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甘焉在洞口等了半晌,耐心耗盡,使了個眼色給一旁左家大弟子。
對方領命,正要進洞,蓮艾便從洞裏出來了,只他一人,身後沒有小皇帝的蹤影。
“是你?”甘焉皺了皺眉,“那小東西呢?”
蓮艾一臉溫順,露出抹讨好的笑道:“王爺,人就在洞裏,您來得正好。步年讓我将小皇帝帶到這裏,我還在想要怎麽将人獻給王爺呢。”
甘焉嗤笑道:“獻給我做什麽?直接殺了正好。”
蓮艾裝作愣怔的模樣,随即跪到他面前道:“哎呀,是……是奴沒有領會殿下的意思,奴該死,奴知錯了!”
他身子隐隐顫抖着,手臂上還帶着未幹的血跡,正是甘焉最愛的樣子。
甘焉本就被自以為唾手可得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見他如此更是高興,食指擡起他下巴道:“待我殺了小皇帝和步年,再來罰你。”說罷拇指指腹粗魯地揉弄下他的雙唇。
“是,奴等着殿下……陛下責罰。”蓮艾雙眼迷離,微微張着唇,說話的時候,舌尖無可避免要碰觸到對方的手指。
甘焉大悅,呼吸都不可抑制地急促起來,簡直想要立刻馬上狠狠鞭笞眼前這具身體。
“起來吧。”他說。
蓮艾緩緩站起身,嘴并沒有合攏,仍然用舌尖挑逗着甘焉,并且漸漸撫上那只手掌,手指就像在調情一般細細摩挲着。
其他人見到這幕都有些尴尬,紛紛別開了眼,而蓮艾等的就是這刻。
他忽地一把攥住了甘焉的手腕,狠狠咬住了嘴裏的大拇指,同時另一只手擡起,沖着甘焉胸口就是一箭。袖箭疾射而出,穩而又穩地紮進了對方身體裏。
甘焉前一刻還在為手指上的劇痛失聲慘叫,下一刻就被胸口多出來的鐵矢驚得呆立當場。
他從未想過,蓮艾竟然有膽子敢對他動手,這個他一向輕視,宛如蝼蟻臭蟲的賤民,竟然真的傷到了他。
Advertisement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胸口就像要炸開一樣痛苦。
左家大弟子是第一個發現甘焉異狀的,當他看到對方胸口暈開的大片鮮紅時,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他目眦欲裂,舉起雙刀朝着蓮艾劈砍過去:“賤人!我殺了你!!”
蓮艾吐出嘴裏那半截手指,臉上帶着無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躲是躲不開的,但能拖着甘焉一起下地獄,雖死……也值得了。
赫連秋風曾問過他,要是對敵時元茂裏那十支箭都用完了怎麽辦,他說他會先射最該死的。如今他也算是說話算話,做到了。只是希望小皇帝拿着他的弓弩,射的準一些,這樣倒可拖延一些時間,興許還有個一線生機。
左家的雙刀銳不可當,眼看一刀要斬斷蓮艾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同他一樣銀亮雪白的彎刀,便在此時橫插進來,結結實實擋住了他的攻勢。
左家大弟子雙眼一瞪,不敢置信地順着刀身看向這刀的主人:“小師弟?!”
左翎羽神色複雜,挑開師兄的彎刀,便一把将蓮艾扯到了身後。
“師兄,收手吧!”他看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甘焉,好言規勸道,“先帶姐夫離開此處,再謀他路。”
“走也要先殺了小皇帝和這個賤人!”眼看就要成功,一夕間全部葬送于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手裏,叫其餘人如何甘心。
左翎羽手持雙刀,并不退讓,俨然就是要與他們動武的架勢。
師兄痛心疾首道:“小師弟,你難道要為了一個賤人背叛左家嗎?”
左翎羽握着雙刀的手緊了緊,似乎無法接受對方一口一個“賤人”來指代蓮艾,語氣倔強道:“他有名字,他叫赫連艾!”
