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鹹魚要搞事
江羨魚來到洞窟外, 在一處水池裏找到了骨灰罐。他忙把它捧起來仔細檢查,慶幸的是,沒有破損也沒有漏水。但罐身卻在劇烈顫動,其內有一股強大的氣旋,不斷沖撞着內壁。巫女的殘魂似乎在躁動, 随時欲從封印中掙脫出來。
“你在焦慮什麽?”他能夠感受到巫女的情緒,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焦慮一陣陣刺痛。他忍着疼痛,撫摸罐身道:“別擔心,我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 就會替你找到答案的。很快了, 答案就在前方。”
随着他的安撫,罐內的氣旋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感覺心口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是寧無兮。
“那玉罐裏邊到底藏着什麽?”
“你管不着。”江羨魚抱着骨灰罐離開,與寧無兮擦身而過時,對方卻拉了他一把,猶豫道:“王又發病了。”
“他發病關我什麽事?怎麽,難道你又想把我扔進他的池子裏?給他蹭尾,給他肆意羞辱玩弄?”
“不是, 王不是在羞辱你,他對你……也許真的動了情。你是個聰明人, 難道一點都察覺不到他的感情嗎?”
江羨魚諷刺道:“可笑, 你和你的主人一樣可笑。首先, 我心裏早就有人了,誰都無法取代。其次,就算他真的對我有什麽念想,我對他也只有恨意,頂多再加點同情。”
“回去跟你的王說,叫他清醒點,我不是他的白晞,永遠都不要在我身上妄想什麽。哪天給我找到他的死穴,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為什麽,你會恨他恨到這種地步?”
“為什麽?等我手刃他的那一天,自會親口告訴他為什麽。”江羨魚玩味一笑,掙開寧無兮走掉了。
一旁的洞窟內,雲焰天一字不差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其實一開始,他非常讨厭江羨魚,認為他玷污了白晞的身子,罪該萬死。但後來在越水江天再遇見時,他又覺得這個冒充白晞的人很有趣,還抱着戲耍的心态,強蹭了對方的尾巴,可蹭完後人就不對勁了。
鲛人一旦蹭尾,便是締結了終身的誓約,他作為一代鲛王,真的能當兒戲一樣把對方踹開嗎?那家夥的性子并不像白晞,一手好曲也彈得稀爛,卻偏偏和白晞一樣,也是他得不到的人。正是這種越得不到越珍貴的心态,才讓他漸漸迷失了自我。
兩日後的清晨,海上霞光萬道。
深海傳來空靈的鯨鳴聲,一只巨鯨漸漸靠近黑岩城。一行人正在岸邊等待,打算乘坐鯨魚去海蜃宮。
江羨魚和葉臨川站在隊伍中,摟着肩膀耳鬓厮磨,不知在說什麽甜言蜜語。雲焰天陰沉着臉盯着他們,心裏又氣又妒忌。這葉臨川明明挨了他一掌,就是不死也該殘了,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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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兮狐疑地打量葉臨川道:“這位挨了我們氏王一掌,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這麽強的血脈,莫不是蘭王私生的兒子吧?”
還不待蘭拓歌回答,蘭采兒就忍俊不禁,“哈哈哈,差不多是的!”
