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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瑾一從電影節會場出來，迎面除了鎂光燈之外，便是抱着一大束鮮花看起來早已等候多時的方之淮了。

“我的最佳男主角。”方之淮迎上前，低聲笑道，“恭喜。”

杜文瑾伸手接了花，當着一衆熱情發問的媒體，他只能面帶得體微笑地沖着方之淮點頭：“多謝方總。”

結果這一聲道謝還沒說完，杜文瑾就被男人熱情地一把抱進了懷裏，還在背上拍了拍。

有記者見狀立刻把話筒伸給了方之淮——

“方總，貴公司今年剛簽下的藝人就拿到最佳男主角這樣的殊榮，對此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

被打擾了擁抱的方之淮眼底掠過不悅的情緒，只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松開了手看起來單純關系親近地攬着杜文瑾的肩，對着鏡頭淡淡一笑：“文瑾本來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

“…………”

杜文瑾面帶微笑，向着鏡頭紛紛點頭示意，然後不動聲色地借着鮮花遮蔽給了方之淮一拐。

——這話要不是在這種熱鬧歡騰的場合出口，還不知道要怎麽被這幫人炒作呢。

“看來方總對旗下藝人的信任度很高啊，那麽文瑾先生也是對自己能拿到這個獎項信心十足嗎？”

杜文瑾笑容微滞，這個問題問得就有點危險了。

“……當然不是。這一次的獎項角逐很是激烈，也有不少演技精湛的前輩珠玉在前，我能夠拿到這個獎項，可能是努力、運氣缺一不可，我認為自己一定還存在需要改進和提升的地方。”

沒拿到什麽沖突性的話題和爆點，問了這個問題的記者讪讪地退了回去。

“文瑾之後還有其他行程安排，大家如果有什麽問題，之後可以跟環業娛樂公司聯系。”

方之淮這樣說着，放在杜文瑾肩上的手稍一用力，給了杜文瑾離開的暗示，便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從擁擠的人群裏離開了。

杜文瑾跟着方之淮坐進了他的私車，車還沒等啓動，方之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方總，怎麽樣，現在心情不錯吧？”

方之淮一接起電話，對面便是個熟悉的男聲玩笑着問道。

方之淮：“嗯，還有什麽事情？”不等對方接話，方之淮就又補充了句，“——瑾兒跟顧靜的合作已經到此為止了，你可別想再借着他的名聲做什麽事情。”

電話對面的裴博文聞言提了笑聲：“不愧是方總，料事如神啊。”

“拍馬屁也沒用。”方之淮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架勢來，“今天紅毯上顧靜那一跌勢必要被做文章，你們炒你們自己的，別拉上我家瑾兒一起。”

“別這麽死板嘛。”

裴博文笑着和樂接話，“只要公關得好，這必然是件兩利雙贏的事情，你總不會因為那一點動作吃什麽飛醋吧？”

“那、麽、一、點？”

方之淮神色陰沉，“顧靜可都差點窩進瑾兒懷裏了，你不管——”

這一句話音還未來得及完全出口，坐在方之淮旁邊的杜文瑾忍無可忍地拐了方之淮一下。

收到警告的方之淮将餘下未盡的話音咽了回去，沉着聲音警告裴博文：“反正你別指望環業這邊配合你們的炒作。”

說完，方之淮就在裴博文“你這樣可不夠意思啊”的餘音裏挂斷了電話。

“方先生。”

見方之淮挂斷電話，杜文瑾義正言辭地轉了過來，“我跟顧靜現在關系單純得不能再單純了，你不要幼稚地自取煩惱，不好嗎？”

方之淮轉眸望了過來，黑瞳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進裏面去——

“不管你們關系單不單純，既然我已經回來了，你就不要想跟其他人炒緋聞。”

說完，方之淮傾身過去，“你要是真想炒作，可以——我陪你炒，絕對比你跟其他任何人捆綁在一起都有噱頭得多……怎麽樣，要不要試一試？你想的話，各種八卦新聞稿明天一早就能飛滿天。”

“……滾。”

杜文瑾瞥他一眼，笑罵了聲。

這兩人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跟他倆有關的新聞稿當真滿天飛了。

——只不過主角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加上了一個顧靜。

起因很簡單，就是昨天顧靜在紅毯上的那一跌和杜文瑾随後反應極快的那一扶銜接得太過完美漂亮，有網友質疑作秀嫌疑，緊跟着有人爆出拍攝到的當時踩到顧靜裙擺的記者的畫面，嫌疑解釋清楚之後，網友們的注意力又轉到這兩人的郎才女貌和配合默契上。

