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今天的迦勒底, 也是一如既往地沉浸在腥——

不對,臨時糾正一下。

……和平的海洋裏?

最先發出這簡直不敢置信的感言之人,是迦勒底的某位早起的工作人員。

這段時間裏,不管是負責兢兢業業工作的職員們,兢兢業業時刻準備着為還在第七特異點奮鬥的禦主獻出力量的英靈們,還是負責一日三餐的廚師,總而言之, 就是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從每日清晨到深夜都不絕于耳的噼裏啪啦轟——這樣要把迦勒底拆掉的驚天動靜,還有那伴随着拆遷聲一同響起的王們的怒斥聲。

他們也都習慣了,每日就着很有可能出現在碗裏的瓦礫碎片吃飯, 面不改色地從幾乎成為了廢墟的訓練室門口路過,假裝聽不見裏面傳來的“你還是快點滾回英靈殿吧太陽的!”“閉嘴吧黃金的!”再往前走,拐過一個路口,在走廊盡頭與一個Avenger不期而遇。

那個複仇者會在徹底封閉、根本看不見外界景象的窗前抽煙, 面色出奇地陰冷,擺明了不想與任何人進行交流。

若是有人經過, 一不小心對他多看了一眼,他也會看過來,不過,那雙冰冷的金色眼睛仿佛寫滿了陰翳, 只是對視,就會讓路人滿心生寒。

沒錯,以上的這些描述,才是迦勒底工作人員司空見慣的日常。突然有一天竟然大大地改變了, 如何不讓他們震驚。

再沒了要把人的耳膜震碎的動靜。

那兩位王竟是偃旗息鼓。

走廊的盡頭,也沒看到複仇者的身影。

不過,若是讓這位工作人員絞盡腦汁去回憶,他還是可以翻找出來一些可能導致了這個驚天改變的蛛絲馬跡。

嗯……也許……就是從“那天”開始的吧。

經過迦勒底全體成員數月的努力,第七特異點的具體坐标終于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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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精神折磨的藤丸立香頓時以最大的熱情拽住瑪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積極地沖向阻礙他回收聖杯的敵人。

第七特異點也不容小觑,持續時間更久,遇到的問題也更加棘手。

但是呢……藤丸立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翻遍迦勒底都找不出幾個能打的英靈的藤丸立香了!

雖然整體耗的時間很長,但就單獨的一場戰鬥的持續時間,卻突然一下短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迦勒底方,全程派出的都只是那三個英靈。

一到戰鬥時刻,通道一打開,那兩位王外加一個複仇者,便帶着仿佛要形成實質的強烈殺氣,氣勢洶洶地殺往特異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雜種們,能在本王無處發洩的怒火之下化作灰,也算是你們的榮幸!”

“庶民,還不快低下頭顱。誰允許你們用此等污濁的眼神直視向偉大的法老!”

“…………哼!”

瑪修已經在這三位熊熊燃燒的火焰的威懾下退到了後面,茫然地與不知為何眼裏也有火焰在憤怒燃燒的禦主站在了一起。

“太好了,我早就忍無可忍了!這份愛恨情仇必須要找到合适的途徑發洩!”

藤丸(大概已經瘋了)立香振臂高呼:“上吧!法老王,英雄王,岩窟王!把死活召喚不出Caster的怒火——”

當然,不需要他說完,敵人就已經被三重寶具疊在一起碾得連灰都不剩了。

雖說在這名為戰鬥實為發洩的兇殘過程裏,還包含了某些名為不小心實為明争暗鬥的小小細節……

就比如放寶具的時候,英雄王的乖離會揮得比正常狀态更高,“啪”地一下砸中後面法老王的腦袋,法老王的手杖會在同一時間往前擡,狠狠地砸中英雄王的後腦勺。

而站在最後排背對着他們倆的岩窟王,表面是在面無表情地躲避放寶具時快要把眼睛閃瞎的奪目金光,實際上,他的火焰也在毫不留情地直接從前排英靈的腳下一路燒過去。

戰鬥結束後,顯然完全沒有過瘾的這三位又氣勢洶洶地回到了迦勒底,等到下一場戰鬥召喚,再将以上的兇惡情景重演一遍。

……

嗯,對,第七特異點就是這樣通關——哦不,結束的。

詳細的發現和所羅門的陰謀更加顯露就不再多提了,我們關注的重點是,為什麽迦勒底拆遷隊會突然間變得安安靜靜。

啊,那一天,就是那一天。

才從特異點回來沒多久,藤丸立香還癱在床上瘋狂補覺,王們那高傲的不服輸的心,再度蠢蠢欲動了起來。

吉爾伽美什砸下了數不勝數的聖晶石,終于,等來了象征着希望的彩光。

“哈哈——”