蘭拓歌握拳掩住嘴唇,清了清嗓子道:“鯨來了。”
随後,一群人踏上鯨魚背部,向着未知的海域行駛而去。大風呼嘯,時不時有海浪疊起。蘭拓歌和蘭采兒坐在最前面,操控鯨魚的航向,江羨魚和葉臨川坐得靠後一些,而雲焰天和寧無兮坐在最後面。
沒過多久,江羨魚的衣擺就被水濺濕了,漸漸化為一條銀亮的魚尾。他愉悅地擺動魚尾,用尾鳍撩撥着葉臨川的小腿,戲笑道:“你要是也有條魚尾巴,我就天天纏着你的尾巴,和你蹭尾。”
“坐好。”葉臨川故作正經道,看江羨魚歪着身體,便捉住他的腰把他扶正在懷中。江羨魚又恬不知恥道:“還好你有條厲害的小尾巴,我和你蹭蹭小尾巴,感覺也不錯。”
“可是你好久沒碰我了,這些日子我發病了,都是讓輕魂給我摸出來的,自己摸自己一點都不盡興。還是得要你,你的舌頭還有手指,怎麽弄我都喜歡,只要是你就喜歡。”
“你別說了……”葉臨川臉上微微發燙,隐約記起了過去的事,江羨魚似乎總是這樣淫言浪語,不分場合地挑逗他。
江羨魚偏偏停不下嘴,好像有一輩子的情話要說。言語挑逗就算了,還總是有意無意地碰一下葉臨川,一會兒用胳膊,一會兒用魚尾巴,盡往他身上敏感的地方碰。
“別鬧了。”葉臨川的臉漸漸紅到了脖子根,由于記憶的缺失,他仿佛一夜之間變回了十六歲時那個純情少年,被對方稍一撩撥身體就會出現異樣反應,這令他不自在地把腿弓起來,換了一個坐姿。
“你幹嘛突然換姿勢,讓我瞧瞧你是不是……嘻嘻。”江羨魚一眼就看穿了葉臨川,嬉鬧着伸手想掰開他的腿,卻被他羞惱地推了開去。
雲焰天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轉過去背對着他們,心想自己堂堂一代鲛王,多少美人投懷送抱都不要,怎麽會瞧上這麽個不要臉的人?絕對不可能,以前那都是錯覺,他永遠都只喜歡白晞!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空陰沉了下來,狂風乍起,海浪翻滾,巨鯨也在大海中浮浮沉沉。水浪遮天蔽日,幾人緊緊攀附在鯨背上,不得不手拉着手,因為他們稍一不慎,就會被海浪打飛出去。
慶幸的是,狂風大浪并沒有持續多久。風浪平息後,幾人在鯨背上休憩,吃了點東西。陰雲仍未散開,海面漸漸泛起霧氣,越來越濃,鯨魚似乎被什麽困住了,一直在同一片海域兜圈子。
“我們都這樣游了一整天,那海蜃宮到底在哪兒?”
“據說每年到了夏末之時,海蜃宮就會出現在這一帶。”
江羨魚不解道:“海蜃宮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也是一座鲛宮嗎?”
蘭拓歌搖頭道:“海蜃宮最初是蛟龍居住之地,後來蛟龍一族出現內戰,整個族群分崩離析,漸漸銷聲匿跡,海蜃宮便淪為了一座空宮。再後來,有許多鲛人去那裏探索,有人說海蜃宮是仙境,也有人說那裏是地獄,具體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并不清楚。”
“反正不是什麽好地方。”雲焰天道。
天色越來越沉,黑暗無邊無際。幾人被困在濃霧中,迫不得已在鯨背上将就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天色亮了些,才繼續尋找方向,但鯨魚仍舊載着他們在附近徘徊。
蘭拓歌和蘭采兒商量了會兒對策,便對雲焰天道:“還請雲王幫個忙,召喚霧龍為我們指引方向。”
雲焰天立刻擺起了架子,對兩人愛理不理的,江羨魚不悅道:“在這兒困一天浪費一天,反正你也是被困着的,就不能幫個忙嗎?”
“那你求我。”
江羨魚暗暗咬了下牙,随即和顏悅色道:“那好,你要我怎麽求你?”
“你過來,坐本王身邊來。”雲焰天沖江羨魚招手,江羨魚耐着性子坐了過去,雲焰天便攬住他的肩膀道:“說,求王幫個忙。”
“求王幫個忙。”江羨魚翻着白眼道。
雲焰天得意地笑了起來,然後沖葉臨川和蘭拓歌道:“聽見沒,求人得這樣求,真乖。”說着還摸了摸江羨魚的頭發。
葉臨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扣緊拳頭就要動手,卻被蘭拓歌拉住了。
“你到底幫不幫?”江羨魚正要打開雲焰天的手,卻見他身後釋放出一股強勁的氣浪,一條赤霧長龍咆哮而出,盤踞在幾人頭頂。
雲焰天擺手下令,赤龍立即騰飛開去,巨鯨便跟在它身後急速游.行,在海面劃開一道長長的波浪。霧氣朝兩側排開,視野漸漸開闊起來。
就這樣行駛了兩個多時辰,霧龍在陽光下漸漸渙散,霧氣也變得稀薄起來,一座恢弘的水上宮殿漸漸呈現在眼前。它就像壯闊的蒼山之巅,被一層淡淡的光暈所籠罩。
“找到了,就是那裏!”
