時候間桐慎二氣息奄奄,仿佛受了很嚴重的傷,本性善良的姑娘沒法忽略這個細節。
然而,艾爾利告訴她,自己已經代替master對間桐慎二致以了最親切的慰問,已經确定了他現在安然無恙。
其後發生的事情更多,間桐櫻不由得把間桐慎二此人放在了一邊,雖然說起有些忏愧,但現實确實是這樣:她這段時間完全沒有想起間桐慎二。
如今間桐慎二自己跳出來了——雖然是半被迫的,櫻和凜都在一愣之後,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某個關鍵詞。
“英靈?你是說,Caster?”
遠坂凜驚訝地追問:“他找你麻煩了?”
間桐慎二:“……”
——豈止是找麻煩!
間桐慎二的心聲如是說,充滿了悲憤與一言難盡的凄涼。
集威脅、恐吓、暴力壓制于一體,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英靈(修改過去之後,間桐慎二就沒有見過艾爾利的記憶了),将剛出院還鼻青臉腫的間桐慎二丢進無人的小黑巷,要跟他“打商量”。
——第一,不許再騷擾間桐櫻。
——第二,不許再跟間桐櫻說一個字以上的話,标點符號也算。
——哦,對了,再補充一點。第三,最後一條,不許出現在間桐櫻所在二十米以內的地方。
面對這等莫名其妙且毫無道理的霸王條款,間桐慎二肯定是不會樂意遵從的。
“啊哈哈哈你這家夥在說什麽鬼話本大爺是你能威脅的嗎上吧Archer!”——這麽得意洋洋地叫着,已然忘記自己是怎麽被敵對英靈揍進醫院的間桐慎二挺起了胸膛,命令他的從者打敗這個嚣張的英靈。
可是,又弱又消極怠工的Archer居然懶洋洋地說:“首先,現在是白天。其次,master,我倒是無所謂,不過為你的生命着想,我還是建議你把頭扭到前面,睜大眼睛看一看那是誰。”
間桐慎二勃然大怒,但還是真的扭頭,往前邊兒望了一眼。
在雙手環胸堵在他正前、用口罩擋住臉的盔甲英靈的身後,也就是通往燈火通明的大道的出口處,赫然還出現了另一道人影。
那個縱使在光線暗淡的巷口也依舊顯得高大的身形,那雙冷冷投來的、仿佛目睹着令人厭惡的蝼蟻的金色的眼睛,還有那種,只一眼就讓他渾身發冷雙腿發抖血液凝固的危險的氣息——
“好好好好好好我答應!以後絕對離櫻遠遠的!”
被毆打時感受到的絕望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兒,傷口就算已經痊愈了,此時又重新開始隐隐作痛。
間桐慎二屈服了。
從那天起,他都非常識趣地沒有吵着嚷着把間桐櫻找回來——沒有修改過去前那些龌龊的心思,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自己做飯自己洗碗自己做家務而已——也很自覺地繞着道走。
都在同一個學校,有的時候難免會一不小心遇上……當然,這個情況,那可惡可恨煩死人的英靈也在事先預料到了。
那英靈像是在學校紮根了似的,學校的每個角落都有他的眼線。
一旦間桐慎二将要出現在間桐櫻的視線範圍,英靈就會如幽靈一般恐怖地突然冒出來,把間桐慎二驅趕到反方向,等櫻走了以後就不管了,随便他愛去哪兒待着就在哪兒待着。
間桐慎二因此享受到了這個世界乃至其他無數世界的人都沒有的一對一專屬待遇,雖然他自己完全不覺得高興就是了。
今天會在這裏撞見凜和櫻,間桐慎二也很意外。
他居然沒被神出鬼沒的英靈攆到遠離校門的小樹叢裏蹲着,正高興呢,忽然就看見櫻往這邊走了過來。