再之後，當初ANT拍攝的杜文瑾、顧靜、方之淮三人争執的照片被再一次翻了出來。

而關于兩男争一女的話題，在杜文瑾和方之淮共同出鏡的後期采訪流出時，徹底被推上了高潮。

彼時待在杜宅安心過着養生生活的杜文瑾，還是在杜文瑜的電話提醒下才得知了這件事。只不過對于早就習慣了各種八卦新聞的杜文瑾來說，這種小狀況實在是無需挂懷，倒是提醒了他昨天收到的來自某人的那束鮮花還沒有處理的事情。

杜文瑾當即吩咐傭人拿了幾個水晶花瓶盛上營養液帶去了自己的卧房，他則先幾人一步回了房間，開始整理分類裏面的花朵。

直到一張折疊的白色小卡片吸引了杜文瑾的注意力。

杜文瑾單手抱住了那一大束鮮花，打開了小卡片。

——

“我的最佳男主角。”

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之後，署名了一個單字：“方”。

杜文瑾笑着将卡片合上，便準備放到一旁，只是他剛伸出手去片刻的工夫，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

動作在空中停滞了幾秒之後，杜文瑾僵着身體把卡片重新在面前打開。

視線一點一點小心細致地摩挲過那上面的字跡——每個人所特有的寫作習慣，是即便有意識改變也往往很難察覺的細節性習慣。

而此時這份筆跡，讓杜文瑾産生了一種熟悉感。

……很像是，當初他在片場收到過三次的小紙條啊。

想通了小紙條第一次出現的時間和後來消失的契機，杜文瑾的眸色終于涼了下來。

“……方、之、淮。”

白色的卡片沒能逃脫曾經的出自同一位主人之手的紙片們的命運，須臾之間便被杜文瑾揉成了一團。

抱着裝了營養液的水晶花瓶走進來的傭人們猶豫地看向面色不善的二少爺，為首的那人主動詢問：“少爺，是要把這些花插瓶嗎？”

“……不必了！”

杜文瑾冷着聲音把手裏的鮮花花束往旁邊一擱，擡腿往一旁衣帽間走——

“讓司機到宅子外面等我。”

“……是，二少爺。”

杜文瑾這邊換好衣服便轉身下樓，剛走到了正廳，就見到了迎面進來的王安蕊。

杜文瑾眉眼一垂：“母親。”

王安蕊見杜文瑾是從樓上走下來，平靜的神色間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去，只不過與杜文瑾對面之後，那點情緒很快便退了個幹淨。

“急着出去？”

她停住了腳步，語氣淡定地問道。

杜文瑾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公司那邊有些事情要我去協商。……您今天是回來用餐？”

“對，中午文瑜也回來，能來得及，就趕回來一起用餐吧。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裏對你的挂記可一點都不少的。”

杜文瑾應了一聲。

“那我就先離開了。”

見王安蕊沒什麽反應，杜文瑾便微微颔首之後，便要直接離開。

只是他剛走出兩米去，身後的王安蕊又喊住了他——

“……等等。”

杜文瑾不解地轉過身擡眼看向王安蕊。

王安蕊沉吟了片刻，然後才背對着杜文瑾開口道：“集團的分公司裏有一個運動廣告，最近想找個形象不錯的代言。不管怎麽說，集團也有你的一份……我聽說你這兩天剛拿了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如果有意的話，你不妨去跟他們談談那個代言。”

“……”

杜文瑾攥了攥自己的指尖，神情上倒是不見什麽變化，“代言的事情跟經紀公司的利益直接挂鈎，不是我能單方面決定的……甚至可以說，我的意見對于公司的影響力也不足夠。我需要去公司跟經紀人商量一下才行。”

王安蕊聽了杜文瑾的回答，神色依舊淡定，但卻也轉回身來，直直地望向杜文瑾。

“這我自然知道，只不過以你現在的咖位和影響力，如果你想要做什麽代言，經紀公司應該不會有什麽異議。”

話音稍一停頓，王安蕊又意味深長地接了下半句——

“更何況，你現在是在環業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如果你有什麽像做的，方之淮會拒絕嗎？”

“——！”

杜文瑾倏然擡起了低垂的眉眼，目光複雜地看向王安蕊。

王安蕊卻沒有再贅言，直接接道：“待會兒我會讓下面的人發一個會所地址給你，如果你願意，今晚那個分公司的負責人會去那兒跟你談一下代言的事情。”