幾人驚喜地奔上岸,試探地向宮殿大門走去。江羨魚懷中還抱着骨灰罐,他能夠感覺到殘魂在震顫,他應該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只見宮殿四周遍布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還盤繞着巨龍雕像,栩栩如生。他們邊走邊顧目四望,不料其中一只巨龍雕像轟然炸裂,緊接着是一聲震耳的咆哮。
等他們揮開煙霧,才發現盤繞在石柱上的居然是一條青黑色的蛟龍。它雙目如炬,正虎視眈眈地打量着他們,鼻孔裏哧哧冒出兩串白氣。
“真……真龍啊!”江羨魚目瞪口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龍。誰知蛟龍狂嘯一聲,張着血盆大口,朝他們一群人撕咬了過來。
雲焰天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張開雙臂擋在了幾人身前。蛟龍突然停住,鱗片逆張,一陣風撩起了他那一頭赤色長發。蛟龍歪了歪腦袋,燈籠似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他便伸手摸了摸蛟龍面部的鱗片,用古老的鲛人語跟它交流起來,它也用腹語回應着他。
江羨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便問蘭拓歌,蘭拓歌答道:“蛟龍說,這座宮殿是囚牢,進去後很難再出來,叫我們趕緊走。”
雲焰天又問蛟龍,兩百年前,是否有一個銀尾白氏的鲛人來過這裏,蛟龍回答是,那個人最後離開的時候,還落了一件東西在裏面。
“白晞把什麽丢在裏面了?”
蛟龍回答是不知道,仍然勸他們離開,又張嘴沖雲焰天嘶吼。但他決意要進去一探究竟,再三懇請它開門。一鲛一龍也不知在說什麽,一個伫立着不動,一個又暴怒地咆哮。
僵持了好一陣,蛟龍終于騰飛開去,重新盤旋于石柱上。這時,緊閉的宮殿大門轟隆隆地打開了,一條長長的梯道呈現在幾人眼前。
“要進去的人可得想清楚了,這宮門一旦踏進去可能就出不來了。”雲焰天說着又對寧無兮道:“你別進去了,就守在外面。”
“我不怕,我願誓死追随于王左右。”
“這是命令,本王命你在外面守着。”雲焰天面上威嚴,心底其實是在考慮,寧無兮還有寧有峰要照顧,不能在這裏有個什麽閃失。
“采兒,要不你也在外面……”
蘭采兒堅定地搖頭道:“采兒要永遠跟随在王身邊。”
江羨魚也看向葉臨川,他還沒開口,葉臨川就握住了他的手。無需言語,一個簡單動作就把一切說明白了。
寧無兮只好獨自守在宮門外,目送着那幾人踏進宮門。剛一進門,幾人的身影便立刻消失了,仿佛被什麽結界隔開了。
幾人踏在懸空的石階上,下方是深不可測的深淵,前方則是灰白色的宮樓,四周還有許多藍色樹木。他們走着走着,頭頂居然下雪了,還有許多透明的泡泡從腳下浮了起來。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不知道,先不要輕舉妄動。”
于是他們就站在石階上觀望,那些透明泡泡浮動在他們周身,泛着五彩光芒,映照着他們的容貌。但他們驚奇地發現,泡泡裏映照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每個人的記憶。
江羨魚從那泡泡裏,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和葉臨川。那時他們都綁着馬尾,身着款式相同的獵鲛袍,還偷偷在訓獵場上接吻。
葉臨川也在看那些泡泡,但看到的視覺跟江羨魚不同,他看到他們在香嶺花池裏纏綿,在江天堡的花樹下放縱,甚至在鬼月城的地牢裏,當着某人的面亂來……無論是在水裏還是在岸上,對方的每一種表情,每一種姿态都撩人至極……
等等,葉臨川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麽他看到的都是這些?難道是因為別的都忘記了,只記得這些臉紅心跳的事嗎?
