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香粉一他是橫着回來的
李閑晚上來接墨丹伊,聽說顧君衣救了自家娘子,忙千恩萬謝,與顧君衣深情客套一番,便講起他帶來的自家苦惱。
李閑感嘆世事無常,他二叔的兒子李志作為李家這代人制香粉最好的人,一直愛香如命。三個月前外出尋香料,前幾天才回來。進門便将自己關進香室,不許任何人打擾。
問他尋到香了嗎,他卻說不重要了。今早出來,整個人興奮無比,站在院中仰天大笑。
逢人便說自己發現了好東西,能讓他成為這世上最好的香師,可下午便在睡夢中沒了氣。家中報了官,仵作來驗只說是疲勞過度,力竭而亡。
但家人說他一連幾天不眠不休是常事,這次與往常一樣,只是比往次興奮許多,怎麽就會死。
雖然疑惑,但也只能準備李志的喪事,“結果官府的人還未走……我那小侄子出事了。”
“那孩子怎麽了?”墨丹伊擔憂問。
“今日沒怎麽顧得上他,下人陪他一直在院裏玩,結果突然流了鼻血止都止不住。我走的時候大夫給止了血,卻查不出原因,只說他火氣太旺,沒什麽大礙。可我看那孩子怎麽看怎麽不對,都那樣了還直嚷嚷着要玩……”
“對了!李志回來那天,我也在,本想找他說說話,結果他來來回回都只有‘好東西,我找到好東西’這句話,當時只當他尋到心儀之物太高興而已,可我們誰也沒見着他說的東西。今日我那兄弟的兒子也開始嚷嚷……他們不會是中邪了吧?”李閑頗為驚恐。
“不能吧?誰敢咒李家的人啊?”墨睢在一旁插嘴道。
“會不會是中毒了?”墨丹伊猜測道,“君衣,你若不介意,明日可否随我們去看看?”
“當然可以。”顧君衣也覺得他們是碰了什麽有毒之物,能使人力竭而亡的毒啊,老頭子好像有……
“明日我先雖姑姑去趟李家,你們先帶着藥回山莊可好?”顧君衣轉身對一旁默默無聲的墨予說。
墨予搖搖頭,“明日墨睢帶姑姑和表弟先回山莊,我和君衣一同去李家。”
墨睢立刻抓狂道,“為什麽?我也想去看君衣施展顧氏醫術啊!我要去啊!”
“想都別想。”墨予道。
“憑什麽啊?君衣還沒同意你去呢!”墨睢繼續抗議,對顧君衣道,“君衣你說,你想誰跟你同去?”
“……”顧君衣有些頭大,“其實,我一個人可以……不是還有姑父嗎?”
“不行,你剛來花海城,人生地不熟,太危險。”墨予立刻駁回。
“這個……”顧君衣還想婉拒一下,墨丹伊便拍板道,“明日你倆随阿閑去李家,老二随我回墨家,就這麽決定吧。”
“君衣別拿自己當外人,有什麽事盡管使喚小予。”墨丹伊瞪了眼還想說話道墨睢,對顧君衣說道。
“……好。”顧君衣實在不知該如何,只好答應。但願墨家人不要都這麽熱情啊。
墨予看了看和墨睢擠眉弄眼的姑姑,又看了看顧君衣,內心只有倆字,開心。
李閑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一夜無話。
第二天,顧君衣早早起身,認真洗漱一番。換了身白衣裳,外罩紅色外袍,将長發用發帶束起。拎起包袱走到門口又走回桌前,打開包袱,換了兩只新酒葫蘆,又取出針包塞進懷中。
尋思片刻,取出一個小瓶子,從中又取出幾根白針,插在白靴內側,又将小瓶子蓋好揣進懷中。
顧君衣打理好自己,打開房門正好看到墨予等在門口,剛要打招呼便看到墨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沒睡好嗎?”顧君衣伸手撈過顧肉,端盤子一樣端着,看着淚眼婆娑的墨予笑道。
墨予眼神本帶着些委屈,指着顧肉。但看到眼前的顧君衣時,到嘴邊的“控訴”被忘了個幹淨,“它……”
“它打呼了?”顧君衣戳了戳還在熟睡的顧肉,顧肉在他手上揮了揮爪子。
“它還磨牙!”墨予無奈的看着顧君衣。
顧君衣:“……”
墨予皺着眉,看着顧君衣小心将銀針拔出,”他果然是中毒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李閑的二叔在一旁大氣不敢出,聞言驚道。
“這毒并不重,只是小公子年紀小,反應大些。照這個方子一日三次,多帶他出去玩,待毒性散了,幾日便可痊愈。”顧君衣說着,寫好方子。
走出李家,墨予帶着顧君衣還有李閑上了墨家來接的馬車。
“方才,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顧君衣問。
墨予拿起小幾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顧君衣,“嗯,很香,有點膩。”
顧君衣伸出手,準備接過茶杯,卻發現手掌有些紅。
“怎麽了?”墨予皺眉問。
顧君衣湊近聞了聞,又将手湊到墨予面前,不确定道,“是不是這個味道?”