說完之後，王安蕊直接轉身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杜文瑾沉默了半晌，也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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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瑾到了環業娛樂，跟前臺招呼了一聲就要往樓上走。

前臺小姐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清了杜文瑾的長相模樣，她才陡然回過神來——

“文先生，請您稍等一下。”

杜文瑾停住了步伐，扣下了墨鏡擡眼看向那位前臺小姐。

前臺小姐糾結地翻了翻會客記錄，然後才擡頭望向杜文瑾——

“方總十分鐘後有一場重點标記的會客約談，文先生您可能上去之後也要稍等一下。”

“客人還沒來吧？”杜文瑾蹙眉問道。

前臺小姐應聲：“嗯，還沒到。”

“好。”

杜文瑾點了點頭，擡腿走向電梯間。

片刻後，他便乘着電梯去了最上層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往總裁辦公室門口走之前，杜文瑾腳下一轉，先去了旁邊的秘書室。

擡手敲門，裏面一聲請進，杜文瑾推門進去——

“林特助，方總之後的會談是幾點結束？”

這邊剛說完，杜文瑾目光落過去，就看見了尴尬地望着自己的林特助，以及站在林特助辦公桌前的方之淮。

方之淮之前便聽秘書室接了前臺通知的電話，對于杜文瑾的出現也不意外，只是見到杜文瑾是直接來了秘書室，不由微一挑眉。

“……這麽體貼？”

杜文瑾一見到方之淮，不由神情複雜起來，也顧不上方之淮那親昵的口吻，走進來拉着方之淮的手腕把人往外拉——

“我有事找你談談。”

方之淮給了林特助一個眼神示意，便任杜文瑾把自己拉出去了。

兩人出了秘書室後腳步一轉，直接去了旁邊的總裁辦公室，杜文瑾将方之淮拉進來之後，關門落鎖。

對于杜文瑾的舉動，站在後面的方之淮看得眼神古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不動聲色地等着杜文瑾之後的話。

關門落鎖之後，杜文瑾停頓了兩秒，然後轉過身去，眸光微涼地看向方之淮——

“之前送我的那束鮮花，卡片是誰寫的？”

方之淮眸光微滞，過了半晌，他了然一笑，唇角微掀：“我。”

承認得倒是坦蕩利落。

杜文瑾氣得翻了方之淮一眼——

“那我之前在片場收到過的三張紙條，為什麽跟你的字跡那麽接近！？”

方之淮眼底笑意愈發明顯：“因為都是我寫的。”

“…………”

杜文瑾磨了磨牙，從唇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話音：“你還有臉承認嗎？”

“為什麽沒有？”

方之淮接得極快，話音落時他已經倏然邁出一步，直踩到杜文瑾雙腳之間，然後上身順勢向前一壓，将人推在了門上。

“那是我深藏了這麽多年的難以啓齒的心思……如今一件一件悉數掀給你看——不好嗎？”

“好你個頭……”

男人的眼神實在太過露骨也熱切，灼熱得像是燎人的呼吸逼迫得杜文瑾忍不住側開臉去。

“那些紙條，你沒有留下來作紀念嗎？”

“……！”

杜文瑾睜大了眼睛看向方之淮，似乎是被男人的下限之低給驚到了，漂亮的琥珀眸子裏是帶點失措的訝色。

雖然很快那些情緒就被收斂起來，但方之淮還是将之捕捉入了眼底，一時笑意禁不住彌漫了滿眼。

“讓我想想，第一張紙條是怎麽寫的來着？”

“…………”

杜文瑾沒說話，咬牙切齒地看他。

“哦，我想起來了。”方之淮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樣，他微勾着唇角俯到杜文瑾的耳邊去，聲音刻意壓低了，沉得沙啞性感——

“你渾身濕透的樣子真勾人……想艹。”

尾音落下，杜文瑾只覺着有一點火芒順着耳朵落進心房，然後嘭地一下點起了燎天的大火，燒得四肢百骸都無比灼熱，整個身體都仿佛要融化進這個聲音帶來的熱度裏了。

方之淮側眸瞥見了杜文瑾漲得嫣紅的耳廓，眼底情緒更深沉了幾分，像是點開了濃重的古墨——

“第二張紙片說什麽的，你記得嗎？”

“…………”

杜文瑾擡手想要推開方之淮，還沒等付諸實現，就被早有意料的男人伸手鉗住了，直接“砰”的一聲悶響壓在了辦公室的門上——

“今天動作戲很多，摔摔打打的讓我都心疼了……”

