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鹹魚要搞事

葉臨川眼色一冷, 甩袖把那堆藥瓶全都打落池中。

“我的王不會放過你的,鲛族不會放過你的!”姬岚嘶聲厲喝着, 額角處青筋暴起, 臉頰上也爬滿了黑色毒紋。

“讓你死在自己的毒下,是我對你煉藥技藝的肯定, 你真是一名優秀的煉毒師。”葉臨川說着, 還向姬岚微微鞠了一躬,随即轉身潇灑地離去。而池中的女鲛,微微抽搐了下身體, 便不再動彈了……

夜雨淅淅瀝瀝,天地灰蒙蒙的,房屋街道輪廓陌生。

葉臨川踉踉跄跄地走在雨中,膝蓋處的傷還在疼,一路留下深深淺淺的泥濘。他臉頰燒燙, 冰涼的雨水打落在他身上, 卻澆不滅他體內熊熊焚燒的欲焰。

他無法辨清方向,這是哪裏, 江天堡在哪邊,他心愛的人又在哪裏?他已經這樣走了多久,他的命還剩多久?

不知奔走了多久, 雨霧中傳來朦胧的啾鳴聲。葉臨川擡頭望向夜空, 一只白鳥盤旋啾鳴着, 正是他的雪鹱。他揚起唇角, 沖它喊道:“好孩子, 帶我回去找魚兒吧!”

雪鹱清脆地啾鳴一聲,振翅向前方飛去,他跌跌撞撞地跟上。每當他走不動的時候,雪鹱就會停在屋檐上等他。漸漸的,沿路房屋變得熟悉起來,是回江天堡的路。

爾後雨停了,街上寂寥無人,缭繞着輕紗似的薄霧。他感覺身體越來越燥熱,不禁用手扒開胸口的衣襟,甚至想把衣袍都脫掉。就在這時候,他隐隐聽到哪裏傳來歌聲。

那歌聲缥缈不真切,就像是從夢中傳來,勾起一段前塵往事。他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心裏想着繼續趕回江天堡,但步伐卻鬼使神差地尋着歌聲找了過去。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那歌聲也越來越清晰,綿長哀傷,清越而空靈。詭異的是,他聽着那歌聲,竟感覺身體沒那麽難受了。那歌聲仿佛有着一股神奇的治愈力,能夠撫平他內心的躁動和焦慮。

等他尋到地方,才發現自己竟來到了江天寶庫外。此刻,在那亂劍叢下有兩道淺色的人影,看身形似乎是一男一女。而發出歌聲的正是那名男子,他唱的不是人族語言,所以葉臨川一句也聽不懂,只是覺得很好聽,想就這麽一直聽下去。

察覺有人過來了,歌聲戛然而止。葉臨川疲憊地蹲下來,又覺得渾身燥熱難耐。那一男一女從薄霧中走來,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沙啞道:“我能否……請你再多唱一會兒?”

“大膽!你知道這位是何人嗎?”女子呵斥道。

“這是祭奠故友的歌,不是為活人而唱的。”男子的聲音非常動聽,清冽如山間的清泉,又脆如斷裂的冰雪。

“我……請你再……再唱一會兒。”葉臨川喘息道,他滿頭熱汗,感覺渾身血脈在逆流,也許下一刻就會血脈爆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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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道:“我嗅着此人身上毒香尤烈,許是中了什麽邪祟媚毒,命不久矣,我們還是走罷,以免招惹是非。”

“請你再唱一會兒……就一會兒……”

男子猶疑片刻,再度吟唱起來,但這次他唱的不是祭靈歌,而是能撫平情緒的清心歌,曲調悠揚,如暖風從天際吹來。

葉臨川還是一句聽不懂,但一聽到歌聲,跳動的血脈便平息了下來。他立即就地打坐,凝神調理靈息。歌聲萦繞在耳,輕撫內心,對他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男子一曲唱罷,葉臨川也調理順暢了,雖然情毒未解,但身體已經輕松許多。只聽那女子道:“知道給你唱歌的是什麽人嗎,便宜你了。”

葉臨川忙起身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我姓蘭。”

葉臨川這便作了一揖,“多謝蘭公子相救。”

“走罷。”男子說着便和女子一齊轉身,葉臨川急忙追問道:“且慢,恕我冒昧,請問二位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心下奇怪得很,這兩人到底是何來歷,怎麽會深夜出現在江天寶庫外?還有男子所說的祭奠故友,又是哪位故友?