條件反射之下,間桐慎二便自己找了個沒人用的倉庫避了一避。這之後發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的天——怪不得啊。”
聽完間桐慎二的控述,遠坂凜目瞪口呆了半晌,只能幹巴巴地感嘆道。
怪不得煩人的間桐慎二消失了,怪不得Caster對櫻在學校的經歷似乎了如指掌,原來——人家老早就背着她們天天蹲守學校了。
不提這一瞬間如何被別人家盡職盡責好英靈與自家大爺似的英靈的強烈對比紮了心,對于之前她們說起過的猜測,遠坂凜心中一沉,可靠性變得更高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執着于把間桐慎二攆走,不過,這麽看來,這麽重要、一天不缺的事情今天都沒有完成……
——Caster那邊,一定出事了。
*****
名為“手機”的物品,乃是現代的人類社會最為通行的聯絡工具。
可以跨越相當遙遠的距離,将自己的聲音準确無誤地送到聯絡人耳邊,當生活在千年前時代的英靈第一次聽說這種類似于魔術器具的道具時,也不由得驚訝了一下。
艾爾利有一個手機,是遇見吉爾伽美什的第一天拿到的。
“我可不會閑着沒事整天盯着你,話說回來,你的傳音魔術失效的可能性太大了。拿着這個,不要靜悄悄地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死掉就行了。”
鄙視了艾爾利那“偶爾”(真的是偶爾)會失靈的遠距離傳音魔術,英雄王緊接着就将一個手機随手丢給了他,嚴令他收好不要弄丢了。
每個英靈來到現世,腦中就會自動塞滿這個世界的基本常識。
所以艾爾利是知道手機的,也經常看到人類使用,他的master也在用。可是,收到手機作為禮物,還真是感動非常的初體驗。
“好的,謝謝,我會小心使用,妥善保管。”
這麽說着,他以萬分謹慎地态度收下了這個金光閃閃的手機。
然後——沒過多久,他就把自己還有這東西給忘了。
之前怎麽呼喚都找不到吉爾伽美什和奧茲曼迪亞斯這倆人,勉強算是他的魔術又失靈了的緣故吧。
那時候艾爾利完全沒想起來用手機就能聯系到吉爾伽美什,事後他進行了反思,終于把那東西想起來了,并決定以後有機會就用這個。
誰料,剛這麽想着沒多久,所謂的機會……就真的來了。
“我感覺很奇怪。”
“一夜之間,不安在心中泛濫,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催促我趕緊離開,離master,遠坂小姐,還有奧茲曼迪亞斯越遠越好,可是這樣也不對,我怎麽可以放着master不管呢?”
艾爾利把手機輕輕捏起,貼在耳邊。
對着電話另一頭的人傾述的嗓音乍似與平常相差無幾,可若是細聽,就一定能聽得出來:
他所提到的“不安”确實在略加停頓的字詞間浮躁地躍動着,足以讓人心煩意亂。
“……”
那邊最開始并沒有說話,但是,卻響起了有人将酒杯放下,杯底碰觸到硬物後發出的磕碰聲。
“蠢貨。”那邊終于開口了。
先不帶任何感情地啧了一聲,然後再說:“我把手機給你,不是讓你大半夜打電話來擾人清淨的。難道還想指望我——本王屈尊做你的心靈垃圾桶?”
“沒有,怎麽會。”
艾爾利絕對沒有這個想法,他只是很直接地——
“吉爾,我想得到你的指點。”沒錯,就是這麽直接。
他望着挂在天邊的那枚快要趨于完整的月亮,目光充滿了真摯,仿佛那月亮就是吉爾伽美什的臉:“你說,我現在走還是不走?”