男人字字深沉，娓娓道來，像是那些話早就被他一遍一遍地重複默讀，已經深深地烙印在記憶裏一樣——

“你拍倒數第三場戲的那面牆的顏色，我很喜歡……讓我忍不住想把你壓在上面用力地親……”

方之淮說着，深沉笑着吻了下杜文瑾的耳垂，輕輕地舔弄了下，然後繼續話音：“……捏着你的腰狠狠地頂進去，然後把你止不住哭哼出來的聲音都一起吞下肚去。”

話沒說完，空餘的那只手已經摸上了杜文瑾的腰身。

“方之淮！”

杜文瑾終于忍不住了，白皙的面龐都被方之淮的話搞得紅撲撲的。

他擡起眼眸來兇狠地睖着男人，只是那雙漂亮的琥珀眸子裏微漾的水色，削減了這兇狠的說服力，也讓方之淮看得眼神一深。

“……還有第三句沒說，你急什麽。”

壓抑了心裏不合時宜的情動，方之淮啞笑了一聲，盯着杜文瑾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開口——

“寶貝兒，你今天試鏡的時候腿真好看，又長又漂亮……”

扶在杜文瑾腰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撫過杜文瑾修長有力的腿——

“我真想……讓它今晚就能纏在我的腰上。”

杜文瑾徹底炸了毛，擡腿毫不留力地橫踢過去。

方之淮早有準備，但卻不避不退，眼神深沉地看着杜文瑾。

于是那幾乎要給人踢到骨折的氣勢，行至一半就開始收力，等到最後踢到方之淮身上，只能算作不痛不癢地挨了一下。

“……”

杜文瑾憤憤地看着方之淮。

“我覺着這沒什麽好遮掩的。”

方之淮這樣笑着，接住了杜文瑾落下來的腿，往後一勾，搭在了自己腰上。

然後他順勢向前壓身，把杜文瑾雙手鉗制着，身體也徹底壓到了門板上——

“我愛你……愛得快要魔怔了——我想要你，你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讓我着迷……”

方之淮俯到杜文瑾的耳邊，“這有什麽需要遮掩的嗎？——我愛你不需要，我想要你也不需要。”

“…………”

在那麽羞恥的紙片之後，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讓杜文瑾着實怔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來，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睖向方之淮——

“方總，你到底是哪兒學來這麽些套路的？”

“你知道我只對你一個人有感覺。”

方之淮低笑着，“遇上一個我最愛的，從那以後，無師自通。”

杜文瑾徹底紅透了臉頰：“……你放開我。”

方之淮沉默了幾秒，還是依言松開了手，甚至還頗為紳士地退出了一步去。

“……”

杜文瑾無聲地睖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去開辦公室的門鎖，“一個月內別去見我。”

“這恐怕不行。”

“……你以前不是說都聽我的嗎？”

杜文瑾手下一頓，帶着點氣惱轉過視線來。

方之淮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待會兒就有個約談嗎？……有個大劇本找上你了，導演是特裏·蘭斯洛特。”

杜文瑾動作滞住，訝異地看向方之淮。

“……是我知道的那個蘭斯洛特嗎？”

“對，是他。”

方之淮欣然點頭，“那你現在還想一個月不見我嗎？”

杜文瑾沉默了幾秒，臉上突然見了笑意，他低叫了聲直接撲向了方之淮。

方之淮臉上笑意藏也藏不住，伸手将人接了滿懷，只是還沒等有其他動作，辦公室的門便被人叩響了——

“方總，約談的客人來了。”

方之淮聞言只得安撫下躁動的杜文瑾，笑着道：“今天來這邊的是他們劇組的制片人，聽說還有一位享譽國際的大咖會露面，你跟我一起過去？”

杜文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兩人于是一起走向了會客室。

等在會客室外面的林特助主動開了門，兩人走了進去。

那邊負責引導的人站了起來，給方之淮和杜文瑾介紹——

“這位是我們制片人文森特·瓊斯。”然後他伸手一示意坐在裏面的那個華裔女子，“這位是我們已經确定的主演，溫妮莎·江。”

沒等方之淮等人接話，被介紹的女人主動站起身來，漂亮的眉眼恬和地看向杜文瑾。

“我是江曉芸。”

話音未落，杜文瑾倏然退了一步，身後門旁的瓷器擺置被他撞了紅木木托，晃了兩下，然後轟然墜地。

“嘩啦”一聲，那瓷瓶碎了滿地。

而杜文瑾恍若未覺，連閃避的動作都沒有，只怔怔地看着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