可別人才不會管這麽多,在他們看來,他在護着一個賤人,一個殺傷甘焉的賤人。
兩邊人各不相讓,眼看就要打起來。左家大弟子雖說心疼師弟,但在這樣的大事面前,也不好任對方由着性子胡來。
蓮艾方才被刀風掃過,脖子上有些刺痛,這會兒摸了摸,發現破了點皮,指尖沾了一點猩紅。
如果左翎羽剛剛沒有及時趕到,那一刀斬在他脖子上,恐怕瞬間就要人頭落地。
“交人!”
“交人!”
一群同樣穿着黑衣,分不清到底是哪門哪派的人漸漸将他們兩個圍攏起來,若是左翎羽不将他交出去,這些人怕是連他也要殺了。
真是瘋了……
蓮艾見了他們的醜态,便覺得權勢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它會讓人發瘋發狂,連至親好友都認不得了。
白術渾身浴血,腿上還插着左巒的彎刀,傷處皮開肉綻,猩紅染濕了他的下擺,沉甸甸往下滴着粘稠的液體。
他整個人狼狽不已,受傷頗多,連頭發也被削斷了幾縷。
然而比他更不堪的,當屬被他用鞭子勒住脖子,吊在後背只能無力蹬腿抓撓的左巒。
白術咬牙硬撐着,感覺後背上的力道逐漸轉弱,他不敢松懈,又将鞭子收緊了些,很快,左巒便再也沒了動靜。
人體沉重不已,白術又受了重傷,實在支撐不住,一下子歪倒下來,與左巒的屍首摔在了一起。
他喘着粗氣,一回頭對上了一旁左巒發紫的面孔,對方雙眼暴突,口唇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閉眼吧你!”白術吃力地擡起手,合上了對方的眼皮。
忽然,他感到地面細微的顫動,該是有人靠近。他連忙将耳朵貼到地上,想聽得更仔細,發現來人人數不少,腳步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之人。
白術打起精神,勉力從地上撐起身,剛坐起來,遠遠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提劍向他而來。
“老大!”他驚喜萬分。
步年從小馴養了十二名死士,這十二名死士彼此感情深厚,以藥材為名。年紀最長一人名為半夏,是十二人之首。
男子看他一眼,視線定在他傷腿上。
“傷得如何?”
白術咧嘴一笑:“死不了。”
對方走過來,朝他伸出一只手道:“死不了就起來和我一起殺敵。”
左翎羽的刀,從來沒有見過至親的血。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與師兄起沖突,然而他的師兄要殺他的朋友,他又不能讓他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這便形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讓他進退不得,陷入了兩難之境。
氣氛膠着,場面一觸即發,沒有人願意退讓,但也沒有人出手。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山下突然傳來動靜,隐約便瞧見有隊人馬從山道上來,身着兵甲,手持盾矛,并不是江湖中人的黑衣打扮。
左家大弟子面色微變:“不好,是步年的人來了!”
蓮艾透過人群,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雖走路有些奇怪,但他認出那就是白術無疑了。
太好了……
一直緊繃着的心弦驟然松懈下來,他死沒有什麽,不過天地間一根鴻毛,怕只怕辜負了步年所托,讓那麽多人的努力白費。這會兒來了援兵,起碼小皇帝是不用死了,他也就放心了。
其餘人心神皆受到影響,注意力便分散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瞬,左翎羽抓準時機,拉着蓮艾運起輕功,飛縱而下,踏着繁茂的樹冠就往天浮寺巍峨聳立的建築而去。
蓮艾被他抓着手腕,穿行于樹木屋檐間,驚得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寒風灌入他的口鼻,讓他說話都不順暢起來。
左翎羽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很快又轉了回去。
“帶你到安全的地方。”他的聲音透過風傳進蓮艾耳中。
兩人朝着山門方向一路疾行,左翎羽落在一座大殿的屋脊上,正要提息躍往下一個屋脊,眼角餘光瞥到兩抹纏鬥在一起身影,視線忽地一凝,便再也移不開。
蓮艾察覺有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下睜大了眼,不自覺往前跨了一步。
“将軍!”