吉爾伽美什:“……”
如果在電話那一頭悲春傷秋的笨蛋不是他勉強認可了的“朋友”,如今大有可能已經被憤怒的王用EA轟到了天地邊緣的盡頭。
然而,雖然這個笨蛋的名字是艾爾利,但吉爾伽美什還是不想搭理。
那邊的王用左手握起了盛滿紅色酒液的高腳杯,幾度想要将杯沿湊到嘴邊,但眉頭皺起,又幾度将酒杯放了回去。
他莫名地不耐煩,只因為從艾爾利口中說出的法老王的名字。
那個埃及來的法老,打了一架出了從很多年前就記下的氣後,按理來說,他們就算不能友好相處,至少也可以來點惺惺相惜,讓關系緩和一些。
可是,惺惺相惜就算有吧,他們“關系融洽”的可能性還是為零。
吉爾伽美什一直認為,他對艾爾利的态度和對恩奇都大不相同,會産生這些區別,可以說是相當正常。
恩奇都是實力能與他不相上下的強者,他們的友誼始于欣賞與認同,地位從一開始就是平等的。
艾爾利就不同了。初時就是個弱得幾乎入不得眼的英靈,花了幾十年才恢複人形,想想也知道,最開始,吉爾伽美什把艾爾利當蝼蟻,當恩奇都的寵物,就是沒把他當回事兒。
他對他的改觀是在恩奇都死後,或者還能再往後推移,到了他們一起尋找不死藥回來,他備受打擊,性情遭到打磨,沉默地開始做一名賢王之後。
那可真是一段漫長的歲月,囊括了王的後半生。
艾爾利遵守了與恩奇都的最後的約定,至始至終都在王的身旁。能讓吉爾伽美什正視他、改變對他的看法着實不易,但艾爾利做到了,靠的不僅僅是“時間”。
認可他擁有作為好友的資格,在緩慢積累下來的感情之中或許還混雜了幾絲王本人從來沒有承認過的親情,“将他納入羽翼之下”這個念頭也并非只是人生最後時刻無意義的想法。
所以,當遇到那個把當年的英靈害得那般凄慘、最後還活得相當滋潤的罪魁禍首,于情于理,或者說就算是為了讓自己順心,護短的王都得拿那罪魁禍首出出火氣。
出完氣之後就不管了,随便那兩個有着相當複雜關系的家夥怎麽折騰。
——吉爾伽美什自己就是這麽認為的。
……唔,等等。
太奇怪了。
不知道怎麽搞的,吉爾伽美什還是難以遏制住從心中升起的那找不出根源的煩躁。
此時的艾爾利還在苦惱地糾結“自己走還是不走”,同時還期盼地等待吉爾伽美什的意見。
他是真的相信吉爾伽美什,這份信心來源于他對當初那位烏魯克之王英明睿智看穿人心的強烈印象,對于吉爾伽美什的決定,他一點兒也不懷疑。
對此,吉爾伽美什品味了一番仿佛千年之前才感受過的絕對信任,并不覺得有多懷念,只是稍有些感觸而已。
“既然你有這種預感,那就去吧,天亮以後去街上逛逛,随便去哪兒散散心。”
看似不耐地說到這裏,吉爾伽美什頓了一頓,接下來,就是真的不耐煩地補了一句:“讓太陽的和你一起去,你那個柔弱的master就算了,他難道還會出什麽事?”
法老究竟會不會出事完全不在吉爾伽美什的關心範圍內,他也沒有深入挖掘為什麽會因為那兩人同行而莫名煩躁,只是覺得,有奧茲曼迪亞斯在,随便來個有點戰鬥力的英靈都能把他秒殺的艾爾利不會有事。
艾爾利聽完,雖然有些疑惑為什麽要去散心,但還是接受了吉爾伽美什的建議。
末了,他還試探地問了一句:“吉爾,要不要一起?”