笑聲漸漸停了。

英雄王俊美宛若神祇的面容竟是破天荒地僵硬了起來。

出現在召喚陣中的,一共有三道人影。

“啊,原來是吉爾嗎。”

最先開口的是有着綠色長發的那個英靈。

“我聽到了艾爾利的名字,就順着聲音的來源過來了……唔,來到了奇怪的地方啊,不過,能見到吉爾,我也很高興。”

來到英雄王面前的英靈,有着端麗的身姿和美麗的容貌,僅是站在這裏,舉止便顯出格外的溫和優雅。毫無疑問,他正是吉爾伽美什的摯友恩奇都。

與在第七特異點遇到的有恩奇都外貌卻不是同一個人的冒牌貨不同,此時現身于此地的,才是真正的恩奇都。

能與摯友重逢,吉爾伽美什當然也應該高興。

但是——

另外那兩個一高一矮、還跟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家夥,是什麽情況?!

Archer職階、處于巅峰時期的吉爾伽美什,與Caster職階、在第七特異點見過的老年時期的賢王吉爾伽美什,兩個吉爾伽美什臉色陰沉地彼此對望。

此外,還有一個雖然也是Archer職階、卻是幼年時期的吉爾伽美什露出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哀嘆着搖搖頭:“沒有看到艾爾利就算了,居然一下子看到了兩個長大後的我,唉,這日子可怎麽過呀。”

見不清楚來由始末的恩奇都很茫然,少年吉爾伽美什便很是自然地抛棄了那兩個大人的自己,拉着恩奇都的手走出了召喚室。

“恩奇都還不知道‘我’和艾爾利的事情哦。來來來,趁這個機會,我悄悄告訴你……”

——很快,英雄王憑一己之力召喚出了Lancer恩奇都還捎帶了兩個自己的英勇事跡,傳遍了迦勒底。

大家都稱贊說,不愧是“英雄王”,這一手露得也太厲害了!

這肯定是值得衆人祝賀的好事吧?畢竟來了這麽多強力的助手,拯救人類的希望也就多增加了一分。

然而,對于英雄王本人來說,這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了解了親愛的摯友在自己死後幹的一系列好事——不僅遲鈍到在幾十年裏都沒能察覺自己的感情,還在開竅之前絲毫不留情面地殺死了艾爾利順便讓競争對手刷了好感度等等——恩奇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吉爾,我們這就來一場久違的對飲吧。不,喝酒只是次要的,即使是沒有人類感情的我也能意識到你究竟有多過分,就足以證明你真的很過分了。”

“來,坐下,我們好好聊一聊——那邊的兩個,你們難道不是吉爾伽美什嗎?一起給我過來,坐下。好的,吉爾伽美什,在把事情說清楚之前,別想蒙混過關哦。”

吉爾伽美什們張了張嘴,大抵想要表示什麽叫做蒙混過關,他也沒做很過分的事——

“沒有?”

“……”

就這樣,迦勒底拆遷隊的主力成員吉爾伽美什以及另外兩個他,直至今日,都在接受新來的英靈恩奇都先生的批評教育,已經沒空搭理法老王了。

話剛好說到這兒……

對了,法老王奧茲曼迪亞斯呢?

最應該在第一時間對英雄王的憋屈進行勝利者的嘲笑的法老王,竟然不見了蹤影。

是的,連奧茲曼迪亞斯也沉默了。

據可靠人士——某位擅長隐蔽氣息,無意間從法老王的房間門口經過、看到房內情景的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英靈暗地裏透露,那位法老王啊,似乎遭受了相當沉重的打擊,隐約出現了有一些萎靡不振的跡象了。

有太陽神化身所在的地方,即使狹小,也應當處于光輝的籠罩。

而如今,法老端坐着,目光卻在擺放在桌面上的花瓶上停頓,久久沒有轉移。

花瓶裏放着一朵根莖細小的,脆弱得仿佛禁不起一點兒風吹的藍色小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迦勒底裏找到的。