江羨魚這邊,泡泡裏的畫面在不停變換。江家船隊在蝶海航行,卻遭到了赤鲛族的攻擊。親爹為了救他們重傷死去,而江羨魚中了敵人的毒香,反而攻擊起葉臨川,殘忍地斷其劍廢其手。
當時雲焰天留了江羨魚一命,并與他約戰北淵。後來江羨魚便瘋狂招募獵鲛師,一手掀起了北淵之戰。葉臨川幾番阻攔不成,便狠下心道:“今日你若出了這個門,你我便斷絕兄弟關系!”
“斷就斷,随你開心。”
畫面又轉到了北淵戰場,江羨魚一身霸焰甲,拖着破軍槍在戰場上厮殺。戰亂中,一個紅衣女子奔着他去,卻在他身旁被亂矢射中倒了下來。花祈玉趕來抱起了她,然後又奔去找江羨魚,求江羨魚跟他走。但江羨魚拒絕了,哪怕花祈玉幾乎是跪下來求他。
“江羨魚我這輩子跟你沒完!你聽到了沒有?!”
戰場上熱血橫灑,江羨魚被寧有峰打成重傷,他用破軍槍勉強支撐着身體,等着雲焰天飛身上來,一劍取下了他的首級。
“親手了結你,是本王給你的殊榮。”
上輩子所發生的事情,飛快從眼前過了一遍。
而雲焰天和蘭拓歌這邊,同樣從泡泡裏看到了屬于他們的記憶。那時他們都是少年模樣,蘭拓歌譜曲,白晞彈琴,雲焰天則是最忠實的聽衆。他們都喜歡同一首曲子,那就是《天靈散》。
白晞習慣和蘭拓歌走在一起,雲焰天随時随地都能冒出來,有時候握着一束花,有時候抱着一壺酒,肆無忌憚地向白晞示愛。白晞面容清冷,從不理會,而蘭拓歌總是溫和微笑,笑容令人讨厭。
畫面轉到蘭拓歌這邊,某日他正在書架旁看書,而白晞倚在窗前,雲焰天則在窗外大聲唱歌。明明唱得難聽極了,白晞卻在那裏偷笑,手裏還在雕刻小木偶。雲焰天似乎發現他在偷看自己,便沖他做了個鬼臉,驚得白晞手中的木偶都掉了下來。
另一個泡泡球裏,蘭拓歌氣勢洶洶地過來找白晞,上來就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悲憤道:“你居然借我的手……你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了?”
白晞捂着被打疼的臉沒有說話,蘭拓歌又道:“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朋友,你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我父王說得沒錯,你們白氏都是一群低賤的爛人!”
“滾,你給我滾!”白晞眼眶血紅,指着門怒喝道。
雲焰天震驚地看着泡泡裏的影像,難以置信地瞪着蘭拓歌道:“你居然敢打白晞?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打他?”
蘭拓歌沉色不語,泡泡球裏的畫面又變了,轉換到了衆鲛族圍剿白氏的那一天。白晞站在衆人之間,親手點燃了自己的箜篌,一字一句道:“今朝我死,人鲛兩族将永無寧日。”
随後他決絕地舉劍自刎,目光最後掃了眼人群中的蘭拓歌。
“一切恩怨到此為止,我再也不欠你了。”白晞漸漸倒下來,失去意識的那一瞬,手摸向了自己胸口,那裏放着他親手雕刻的小木偶。
泡泡裏的幻象漸漸消散,雲焰天憤恨地揪住蘭拓歌道:“為什麽,你和白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當年你不救他?!”
蘭拓歌依舊不說話,但唇角浮出了一絲惡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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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