吉爾伽美什:“滾。”
其他的什麽也沒說,他就挂了電話,留下幹淨利落的一個字音餘韻悠長。
艾爾利:“……哦,好的。”
——于是,以上就是起因。
在接到艾爾利“出去逛一逛吧”的邀請時,即使泰然自若如奧茲曼迪亞斯,也不禁震驚了一下。
他肯定是知道艾爾利晚上坐在屋頂吹了一夜風的。
法老王看似霸道不容違逆,實際上心中最是透徹不過。
只要不觸到絕不容許觸碰的界限,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他雖然端着架子,但還是可以稍稍地退讓一下。
這個态度是對可以溝通交流的臣民,若是把對象換成真正被他放在心裏的人,最多半步的退讓就會不動聲色地一躍變成好幾步,奧茲曼迪亞斯對艾爾利那讓人難以想象的包容,就是因此而來的。
他自己對他人底線的把握也很精巧,即使猜到了艾爾利在外面應該是在跟黃金的王說話,心中不悅之餘,仍然沒有出去強硬地阻止。
安然地在暗處等候,若是重要的事情,艾爾利定然會主動告訴他,而他,只需要等候就行了。
只不過,奧茲曼迪亞斯沒想到,他等來的會是這麽一個……驚喜。
沒錯,就是驚喜。
“嗯?你确實是這樣說的嗎?不得不承認,餘很意外。”
話雖如此,奧茲曼迪亞斯目光炯炯,随即便展露了微笑:“但是——很好!與王妃一同,親自去巡視餘的統治區域,早就該如此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又沉吟一般地摸着下巴:“餘記得,有一個詞可以用來形容……哈哈!今日就是餘與王妃的‘約會’了!”
“約——會?”艾爾利想了想,最終認可地點下了頭:“這麽說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過,意思應該差不多,那就行。”
“奧茲曼迪亞斯,我們這就去‘約會’吧。”
若有旁觀者在場,絕對會被如此草率且奇特的邀約震驚掉下巴。
有沒有搞錯!你們難道沒看清楚現在是幾點鐘嗎?哪兒有人早晨六點鐘出門約會的!?
是的,這就是被兩個當事人不約而同忽略掉的關鍵之處。
艾爾利完美地遵循了吉爾伽美什的建議,等到天亮以後去街上逛逛——六點二十左右,晝夜開始交替,天空徹底呈現出一片光明,剛巧就是一大早的六點四十。
他卡準了時間,确定天已經亮了,就立馬過來找奧茲曼迪亞斯了。
而奧茲曼迪亞斯哪裏會在意現在是幾點鐘,到底适不适合“約會”,跟與心愛的王妃一同出游這件大事相比,街上有多少人商店開沒開門之類的全都是小事。
鑒于走的時候master們還沒有起床,艾爾利只來得及為她們準備好了早餐和便當,就在奧茲曼迪亞斯的反複催促下急匆匆地離開了廚房。
既然是要逛街,當然得用實體,踩在商業街的實地上,才能叫做“逛街”。
兩個英靈都換了常服。
艾爾利還是那副打扮,主要将臉遮得嚴嚴實實,頂多再把随便穿穿的拖鞋換成一雙照着某個路人鞋的樣式變出來的平底鞋。
至于尊貴的法老王,奧茲曼迪亞斯的衣着品味就要比把自己往醜裏折騰的英靈高了好幾個檔次。
他的常服偏向休閑,卻有着堪比知名時尚雜志封面男模的搭配,同時,就本人而言,那隐藏在舉手投足間的上位者氣質豈是凡人能夠比拟的。
褐色皮膚、身材絕佳、還戴着墨鏡的異國帥哥走在街頭,自然就成為了最為耀眼的閃光點。
這個帥哥還頂着個別這個時間還在路上的路人們驚呆的目光,旁若無人摟着他的同伴,仿佛在向所有人宣示他們的親密關系。
這個畫面着實有些驚世駭俗了,看得出來,他的同伴雖然矮了一些,除了後腦勺基本上沒露出別的身體部分,但是,同樣也是男性。
可是,目睹這一幕的人們卻是難以自控地産生了奇怪的想法——兩個大男人當街摟摟抱抱的情景,居然完全不違和。
就仿佛至高無上的國王攜帶者他的王後出巡,名正言順地審視他的領地。
所有人都應當埋首,不過,他也可以容忍向他們投來的推崇的目光。
因為,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想先去哪裏?”