有晃眼的金芒從他随意放在膝上的手邊漏出,那似乎是曾經被他丢給藤丸立香充作聖遺物的金鏈。

“真是一個任性的王妃啊。”

在黑暗的陰影裏,法老擡手,将那條失去了主人的金鏈放在了唇邊,眼睑半垂,思緒似是已然遠離。

“還要讓餘等待多久。”

“雖然對于你,餘相當有耐心……”

……

需要順帶一提的是,以Avenger職階來到迦勒底的岩窟王埃德蒙·唐太斯,雖然不是拆遷隊的一員(是的,岩窟王基本上不摻和那兩位王的鬥争,頂多是奧茲曼迪亞斯覺得他的氣息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麽結界裏感應到過,因而有些在意),但也在同一時間陷入了低迷狀态。

不知為何,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岩窟王的背影,竟比等不到王妃的法老王還要落寞。

整個迦勒底,大概就只有好不容易從憔悴中緩了過來的禦主藤丸立香和瑪修能跟他搭上幾句話。

岩窟王說,他不是因為什麽修複人理,拯救人類這種理由來到這裏的。

是誤會,讓他以為這個地方有他想見的人在,他才會迫不及待來到這裏。可真的過來之後才發現——

“啧。”

“發現”了什麽,岩窟王沒說,但看到那熟悉的、好像在某某王以及某某王臉上也看到過的表情,藤丸立香的臉色頓時一變,身體也不禁歪了一下。

兩眼含淚的瑪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連連勸慰:“還不能放棄啊,前輩!萬一是我們誤會了,其實Avenger并不認識Caster先生——”

藤丸立香痛苦地搖頭:“你錯了,瑪修!同樣的臺詞同樣的理由,我們已經聽過三次了!一次是巧合,二次也可以說是緣分,三次……罷了,罷了,再來一個——不,再來十個這樣的英靈,我都不會意外了!”

“……”

岩窟王的眉頭跳了跳,似是被這兩個仿佛當場上演狗血劇情節的抱頭痛哭的少年少女膈應得慌,懶得再搭理他們,自己轉身,走向了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窺探的他的房間。

在岩窟王離開了許久之後。

留在空曠走廊裏的藤丸立香和瑪修,終于相互支撐着不再繼續消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受得太深——肯定是的,不需要懷疑——藤丸立香突然擡起了頭。

“不行,我确實不能放棄。再試一次,再試一次……我要用自己的實力,親手把Caster召喚出來!”

這麽說着,他一不做二不休地邁開腿狂奔,目的地正是已經有挺久時間沒去過的召喚室,速度之快,身姿之矯健,瑪修拖都拖不回來。

“等、等一下啊前輩!”

“不等了不等了!”

飛奔而去的藤丸立香沒有注意到,他在經過法老王的房間門口時,有一枚散落的小小花瓣恰好躺在裏面,被他的鞋底一粘,也就順勢帶到了召喚室內。

藤丸立香更沒有注意到,當召喚陣的光芒亮起,他緊張地移動腳步時,被帶到召喚室來的那枚花瓣又被輕風一吹,輕飄飄地飄進了召喚陣內。

随後,還是一成不變的流程。

流轉的彩光亮起,後又熄滅。

藍色藍色藍色CasterCaster來一個魔術師啊啊啊——雖然藤丸立香在心中如此痛不欲生地嘶吼着。

現實,依舊很殘酷。

嘴邊不自禁地長大,幾乎欲哭無淚的藤丸立香維持着這個讓不了解內情的人一看就很生氣的表情,與一個極其高大、危險的男人對視。

“這不是,第五特異點的狂……狂……狂王嗎?!”

狂王,迦勒底衆人曾在第五特異點拼死對抗的敵人,他的強大,還有身為藤丸立香召喚過的凱爾特影響庫丘林的非正常形态這一點,給衆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藤丸立香(呆愣後瞬間條件反射):“又是一個王……等等?難道!”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渾身被駭人的荊棘和血腥氣息包裹的男人,只低頭,用猩紅色的眼睛掃了藤丸立香一眼。

“切。”

如此不屑,又好像有點失望地發出了一個氣聲。

藤丸立香瞬間就明白了。

“我的天啊!怎麽可以這樣——”

“我說……你……喂!!!”