兩人沒有回答,才走出幾步便消失在了迷霧中。葉臨川詫異地顧目四望,竟連個鬼影都沒有。他不禁揣摩起來,忽覺脊背發涼,因為他遇到的好像不是人,而是鲛。那男子唱歌時,用的好像就是鲛族古語,只有鲛人的歌聲才會這麽動人。

“姓蘭?”葉臨川只覺得頭皮一奓,如果那男子真是鲛人,還姓蘭的話,很可能是鲛族的一位氏王!

他不敢再深想,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如何破解身上的情毒。還有江天堡的大家正處于危難中,他必須想辦法潛回去救他們。

翌日,太陽久違地露了會兒臉,白霧籠罩着整片江天堡。

少年們一早就被驅趕起來,繼續去訓獵場上挖坑。就連巫靈塵也被遣去挖坑了,只有楚兒身份特殊,沒有被限制自由。由于沒吃飽飯,又幹着苦力活兒,少年們一個個有氣無力,神色憔悴。倒是那幾只傻乎乎的巨鲛,越刨越來勁。

寧有峰正在場邊的涼亭裏,他側躺在石桌上,用手臂托着臉頰閉目休憩。江羨魚就坐在旁邊石凳上,死死盯着寧有峰,眼睛下挂着一層黑眼圈。他被寧有峰折騰得一宿沒睡,這小子昨夜纏着江照水講睡前故事,他不忍心看病弱的妹妹受累,只好自己來講。

但他不會講故事,只得信口胡扯,把自己化身為故事主角,講自己早年如何獵鲛,如何結識友人。沒想到寧有峰越聽越興奮,還問東問西的,最後他自己都說得快睡着了,寧有峰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慶幸的是,寧有峰的防備心并不強,江羨魚趁他不注意,已經把腹部的封靈針取了出來。他還把雙手上的繩索解開了,此刻那繩索只是佯套在手腕上。他偷瞄了瞄守在涼亭四周的鲛兵,眼下他需要找到一個機會對寧有峰下手。

“咳咳,寧有峰,你睡着啦?”江羨魚小聲問道,伸手在寧有峰眼前晃了晃,他沒什麽反應。

“寧有峰?真睡着啦?”江羨魚湊近了問,寧有峰還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他便把那根封靈針摸了出來,瞅準寧有峰腹部的靈穴,小心翼翼地刺了過去。

眼看只差一點江羨魚就要把銀針刺入,誰知寧有峰突然打了個噴嚏,吓得他手一抖,銀針就不知掉哪兒去了。寧有峰揉了揉鼻尖,打着呵欠看着江羨魚,他心虛地将視線挪到別處。

“好無聊啊……”寧有峰翻了個身,枕着手臂繼續睡。

江羨魚等了會兒,看寧有峰又不動了,便低頭四下尋找,最後發現銀針竟然嵌挂在了寧有峰的铠甲上。他正想着要如何把銀針取下來,兩名鲛兵卻匆匆趕了過來,上前叩首道:“禀少将軍,不好了!”

“姬岚大人她……死了!”

“她怎麽就死了?”江羨魚驚詫道。

寧有峰揉着頭發從桌上坐了起來,“啥,姬岚是誰啊?”

鲛兵解釋道:“就是岚姐,岚大姐頭啊,今早發現她死在池中,被她自己煉的藥給毒死了。但昨日送到她那邊去的男人卻不知去向,屬下懷疑八成就是那個人幹的!”