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走了十多分鐘後,奧茲曼迪亞斯這麽問道。
他臨走之時本來想開出那輛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弄來、之後就一直停在遠坂家花園裏的敞篷跑車,但艾爾利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嚴肅地拒絕了他,奧茲曼迪亞斯只有作罷。
“哪裏都行,你來決定就好。”
艾爾利道。
對于他這毫無偏好、一切任由他人決定的态度,奧茲曼迪亞斯早已習以為常。生前相處的那幾年,英靈收了還不是法老的王子的許多禮物,讓他收他就收,看不出特別的喜好,也似乎并沒有讨厭的東西。
經過了一番短暫的思索,奧茲曼迪亞斯說:“既然想要嘗試平民的生活方式,那餘今日便姑且放下身份吧。話說回來,平民們應當如何‘約會’,餘不是很了解呢。”
艾爾利也不清楚,但好在可以參考灌注進腦中的諸多現世的常識。
所謂的約會,一般是關系親密者或者情侶之間充滿浪漫的特殊活動,務必要在種種看似普通的日常活動中增進感情,如果能夠産生對視之時能從彼此眼中看到火花的效果,那就是最完美的“約會”了。
而約會中常見的活動,不外乎就那幾個:逛街,吃飯,看電影。
首先,逛街——他們已經在逛了。
時間這麽早,商業圈還冷冷清清,能讓人坐下休息一會兒的咖啡館或是甜品店更是在門前挂起了營業時間未到的牌子。
既然說好了要體會平民生活,尊貴的法老也就真的放下了架子,和艾爾利一起把市中心大大小小的路都轉了一圈——沒錯,就是徒步。
如此之大的運動量,對英靈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因此他們轉到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便轉站到了已經開始售票的電影院,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們就看了今天開映時間最早的電影。
剛巧,那是一部情節相當爛俗的愛情片。
全程繃着臉耍帥裝酷的男主角和至始至終一臉苦相的女主角,兩人經歷了現實之中幾乎不可能同時出現的種種艱難挫折,又艱辛地克服困難、解決誤會,最終迎來了歡喜的圓滿大結局。
奧茲曼迪亞斯只在電影看頭時耐着性子看了幾分鐘,差一點就被催眠得在下一秒入睡。後來他幹脆不看了,全神貫注欣賞着的變成坐在身旁位置的艾爾利的側臉。
在只有他們兩人的空蕩蕩的影廳裏,艾爾利将口罩摘了下來。
從前方照射而來的光芒時而黯淡時而明亮,全都清晰地映入英靈的眼中。
他的雙眼就像是那塊空白的熒幕,無論什麽都能在幕布上演繹,但同樣的,當投來的畫面消失之後,眼中的景象也就跟着消失了,不會有任何他人渴求留下的印痕。
奧茲曼迪亞斯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多半時候都被他忽略的疑惑。
他對艾爾利的喜好全然沒有了解,這之中大有艾爾利本人并不給予他深挖機會的原因。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艾爾利連這種一無是處的無聊電影也能看的下去,并且,似乎看得相當入神。待到電影結束,出去之後還說,聽吉爾的意見逛街散心果然是對的,自己對電影裏的某一段臺詞頗有感觸。
奧茲曼迪亞斯:“……”
法老努力回憶了一下,由于注意力嚴重分散,他還說沒想起來那部電影裏究竟出現了什麽獨具深意的臺詞。
——你這個膚淺的女人!你愛的到底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錢?