突然,一個憤怒的女聲打斷了藤丸立香的悲鳴。

哦,因為太悲傷太失落,差一點點就忽略了。

随狂王庫丘林一同被召喚到迦勒底的英靈,還有一位,也是老熟人。

因某位元帥的願望誕生的黑化的聖女,從本質上說,才是藤丸立香“憑借他自己的實力”真正召喚出來的強大英靈。

而此時此刻,自法國一別後就開始苦練簽名、終于能夠把自己的名字寫得好看一些了的貞德·Alter小姐,正因為她賞臉垂青回應召喚的這個禦主很不識趣地露出了扭曲的表情,而感到非常憤怒。

“哈?一副很失望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我的臉的模樣。不識好歹的家夥,想被燒死麽!”

“對、對不起,貞德小姐——唔哇,可是我真的好難過啊……哇啊啊!”

從召喚室傳來的喧鬧聲終于又傳遍了迦勒底。嗯,這就對了嘛,太安靜了,反而覺得很不适應。

臨時将視角轉去一個似曾相識、好像在前文也出現過的場景。

一般沒有幾個人會來的公共休息室。

羅曼醫生捧着他新換的水杯坐在靠牆的那根長椅上,身旁就是正顯示着熱水已經燒開了的飲水機。身邊的另一側,坐着達芬奇親。

這兩個在一天的大多數時候都很忙碌的人,通過不需要言明的某種悲哀的默契坐在了這裏。

“心情如何?”

“唔,挺慶幸的。”

“請把你隐瞞不報的後半句話說出來,羅馬尼。”

“……好吧好吧好吧不要掐我了!是感到慶幸,但同時……失落,很失落。”

“怕是還不止呢。算啦,你不想說,我也不追問了。到底準備怎麽辦呢,你,一直這樣悶着腦袋拖延下去,用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寫不完的報告麻痹自己,假裝像以前那樣,保持着因為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反而能夠輕松下來的狀态?”

“……”

“理智和悲觀現實主義也得有個限度啊,難道你真以為你是心比鋼鐵還要冷硬的男人?少開玩笑了,你只是廢柴的羅曼醫生。天才的達芬奇親都要被你氣死了,你……話說,‘以前’的你總不可能也是這種急死人的性格吧。”

……當然不是。

因為‘以前’,所羅門王失去了人心,也沒有身為人類的羅馬尼·阿基曼所擁有的一切躊躇、猶豫、憂慮。

表面上,達芬奇是在指責他。

實際上,指責更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激勵。

“明明只需要喊一聲他的名字……或者用任何方法不着痕跡地告訴立香。你想見他吧,羅馬尼,不要告訴我就只有一點,究竟是什麽程度,有一些,十分,非常,還是——特別?”

被指責的男人,被激勵的男人,從他緊握着杯身已失去了血色的十指可以看出,他把這番話聽進去了,他也确實被觸動了。

雖然,他在接下來說出口的是——

努力想要維持平靜,卻依然無法克制住從心頭騰升而起的那絲火氣的激動的話語。

“十分!非常!特別!特別特別想要見他!但是——”

“……對不起,達芬奇親,我明白你的意思,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關心。但是……”

“我必須,不得不在思念他的同時,強迫自己去考慮最壞的那個結局——目前只有你知道,我知道的……那個結局。 ”

似乎重新冷靜了下來的羅曼略微喘氣,在達芬奇瞬間變得怪異而不掩憂傷起來的目光注視下,繼續壓低聲音說道:

“如果真的要做出那個選擇怎麽辦,你也知道,我感到恐懼,甚至很難想象自己應該如何面對。如果——他來了,他就在我的身邊,那時我又會如何選擇?我會不舍,也會比現在還要恐懼。”

“所以,與其讓自己等到最後再來進行艱難的抉擇,還不如——”在這裏,不比那抉擇容易多少的停頓出現了,“讓我不要見到他,在最壞的結果出現之前,找到能夠讓他不會和我一起……的方法……”

“…………羅馬尼!!!”

聽到這裏,達芬奇竟是不敢置信地叫了出來。

“等一下,給我停一下!”

達芬奇猛地站了起來,幾乎真的要被身邊這個悶聲不作響的笨蛋氣死了。

“原來這段時間,你非要額外加班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監控室裏,是打算找到把你和他之間的聯系清除掉的辦法?!我,我真是……別癡心妄想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使你找我幫忙,我也只能給你這個答案。”

羅曼大驚:“你怎麽知道我正打算找你幫忙啊!”