墨予看着面前的手掌,看一眼顧君衣,低頭聞了一下,“就是這個味道。”
顧君衣不禁嘆道,“你鼻子真好用!”
墨予的耳朵悄悄地紅了個邊,掏出一塊手帕用茶水浸濕,“快擦幹淨。”
擦掉紅色,顧君衣看了看被染紅的手帕,又将手湊到墨予面前,“再幫我聞聞,看我擦淨沒有?”
墨予聞言一頓,兩只耳朵整個紅透,乖乖聞了聞,“幹……幹淨了。”
李閑:“……?”
美人害羞,看得顧君衣眼皮一跳,轉過臉摸了摸腰間的小葫蘆,摸着摸着便笑了起來,直笑彎了眼睛。
一個黑影突然落到馬車上,車夫淡定的掃了一眼,馬車也沒有因此而搖晃,而是繼續緩速前行。
“少爺,旁系梅彧失蹤了。”此人是墨家影衛飛魚,突然出聲,吓得李閑一哆嗦。
“接着說。”墨予抱歉的看了眼李閑道。
“梅家今年只來了他一人,他上月便到了花海城,這些日子幾乎每天宿在醉春閣,要麽就是去君子林飲酒作詩,已經三天沒露過面,今早君子林差人來要酒錢,家主派人四處尋找,才知他不見了。”
“醉春閣?”李閑在一邊驚訝。
“這地方有問題嗎?”墨予問。
“我記得,半月前我與李志在酒樓喝酒,他的朋友邀我們去醉春閣。李志覺得那種地方沒去過,定有各種香粉,未必沒有他不知道的,便決定去看看。李志外出前,去過好幾次醉春閣。”
“哦?這麽巧……”顧君衣和墨予對視了一眼。
“梅彧那蠢貨,尋花問柳是行家,指不定在哪個溫柔鄉樂不思蜀呢。”吃飽喝足的墨睢趴在桌子上喂顧肉吃東西。
“胡說什麽!”墨丹心訓斥二兒子一句,轉頭對顧君衣和藹道,“君衣,你師父與我是至交,你便把雲墨山莊當自己家,伯父也不跟你客套,最近事情頗多,有什麽需要,盡管找你這倆哥哥,等伯父忙過這陣子,再與你好好敘敘。”
顧君衣禮貌的笑了笑,客氣道,“謝謝伯父,君衣知道了,正事要緊,若有什麽君衣幫的上,伯父盡管提。”
墨家為顧君衣辦了個簡單的接風宴,飯桌上墨丹心拉着顧君衣寒暄,墨予邊默默吃飯邊為顧君衣布菜。
“試劍會在即,山莊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梅彧的事便教給你們幾個吧。”墨丹心道。
“是,父親。”墨予點頭應道。
顧君衣終于确定,墨家一家子都是自來熟。
墨家為顧君衣安排的客房在墨予院子中,為此墨睢還小小的抗議了一下。
“最近事多,等忙完,我再帶你四處逛逛,你別介意。”墨予将顧君衣送到房間門口。
顧君衣無所謂道,“無妨,我可以幫忙。”
“哥哥哥哥!”墨睢從外面跑進來,“梅彧回來了!”
“那就好。”墨予道。
墨睢往門邊一靠,緩了口氣道,“不好!他是橫着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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