“哦,那你們還不快去抓兇手。”

“已經派人在找了,那人應該也中了毒,料他逃不了多遠。”

“他中了什麽毒?”江羨魚急切道。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行吧,去吧去吧。”寧有峰擺手讓鲛兵們退下,自己又倒在石桌上繼續睡。江羨魚不由驚奇地打量起他,這小子聽到同伴的死訊,居然一點悲傷憤怒的情緒都沒有。

午後天空又陰沉下來,少年們和鲛獸們還在挖坑。寧有峰肚子餓了,便讓鲛兵從蓮池裏抓些錦鯉過來吃。很快幾條肥碩的錦鯉就被呈了上來,江羨魚狐疑地打量着盤中錦鯉,覺得魚肚子有點鼓囊囊的。

寧有峰挑了最大的那條,咬着魚肚子啃了起來。随即他又扔了一條錦鯉給江羨魚,“給你,一塊兒吃。”

江羨魚剛要咬,寧有峰卻突然大叫一聲,扔掉錦鯉跳了起來,緊接着吐出一大口血紅的東西。江羨魚驚愕地一看,那錦鯉腹中居然塞滿了紅辣椒,而寧有峰被辣得不斷嗤氣,脫衣跳腳,上蹿下跳。

“這……什麽情況?”

江羨魚慌忙閃開,只見寧有峰把戰甲扒了下來,憤然往石桌上一甩,轟的一聲大響,竟将偌大的石桌抽為兩半!他整張臉都被辣得通紅,就連身上皮膚都泛出粉紅色,再加上他的頭發也是紅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要燒着一樣。

“好辣啊!好辣啊!辣死我了!”寧有峰發狂地撓着喉嚨,面目扭曲,說話時嘴角還不斷溢出微紅的辣椒水。

“是誰在辣我?!”

“不不不是我們……”鲛兵們吓得紛紛跪下,寧有峰暴怒地旋身一腳掃上來,像踢球似的把他們踹得四散橫飛。

“好辣啊——是誰在辣我?!”

寧有峰怒吼着操起大斬刀,向訓獵場上的少年們沖了過去。少年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吓得扔掉鐵鍬四散逃去,無奈腳下拷着鐵索,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寧有峰癫狂地揮刀亂斬,石板被斬得連連翻開,碎屑激揚,少年們驚叫着左閃右避,巨鲛們也受驚奔散開去。

“究竟是誰在辣我?!”

“我們不知道啊!不是我們幹的!”

“那就把你們全殺掉!好辣啊——”

一群鲛兵圍在旁邊不知所措,顯然都不敢上去阻止寧有峰。江羨魚眼看少年們被斬傷,當即從鲛兵手中奪過戰戟,飛身沖上去阻攔。

長戟與斬刀重重交擊,碰擊出炫目的火光。寧有峰招式大開大合,每一斬都如有千鈞之力,震得江羨魚手臂麻木疼痛,才三招下來,他就握不住戰戟了,只得邊擋邊撤。

“好辣啊!是你在辣我嗎?”

“哈哈哈哈哈辣死你活該!”

少年們趁亂逃向訓獵場邊,巫靈塵也混在少年當中,慌亂間看楚兒在旁邊看熱鬧,他忙把楚兒抱到懷中道:“是不是你在搗鬼?”

“我就是想試下龍息辣椒有多厲害嘛!”

“你這壞孩子!”

寧有峰一刀打飛江羨魚,拖着斬刀向少年們追了過去。少年們哭嚎着分散成兩隊,寧有峰砍不上這邊,又追去砍那邊。少年們從這邊樓閣躲到那邊樓閣,敵人光着膀子狂追亂砍,一路砍壞了數處房屋,就連花樹也斬斷了好幾棵,倒得橫七豎八。

巫靈塵趁亂脫離了少年們的隊伍,江羨魚氣喘籲籲地追上來道:“這麽鬧下去不是個事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停下來?”