深呼吸,達芬奇并不想搭理他,但很不幸,她還是得以最猛烈的氣勢來擊潰笨蛋廢柴的不靠譜的想法。

強烈反對,給出“絕對不可能”的斷言,絕非達芬奇受情緒影響的一人之詞。

他們一直在說、但卻極有默契地都沒有直說的“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是羅馬尼·阿基曼的死亡。

不,不,如果情況真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結果甚至比死亡還要凄慘。身為人類的羅馬尼·阿基曼會消失,身為英靈的所羅門會消失,消失得徹徹底底,不留痕跡。

同樣的。

受他的牽連,因為所羅門的情詩而成為英靈的艾爾利,也會死亡,消失,覆滅。

這就是,他寧願自己死去,也不想看到的結局啊……

面露複雜的達芬奇理解這個痛苦的男人,真的能夠理解。

可越是理解,她的心裏就越是不過味兒,只能狠狠地敲這個笨蛋有着亂蓬蓬粉毛的腦袋:“說這麽多,還不是因為你慫!不說你想做的事情根本做不到,要是真做了,你就不考慮一下他會怎麽想?”

羅曼一噎:“呃……”

“快點,不想親口去喊的話,現在就去給立香寫小紙條!”繼續敲擊粉毛腦袋,毫不留情:“少給我再說廢話,行動!”

羅曼試圖躲避并且拒絕:“哎喲哎喲,達芬奇親你也太——”

然而,話音卻是中途截斷,達芬奇親也迅速地縮回了手。

有人過來了,即将踏入聲音可能會被聽見的危險範圍。

沒過多久,休息室的自動門就開啓,手裏也拿了個杯子的大衛王走了進來。

大衛王在迦勒底中,算得上是一位很值得大家仰望的英靈。

不是說他在收集情人方面的壯舉啦——與原本就在休息室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就淡然地走過來接熱水的大衛王,實際上正是迦勒底的敵人,所羅門王的親生父親。

有這一層身份在,大衛王待在迦勒底本應該有一些尴尬,但事實卻是,他老早就申明了跟親兒子所羅門不熟,一點也不尴尬,還混得風生水起。

只不過,大衛王在英靈群體裏混得開(因為藤丸立香的英靈們基本都是男性),卻跟迦勒底工作人員沒什麽交集。尤其是對指揮官羅曼醫生,他們住在一個地方這麽久,還沒正式說過幾句話。

然而,就是現在,他們莫名其妙就搭上話了。

大衛王在接水的過程中,跟有着漂亮女性外表的達芬奇親熱地打了個招呼,作為順便——是的,就是順便——目光轉移到了呆頭呆腦的羅曼醫生身上。

也許是因為真的很呆,看着就很不順心,大衛王的眉角不動聲色地抽了一抽。

“啊,我記得好像以前跟master說過,關于那個誰——哦,關于所羅門的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由頭地開口了。

羅曼:“啊?”

達芬奇:“!”

“我說,能讓所羅門想不通毀滅人類,可能就只有讓他的十個還是一百個情人同時背叛他。現在想想,不對,完全不需要那麽麻煩。”

在羅曼醫生一臉呆滞地望着他的時候,大衛王接完了他的熱水,合上了蓋子,同時面不改色地說:“那家夥有個王後吧?只要讓他的王後當着他的面——哦不,背着他也行,反正他看得到——投入不是他的一個、兩個、三個……或者更多的男人的懷抱,所羅門如果沒有被氣死,那就一定會去毀滅人類。”

話就說到這裏。

公共休息室一般沒人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每人的房間或者辦公室內都有飲水機,實在沒有必要費大力氣跑到偏僻的休息室來。

可是,不知為什麽就是要晃過來接水的大衛王臨走之前,拍了拍已經化為雕像的羅曼醫生的肩。

“啊,如果很不幸地已經被氣死了,那就太完美了!他的王後可以盡情地和比他更有錢、更英俊、更有情調的情人談情說愛咯。”

說罷,他走了。

聽罷,許久之後。

“那個誰”即使沒被情敵氣瘋,也要被來自從來沒關心過兒子的親生父親的突然關心給氣瘋了。

“……冷靜!冷靜冷靜羅馬尼!雖然現在确實沒錢也不算特別英俊,但好歹你還有情調啊!”

“喂!你去哪裏?回房間?查看魔法☆梅莉主頁的剛剛發布的新動态?”

“好的,請你在情敵們的歡笑聲中安息吧,親愛的羅馬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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