步年與左翎雪激戰正酣,兩人間刀光劍影,快得幾乎要留下殘像。
步年勝在劍勢剛猛,不易招架,而左翎雪則刀法輕盈,身姿缥缈。他兩人的比試,驚心動魄又賞心悅目,簡直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
左翎雪雙刀交叉,架住步年從上劈砍下來的上劍,膝蓋卻因過于巨大的力道而彎了一彎。她咬牙将劍頂開,同時跳後一步,幾乎不做緩沖足尖發力又猛地撲向步年。
步年見她來勢洶洶,往後急退,短短三丈距離便過了上百招,最後眼看背後就是牆壁,退無可退,他蹭蹭兩下踏到牆上,姿勢利落地從左翎雪頭頂翻身而過,穩穩落地。
左翎雪迅疾回身,就要接着出招,不想就在這時,她整個人一頓,一只手捂住小腹面露痛苦之色,連對面的步年都顧不上了。她的身體出了變故,招式也擺不起來,步年卻不會給她任何喘息時間,如此大好機會,他豈會錯過。
眼看步年一劍就要斬落,毫不留情,絕無轉圜,左翎雪望着頭頂那劍,似乎已預見死亡的到來。偏偏正在此時,一抹人影從天而降,擋在了左翎雪身前。
步年略有遲疑,須臾之間看清來人竟是左翎羽,他的目标主要還在左翎雪,剛要變招,左翎羽情急之下已将手裏的東西撒向了他。
就算步年及時閉眼,也有一些粉末無可避免地進到了他眼裏,劇痛之下,他手上的劍驟然失控,順勢一劍落下,左翎羽慘叫一聲,除了大拇指外的四節指頭齊齊被步年斬落。
手指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甚至其中一根手指在落地後還顫了顫,似乎仍未反應過來已經脫離了主人的身體。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左翎雪只看了眼左翎羽的殘手,連那四根指頭都來不及拾,就拖着弟弟輕功往寺外逃去。她從來不是個好勝的人,如今自己和左翎羽都負了傷,根本沒辦法再戰鬥,不如找地方暫時緩沖一下,再考慮其他。
蓮艾在屋檐上瞧見了整個過程,左翎羽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不及反應,等回過神左家姐弟已經遁逃,步年卻沒有立即去追,而是以劍支地,單膝跪在原地,似乎也受了什麽傷。
蓮艾離得遠,只看到左翎羽做了個手臂向前張開的動作,并不知道他撒了東西。
他着急于了解步年的狀況,就想從屋頂跳下去,好在着屋檐是個二疊檐,他從最高跳到下面一層檐,離地面便不算太高。
“将軍!”赫連秋風離步年不遠,發現他的異狀立馬就奔了過來。
步年頭低垂着,他起先以為是對方身上受了什麽傷,忽然步年臉上滴下一滴液體,他定睛一看,呼吸都窒了窒。
蓮艾從一丈來高的屋檐上毫不猶豫跳了下去,身子在地上滾了圈,一只腳在觸地的時候扭傷了,爬起來時走路便有些不利索。但他仍然不顧疼痛,一瘸一拐走向了步年。
“大哥,将軍如何了?”
赫連秋風擡起頭,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卻沒有說話,或者說,他一時心亂的根本說不出話。
步年可能聽到他的聲音,也擡起了頭,那鮮紅的液體便順着他面頰像淚一樣滴落。
“蓮艾?”
蓮艾瞳孔猛縮,瞬間腿軟到再也站不住,他摔到地上,然後幾乎是四肢并用地爬到步年面前。見到步年的樣子,他雙眸大睜着,眼眶漸漸紅了,然後如同對方一樣,從眼睑中落下兩行液體,只不過他的是透明的。
他顫聲道:“将軍,你的眼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