“龍息辣椒至毒至辣,他吃了那麽大一口,沒個三天三夜緩不過來。要麽等他折騰得筋疲力盡,要麽我們再加辣,一鼓作氣辣死他。”

“那要怎麽讓他再吃辣?”

“我有一計,你先去拖住他,設法把他往蓮池那邊引。”巫靈塵說罷便拉着楚兒往菜園那邊跑去。

江羨魚立即追上去阻攔寧有峰,不料寧有峰竟一刀斬斷了他的戰戟,若不是他閃避及時,恐怕會連人被劈成兩半。

“好辣啊——我讓你們辣我!”寧有峰句句噴火,一刀狂斬下來,而那兩名少年被碎石絆倒了,已經躲避不及。

驚喊聲刺痛耳膜,危急關頭一道清亮的劍光劃過,砰的一響,強硬地将寧有峰這一刀擋了開去。他錯愕地擡眸一看,一個青袍男子擋在身前,劍光擦着刀鋒淩厲急轉,竟削掉了他的一縷額發。

“大公子!”少年們立即破涕為笑,江羨魚也驚喜地笑了。

“好辣啊!一定是你在辣我!”寧有峰一見是葉臨川,眼底殺氣更烈。

這時鲛兵們趕了過來,四處追捕逃逸的少年們。江羨魚見狀又從鲛兵手中搶來戰戟,再度沖上去和葉臨川并肩作戰。

葉臨川一見江羨魚,臉頰上便泛起微紅,腹部也燥熱脹痛起來。他邊打鬥邊調理靈息,只聽江羨魚低聲道:“我們往蓮池那邊去!”

兩人身形配合,劍戟互相掩護,邊鬥寧有峰邊往蓮池那邊去。寧有峰已經被辣瘋了,打得毫無章法,完全是在發洩。

“好辣啊啊——”寧有峰邊打邊嚎,就連眼睛都辣成了血紅色。

三人漸漸接近蓮池,巫靈塵見他們過來了,忙用竹筒舀了水過來,高聲沖寧有峰道:“別打了,快來喝水,喝水就不辣了!”

“快給我!”寧有峰看見巫靈塵手中的水,立即奪過來仰頭灌入口中,這一刻就仿佛是把烈火灌進喉中,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他猛地将水噴了出來,就像是一條在噴火的赤龍。

與此同時,巫靈塵已經躲出了老遠,因為他給寧有峰喝的不是純水,裏面兌了大量從龍息辣椒裏碾出來的汁液。

寧有峰本來就辣,這下更是辣上加辣,辣到肝膽欲裂,辣到無法思考。他狂吼着渾身顫抖,身上閃出一圈圈紅色靈光,一頭赤發飛揚起來,強勁的氣場自他周身掃蕩開去,好似刮起了一陣大風。

天際隐隐傳來雷鳴,幾絲紅色閃電若隐若現。江羨魚和葉臨川下意識後退,江羨魚忙沖一旁的巫靈塵喊道:“喂,你不是說能辣死他嗎?為什麽他好像變得更狂了?”

巫靈塵搖頭道:“換了別的鲛人,不說辣死也早該辣暈了。”

“好可怕,我感覺他要暴化了……”楚兒顫顫道。

魔鲛在激戰中能夠暴化,暴化時外表會出現些許變化,靈力也會增強數倍。不久前在江天寶庫外,江羨魚對戰江輕魂時就是暴化了。

“他要發飙了,這可怎麽辦?”江羨魚後怕地看向葉臨川,但葉臨川卻皺着眉,微微弓着身體,似乎很難受。

寧有峰仰天狂嘯一聲,長發全部逆飛而起,幾道閃電從天際直劈下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旁的閣樓竟被轟得粉碎,煙塵滾滾而來。少年們驚叫着退開,江羨魚和葉臨川也慌忙打開飛射的亂石。

“快跑!他要過來了!”