——啊,除了這上天賜予我的美貌,被愛情抛棄的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好像出現的都是這種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惡心話吧。
看完電影,就打算完成約會計劃的最後一項內容。
從電影院出來,他們的時間終于能夠跟上凡人們的生活步驟了,這時剛好到了午飯時分。
許是法老在電影院望着王妃的側臉出神之時,順帶抽出了一點時間修改計劃,總而言之,他們中午出乎意料地沒有直往符合法老王身份的酒店去,而是就近,找到了一條隐藏在商業圈附近的小吃街。
位于道路兩側的小鋪緊挨在一起,各色小吃琳琅滿目地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空氣中全都彌漫着又甜又鹹種種不同的香味兒。
奧茲曼迪亞斯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找到艾爾利在飲食方面的偏愛。
過去吃遍了山珍海味他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于是頂級酒店就自然而然地排除了。選擇這條小吃街,忽略其廉價的缺陷,最大的優勢便在于數量多,範圍廣,挨個看過一遍,總能找到艾爾利真正喜愛的吃食。
這個計劃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法老肅穆的面容上略略浮起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萬事俱備,只待結果了。
……可是。
艾爾利面對這無比廣闊的美食之海,愣了一下,終于邁開了步伐。
然後——他就在奧茲曼迪亞斯震驚的目光中,挨個挨個地把每一家鋪子都去了一次,每一樣小吃都試了一回。
吃完了,由于最近魔力缺乏比較嚴重,并不覺得有多撐,反而有種“啊,可以不用補魔了”的如釋重負感。
“呼——謝謝款待。”
揉了揉肚子的艾爾利幸福地感謝他。
奧茲曼迪亞斯:“你……餘……不,已經夠了嗎?”
艾爾利:“嗯。”
心情大好的他完全沒有想到,某位法老的計劃不僅就此破滅,還讓其本人沉浸在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之中。
掃蕩整條小吃街用時頗久,等他倆出來,對面百貨大樓外的巨型廣告屏的右上角顯示着實時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四點多鐘。
能有這麽一次難得的輕松經歷,艾爾利已經很滿意了。
先前萦繞在心頭的陰影在這個白天被悄然忽略,即使不久之後便會再度浮現,他也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
那麽,到現在為止,該結束了吧。
“唔,這個時間……我該去學校接master了。”艾爾利将略微的不舍抛在腦後,對奧茲曼迪亞斯說。
奧茲曼迪亞斯卻挑眉,不容置疑地道:“不是說好了要與餘共度這個白天麽,必須等到天色徹底暗去才行。”
他硬是把艾爾利拉走了。
約會指南沒有告訴他們,在逛街吃飯看電影這三個重要內容全部踐行過後的現在,還應該再做些什麽。
奧茲曼迪亞斯把艾爾利帶到了冬木市最為宏偉的跨海大橋。
跨海的大橋頂端,無數條鋼筋鏈條衡越大海,連接于最高的一個點。
下方,渺小猶如各色圓點般交錯駛過的車輛不停地穿梭,誰也不會注意到,最上方的頂點會有人,而且,那兩人正在居高臨下地俯視。
疾風在他們身周,本應冰寒摩擦皮膚,可到了英靈身前,就像是刻意放緩了步伐一般,成為了繞指柔的環繞。
“我們要在這裏做什麽?”
艾爾利問。
奧茲曼迪亞斯只道,再過一會兒就知曉了。
好吧,那就繼續等待。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懸坐在數百米之高的橋梁頂端的艾爾利似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他擡首而望,臉上浮現出些許驚訝。
——等到的,是“那個”嗎?
天邊,被染得橙黃偏紫的層雲湧動。大海的盡頭,晚陽已在悄然間墜落到海岸線的邊緣,猶如在狹長的白色絲帶上點綴的奪目寶石。
将目光放遠,便能望見磷磷的波濤。
霞光同樣傾撒在海面之上,讓本來雪白色重疊跌宕着的浪紋變成了金色,那就是浩蕩的黃金雪,正在風的推送下,源源不斷地向大橋——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而來,宛如朝奉。
奧茲曼迪亞斯的聲音從艾爾利的身後傳來。
“最初與你相遇時,餘便從你的眼裏看到了如現下所見的,更要美麗的大海。”
“遲早有一天,餘将攜你一同來到海邊,觀賞餘廣闊領土的壯麗——這個想法很早就有了,誰料拖了這麽久,才在今日得以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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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