寧有峰拖着刀向衆人走來,他雙目噴火,周身萦繞着數道炫麗赤電,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邪魔。

“瘋了瘋了,好恐怖……”

“誰來救命,我不想死啊!”

衆人害怕得不斷後退,就在這時忽聽嗖的一聲,一支冰藍色的箭不知從何處飛來,以雷霆之勢從寧有峰胸口貫穿了過去!

寧有峰身軀一震,周身光芒瞬間幻散,他愣愣看向胸口的血窟窿,抽搐着後退幾步,腦袋一仰就跌進了蓮池中,濺起一大灘水花。

“誰射的箭?”葉臨川和江羨魚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屋檐上立着一道挺拔的黑影,但那人影一閃就消失了。

“難道是輕魂回來了?”

葉臨川搖了搖頭,“沒看清楚,但身形挺像的。”

寧有峰漸漸從水中浮了起來,雙手猙獰地伸在外面,臉頰被頭發淩亂地纏住,胸口不斷湧出殷紅的血液,足部已化為魚翅。少年們害怕地打量了會兒,互相推搡道:“喂,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我才不去,萬一他詐屍呢!”

江羨魚試探地走到池邊,用戟刃戳了戳寧有峰的魚尾,他僵硬地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葉臨川也上前查看了一番,最終下結論道:“看樣子是死了。”

“太好了!”少年們歡呼起來,欣慰地互相擁抱。

此刻,一群鲛兵不知所措,拿着兵器面面相觑。而那幾只巨鲛還藏在不遠處的樓閣角落裏,偷偷打量着這邊的戰況。

江羨魚笑哈哈地揚起手臂道:“如今你們兩個将領都死了,這兒就是我最大,我給你們兩條路走,一是丢掉兵器從這裏滾出去,二是我親手來做掉你們!”說着眼神一黑,又橫開了戰戟。

鲛兵們吓得紛紛棄械而逃,江羨魚又壞笑着向前走去,沖那幾只巨鲛下令道:“一群廢物,滾去把你們挖的大坑埋上!”

巨鲛們耷拉着腦袋,灰溜溜地朝訓獵場上跑了過去。果然,寧有峰一死,它們又重新聽令于江羨魚。

随即江羨魚又轉向衆人道:“這次辛苦大家了,快回屋療傷吧!”

“我們這就去準備藥草。”江羨魚回眸看着葉臨川,但葉臨川的神色很古怪,悶不吭聲地拉着他,快步往閣樓那邊去。

如今江天堡被鬧得一片狼藉,道上不是碎瓦就是斷木,兩人穿過前堂樓閣,經過一處落滿花瓣的偏院。

“你幹嘛走得這麽急?”江羨魚幾乎是跟在葉臨川身後小跑。

“我就是急!”葉臨川突然把江羨魚摁到一旁的花樹上,捏起他的臉頰朝他唇上壓了過來。江羨魚有點受寵若驚,随即勾唇一笑,摟住他的脖頸迎合上去。

“……怎麽了你這是?”江羨魚被吻得有些窒息,察覺葉臨川的異常,更是又驚又好笑。

“我中毒了,那種毒……只有你才能解。”葉臨川紅着臉,微微喘息着,他本來想等到回房的,但他的血脈都在亂蹿,已經一刻都等不了。

“啧啧,什麽毒這麽厲害的?才一天不見,你就想我想成這個鬼樣子啦?”江羨魚戲笑道。

“別說了!”葉臨川一把推倒江羨魚,将他摁在了一地花泥上。一陣風過,花樹晃動了一下,抖落數片粉色花瓣。這時一道人影翩然落在了樹桠上,花樹下糾纏的兩人卻渾然不知。

庭間寂然,花瓣片片翻飛,輕柔地落在了兩人身上。

不知折騰了多久,江羨魚額上滿是汗水,葉臨川總算是發洩完了。他愛憐地把他擁在懷中,吻着他的臉頰呢喃道歉。江羨魚累得睜不開眼睛,卻還開玩笑道:“看來那女人給你用了很厲害的毒啊,居然把你這翩翩君子變成了衣冠禽獸。”

“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沒關系,只要對象是你,做什麽都可以。”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葉臨川以為是江羨魚在笑,江羨魚也以為是葉臨川在笑。直到頭頂抖落一陣花瓣雨,兩人才詫異地擡頭望去,卻見一個黑袍人正抱腿坐在花樹上,悠然晃蕩着一條腿。那人臉上戴着銀鐵面具,即便如此,兩人也能一眼認出是誰。

“輕魂……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們來的時候我就來了。”江輕魂說着便從枝桠上跳了下來。葉臨川臉上的熱度才剛褪下,又立即燃燒了起來,“那你……都看見了?”

江輕魂嗯了一聲,擡手将面具揭到頭頂,蹲下來不懷好意地打量江羨魚。只見他的長發被揉得淩亂不堪,雙頰上泛着好看的紅暈,脖頸上還點綴着幾抹吻痕,撩人極了。

“瞧這小美人,都被哥哥折騰成什麽樣了。”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江羨魚不悅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江輕魂低眸一笑,他和江羨魚的感覺隐隐相通,尤其是在身臨其境的情況下,那種奇異的感覺更是強烈。被心上人疼愛的感覺,他大概知道是什麽樣的了。

葉臨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江輕魂笑的那一瞬,他覺得他那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炫惑的紅暈,令他看得有些癡住了。

“你們倆啊,就這樣大庭廣衆的亂來,如果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妹妹或咱家孩子們,你們還有臉在江家混嗎?”

葉臨川低下臉來,只覺得羞愧難當。江羨魚一臉無所謂,只聽江輕魂又調笑道:“你倆下次再折騰的時候,就別這麽随便了,記得去房間裏,別忘了喊我一起。”

“滾!”江羨魚羞惱地抓起一團花泥,朝江輕魂臉上扔了過去。

江輕魂輕易地歪臉避開,他起身将面具蓋在臉上,“我去外邊巡邏了,如今我又是死者之身,就別跟孩子們說我回來了。你倆親熱完了就去給孩子們療傷吧,等忙完了我們一起開寶庫。”

兩人這才注意到江輕魂肩後斜挎的弓箭,弓型流暢霸氣,弦上清輝流轉,果真是江羨魚以前慣用的獵天弓。難怪那一箭威力無匹,瞬間就要了寧有峰的命。

“有本事,這麽快就找到東西回來了。”

“當然,我可是名副其實的江天一霸。”

随後江輕魂便離開了,兩人理好衣袍準備去前堂。江羨魚身下疼得要命,走路的姿勢極不自然,葉臨川見了心疼,便把他橫抱了起來。

“算你有點良心,怎麽樣,給你放縱了一回,爽不爽?”

葉臨川紅着臉不說話,江羨魚又戳着他的胸膛道:“我跟你講,我這副鲛身掰不動你,我要還是原來那副身體,你今兒怎麽對我的,我就怎麽對你,摁着你往死裏弄信不信?”

“我錯了,你別說了……”

“我就要說,要輕魂那副身體還是活的,我就讓他弄你,往死裏折騰,叫你也下不了床!”

“別說了……求你閉嘴好不好?”

天色漸沉,雨滴又落了下來。

寧有峰的屍首還泡在蓮池裏,面目被亂發遮去,那雙手凄厲地伸在水面上。一只夜蛾飛過,被雨滴打落在了他的手上,那根手指忽然動了動,夜蛾立即撲翅飛了開去。

※※※※※※※※※※※※※※※※※※※※

這章被翻出來鎖了六七遍有了,每次鎖的标準還不一樣,鎖得毫無道理,簡直就是故意找茬。祝某江早日關門大吉,那些審核的也趕緊領便當,真不叫個東西。不得已有少許字眼和諧或奇怪描述,非常對不起大家,我累了,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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